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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据他所知，基地的首长黄主席就是一位普通人。
郁骄认为，走到他们这样的管理者的位置，依靠的更多是智慧、远见和个人魅力，并非异能强化的武力。
张部长似乎看出他的不认同，多说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以后就未必了。”
郁骄微顿，理解了对方的未尽之意。
如今的高层中的确还有普通人，但在新生的中坚力量中，异能者占了大多数。
因为他们更强大，更能适应天灾后的生存环境，也凭借异能建立了更多的功绩，按理也应该获得晋升的机会。
相比之下，普通人几乎无法与之竞争。
张部长担心的是异能的存在，会让人类出现阶层分化，甚至出现少数异能者统治多数普通人的局面。
这与人类文明倡导的“人人平等”的理念是相悖的。
郁骄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张部长。
对方吸收大量晶核，显然是为了提升异能巩固地位，可对方又似乎不赞成完全由异能者掌权，更希望实现某种平衡。
要么，对方只是一个虚伪的贪权者，嘴上说着为了全人类，实际上只在乎自己的权和利。
要么，对方想做一头能调和矛盾的领头羊，引导和约束异能者群体，达到他想要的平衡。
郁骄暂时无法下定论，也懒得去深究。他不喜欢权力斗争，还是更喜欢和小动物打交道。
张部长似乎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深聊的意思，他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毛巾，擦掉脸上逐渐析出的浊液，转移话题说：“听说你和7号救援队的邢副队是旧识？”
郁骄：“……”
大佬也这么八卦吗？
张部长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否认，继续说道：“我对他印象很深，他原本就懂信息技术，又是个很厉害的异能者，做事敢闯敢拼，因此晋升很快。”
“不过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多次打报告，请求基地帮他筛查幸存者中是否有小名叫‘娇娇’的女孩子，长着美人尖、桃花眼，左脸颊边还有颗小红痣，听说是他爱人。”
“后来中央基地里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他又打报告申请联系其他基地，恳求他们提供线索。”
张部长顿了顿：“也就是发个消息给兄弟基地的事，对于他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基地向来很愿意给予帮助和优待。可消息送出去，结果却不理想。”
“他在出任务的时候也去周边几个基地跑过一趟，但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张部长似乎有些替邢骁严惋惜，“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记错了，会不会压根不存在这个人，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
“很痴情的孩子，不是吗？”张部长笑道。
郁骄沉默片刻，问：“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张部长顿了下，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你们两个或许也有些渊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留在中央基地。”
这下郁骄听懂了，对方担心邢骁严为了找人，最终会离开中央基地；也担心他对其他基地开出的条件心动，或者找一个其他基地的对象，跟着对方离开。
为此隐晦地撮合他和邢骁严，希望他们成为伴侣，在中央基地安顿下来。
郁骄：“……”
领导不愧是领导，为了基地发展，做媒拉郎配的事也干。
郁骄也没有客气，淡然道：“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好好活着，哪里让我活得舒服自在有盼头，我就留在哪里。至于他，我可管不着。”
张部长闻言便知道了，只要基地不亏待郁骄，对方就不会离开。至于邢骁严，想必也是一样。
“好了，今天的疗程结束了。”
郁骄收回手退开一步，又补充道：“后续大概还需要五六个疗程……如果您能减少对晶核的吸收的话。”
张部长颔首，在警卫员的搀扶下起身。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浅蓝色的病号服沾染了斑驳的浊液，但仪态和步伐依旧稳重，离开隔离室，进了隔壁办公室的洗手间，才传出一阵呕吐声。
郁骄没有多留，回到陈风的办公室等待。等这位领导重新收拾妥当，体面地从研究所离开，郁骄才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喜欢活得自在些。
*
中央基地大门外，冒着风雪赶路的7号救援队终于抵达。
邢骁严迫不及待想去找郁骄，第一时间回到宿舍，敲响隔壁的门却没有回应。
他回宿舍取了自己的通讯器，联系陈风。
陈风说：“郁骄？他不在我这，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
邢骁严又联系了彭司令，后者回答：“我今天没有见到他，如果不在研究所又不在宿舍，可能是去养殖中心了。”
邢骁严：“谢谢，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彭司令在通讯器那头笑道：“不麻烦，只是我不太懂你们小年轻，你既然想见他，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
邢骁严沉默。
彭司令：“吵架了？”
邢骁严：“……”
“怪不得小郁说他和你其实没什么关系，敢情是在生你气呢。”彭司令笑道，“你可要抓紧把人哄好，北方基地那几个小伙子，现在整天围着他打转。”
邢骁严：“……”
*
养殖中心。
北方基地来的几个异能者确实正围着郁骄打转。
今天养殖中心有一只母猪生产，所有人都很紧张。
原本最佳繁育时间应该是春季或秋季，但由于养殖条件限制，这只母猪配种成功的时间有些晚，好不容易才怀上，加上冬季比天灾之前提前了不少，导致在这个时候生产。
今天外头还飘着小雪，气温零下五六度，老兽医李川等人很担心母猪能否顺产，更担心小猪仔能不能熬过冬天成活。
郁骄得到消息也过来了，想着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能搭把手。
只是李川等人考虑到他自己怀着孩子，可不敢让他靠近，叮嘱他穿好防护服，戴着口罩站得远远的。
“你就在这边看着，别插手，我们搞得定。”
郁骄点头：“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
李川等人转头去忙，郁骄却被北方基地几个异能者围住了。
“又见面了，郁医生。”在不久前的公开直播中给郁骄当实验者，接受了安抚净化的异能者赵洋和郁骄打招呼。
进养殖中心一般都得消毒，穿防护服，戴口罩，郁骄一开始没认出他们几个，此刻听出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微讶：“你们怎么在这？”
养殖中心一般不让外人进来的。
赵洋：“我们这不是在排队等您的档期嘛，正好闲来无事，就请基地找人领我们四处转转，了解一下中央基地。”
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男性异能者对郁骄点头打招呼。郁骄认得他，是基地后勤处的，想必就是这几人的向导。
他向郁骄解释北方基地这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们看到直播推送听说养殖中心有母猪生产，想亲自过来看看。”
郁骄：“……”
果然是太闲了，连母猪生产都亲自过来看。
想到这，郁骄打开养殖中心的直播间，看到在线人数不断上涨，无语摇头。
看来闲人还挺多。
想必是冬天来临，外勤和建设任务都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停止，大家终于能喘口气歇一歇，找点乐子。
郁骄没办法靠近母猪，于是也通过直播间观察那边的情况。
无人机盘旋时扫到站在旁边的他，哪怕捂得严严实实，也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弹幕：【是骄骄吧？我好像看见老婆了！】
【我也看见了，边上一群穿防护服的人里面腰最细、腿最长的。】
【防护服一穿还有腰？哦，原来是娇娇老婆啊，那确实有。】
【老婆拿着通讯器是在看直播吗？老婆看我！】
可惜，确实在看直播的郁骄并没有开弹幕。通讯器屏幕本来就小，开弹幕压根看不清，还遮挡画面。
但一旁开着投屏的赵洋却打开了弹幕，见弹幕问起郁骄，笑道：“郁医生，直播间有观众在和您打招呼。”
郁骄看向他投在墙上的画面，顿时被满屏的【老婆】噎到无语。
赵洋见他眉头微皱，猜测他是不喜欢被人这么喊，顿时有些懊恼，安慰道：“大家就是喊着玩，郁医生别介意。”
郁骄摇了摇头，他又不是没见过“网络流氓”，隔着网线什么骚话都敢说，真要计较起来，他们还更来劲呢。
他收回视线，继续关注生产的母猪。
赵洋等人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其中一个异能者连忙道：“这些人也确实有点过分了，郁医生你别生气，我发弹幕教育他们。”
然后他就被一群人教育了。
“哎呀，你这么发不行，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我来。”
“哎哎哎！你别骂人啊，给郁医生招黑。”
“对对对，措辞文明点。”
并没有生气的郁骄：“……”你们开心就好。
邢骁严冒着小雪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北方基地的几个人围在郁骄身边，讨论着如何措辞发弹幕制止直播间里的人乱喊郁骄老婆。
邢骁严：“……”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郁骄，哪怕对方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还不等他喊出对方的名字，就因为对方身边那群碍眼的人皱起了眉头。
这一刻，一路萦绕在心头的危机感仿佛化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
他的娇娇，真的太受欢迎了。
“郁骄。”
他唤郁骄的名字，迫切地朝对方走过去。
郁骄诧异地回头，看见男人后微愣。
他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变了，从前的疏离和复杂不见了，变成了他熟悉的专注和热切。
郁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邢骁严恢复了记忆。
可邢骁严走到他面前站定，喉结滚了又滚，措辞半晌，却说：“我们今天回来了，带了一些东西给你。”
郁骄眨了眨眼，好吧，没恢复记忆。
否则，傻狗肯定会扑上来抱住他，痛哭流涕地认错求原谅才对。
“哦。”
郁骄还记得没恢复记忆的傻狗冤枉他出轨的事，态度冷淡道：“谢谢，辛苦了。”
邢骁严听出他话里的敷衍，知道他还在生气，想要解释道歉，却发现周围还有一群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一脸八卦，很是碍眼。
“你有空吗？”邢骁严看向郁骄，“我想和你谈谈。”
郁骄记仇，冷着脸移开视线：“不好意思，我在等母猪生产，没空。”
邢骁严微愕：“母猪？”
赵洋等人齐齐指向猪圈：“在那呢，母猪。”
邢骁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不如母猪生产有意思的邢队（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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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认清
◎我觉得，你应该就是我老婆◎
母猪生产不太顺利, 熬了近一个小时才生下五只小猪仔，却死了一只。
守在一旁的老兽医李川和年轻的治愈系异能者尽了全力，也没能救下那只孱弱的小猪仔。
年轻的治愈系异能者就是当初帮邢骁严治愈蛇毒的刘悦。
经过那一回, 她颇有几分崇拜郁骄的意思，来到基地后, 填工作意向的时候发现养殖中心有兽医岗位需要治愈系异能者, 就选择来到了这里。
如今一边提升异能，一边跟着老兽医李川他们学习动物医学, 也经常向郁骄请教。
她本来也可以去基地的医院应聘，但那边的学习要求和上岗条件更加严苛, 她在天灾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理科生, 性格上本身有点不自信，总觉得自己肩负不了生命的重量, 于是有些不敢去。
如今却发现, 动物医学并不是她能退而求其次的“其次”,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此刻面对小猪仔逐渐冰凉的身体, 刘悦垂着脑袋吸鼻子, 很是自责。
老兽医李川也有几分遗憾, 但他没有时间自责伤感，连忙又去看生产后的母猪。
郁骄见状, 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刘悦, 去帮李老师。”
刘悦抬头，在他平静温和的眼神里看到了鼓励, 忽然间像是获得了力量, 打起精神去了李川那边。
迎接新生命的欢喜因为另一个小生命的逝去添上了几分遗憾, 北方基地几位大大咧咧的异能者也沉默下来。
直播间的观众也直叹可惜, 又连忙互相鼓励：【唉，没关系，大家尽力了。】
【活下来四只猪仔也不错了，现在环境这么恶劣，活着就是奇迹。】
【嗯嗯，大家都已经很棒了。】
郁骄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忽然张开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是因为当了爸爸吗？他竟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受重视的邢骁严默默等待着母猪生产完毕，对于一只猪仔的死亡没什么感觉，却敏锐地发现了郁骄眉间的愁绪。
他走到青年身后，笨拙地安慰：“……你别难过。”
郁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被兽医带去处理的小猪仔尸体，轻声说：“难过谈不上，毕竟我们都知道，人类饲养和照顾这些动物，都是为了把它们变成餐桌上的食物，并不是因为怀有什么伟大的善心。”
北方基地众人：“……”
因为郁骄站近了一些，直播的收音设备将他的声音也传递到了直播间，弹幕顿时飘过一片省略号。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突然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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