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表明,他们是对的不是吗?
亚特伍德清晰的看到了雌虫脸上的恍惚,心中不免长叹一声,萨尔斯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行,太过重情。
重情其实没什么不好,但自古慈不掌兵,仁慈会让他陷入情感的拖累,也会成为敌人攻击的弱点。
不过——
这些年的历练早让萨尔斯脱胎换骨,不过因为心情起伏太大而短暂的将情绪外放便立刻收敛,正色道:“上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支持他们的选择。”
亚特伍德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朝他挥挥手,萨尔斯没有多言,默默行了军礼后转身离开。
察觉到主人的需求,智能管家体贴地将换风系统调到静音模式,寂静的办公室中只有阖着眼皮沉沉静默的雌虫。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稍重的呼吸打破了满室静谧,亚特伍德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隐秘角落处的一丝丝隐忧被暂时放下。
还好,萨尔斯重情。
亚特伍德实在太过了解雌虫了,特别是如萨尔斯这般年纪的小雌虫,毕竟他们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甚至连他都不敢打包票,若是他年轻时遇到萧鸣这样优秀的雄虫,他是否还能坚持初心。
但是世事就是这般奇妙,他偏偏出现了。
早些年间,他以为莫尔·莱蒙德会是那个动摇军心的存在,谁知——
亚特伍德摇了摇头,说不上感慨还是什么,谁知会出现个萧鸣!
不过幸好,也就出现了这么一个。
幸好,幸好啊!
-
无尽星空,浩渺宇宙,璀璨星光点点,闪烁着如同一颗颗艾克诺石,点缀其中,将一片片深邃的空间分割照亮。
远远望去,一个钢铁巨物正在以超光速的速度疾驰,远处淡蓝色笑脸星系随着被抛诸身后,若隐若现仿佛一层薄纱遮盖其上,映晃着朦胧的光晕,直到消失不见。
此般瑰丽景象凝聚着各大智慧生命文明千万年来科技的最高成就,是亿万生命在历经残酷进化后独享的胜利权杖,不过对于战舰上的众多虫族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尔尔,毕竟再美的景色见多了也不过是寻常。
宇宙空间湮没了时空,声音自然躲不过去,战舰外寂静无声,不过战舰内部此时却是人声鼎沸。
“好,再来一拳。”
“哎呀,米萨你小子怎么回事,这都躲不过,换了老子上。”
“卧槽,拉希尔太阴险了。”
“滚蛋,战场上还管招式阴险!”
封闭的训练室中间围了一圈虫,怒斥叫骂声不断,撸起的袖子、解开的衣领、甚至有虫光着膀子,整洁的军装已经荡然无存,只有角落处几个格格不入的军雌还能看几分。
“砰”
平滑的地板上,稍显年轻的雌虫被狠狠贯在地上,被钳制的双臂挣脱无力,立即转换策略,双腿交叉绞向对方脖子,不料对方棋高一着,在他动作之前便转变姿势,一脚狠狠压住他的小腿,同时拉住他的双手向后一扯,初出茅庐的年轻雌虫的身体顿时崩成了一张弓。
“该死,拉希尔你作弊。”
年轻雌虫涨红的脸上满是不服,咬牙切齿突出几个字,“有本事再打一场。”
年长些的雌虫嘿嘿一笑,青茬短胡中露出一口大白牙,环视一周,下巴抬高,挑衅道:“愿赌服输,怎么,我们的‘新兵王’输不起?”
“你”
被狠狠压制的年轻雌虫额头青筋暴起,似狼崽子般凶狠的盯着对方。
刚刚入伍的年轻雌虫们还没经过军营的毒打,凭着一腔热血入伍,自然也抱团抵抗,现在‘头狼’受辱,一个个感同身受,呼哧喘着粗气竭力忍耐,只用那跟年轻雌虫如出一辙的凶狠目光发泄一二。
新兵老兵此时已然站成两派,暴躁的气氛显然如同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就等着一点火星就要燃爆。
“是不是输不起?”
“啧啧,还是新兵王呢,就这?”
“瞪什么瞪,就你眼睛大?军营里实力说话,有本事打一场啊!”
“垃圾,一群怂货。”
老兵的叫嚣响彻云霄,不知收敛,言语越来越过分,激得新兵一个个拳头紧攥,忍得面红耳赤,终于有虫忍耐不住,一拳挥向闹腾最厉害的老兵。
“妈的,老子忍不了了,处分就处分,先打了再说。”
老兵身形微微一闪,拳风呼啸擦过耳际,他双目锃亮,一声暴喝,“来的好。”
顿时揉身而上,两虫拳脚相接,其他虫见状不再犹豫,一场混战开启。
训练室外,两个军雌站在门口沉默注视着里面的鸡飞狗跳,为首那位一身白色军装,肩膀上的徽章栩栩如生,宽大的帽檐下一双酒红色的眼睛似深潭。
他身后的雌虫见越闹越不像话,偷偷看了眼长官的表情,“军团长,是否需要制止?”
制止什么制止,哪个新兵不是这么过来的,亚撒面无表情,“重力调高两倍,让他们继续打,被打的最惨的今天训练加倍。”
副官默默应是,打开智脑连接军舰的智能管家。
“罗特,调整2号训练室重力为4倍重力,暂时关闭训练室出口,3小时后打开。”
“好的,达姆副官。”
一道机械声回答后,训练室的重力陡然翻倍,出口关闭,打得酣畅淋漓到忘我的众虫顿时人仰马翻,只有寥寥几个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形。
“卧槽,谁他妈把重力改了。”
“该死的”
“啊啊啊,我的裤子破了!”
“脚脚脚,混蛋,赶紧给老子起开!”
……
留下一地哀嚎怒骂,亚撒带着副官翩然离去。
第五十一章
走廊宽阔,光滑明亮的银白色墙壁反射出金属的冰冷无机质,每个走廊都有一队6个虫组成的巡逻小队交叉巡逻,巡逻小队的队长远远看见迎面而来的军团长,立刻示意小队停下站定行礼。
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亚撒朝他们点头回礼,对方很快离开。
一路安静,副官跟着军团长缓步到观景台,透明的舰舱如同玻璃般无暇,却有丝毫没有这种古老事物的脆弱,稳稳阻挡了来自外界的种种威胁,同时提供了欣赏星空最好的观景地点。
远处镶嵌在寰宇中如同宝石般的星辰和漩涡状的星系清晰无比,绚丽的星云拉长了裙摆,层层薄纱笼罩着诱人的酮体,好似每个宴会上那个瞩目的存在,轻轻提起的裙摆。
亚撒甚至看清了被军舰甩在身后的颗颗陨石上屡遭撞击后表面的凹痕,上面是时空和规则留下的深深烙印。
这就是宇宙,一个在毁灭和创造的极端反复跳跃徘徊的奇特、神秘又瑰丽的存在!
每当看到这样的盛景,亚撒的内心总是有一股气在激荡:见宇宙之浩瀚,知自我之渺小!但虫族好战慕强的秉性也让他时常产生剧烈的胜负欲,那是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壮阔。
激烈的战斗,濒临死亡的危险都让他由内感到兴奋,兴奋到战栗,战栗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以至于暂时忘却现实中令虫作呕的肮脏,那种物我两忘的升华让他上瘾。
相信其他士兵也是这样的感受,所以他们有样学样,贪恋到近乎忘我,贪恋到被其他军团成为战场上的嗜血怪物,星系中其他帝国的军队闻之退避三舍。
可是就是这样一群怪物,酒红色的瞳孔从浅淡到幽深,凝聚着令虫生畏的狠戾。
可是就是这样一群怪物,却在精神力暴动后变得不再是他们。在中央星那群渣滓的脚下摇尾乞怜,讨巧献媚,让每一个清醒后的军雌恨不得自我了结。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虫神不公!
不过没关系。
他们已经进化到星际时代了,怎么能固守着神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祈求祂的怜悯呢!
少了他们的,他们可以自己拿!
眼中酝酿着风暴,亚撒周身的气势激荡,以他为中心,一股无法肉眼看到的能量狂暴的席卷周围,站在他身后的副官下意识后退两步,骇然看向自家军团长。
这、这是精神力?
感知到熟悉的压迫感,剧烈的震撼过后随着而来的是几乎燃烧理智的狂喜,这位狡诈淡定的副官嘴唇颤抖半天才嚅嗫反问道:“是、那支药剂?”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小,轻轻的呢喃仿佛飘浮在云端,惶惶落不到地上,可亚撒却听得清清楚楚,并且转身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精神力。”
那一刻,副官不知道说什么,又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应该兴奋到大喊大叫吗?还是应该痛哭流涕?亦或者振奋他们又拥有了一张底牌?
都不是。
这个普普通通的、与千万年间众多军雌别无二致的军雌只觉得茫然,他好像一脚踏进了时光长廊,时间停滞在了一瞬间,内心空荡荡好像一瞬间忘记了所有,再想不起任何东西。
在这个星际中穿梭着视察前线的寻常一天,这个足以震惊整个帝国的发现被轻飘飘揭开,且只有一个受众。
亚撒安静的等待自己的副官自我消化,显然这位在战场上经过炮火洗礼的S级军雌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恍惚过后雌虫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将纷杂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双目灼灼看向他们的军团长。
亚撒不动声色,见他收拾好了情绪才补充道:“只是最简单的精神力震荡,还没有办法外放,不过这就够了。倒是可以和他们谈谈了。”
理智回归,副官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精明谨慎,“军团长,药剂中的未知成分和副作用还没有调查清楚,直接联系他们是不是太快了。”
显然他们太过急切,虽然药剂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大家心知肚明。
亚撒意味不明的哼笑两声,转身,红色瞳孔被远处的星光映照得明明灭灭,“副作用?你怕吗?”
副官一怔,随后颔首,轻松道:“是,军团长。”
待价而沽,精神力受损,减少寿命,还是操控意识?
虫族战力强大却极度排外,多年来不是没有其他文明想要研究虫族的身体结构,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们研究出来了什么?
强大的吞噬性还是无处不在的自我毁灭性?
呵!
就算虫核被毁了又如何,副官转身,靴子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轻快又沉稳,他们什么时候活过?
不过是在绝望的地狱中层层挣扎罢了,18层跟第一层能有多大区别?
亚撒勾唇,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面上满是安然,内心是难得的平静。
就像一片荒芜无际的荒漠,无风,无雨,无阴,无阳。
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他的雌父和族虫也等得很久了。
-
中央星。
向来歌舞升平的虫族政治中心此时天空上方却笼罩着压抑的阴云,议会成员和职位调动频繁,大量商业家族被挤出权力中心,数位贵族被夺爵,其中不乏在中央星伫立多年的老牌贵族。
皇室也不消停,大皇子奉命巡查边境,皇室那位向来存在感不高的二皇子突然不知为何被推到明面上,近来动作频频,虫帝态度态度暧昧。
军部尚且没有传出大的消息,不过小范围的职位调动显示出其内部同样不太平,风声鹤唳之下,局势紧张到连雄虫都不再流连寻欢,向来欢声一片、纵情声色的娱乐场所个个大门紧闭。
黑市中每天流出真真假假的消息数不胜数,中央星无数虫无法彻夜安眠。
“哈欠”
不知道哪儿刮进一阵寒风,睡意朦胧的雌虫冷不丁抖了抖身子,一个喷嚏打得震天响,一旁正做美梦的同伴被惊了一瞬,骂骂咧咧踹了他一脚。
“滚蛋。”
雌虫挨了一脚顿时清醒,下意识也回了一脚,踢到了虫才感觉触感不对,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踢错了虫,连忙道歉,“抱歉了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得诚恳,可黑暗中,这位无辜遭殃的雌虫却没有任何反应,他顿时神情一顿,蒙昧具散,跳起身时眼中已是清明一片,锋利匕首反握手中,一脸防备。
“哈登,你怎么了?”
没虫回答他,只有“嗡”的一声。
智脑提示声和质问声同时惊破了凝滞,陡然亮起的小小屏幕在黑暗中散发的光亮足以让他看清雌虫脸上的恍惚。
守夜的另一虫同样被惊醒,双目警惕。
哈登似乎也从怔愣中回神,半遮半掩的敷衍道:“没什么。”
利索斯不信,不过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再说了,能让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底层的雌虫丧失警惕的消息可不一定是什么好的。
小憩被打断,另外两虫也懒得继续睡了,懒洋洋地倚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啧,这沙发可真不错,睡着比床还舒服。”
“十几万星币一个,是我们这种雌虫能坐得?要不是……哼哼,怕是连摸都摸不到一下!”
“tmd,不过一群D级雄虫,一个个拽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背后有虫撑着,老子非要尝尝他的味道不可。”
这话在尊贵的雄虫们看来罪大恶极,一旦听到定要狠狠惩戒,不过同处一室的是两个同样混迹在底层的雌虫,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其中那个熟虫随意提醒道:“嘴上把点门,最近情况不太对。”
雌虫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窝在角落的雌虫,眼底懊恼一闪而逝,顺着换了话题,“是啊,也不知道上面发的哪门子疯,连我们这夜夜笙箫的夜店都关门大吉了,要不是这里是中央星,还以为敌人要打到家门口了!”
“这你就说错了,就算其他三大帝国围攻都不怕,能让局势这么紧张的也只有上面的内乱了。”
“噢?照你这么说,我们帝国也要步入帕索尼斯帝国后尘了?”
雌虫一摊手,“这我怎么知道,瞎猜罢了,再说了,帕索尼斯那群软蛋除了有几个臭钱能跟帝国相提并论?你侮辱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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