刘舒阳笑了一下:“来找奕珉?”
宁虚点点头。
刘舒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小俊说了你们的事,是奕珉对不起你。”
宁虚抓紧了装饭盒的袋子。
他也没想到刘奕珉的父亲居然和他道歉。
“您是长辈,不用说这些的。”
刘舒阳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事情,总要你们自己去经历,你进去吧,我去给他爷爷打个电话。”
他朝外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疲倦,步子很慢。
宁虚走到床前,“路宁让我来问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刘奕珉想牵他的手,可这会儿刚刚打完针。
手背还留有滞留针,他不敢让宁虚看到。
只笑着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宁虚坐下来,“崽崽明天要吃烤吐司,蘸千岛酱。你也要吃?”
刘奕珉并不是很喜欢吃甜的,更别说这种又甜又咸的了。
“可以的,你别麻烦了,路宁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刘奕珉做饭,宁虚的手很珍贵,刘奕珉不让他进厨房的。
宁虚倒是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看了他一眼。
“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他随口问了一句:“明天化疗,是几点。”
“上午十点。”
刘奕珉躺在病床上,看着宁虚离开关上了门,积攒下来的力气尽数耗尽。
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睡着了。
*
翌日,宁虚早早起床去买新鲜出炉的吐司。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是他昨天查到的化疗后饮食注意事项。
化疗给药时间结束后应该是下午,刘奕珉的早餐刘俊会给他买好。
在附近超市买好食材后他就回了家。
忙活到近十点,他才把路宁和刘奕珉的饭盒各自装好。
路宁的是烤吐司配千岛酱,鸡蛋和清炒西兰花。
给刘奕珉的是牛肉沙拉、鸡蛋、主食是米饭。
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宁虚拎着保温桶往三楼走。
308里面没有人,宁虚猜想他应该还在手术室给药,就先去了306。
路宁洗了手,抓了烤吐司就开始吃。
“真好吃,谢谢宁宁。”
路宁吃得像个小孩子,脸一鼓一鼓的。
吃完大半个吐司,路宁觉得有点腻了,想喝水。
他坐在床上不好下去,叫了宁虚一声。
“宁宁,我想喝水。”
宁虚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抓着床单。
路宁艰难咽下最后一口吐司,音量加大:“宁宁......你在发什么呆呢?”
“啊,怎么了?”
路宁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有点腻,我想喝水。”
宁虚回过神来:“哦,好。”
他端着床头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面。
路宁嘀咕了一句:那是小霍哥的杯子,我的是淡黄色的这个。
宁虚一直在走神,水差点洒出来。
路宁小心接过满满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他嘴里咬着鸡蛋,说:“你在担心刘奕珉对吧?”
宁虚眼皮一颤,轻轻点了下脑袋。
路宁说:“他一点应该就出来了,我问了柏川哥。”
等待的时间里,宁虚如坐针毡。
按照往常的时间,路宁吃饱以后等霍脩竹过来,他就要走了。
今天为了等人就没回去。
刘奕珉被推出手术间,听见轮子滚动的时候宁虚就冲了出去。
他看着刘奕珉被转移到自己的病床上,眼睛是睁开的。
宁虚松了一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前,低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刘奕珉单薄得像一片纸。
被子要是把他的头盖住的话,都看不出来床上有个人。
他低声问:“饿了吗?”
刘奕珉有些虚弱,点了点头。
刘俊帮人把床摇起来,把饭菜摆在桌上。
宁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把一大半的饭菜都吃了下去。
宁虚深知自己厨艺即使学习过后厨艺也很一般,也不愿意勉强。
“吃不完没关系,我做的确实有点儿多。”
刘奕珉抱歉地笑了一下:“我今早可能吃得太多了。”
宁虚把饭盒收了起来,呆呆坐在那儿也不说话。
刘奕珉刚化疗完,吃饱饭以后也有点困。
这会儿已经将近两点,他拎着饭盒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发出一声揪心的抽痛声。
他转过头去,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刘奕珉这会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叫唤着。
手按在肚子上,脸色惨白,双目充满无尽的痛苦。
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宁虚惊叫着他的名字。
“——刘奕珉”
第95章 我想做骨髓配型
他疼得浑身颤抖。
床在摇晃,病房里的仪器声嘀嘀嘀地响起来。
刘奕珉把被子抓烂,几乎要剪到肉里的指甲不知哪里来的破坏力,能把被子里的棉絮抓得露了出来。
宁虚跑过去大声喊他的名字:“刘奕珉,你怎么了?”
刘俊飞快拿出毛巾塞进刘奕珉嘴里,从他手里抢过被子。
保镖们一起跑进来把病房里的仪器和架子都挪开。
所有人忙成一团。
宁虚看着浑身颤抖,冷汗不止的人。
像个局外人一样手足无措。
他用力地抠刘奕珉的肩膀,挂着眼泪一直喊他的名字。
“刘奕珉,刘奕珉。”
“刘奕珉,你到底哪里疼啊?”
“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
刘奕珉嘴里咬着毛巾,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乌鸦叫一样难听。
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宁虚坐到床上,把他抱在怀里。
“刘奕珉,刘奕珉。”
“不疼了,不疼了。”
刘奕珉短暂地从疼痛中抽离,红着一双眼睛将人推开。
难受起来的时候,他会忍不住伤人的。
宁虚很少有这么大力气的时候。
他把刘奕珉箍在怀里,一点都不准他推开。
刘奕珉胃部绞痛,喉头一涌。
嘴里的毛巾被他狠狠吐了出来,干咳两声之后,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秽物吐在宁虚身上。
宁虚流着眼泪轻轻的喊他,手拍着他的背:“别怕,没关系,吐出来就好了。”
刘奕珉被痛苦支配着的身躯终于停止颤抖。
病房里全是呕吐物的味道。
可他只闻到了宁虚身上的味道。
那个充满太阳的午后,他躺在宁虚的腿上,阳光撒在宁虚的头发上。
他们待在画室里。
空气中都是颜料晒干了的味道,画纸和铅笔相互摩擦的味道。
还有他和宁虚亲吻的味道。
刘奕珉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的手还抱着宁虚的腰。
他最爱的人,终于看到了他最不堪最狼狈的样子。
宁虚哭着帮他把脸擦干,依旧坐在床上。
洁白的床单上已经被弄脏。
宁虚一如既往穿着白色毛衣,胸前都是湿哒哒地。
刘奕珉恢复清醒,双手在宁虚的身前颤抖着。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他知道宁虚是最爱干净的。
宁虚没有说话,咬着牙把眼泪擦掉,把他薅起来推进卫生间清洗。
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裤裆处也脏了,他看了一眼也脱掉了。
刘奕珉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洁白的身体。
宁虚从镜子里看他,说道:“你也脱掉。”
刘奕珉不太愿意,这副身体有太多的伤疤了。
宁虚没有管他,光着身子走进去调水温。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宁虚走到他面前,他伸手将刘奕珉的上衣脱掉。
接着是裤子。
棉质的病号服很宽松,宁虚手指轻轻一带就掉下来了。
走到花洒前,宁虚伸手探了一下水温。
接着自己走到下面,仰着头。
他把湿透了的头发往后一撸,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他的身躯细腻洁白,五官精致,眼睛朝刘奕珉看过去。
明明两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刘奕珉此时却害羞起来了。
他转身想走。
就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
宁虚把他拉到花洒下面,水流冲刷着两人的身体。
水温好像越来越高,卫生间里水汽氤氲着。
刘奕珉盯着宁虚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吐过之后刘俊帮他刷了牙,但他还是不敢开口和宁虚说话。
他的手臂上都是抓痕,宁虚看着那些已经结痂或是还鲜红的伤口,心跳是那样强烈。
他上前一步,握住刘奕珉的手腕。
仰着头吻了上去。
宁虚在流泪,他的眼泪和水流交杂,嗓子里的呜咽声传进刘奕珉的口腔。
刘奕珉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刻如过电一般浑身都发麻。
两个人脚下踩着漫上来的水流,宁虚将生病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压在墙上。
惩罚一样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他明明可以更用力。
他的牙齿明明很锋利的。
手摸到伤疤,宁虚流着泪将啃咬变成了舔舐。
刘奕珉被他变换的动作激得发出一声低叹。
宁虚抬起头问他:“你不想我吗?”
听到这话,刘奕珉眼神突然发狠,对着宁虚的嘴唇狠狠亲了上去。
他想得要死。
想得要发疯。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抱着宁虚的腰和他换了位置,宁虚被压在墙上。
背后紧紧贴着刘奕珉的胸膛。
水流声中混杂着刘奕珉的低喘。
宁虚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行,你这样身体受不住的。”
刘奕珉眼神变得有点委屈:“可是我想要你。”
他拢紧了宁虚的腿,从腿缝狠狠穿过。
宁虚不敢不配合,哄着他快点。
他回头,眼神潋滟地盯着他看。
和他接吻,叫着他的名字。
刘奕珉。
刘奕珉。
最终,刘奕珉陷在他的温柔湿、软里,很快就结束了。
这是一场充斥着痛苦的X爱,刘奕珉最后倒在宁虚身上。
宁虚抱着他,帮他洗澡。
问他舒不舒服。
刘奕珉啄着他的脸,吻着他的身体。
和他贴在一起。
水温逐渐变冷,宁虚把人按在小板凳上,站在他面前帮他擦身。
刘奕珉一身干净,突然为刚刚的男人雄风感到羞愧。
这么快的速度简直就是他人生一大耻辱。
他仰着脑袋,光溜溜的头皮在灯光下发亮。
“你知道的吧,宁宁,刚刚不是我真正的实力。”
宁虚睨他一眼。
脑子里搜寻昨天晚上的百度记录,绝症患者被打击后会怎么样?
答案是,会影响情绪,严重的可能会诱发病痛。
宁虚选择哄哄他:“我知道,你实力很强。”
刘奕珉心满意足地笑了。
路宁给宁虚送来衣服,他穿好以后把刘奕珉一起带出去。
床单被罩换成全新的,房间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仿佛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宁虚知道在这之前,刘奕珉经历过很多次今天这样的痛苦。
刘奕珉乖乖上床。
刚刚在卫生间没忍住小小欺负了一下宁宁,这会儿还有点不好意思。
宁虚侧着身,站在门口和小王医生说明刚刚的情况。
这是化疗后的并发症,药物刺激到了肠胃,引发的呕吐恶心,后续可能还会引起腹泻和其他病症。
宁虚一一记下小王医生的话。
小王医生往里看了一眼,刘奕珉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宁虚把手机塞进口袋,目光灼灼:“我想做骨髓配型。”
第96章 唯物主义者
虚弱熟睡过去的刘奕珉此时还不知道。
这会儿宁虚已经跟着小王医生来到抽血处。
他记得自己和刘奕珉的血型是一样的,抽完一管血。
宁虚按着医用棉签,听着小王医生的叮嘱。
“抽血结果和DNA和刘奕珉的相同点越多的话配型越合适......”
针口处血液凝固了,宁虚把棉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听说有很多志愿者都来做了配型?”
“是的,但是相同点和患者的太少,最高的不到五个点。”
宁虚问:“要多少才能进行骨髓移植?”
小王医生翻动手里的病历本,说:“最少八个点以上,因为他已经是第三次化疗,身体各项器官指标都已经达标,移植越快对他的病越有利。”
宁虚目光沉沉,窗外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和刘奕珉的靶点能有多少,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路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他披着霍脩竹的西装外套,声音小小地:“小霍哥说你去做配型了?”
宁虚笑了笑:“今天只是抽血。”
路宁和他坐在306和308外面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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