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行闻言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眼见着陆溵大有想直接从窗口跳进来抱着自己就冲去医院的趋势,他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窗口外面竟然是阳台,以及陆溵为什么在阳台上,匆忙摆手道:“没、没事,就是有些缺氧了。”
陆溵眉间的褶皱依旧蹙着,他抬眼往浴室里瞥了眼,里面空落落的,除了还残留着浓郁的海洋气息,并没有烟雾缭绕的景象。
“真没事?”陆溵看向宁思行。
宁思行晃了晃脑袋,感受了下,道,“已经没事了。”
陆溵却还有些不放心。
他可没忘记,就前几天在冬城泡温泉那次,这小人鱼就直接在自己面前晕了过去。
那次是血脉之力爆发,那今天呢?
又爆发了?
“别动。”陆溵说着,伸手将宁思行垂在耳边的湿发撩了起来。
一只耳朵尖呈半透明状,耳根处染着浓郁粉红色的耳鳍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在陆溵不小心碰到耳朵尖的时候,晃动得更激烈了起来。
“怎、怎么了?”宁思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金眸看着陆溵。
他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好像有些奇怪。
那只好像被陆溵的手指轻轻擦过的耳朵,几乎在被对方碰触的瞬间,就像是烟花一样直接炸裂了开来,以至于此刻,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而除此之外,之前发生过好多次的,耳根后的地方,也热得烧了起来,甚至还隐隐有些刺痛感。
同时,尾椎骨处、脚踝处,乃至整个下半身的骨头都好像在咯吱作响,有种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出来的酸痛感。
陆溵没错过宁思行眼中的惶惶无措。
是终于感受到了一些自己身上的变化吗?
陆溵微微放了点心,看来确实是血脉之力再次躁动的问题。
“没事。”陆溵轻轻将宁思行的头发放下,那只粉嫩的耳鳍被在月光下呈现一种魔幻般珠光色的粉色头发遮盖住了。
他轻轻揉了揉宁思行的脑袋,试图安抚一下这条没有接受过任何血脉教育的小人鱼,“现在,回去将身上的泡泡洗掉,然后穿好衣服出来,我在房间里等你。”
说着,想了想,又改口道:“我先在这边守着,窗不用关,我背过身去什么都不看,等你洗完澡,我再回房间等你。”
宁思行的脑袋这会儿还有些反应迟钝,但听见陆溵的叮嘱,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也不管陆溵还站在自己面前,就转过身,准备回去冲澡。
下一秒,陆溵的视野跃入一大片白色。
艹,该死!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陆溵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背过身去。
然而,还是太晚了。
鼻腔一热。
一摸。
一抹血色。
太丢人了……
唯一庆幸的,应该就是这一幕没有被第二个人看见。
一则,他刚才出来阳台的时候没有开灯,现场只有月光和浴室里透出来的灯光,他没记错的话,主卧阳台正对着的是草坪,更远的地方是一片湖,且不说到底有没有人,此刻他逆着光,就算有人拿着望远镜,应该也看不见他的脸。
至于监控,因为别墅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节目组只在阳台上安装了一个摄像机,这个阳台又是带着一些弧度的,所以他这里刚好是监控死角。
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那就不叫丢人。
陆溵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尽管知道没人看见,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磨练多年的演技,装作仰头欣赏月色的模样,飞快而又隐蔽地用衣袖擦去了鼻下的血流,然后似乎是有些热了,将外套脱了下来,将有血迹的一面朝下,揽在了臂弯处。
做完这一切,陆溵才安心地继续在宁思行的窗边站岗。
他堵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宁思行的春色泄露出去一丝一毫。
身后的水流声很快停下了动静,然后是一阵衣物悉索的声音。
陆溵默背着清心咒,直到宁思行轻哼了声“我洗好了”,才应了句“好”,然后反手将小窗关上,再回到了房间。
这一回,又险些失控。
刚出浴的、还冒着热气的、小脸通红、喘着气的、楚楚可怜看着自己的小人鱼。
嗷——呜!
第五十八章
陆溵心中的嚎叫没有人听见。
宁思行只是打了轻微的寒颤, 但他没当一回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被风一吹打寒颤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他正准备和陆溵说他确实没事了, 就见陆溵匆匆从他面前走过, 丢下一句“我去楼下给你倒点温水”就消失在了门口。
宁思行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还满着的水杯,脑海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陆溵是被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所以暂时性失忆, 忘记他们带水上来了的事吗?
而且,主卧的小客厅里有配套的水吧,根本不用下楼呀。
宁思行挠了挠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太舒服的耳朵, 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不继续想了。
等陆溵狠狠洗了一把冷水脸,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杯温牛奶上来的时候,宁思行已经躺在床上了。
这一幕,险些又让陆溵转身溃逃。
他将牛奶放在了宁思行旁的床头柜上, 就转身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他没多说,怕自己沙哑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什么。
逃避虽然可耻, 但很多时候,非常有用。
宁思行这会儿其实有察觉到一些陆溵的异样。
但他一向不擅长揣摩人心,实在不太明白对方的情绪为何产生了这样的转变。
端起陆溵特地给他倒的温牛奶,宁思行想了想, 放下杯子, 匆匆穿上拖鞋后, 吧嗒吧嗒地出了房门。
等陆溵冲了快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终于压下心头的悸动,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房间里原本明亮的光线被调成了柔和的暗光,而那道粉色的身影正半躺在床上,手上还拿着手机,但脑袋垂到一边,双眼闭着,已然是睡着了。
陆溵一阵好笑。
这心大的模样,真是对自己一点都不设防啊。
心里吐槽着,陆溵手上却是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之后,才走到宁思行身边。
视线瞥过那杯被喝空的牛奶,陆溵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微微俯身,伸手想将宁思行的手机抽出,谁知哪怕他动作极其微小,也还是将睡着的小人鱼惊醒了。
“唔。”宁思行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呢喃。
眼皮微微一颤,而后金眸睁开。
看到是陆溵,混沌的意识让他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他伸手揉了揉酸困的眼睛,喃喃问道。
陆溵见状,非常干脆地将宁思行的手机抽出放到一边,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没事,你躺下去好好睡。”
一丝记忆回笼,宁思行想起来自己是在等陆溵,结果也不知道是今天见到大家高兴稍微多了喝点,还是白天逛别墅逛累了,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既然陆溵已经出来了,自己达成了“等陆溵”的“使命”,宁思行便也不再和困意做斗争。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朝陆溵道了声“晚安”,就整个人窝进了被子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还不忘伸手捞过枕头旁的小人鱼崽崽,然后安心地闭上眼,不过片刻,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看着睡得无比安然的宁思行,还有那只被他贴在脸颊旁的小肥人鱼玩偶,陆溵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再看到放在自己床头的那杯用毛巾裹着还留有余温的牛奶,陆溵的心底彻底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他的小鱼人迟钝的时候迟钝的要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相反,他清楚的知道谁对他好,也非常愿意将同等甚至更多的感情回馈给对方。
夜色渐深,陆溵躺在床的这一头,感受着一米外宁思行的气息和呼吸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这一刻,他脑海里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只要能这样一直陪在宁思行的身边,他觉得也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晚安。
我的小人鱼。
。
凌晨时分,宁思行因为临睡前喝的那一大杯牛奶,被尿意憋得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穿鞋,然后对着空旷又陌生的房间,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解决了需求之后,宁思行再次躺回了床上。
可惜眼睛闭了半天,睡意却好像飞了。
他伸手摸向床头柜的手机,都快要碰到了,却是收回了手。
他可没忘记房间里不止自己一个人,玩手机的话,不开灯对自己眼睛不好,开灯了又影响陆溵睡眠。
所以,还是算了吧。
宁思行翻了个身,借着卫生间门口的小夜灯和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往另一边看去。
其实看得不太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陆溵是面朝着他这边睡的,人像小孩一样团成了个虾米。
是睡着的陆溵诶。
宁思行起了一些好奇心。
正想凑近了瞧仔细点,忽然余光中,陆溵身后有一道黑影飞快地闪了过去。
宁思行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身上汗毛直立。
那是什么?!
宁思行用力眨了眨眼,紧紧盯着刚才黑影晃过的地方。
然而他瞪得眼睛都快酸了,黑影也没有出现第二次。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那团黑影少说也有半米左右的大小,自己不至于老眼昏花成这样吧?
宁思行还是没敢动,一边继续盯着那块地方,一边在纠结要不要把陆溵喊醒。
如果、如果再出现一次,那就把陆溵喊醒吧。
宁思行心底做好了决定。
又如此等了四五分钟,等到他的睡意再次涌现,依旧无事发生。
所以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吧。
宁思行松了口气。
昨天自己不还在镜子里看见妖怪了么,晃个黑影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产生幻觉的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
宁思行皱了皱眉。
又想到最近连着几次洗澡的时候出现缺氧的问题,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不会这身体真有什么大病吧?
这可不能大意。
希望这一站拍完之前能和那黑心公司成功解约,然后问节目组能不能预支一些费用,去医院检查一下。
将这件事列上自己的待完成日程,宁思行也无心再去看陆溵的睡颜了,躺回自己那一边,翻过身,抱着小人鱼崽崽,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就在他背过身去不久,睡梦中的陆溵嘴角噙起了一抹笑容,下一秒,一条白色的毛茸茸大尾巴再次从床边一晃而过。
。
第二天,宁思行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又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他下意识地往床的另外半边看去,床单上还残留着睡过的痕迹,被子也随便地散落在一边,但,陆溵并不在。
宁思行又往卫生间看去,门大开着,也没有任何动静。
陆溵去哪了?
怀着这个疑问,宁思行将自己收拾好,然后走到床边,准备将床铺整理好。
当他给陆溵叠被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床单上留了一小簇白色的毛。
这是什么?
宁思行好奇地将那一小簇白毛拿了起来。
凑近了,一股比空气中残留的味道浓郁许多的、属于陆溵的爆米花和阳光的气息从上面传了出来。
宁思行轻轻搓了搓指尖的白毛。
有点硬,又有点软,很奇怪的一种手感。
是陆溵的睡衣上有什么毛绒的球球之类的吗?然后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掉了?
宁思行觉得应该是这种情况。
可惜昨天陆溵没洗完澡他就睡着了,这会儿陆溵的睡衣他自己已经收起来了,也没办法一探究竟了。
宁思行再次瞅了眼手指间的白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有些不忍心丢掉。
想了想,他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将白毛夹了进去,然后才继续整理房间。
收拾完毕,宁思行下到一楼,正好碰见了从大门外回来的陆溵和熊驰。
“早,”宁思行笑着两人打招呼,但看看满头大汗仿佛水里捞出来的熊驰,再看看穿着一身运动装却神清气爽的陆溵,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
“早啊思行,刚出门的时候碰到了陆影帝,就一起晨跑了,”熊驰笑憨憨地解释道,“这一身臭汗的,我先上去了。”说罢,他朝宁思行摆了摆手,就直接上楼了。
宁思行看向留下来的陆溵,“陆溵哥,你和熊驰哥一起跑步了?”
陆溵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也就跑了十公里吧。”
“哦。”宁思行轻轻应了声,然后猛地反应过来,震惊无比地看向陆溵,“十、十公里?”
让他算算,他们以前体育课男生要求是跑一千米,所以十公里,是十个一千米?足足十个!
天啊!
要不是知道陆溵不是那种爱吹嘘的人,宁思行简直要怀疑他在骗自己了!
这是正常人能跑的距离吗?
难怪熊驰那汗出的就像水里捞起来一样,可陆溵这样子,也太轻松了吧?
但又一想,如果对方是陆溵,好像一切又变得合理化了起来,陆溵做出什么牛叉的行为,似乎都是应该的。
陆溵对宁思行此时崇拜的目光非常享受。
他正等着宁思行给他吹吹彩虹屁呢,结果下一秒,就见那条小人鱼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太可怕了”、“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直接转身就走了。
陆溵:不是,你就不夸夸我厉害?
可惜宁思行并不知道陆溵在等着夸赞。
他进了厨房,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温水,然后吨吨吨地一口气干了,那模样就像是他才是那个刚跑完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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