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只鸭子精,接近我哥是不是有什么意图,比如要吸走我哥的阳气之类的,”肯定大差不离,难怪哥对着唐小鸭做出了很多不符合他的行为。
花卷依旧没做声。
“还有你,当初装乖接近我,也是看我阳气盛是吧?”纪彦辰自顾自地挤着花卷在沙发上坐下了。
被烦得受不了的花卷像是听到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嫌弃地睁开眼:“我要是吸了你的阳气,不仅会变成笨蛋,肯定还会闹肚子。”
“你嘴里愣是说不出好话,”纪彦辰对他的嘲讽已经免疫了,“对了,你那只猫呢,闫嘉不是说会告诉你救那只猫的方法吗?”
本来被气得暂时忘怀了这茬,这个笨蛋人类偏偏要提起。
花卷深深望了眼纪彦辰,随即就翻身将后背对着他:“不知道。”
语气是掩不住的失落与害怕。
背影也格外落寞。
“那只猫你养了多久,也是只小妖精吗?”纪彦辰见不得他这幅模样,还不如爬起来多呛自己几句。
半天没得到回话,纪彦辰还以为他又不想理自己,讪讪地起身准备回自己刚刚躺的沙发里窝着。
瓮瓮的声音传了出来。
“馒头没开灵智,是只普通的玄猫,是山神大人将他带到我身边的,说他和我一样,都是没家的孩子。”
虽然没开灵智,但他却能和馒头交流,多亏了山神大人,他了解到许多人类世界的新奇事。
他俩的名字也都是山神大人取的,本来还觉得别扭,但据说在人类世界这俩算是很亲密的关系,他才欣然接受。
馒头从山神大人手里甫一落地就颠颠儿地冲他奔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突然之间就建立起了联系。
还以为动物对家应该没什么概念,但花卷是妖精,他父母难道不是?
“那馒——馒头是什么时候跑下山的?”纪彦辰发现自己说‘馒头’还是有点不适应,喊花卷就毫无负担。
是在自己无端病倒期间,馒头那段时间也不吃东西,成日守在身旁,突然有天晨起,阳光照进洞穴里时那道漆黑的身影就不见了踪迹。
但他并不想告诉这个笨蛋人类,反正也帮不上忙。
“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
顶着花卷狐疑的眼神,纪彦辰认真道:“不问清楚,怎么帮你救活那只黑猫。”
“你?”花卷怪异地皱起眉头,真不知道这个人类怎么敢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从这一个字里纪彦辰体会到满满的质疑。
“有钱还怕救不活一只猫?”纪彦辰其实也不敢说得太绝对,但这样应该能让花卷宽心些,“我也很喜欢猫猫狗狗的,就是照顾起来比较麻烦,虽然可以雇人,但就有种别人替自己养孩子的错觉。”
这个人类怎么会这么多话啊。
“我出国上学前还救了只倒在路边的小猫呢,模样不太记得了,因为行程着急就托人送去就近的宠物店,”后来似乎是被领养走了,不管领养人家境如何,好歹不用继续流浪。
花卷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瞧那背影无动于衷纪彦辰继续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就是和哥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之前一起去外婆乡下,那些孩子都不愿和我玩,只有我哥陪着我,有天晚上脚滑滚进粪坑里我哥二话不说就跳下来救我了,当时瞬间不害怕了,最后还陪着我一起去吃百家饭呢,哈哈哈哈……”
说着纪彦辰倒是把自己逗笑了,继续颤抖着声线给花卷解释:“在那边有这习俗,就是掉进粪坑的小孩都要吃百家饭,具体为啥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为了辟邪吧。”
“要是馒头也遇见你就好了,”花卷冷不丁地出声,把纪彦辰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嗯?”
“虽然你笨了些,傻了点,但如果遇见你,馒头肯定不会变成这样……”花卷总算是理解馒头之前说人类分很多种,有好的,也有坏的,可他偏偏遇见了坏的。
纪彦辰越听越觉得心虚,在花卷为馒头伤心担忧的时候自己居然在旁边乐呵。
正当他为自己的行为在心里默默忏悔的时候,花卷猛地翻身,锐利地望向纪彦辰。
“怎么?”
“你是说那个好先生之前掉进过粑粑堆?”花卷这时才琢磨出这个意思,不对,面前这个笨蛋人类也掉进去过,他赶紧将身子往沙发里挪。
“诶!这话可不敢跟我哥说,不然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嘴比脑子快的纪彦辰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大惊失色地跟花卷嘱咐,这事儿可是他哥的耻辱。
“哼,区区人类也敢威胁我?”花卷压根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打算下次见到小鸭就告诉他,掉进过粑粑堆的男人也配和他待一块儿?
*
在楼下等了许久的郝迟无端感到一股不爽的寒意,是不是纪彦辰那臭小子又在坑公司的钱了?
??50花卷和馒头(十六)
纪彦辰凑在花卷跟前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唐小鸭。
“嚷嚷啥,还救那只猫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白白兔试探性地打断他俩。
花卷倏的蹿到白白兔面前攥着对方的衣领双眸放光:“当然要救了,要怎么救!”
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白白兔费力才把他扯开:“出来吧,还有那个人类,也一起!”不忘招呼后面跟着的纪彦辰。
这人头上那对逼真的耳朵原先还以为是为了招揽游客特意戴的装饰,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纪彦辰对此很觉新奇,从前来过好几次的场所也都染上了神秘的色彩。
白白兔领着两人到园总中深处一片竹林里的茅草屋前停下:“喏,那只猫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花卷就忙不迭地推门而入,身后的纪彦辰很自然地冲白白兔露出个熟稔的笑容后也跟了进去。
外面看着也不大,内里的空间倒是很空旷,房子中间半浮着张梨木的案台,那只黑猫就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
“馒头……”见到馒头后花卷的动作就放慢了,呼唤的声音虽急切却也格外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他,但更害怕得不到回应。
尽管如此,躺着的那只黑猫也听到了动静,挣扎地支起虚弱的脑袋,冲着花卷的方向翕动鼻尖。
花卷几步并作一步跨到跟前去,谨慎地伸出略微发颤的手轻轻抚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触碰到的那瞬间双方都顿住了,随即小猫主动用湿润的鼻尖蹭着花卷的手心。
细小的倒刺刮过手心的痒意让花卷心中一悸,连日里来堆积的委屈和思恋如山倾般奔涌,眼前很快模糊一片:“馒头,我好想你啊……”想说的话全被压抑不住的哽咽打断。
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纪彦辰平常听到的话大相径庭,瘦弱的肩膀还在不住抖动,看得他心里虽然也很不是滋味也找不到理由劝慰。
在一旁观望许久的闫嘉终于开口:“这猫已经不是之前的馒头了。”
“不可能,我能感受到它就是我的馒头!”花卷立刻厉声反驳,周身的气息悄然发生变化,此刻像是只发狠的小兽。
闫嘉抬手浮现出卷漂浮的卷轴,徐徐展开上面都是些形状奇特的字符,纪彦辰完全看不懂,只见他在其中一处点了下,一只玄猫的轮廓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和躺在花卷手下的那只相差无几。
“这只是五年前从山里下来的玄猫,于三年前因病去世,就是你口中的馒头,”闫嘉手一挥那只黑猫的轮廓就消散了。
“五年?那就更不可能了,馒头最近一段时间才走丢的,”听了闫嘉的话花卷更加笃信是他弄错了,这只猫就是馒头。
闫嘉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许久才开口:“你虽然能吸收易春山的灵气为己用,但资质平庸,化形足足用了五年,若不是有山神大人的出手,你或许要更久。”
“不可能,我分明记得馒头就是近日晨起时消失不见的,你肯定是弄错了,”虽然在极力否定闫嘉的话花卷眸子里依旧盛满了无措。
“自你陷入沉睡后不久馒头就下山了,缘故不知,但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闫嘉将卷轴收起,继续道,“但因为他身上有山神大人给予的一缕神识,所以重新入了轮回,但过往的记忆早就湮灭了,可以说和馒头已经毫无关联,就是只普通的玄猫。”
这番话将花卷直接定在原地,好几次张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五年,若真如赤狐说的那般,是自己丢下馒头五年没管,仍由它在人类世界孤独的死去,它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那时肯定很害怕、很无助,可是唯一能和他有关联的自己却只顾着化形。
为什么要化形呢,资质如此平庸的我为什么要选择化形呢?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呢?
花卷突然在脑子里发了疯似地逼问自己。
直到手心再度传来温热的濡湿他才愣愣地望着这只奄奄一息的玄猫。
“是想和馒头一起到山下见见它出生的地方,”不仅是因为听到他口中纷呈多彩的人类世界,而是无意间听到其他动物的交谈,说是出生那处会留下一家最亲密的气息。
虽然馒头从没提起过自己的父母,但花卷是能感受到他无意中的思恋,尤其是看向很跟在父母身后其他的小动物时迷惘又羡艳的神情。
“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弄丢了馒头……”
*
人上去已经快半小时了。
是不是有点久了?
再次瞥向表盘的郝迟眉头无意识地蹙起,真看出问题来了?
“好先生,”身后传来的青稚呼唤让郝迟很自然地起身。
彼时才注意到小孩儿后面还跟着道高大的身影,虽然知道这位可能就是庾主任,但只一眼就让郝迟升起怪异的感受,尤其是对方脸上明媚招摇的笑意。
“想必您就是郝总了,”庾海越过唐小鸭主动朝郝迟伸出手。
“嗯,”郝迟淡漠地应下,视线始终落在唐小鸭身上,以往他早就跑过来了,这是因为自己替他找医生闹脾气了?
“不喜欢这里?”郝迟朝他倾身温柔地询问。
唐小鸭快速瞄了被晾在原地的庾海,脑海里回响起他的话不禁撇嘴道:“不喜欢,我又没病,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
果然是庾海跟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郝迟将手搭上唐小鸭的肩膀,手心下的肌肉果然紧绷着,耐着性子解释:“不是因为生病才带你过来,只是害怕你生病才先过来预防着。”
“可是庾海说你认为我心里有病,所以才找上他,”唐小鸭虽然嘴上还在忿然地嘟囔,脸上的神情却明显缓和,显然是多少相信了。
“我不记得有说过这话,是不是庾主任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郝迟脱口而出的疑惑,令唐小鸭立马倒戈,跟着附和。
“对啊,庾海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啊?”
“或许是吧,”庾海跟郝迟如出一辙地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人类果然比其他人类更虚伪、更会装,小鸭子哪里玩得过他,在他急切地跟着对方一起反问时,自己的答案已经并不重要了。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郝迟带着重新黏回自己身边的唐小鸭就往出走,经过庾海身边时顺势抬手搭了下他的肩膀,幽声道,“庾主任下次可别这般大意了。”
??51花卷和馒头(十七)
庾海看着他俩的背影笑的越发粲然,但眼底依旧波澜不惊。
这个人类不只是虚伪,而且幼稚。
虽然庾海说好先生是认为自己有病,但唐小鸭只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就像那些猫咪一般。
想到这儿唐小鸭才记起不见了两人。
“花卷和小纪呢?”
“小纪?”郝迟不动声色地认真上下打量了番身旁的小鸭,“纪彦辰可是比你大上好几岁。”
快两百岁的唐小鸭没搭腔,而是用小嘚瑟的眼神直愣愣地冲着郝迟笑。
分明都比自己小,要是能找到好看的母鸭子生蛋,他们肯定和自己宝宝的宝宝的宝宝一般大。
没弄懂这个笑意的缘由,只是看着小孩得意的小表情郝迟也不由得勾起嘴角:“你也可以直接叫他名字,”纪彦辰应该不会介意。
“我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比他小才叫小纪的,”唐小鸭突然正色,仔细给好吃解释,“因为他是好朋友,才这样叫的。”
“那我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郝迟戏谑的反问。
本来是想看小孩儿着急解释的样子,哪知对方毫不思忖,脱口而出:“不是啊。”
这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郝迟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愣怔几秒后才轻巧地应了声:“这样啊。”
“好先生当然是最最最好的朋友啊!”唐小鸭压低声音又用手指戳着郝迟的肩膀,望向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埋怨他为何会这么笨。
听到这话郝迟居然舒了口气:“这样啊……”
*
听着花卷一遍遍地对着那猫道歉纪彦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见不得别人哭,尤其是拥有漂亮脸蛋的人,伸出拍拍对方的肩头想以示宽慰。
刚把手搭上去就后悔了,回想起不久前被踹飞撞上墙的情形背部就开始幻疼。
这次除了手底下不住颤抖的肩膀再没其他事情发生。
“不是说能救嘛,怎么就光顾着哭了,”纪彦辰耐着性子哄人,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力了。
“可是、可是他已经不是馒头了,”
花卷哽咽的声音听得纪彦辰心中一软,不由得将声音放的更轻:“难道不是馒头你就不救了,它其实就是馒头不是吗?”
转世在纪彦辰听来本就荒诞无稽,但亲眼见到这些非人类做出的种种后,也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世的馒头虽然没了记忆,却依旧能等到你,还需要其他的证明吗?”
这个笨蛋人类的话让花卷渐渐止住了哭声,用泛红的眸子重新审视着他,继而转向那只赤狐:“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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