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琛和陈辉赶紧上前拦下了沈清的第二掌,“别冲动,有什么事情,静下来好好说。”
“这位家长,不要太激动,孩子一时年轻冲动才这样说的,好好跟他说明白就行了!”
许知年也不管眼前是顾星回的什么人,怎样的疼他,一把将顾星回拉到了身后。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疼他,这件事,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要成天跟在他身后,也是我先说出口的,你们要打,就打我!”顾星回挨的那一掌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沈清顿觉心里更疼,这些本该不由他们来管,但她不能看着这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走向错误的道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太让人无法适从。
许知年转身看着顾星回,只见他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心里疼得不是滋味,他更希望那一掌是向着他的,而不是向着顾星回的,若不是他,顾星回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也能若无其事的偷偷臧匿自己的心思。
顾星回心里同样难受,若是自己早早跟着顾母顾父走了,恐怕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不会寄人篱下,不会遇到许知年,不会害怕失去,连一丝留恋都不会有。
“没事吧?”许知年伸手小心的靠近他的脸,那一掌,比打在自己身上还难受,还痛苦,不知不觉,他的眼里已经氤氲了眼泪,小心翼翼的靠近顾星回的脸。
顾星回深深的看着他,却在他手靠近的那一刻,偏开了头,不再看他。
而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沈清和宋辞琛面前,低下了头,不再强硬自己的态度,声音沙哑,“对不起……”这一刻,好像除了对不起,他也说不出了什么其他的话,他不能再承认自己确实喜欢许知年,不能承认自己确实和别人不一样这件悲哀的事,他的生命,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他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些年,他欠了他们太多。
沈清和宋辞琛皆是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人拉了起来。
“干什么了你?赶紧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谁叫你跪的?”
许知年愣住了,他还没从刚才的事情缓过来,一时收不回手,就这么顿在了空中,眼眶里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如果说刚才那一掌是疼在顾星回脸上,那现在的这一掌却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心里,刀刮骨般的疼。
许知年一时竟想起了顾星回的之前的话,他说过,同性之间不会长久,没有家庭,没有孩子,谈不上永远,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只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情难自抑罢了。
“只要你好好的,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就行,舅妈相信你是好孩子。”
“你舅妈说得对,你现在还年轻,想法有些不一样也正常,以后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顾星回仍然跪在地上,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止不住的抽噎了起来,没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许知年。
现在许知年也不想去了解这些照片的来历,背后的人的手段,他只知道,自己只是小丑罢了,而顾星回只是陪自己演了一场夭折的戏。
许知年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很紧,紧到指甲嵌入了肉里,青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纹路清晰可见,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指甲戳破了皮肉,温热的血液从里流出。
现在,他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再面对自己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感情,没再看一眼任何人,扭身走了出去,甚至无视后面陈辉的大声叫唤。
第51章 转学
“许知年同学,别冲动,不要做傻事!”陈辉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弱小乖巧的孩子让他有些胆寒,就这么一声不响,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陈辉奋起直追,作为班主任, 学生在上课之余若是在校外发生意外,是他无法设想的后果。
“许知年!你这家伙,赶紧回来!”陈辉年老体衰,没有足够的体力,跑了没几步就跟不上了他的脚步,大力的喘着粗气。
许知年莫名的加快了脚步,陈辉的声音在耳后渐渐消失,他的胃也因为大力度的跑步,一阵痉挛,挂在脸上的眼泪,因为冷秋的风被吹凉,他的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心碎的时候,就像木材的裂开一样,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开裂。
一时的贪心不足让他觉得顾星回在面对选择或者需要解释的时候,能坚定的选择他,站在他这边,这样,才能满足他对自己感情的信任。
然而,不是这样的,少年热忱的心在那个冷秋里随着风变得更冷,付之一炬的感情,终归只是一层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呵~,呼~”几乎疯狂的跑出了校园,双手撑着膝盖躬身大口喘息着,借着身体的疲惫,脑部的缺氧,尽力的不再想着刚才的画面。
许知年回想起自己做的所有事,好像一直都在围着一个人转,一直以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而现在,目标没了。
纵然千疮百孔,肝胆俱裂,他也不想再想起那么一个人,再无意义罢了。
一对路边经过对情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这这位在路边伤心欲绝的逃学少年。
许知年毫不客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吓得俩人撒腿就跑,嘴里嘀咕着疯子什么的言论。
许知年大口大口呼气又吸气,脑子全是刚才顾星回跪下认错的场面,不知不觉低低地轻笑两声。
还是觉得他那天答应得太干脆了,现在又亲手抛弃,是为了让他患得患失吧!真可笑!
浑浑噩噩中,许知年跟着人流,坐上了自己从未接触的公交,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从这里到家的路线,仅仅是简单的,漫无目的的跟着人流穿梭其中。
“干什么呢?扫码,要么就丢硬币,后面的人还等着上车呢!”一脸横肉的公交车司机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穿着校服的少年,眼里充满了鄙夷,一边斜睨着他,一边敲着身边扫码乘车的机器。
“对啊!小伙子,你不坐就下去,我们都赶时间呢!”后面提着一篮筐菜的佝偻大妈也跟着吆五喝六,语气不善。
许知年这才回过神,摸了摸自己兜里,才想起来,他从来不用现金,兜里空空一片。
公交车司机一见小伙泛红的眼眶加上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就起了疑心,怀疑这小子逃课什么的,要不就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居然连扫码都不会。
许知年一时慌了神,拿出了手机,却不知道怎么操作,鬓角尴尬的冒了一层汗,装模作样,六神无主的操作起手机来。
“赶紧的,我还得回家给孙子 做饭呢,哎,你会不会用啊…….”大妈显而易见的使出了自己平时咋咋唬唬的吵架气势,跟他一阵招呼。
许知年心里本就烦躁,身后的大妈还一个劲的吵叫,恶狠狠的回头给了大妈一个警示的眼神。
大妈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一见小伙子的眼神,登时瑟缩了一下,说不出话了,便开了头猥琐的小声嘟囔了起来。
公交车司机无奈的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手机,打开支付宝,打开乘车码,然后对着机器扫一下就OK了!”
许知年现在不知道是出于感情的难受还是公交车事件的尴尬,脸红脖子粗的跟着操作了起来,一股说不上的心情堵在胸口。
不知坐了多久,许知年默默的一个人在车后座睡着了,隐约中感受到了车摇晃了几下,然后停住了。
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正拿着茶杯打算喝口茶休息一会儿,一瞥头就看到了还在后座昏昏欲睡的许知年。
他淡淡的啧了一声,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叛逆,不但逃学还在找着地方就睡。
“哎,小伙子,到站了,怎么还在车上睡着了?醒醒!”司机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打量着眼前这个白如雪的少年。
许知年落座以后就睡了个天昏地暗,车上的所有声音都被他堵在耳廓中之外。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昏昏沉沉的坐正了身子,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迷糊的看见了空旷的车室和眼前一脸疑惑的司机,信步抬腿走出了车室,没站稳踉跄了几步,赶紧扶住了车门,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在终点站驻足了一会,许知年靠着站牌眯了片刻,参合着肃冷的秋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索性打电话给了司机老吴让他来接人。
老吴第一次见许知年这种表情,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是一个挺可爱的人,即时不说话也没有觉得他是在生气。
但这个少爷偏偏是个白化病患者,再怎么看,他也看不出他是生病还是感情受挫,只能提心吊胆的开着车,时不时往后视镜瞄一眼,观察他接下来的动作。
许知年径直去了许澜清的工作室,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有气无力的躺在了沙发上,抬手挡住了头顶晃眼的水晶吊灯灯光。
许澜清一见他这般状态,就知道心情很不好,倒了杯水走了过去,谨慎的看着他,小声询问,“心情不好?起来喝杯水吧!”
许知年没理人,翻了个身侧面对着沙发背,缩成了一团。
许知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天太冷感冒了,还是压抑了的心绪堵在了心头,说话的声音沙哑哽噎,“姐…..我难受 …..让我待会儿。”
一旁画稿的袁诗瑶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却不敢出声询问情况。
许澜清一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低了一个度,唯恐是有感冒的风险,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不管你是生活不易,还是感情受挫,赶紧起来喝杯热水,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再说,起来!”
许知年被他说得没了脾气,翻身坐了起来喝了半杯水。
然后,在她开口问之前兀自用最冷静的口气说着,“今天逃课了,他父母知道了,很生气,帮我转学吧,不想在那儿了,难受!”
许澜清和袁诗瑶皆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
许澜清看着他长大,看着因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欣喜若狂,再变成黯然神伤,却能在短短时间变得异常冷静。
许澜清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冷静无比的人,抿了民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嗯”了一声,带着袁诗瑶出了工作室。
第53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三年后,少年的雏形仍在,却少 了当初的冲动和义无反顾。
大二的许知年一边作为一位学子混迹大学校园,一边试图以成熟的方式开启了自己的校外副本任务,在东港开了一家GAY吧。
GAY吧是许之年和他的大学男朋友一起开的,叫 张万宇,学生会副主席,成熟干练,坐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让许知年也莫名觉得有面。
“老板好!”站在门外的接待员躬成九十度,殷切的跟他打招呼。
“嗯。”许知年淡然一笑,插着兜走进了店里,来到了吧台,敲了敲台面,“小儿,给我来杯白兰地。”
小儿罗玉青是个大母零,和老板很频道,除了监视老板男朋友,还兼任老板的情感咨询师,非得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叫什么carver ,俗且老套。
闻言,撅着腚子找酒吧小儿一脸盛怒的扭头,故作娇柔的说着,“哎呀,老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人家carver!”
“咦~”许知年被他吓出了一身鸡皮嘎哒,“骚包,别犯贱 !”
罗玉青立刻恢复了自己中气不足略显女声的音色,“好嘞你,都听您的,您是老板你说了算!”然后,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许知年对于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骚包零,一直秉承着老板该有的谦让。
“哎,你老攻不是还在学校嘛,你来找谁?”罗玉青眯着眼睛看他。
“怎么?老攻不在我就不能来?你倒是管得宽!”
“切,谁管你,就是怕你这个一杯倒的货喝了躺在这儿,到时候张老板找我,说我又给你喝那些玩意儿。”罗玉青不屑的撅着嘴抱怨。
“他敢!我们家我说了算。”
“是是是,就就是床上那事不知道谁说了算。”
听到这话,许知年手里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醇香的酒,没了跟他继续斗嘴的气焰。
三年,许知年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忘记在自己心里筑起高墙的那个人,那些事,在高墙里建起一扇永远关闭的门,也不会再看一眼。
可他想错了,他做不到。
每次张万宇禽兽般撕裂他的衣服,试图用自己的热情安抚他的那一刻,附身在耳侧渴望之时,他远不及自己所想的那般忘我沉沦,永远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
时间长了,张万宇便觉得他无趣,了无生活情趣,转身在许知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包养了小情人。
许知年自知是自己三心二意造成这样的结果, 一开始只是和他争吵,时间长了就当作没事人一样,反正明面上的人都知道他才是正主。
有时候,许知年都在心里骂自己,被戴绿帽子还帮着人数钱,真蠢。
但他在意么?他都可以无视别人的感情,那在外面找小情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见人低着头没动静, 罗小青小心翼翼的询问“哎,你不会….你们,不会没那事吧?”
许知年头也不抬的回答,“对,没那事,外人面前是情投意合,背地里分崩离析,管他呢,我又不在意。”
酒保小青听了甚至惊乍,小眼瞪得溜圆,“卧槽!小年年,你这大义凛然,气吞山河的壮举实在佩服啊,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什么问题么?反正只是彼此需要的供求关系,只要谁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谁又知道呢?再说,他也是酒吧的合伙人,我总不能赶人走吧,我也要吃饭的。”
罗玉青没想到这个家伙,明面上是个傻傻分不清的傻零,心里的想得倒明白,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牛啊!艺高人胆大!”
“帅哥,给我来一杯mojito 。”一位长发男实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好的。”罗玉青刚刚就注意这位在右后方卡座的男人,一直在那左拥右抱的,这会儿一个人跑这来了,多半有鬼。
许知年的思绪还停留在让自己黯然神伤的事上,脸上挂着酒后的红晕,呆呆的盯着空酒杯,眼神有些涣散,丝毫没注意到身边这位表里不一装艺术傻缺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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