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的是老宅中的另一个院子,沿途景致与上次有所不同。
就算已经见识过一回了,第二次来,李安洲依然忍不住惊叹老宅这堪比苏州园林的格调风光。
“资本家”也太会享受了吧!
一进入院内,平远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景望,老程总就在前面的主屋里,还请李助理去会客厅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走进来,隔远了程景望和李安洲之间的距离。
李安洲被迫退后了好几步,他看向程景望,程景望对他点了下头,示意不用担心。
李安洲这才安下心,抱着霸总的电脑,跟壮汉们去会客厅。
程景望站在原地,看着李安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情绪,犹如永远不会掀起波澜的古井,孤独又深沉。
平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跟在老程总身边四十多年,是看着程景望长大的。
也等于是看着程家的二少爷,从小时候的天真烂漫长成了现在这副冰冷漠然的模样。
“景望啊,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平远说。
程景望斜睨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朝主屋走去。
一进门,只见程功已经坐在了宽厚的红木桌前。
他身穿一袭深色的复古短褂,闭目养神,看来是等了很久。
桌上有笔墨纸砚,雪白的宣纸上,只写了一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静”。
在这么古色古香的场景里,毛笔旁却放了个格格不入的ipad。
程景望看见“静”字,目光愈发深沉。
平远走到老程总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程功这才睁开眼,他看向程景望,视线锐利有神又带着威压。
然后,他示意平远把ipad拿给程景望。
程景望接过ipad,页面停在视频的开头,他屏住呼吸,点下了播放键。
第21章
视频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人,她身穿藏蓝色衬衫,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织毛衣,一针一线非常仔细。
背景只是一堵雪白的墙,其它什么都没有。
有一个明显变过声的声音问:“你在给谁织毛衣啊?”
中年妇人抬起头,她笑眯眯地回答:“给望望。”
视频戛然而止。
画面停在了中年妇人的笑容上,她的长相极其优越,长眉慈目,高鼻樱唇,完全是个第一眼美人。
年龄的增加,并没有对她的美造成任何负面影响,高清摄像头下,她脸上的细纹清晰可见,却让她更具风韵。
柔和的笑使她的气质更显温婉,就像民国时期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小姐。
细看下来,不难发现她和程景望长得有一些相像。
程景望凝视着,眉间深蹙,沉寂的古井,终于还是掀起了波澜。
他看向程功:“她在哪?”
“我不是教过你,明知不会得到答案的废话,不要问出口吗?”
程功站起身,直视程景望:“你在胡闹什么?”
程景望与程老爷子对视,闭口不言。
“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滚去医院给王砺平道歉!”程功怒斥,呼吸愈发急促。
“老程总,”平远立马上前扶,“医生说你不能太过激动。”
程景望冷眼看着,依旧不说话。
程功抬手阻止了平远的搀扶,他深吸几口气,等平静下来继续说:“那些来闹事的人已经被我安抚回去了。我以为你还算聪明,能兵不血刃地拔除王砺平的根基,没想到你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直接送人进医院了?!”
“我不管你是想反抗我,还是有其他原因。至少今天,你要把态度拿出来,给那些看戏的人看看。”
程功强调:“去医院道歉。”
程景望将视频传到手机上,然后把ipad扔了回去,转身就走。
“景望!”平远叫住了他。
程景望停下脚步:“我会去医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一边,李安洲坐在会客厅里,和那些壮汉面面相觑。
敢情这些人不是去抓程景望的,而是来看着他的吗?
壮汉们一个个坐得笔直,不说话,也不玩手机,跟木头人似的。
面对一圈“木头”,李安洲只能借玩手机,忽略这莫名其妙的氛围。
这时,刘青打来了电话。
“喂,刘青哥,有什么事吗?”
“洲洲啊,程总......还在见老程总吗?”
“嗯还没出来呢,我在会客厅等他。”
“那程总的电脑在你手上吗?刚才太着急了,忘了让他把文件发给我,现在那边催着要。”
“啊?哦好,我看看......”
李安洲看向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想起早上他跟霸总套近乎,问对方在看什么,结果程景望说是私事,还特地挡了一下屏幕。
那时候霸总直接合上笔记本了,页面应该依然停留在那。
李安洲本来就好奇,但是一直抱着霸总的电脑,他没想过要私下窥探。
现在刘青整这么一出,也正好给了他看电脑的理由。
李安洲左右看了看,然后打开电脑。
要密码。
“刘青哥,要密码哎,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
“我记得程总跟我说过......你试试0603。”
这数字像是个日期,难道是霸总的生日?
李安洲边想边输入,真解开了!
屏幕解锁,映入眼帘的,是关于临溪县儿童福利院的新闻介绍。
李安洲有些惊讶,这不就是他长大的福利院吗?
霸总搜这个干什么?
还煞有介事地不让他看,硬说是私事,看福利院的新闻算哪门子私事啊?
说实话,想了解这个福利院,比起看新闻,还不如直接来问他。
新闻里面的内容是,槐州商会在福利院里举办了慰问活动。
李安洲盯着屏幕发愣,一些不算美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系统可能是为了让他更入戏,特地把小说里的世界,与他所在的现实世界合二为一了。
所有的场景、地名和物品,基本上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
唯一改变的,是他的人际关系和学习生活状态。
在现实生活里,他就是个没有朋友的独行侠,跟其他人从来都是泛泛之交。
而在这里,他至少多了个名为“巴格”的一同在福利院里长大的朋友。
本来他刚考完研,在等初试成绩,现在直接毕业工作了。
“洲洲,洲洲?怎么样,解锁了吗?”
长时间没有回应,刘青催了催。
李安洲回过神:“嗷嗷,解开了,解开了。”
“程总习惯把预备好的文件放在桌面,你应该一眼就能看见。”
李安洲把福利院新闻的页面最小化,桌面上果然只有一个文件:“哦哦,我看见了,程总的账号还登着,我直接那上面发给你吧。”
“好的,多谢啦。”
“客气客气。”
文件刚发送成功,李安洲忽然觉得身前的天光被什么挡住了。
他抬起头,正和程景望对上了眼,李安洲心里一惊,像是做坏事被抓了包。
“程、程程程总?!你......和老程总谈完了啊?”
程景望没有回答,他居高临下地将视线移到笔记本电脑上,仿佛在说“你偷看我电脑,被我抓住了”。
李安洲连连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是刘青哥、是刘青哥让我发个文件给他......”
怕霸总不信,他特地把屏幕转过去给人看消息记录:“程总你看,就是这个文件,刘青哥说急用,让我先发给他。”
程景望瞟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见“偷看电脑的人”没跟上,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不走?”
李安洲反应过来,立即站起来:“走、走!”
一路跟着霸总来到车前,李安洲都做好心理建设了。
本来就是刘青哥让他发文件在先,又不是他故意要偷看的,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怪只怪,霸总出现地太神不知鬼不觉了,吓得他反应过度,显得跟做贼心虚似的。
为了挽回点可信度,李安洲主动出击:“程总,如果你想了解那个儿童福利院的事,可以问我啊,毕竟我在那里面呆了好几年。”
反正系统都把小说里的世界与他现实生活融合在一起了,没准福利院的事也大差不差。
听言,程景望敛下眸光,直接上了车。
李安洲也赶紧坐到副驾:“程总,我说真的,我肯定比那些报道上面知道的多多了。”
车还没有启动,程景望的手虚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若有所思:“你怎么会.......”
李安洲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题。
这时,程景望意识到什么,眨了下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安洲问:“啊?我怎么会什么?”
跑车发动,轰鸣的引擎声掩盖了余下的话语。
李安洲明白霸总是不想问了,识相地闭嘴。
深咖色的超跑如脱弓的利箭驶出老宅,在外围幽静的道路上奔驰。
李安洲看向窗外,远处私人宅院里的人工湖泊若隐若现。
没记错的话,前面再拐过两个弯就能眺望到槐州最繁华的市中心,闹中取静,真是个给富人们安享晚年的好地方。
程景望轻咳一声,说:“打电话给刘青,让他带上东西,在医院碰头。”
“医院?我们去医院干什么?”李安洲不解。
程景望言简意赅:“道歉。”
“啊?”
霸总居然要去道歉?!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第22章
李安洲十分以及极其地震惊。
去医院的话,应该是见王砺平。
程老爷子的视频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冰山霸总低头认错?
李安洲着实想象不出,程景望这么高傲的人道歉会是什么模样。
说实话,他也挺不想看见程景望去给那个“死肥猪”赔罪的。
唉。
也不知道霸总有什么苦衷。
就算万般不情愿,李安洲还是给刘青打了电话,直接开了外放:“喂,刘青哥,程总说让你带上东西,我们在医院碰头。”
他将霸总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过去。
程景望补充:“带上之前准备好的慰问品。”
居然还准备了慰问品?李安洲有些惊讶。
“啊?程总,我们是要去医院看王砺平吗?”刘青回应的语气有点犹豫,再次确认了一遍。
李安洲感慨,看来刘青哥也不敢相信霸总会去医院。
程景望:“是。”
“好吧,”刘青顿了顿,“程总,王砺平那边已经脱离危险,老程总把他转移到了安康医院。”
安康医院是程氏投资的私人医院,以良好的服务著称。
刘青有些迟疑地继续说:“程总,我刚才打电话问过那边的医生,医生说王砺平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你这一去......万一......”
李安洲不理解,刘青哥顾虑这么多干嘛?霸总是去道歉的,又不是去闹事的。
程景望只说:“是老头让我去的。”
“好.....好吧。”刘青不再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后,李安洲偷偷瞄了程景望一眼。
依然是一张能冻死人的脸,从小养尊处优的霸总,知道怎么道歉吗?
其实刘青有顾虑也是对的,就霸总这种态度,哪是道歉啊,更像是去砸场子的。
搞不好,事越闹越大,最后直接被老程总派人薅回老宅。
李安洲轻叹一声,说:“程总,再怎么算,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的,要不是我惹事在先,被王砺平逼着喝酒,也不会有现在的事了。道歉这种事,我最在行了,到时候到了医院,那些赔礼的瞎话,我来说就可以了。”
程景望的脸色和缓不少,甚至略带好奇地问:“道歉你在行?”
“那当然了,”听霸总的语气好像不太相信啊,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李安洲开始举起例子,“我之前在一个小餐馆打工,遇见个客人自己钱包丢了,硬说是我们偷了。”
“也是运气不好,偏偏碰上店里的监控坏了,客人就一直闹事,搞得老板直接跟他打起来了,我当时去劝架还挨了几拳。”
“最后闹到了派出所,双方和解互相道歉,餐馆老板不乐意,是我好说歹说把客人给劝好的。”
李安洲越说越来劲:“其实最开始打工碰见要给客人道歉,我也会非常非常紧张,店长啊老板啊什么的,总会把我们这种兼职的推出去顶包,但是后面经历得多了,就觉得没什么了。”
“反正道歉这种事呢,不能在乎自己的面子,就要顺着找事人的心意说好话,哈哈有几次啊,我都差点给人跪下了。”
不远处的红灯透着刺眼的光,程景望停车,对方的语气很轻松,轻松到像是在说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但他听着很不是滋味,甚至想把那些人找出来教训一顿。
“程总,你放心吧,道歉这种事包在我身上。你的性格这么......”
李安洲卡壳了,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冷’貌似不太合适吧,他停了几秒,才补上一个恰到好处的词,“强势......万一没搞好,弄巧成拙了,可能又得被老程总逮去老宅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的。我呢,到医院就把那死肥......啊不是,哈哈是王总,王总,把王总当成以前的顾客,好好道歉,你站在旁边就行,不说话也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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