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狼狈了
◎眼前人不是神佛,毫无慈悲◎
一股新鲜空气毫无预兆的冲入白慕的肺腑, 他翻江倒海般的咳起来,咳嗽中带着血沫,星星点点的喷在地上, 他的身子止不住的痉挛,视线中全是重影和光斑, 但他还是辩出了韩乃瑾的身影。
看到韩乃瑾后, 白慕撑起筋疲力竭的身体迅速向房间的角落缩去,他将自己挪到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
这辈子也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使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看到任何人。
他缩在角落先是将身上半裸的衣衫紧了紧,然后用力去扯头上的红色假发, 但那假发不知道卡在哪, 连着他的头发怎么也扯不掉,他的手臂又使不上力气, 一瞬间, 无助, 绝望, 羞耻, 愤恨, 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部席卷而来。
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 身子蜷缩成一团。
但他的手臂被一双手用力拉开了, 他被拉进了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 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他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别怕, 是我。”
韩乃瑾的声音有些颤, 他将白慕头上的假发拆掉扔在一边, 把他紧紧的抱住, 白慕的身子还在不停颤抖,韩乃瑾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轻拍着他的背,脸上神情更加阴郁。
白慕紧紧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韩乃瑾把他抱得更紧了,这时,林泓抹了把脸上的血,想要爬起来,韩乃瑾扫了一眼,他对白慕用最柔软的声音说:“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
白慕此刻对韩乃瑾的情绪很复杂,若不是韩乃瑾,他也不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但是韩乃瑾现在又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按下心中难言的心情,点了一下头,韩乃瑾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将白慕整个人罩住,然后他起身,走过去,在林泓惊恐的目光中,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林泓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
林泓疼的不住抽搐,他脸色青紫,喘着粗气,他勉强撑起身体,费力擦擦嘴角的血:“你,你是不想要林氏的...”
话还没说完,韩乃瑾的脚就踩在了他的膝盖上,用力往下一压,林泓的膝盖骨被碾碎了。
房间里发出一声震碎骨膜的惨叫。
林泓虽然是个商人,但因为少年被绑架的经历,这些年他一直苦练防身技能,在alpha中也算强者,但是在韩乃瑾面前,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韩乃瑾下手的狠辣程度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只几下的功夫,林泓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韩乃瑾还不罢休,周身萦绕着不散的戾气,只听门口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行了,就让他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白慕听到声音,下意识向门口看去,他头上还罩着外套,看不到外面的人,但是只通过声音,他就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那个雇佣兵。
白慕并没多少惊讶。
这时,更多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随之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搞定了!”
白慕听到陌生的声音身子又是一抖,向更隐蔽的角落缩去。
韩乃瑾转身,朝门口看去。
门口出现了十几个人,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跟在青年身边的还有司徒,小楚等人,和几个青年身边的人,众人同时看向屋中。
韩乃瑾刚刚打林泓的时候身上被溅了血,现在紧紧握着的拳头上也都是血,他面色阴沉,眼神更是像刀一样锋利,那样子活像个地狱来索命的恶鬼,青年像是吓到了,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愣怔的站在门口,
当众人目光扫过房间墙壁上那幅与白慕八分相似的女人画像,再看到白慕蜷缩在地上头上罩着韩乃瑾的西装,旁边扔着一顶假发后,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的脚步都止在了门口,谁也没有踏进这间屋子一步。
但有一人在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后,目光却直直的盯在白慕身上一刻也没离开,那人带着一副眼镜,细长眼,厚嘴唇,此刻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猥琐的神情,像是要透过那件外套,去窥探外套下面的人,他看一眼白慕,再看一眼墙上的画,喉结滚动一下,吞了口口水。
他沉浸在某种幻想入了迷,自然没有听到扳机扣动的声音。
下一秒,一颗子弹飞出枪膛,直奔他而来,子弹击碎了他左眼的镜片,从他眼睛穿入,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表情就定格在了那个猥琐的笑,他栽倒下去。
那个猥琐的男人就站在青年身边,子弹打穿他头颅喷出的血溅在青年脸上,青年吓得脸色煞白,扶着墙勉强站稳,半天他才挤出一句:“韩...韩...你...你别太过分!”
韩乃瑾没有收回枪,而是将枪口抵在了那青年的眉心,那双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年,韩乃瑾沉声道:“怎么,你也想试试?”
青年赶忙摇头,后退一步躲开枪口,不再出声。
青年便是林家的私生子,林泓的弟弟林泽,而刚刚韩乃瑾打死的那人正是林氏银行除了林泓外,最核心的一位人物,要不是他的帮助,林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林氏银行金库的秘钥,又掌握了林氏所有的资金账目,而韩乃瑾却一枪将他打死了。
但是林泽面对韩乃瑾如此嚣张的行为却大气不敢出,因为如果没有韩乃瑾的帮助,他还是一个连莱阿城都不敢回,只能和自己母亲东躲西藏过生活的私生子。
因为他这个私生子出生的实在不是时候。
不知是不是林家前家主在自家独子被绑架后,产生了危机意识,觉得一个儿子太缺乏安全感,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绑了,撕票了,偌大的家业后继无人,于是在林泓被救回来后两个月,林家有了第二个儿子。
这样情况下出生的弟弟,林泓怎么能容忍他的存在。
林家家主又怎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这些年没少花钱在保护这对母子身上。
对比继续流浪,还是继承林氏家业,林泽当然选择后者,选择后者的前提是他得足够听话。
见林泽变得乖觉,韩乃瑾又将枪指向林泽身后的那几人,其中一个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韩乃瑾嗤笑一声,再次转回头看向林泓,林泓瘫坐在墙边,脑袋还在流血,身上的西装都染成了暗红色,白色的衬衫衣领成了鲜红的一片。
林泓是真的怕了,刚刚他还想以林氏要挟韩乃瑾,但现在林氏已经是林泽的了,他没有任何筹码,他脸上的肌肉克制不住的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他哑着声音说:“是你把他送给我的,你这样,是,是言而无信。”
韩乃瑾蹲下身用枪口戳林泓的脸,他皱着眉,看林泓像是看一滩烂泥,韩乃瑾发出一声轻笑:“哦,不好意思,我食言了。”
须臾之间,林泓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狩猎者,变成了一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羔羊,他的生死只在眼前的人一念之间,但显然眼前人不是神佛,毫无慈悲。
所以等待他的注定是一场屠戮。
韩乃瑾掐上林泓的喉咙,他并没有一次用尽全力,而是将手掌逐渐收紧,这是一种缓慢的折磨,将一个人生的希望一点点浇灭,林泓用手去锤砸韩乃瑾的手臂,可韩乃瑾的手臂像是钢筋铁骨,他撼动不了分毫。
韩乃瑾的手掌逐渐收力,林泓的喘息开始剧烈,再接着,林泓的双眼暴突,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双腿蹬踹了几下之后,头倒向一边,已经气绝。
韩乃瑾随意的擦擦手,来到窗边,点火引燃了窗纱,在火烧起来的前一刻,他来到白慕身边,将白慕打横抱起,出了这间房间,在门口,韩乃瑾扫视了一圈,阴鸷的眼神让所有人心口一紧,然后他沉声向众人说:“林泓先生醉酒,不幸引发火灾,自己也在火灾中丧生,本人深感难过。”
火舌燃起,窗纱,被褥,墙上的那幅画,这间屋子的一切,那些隐秘的,阴暗的情愫都随着一场大火消失殆尽。
林氏着了火,所有宾客都快速散去,雇佣兵早就没了身影,小楚也随老季他们一起走了。
韩乃瑾抱着白慕回到车上,司徒开车,韩乃瑾抱着白慕坐在后面。
直到车子驶离了林氏,韩乃瑾才将白慕罩在头上的外套放下来一些,让他露出脑袋。
韩乃瑾还是横抱着白慕,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很轻很轻的抱住他,像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白慕的脸色异常苍白,他双目紧闭,暗紫色的掐痕横亘在他白皙的颈部。
光看那狰狞的痕迹,就知道他当时遭受了怎样的待遇,韩乃瑾手指微微发颤,他不敢去触碰那些痕迹,都是因为他的疏忽,白慕才会伤成这样,但他又实在心疼,半晌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触碰上去,在确定骨骼没有断裂,只是皮外伤之后,他暗暗松了口气。
白慕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每动一下,他都止不住的颤抖,他试图将脸再次藏到那件外套里,但韩乃瑾却没让他这么做,他只能把脸别到一边。
车里光线昏暗,白慕的侧面惨白的吓人,他以一个看起来很不舒服的姿势扭着头,只是不想面对韩乃瑾。
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在今晚被人碾磨稀碎,他觉得心口有把钝刀在一下下的割他的肉,他的头垂的极低,胃里的恶心越来越重,他不由得干呕了起来。
听见他干呕,韩乃瑾伸手去扳他的脸,想帮他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但怀里的人却用冰冷的声音说:“放开!”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我也求个营养液,给我浇灌呀,说不定能长出大肥章呢,比心~
第38章 alpha or 抑制剂
◎给我...标记◎
车子在深夜的马路上疾驰, 司徒已经将车开到了最快,车窗外的景物都化作虚影一扫而过。
那一句冷硬的“放开”直击在韩乃瑾的心头上,韩乃瑾手指微微发颤, 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落了回去, 并没有再去帮白慕调整姿势, 他只将手轻轻搭在白慕的背上,轻柔的抱着怀里不断挣动的人。
韩乃瑾的脸色暗淡, 想到撞开那间房门的一刻,他心里仍觉后怕, 若是再晚哪怕一秒, 都会发生不可想象的后果。
韩乃瑾不断轻抚着他的背,白慕的背脊上没多少肉, 两片蝴蝶骨棱角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此刻白慕的身体异常柔软, 轻的好像一片羽毛, 但他的呼吸仍时轻时重, 身子颤抖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在韩乃瑾轻柔的安抚下, 白慕终于放弃挣扎, 整个人松懈下来, 他挪了挪身子,曲起膝盖, 把脸埋在韩乃瑾的臂弯里, 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但是韩乃瑾知道, 他并没有睡着。
又驶过两条长街,车子终于不再疾驰,速度慢了下来,直到停在他们住的那栋楼前。
韩乃瑾打开车门,先迈出一条腿落地,直接将白慕抱下车,等在大厅的章清立刻迎上来,看着白慕苍白的脸色,还有脖颈上的暗紫伤痕,章清神色也凝重起来。
韩乃瑾将白慕抱回房间,让章清给他诊治,但白慕却一再要求先洗澡,韩乃瑾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先将他送进了浴室。
已经睡下的乔被提溜起来,来帮助白慕洗澡换衣。
身上混杂的气味冲洗干净之后,白慕的胃里总算舒服多了,身上的麻痒感也较之前好了很多。
他在乔的搀扶下走出浴室,韩乃瑾上前一步接过他,让乔回去休息,章清立刻过来给白慕检查身体,期间没有人再说话,房间气氛沉重。
章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又取了血样化验,在确定白慕只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之后,章清给他注射了解毒剂,并告诉他休息一晚上,明日就会好起来,对于脖颈和喉咙的伤势,章清又留了些药膏和喷雾。
送走了章清,房间里只剩下白慕与韩乃瑾两个人,即使已经安全了,白慕仍旧身体蜷缩着,双手用力的掐住被角,像是在防备什么,韩乃瑾看着白慕惨白的脸和脖颈上青紫的掐痕,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韩乃瑾有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把锤子敲在他的心脏,力道不大,但是钝痛却持久,他想去床边看看白慕,但是脚下像是灌了铅,迈不动步子,因为白慕现在这样,全是因为他的疏忽和错算。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迈步来到白慕床边,他张张嘴,刚要开口。
“出去!”
白慕突然发声,声音冷的像冰,韩乃瑾的身子顿时僵住。
“我...”
“出去!”
韩乃瑾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从遇见白慕以来,白慕几乎从没用过如此冷硬的语气,他总是从容的,张弛有度,鲜少表露什么明显的情绪,如今第一次见,对象竟是他自己,韩乃瑾知道这个房间他不应该再多待,于是他倾身,拉过被子的一角,给白慕盖好被子,说了句“好好休息”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韩乃瑾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躺在床上,心口有些堵,头也很痛。
夜色深深,四周静谧,主楼前那些示威的人群基本已经散光了,一场政府危机已经度过,林氏也变成了听话的林氏,但此刻韩乃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韩乃瑾起身来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局面的,韩乃瑾脑子乱成一团。
从他当执政官那天起,他就已经开始谋划削弱林氏,他找到林泽与他合作,他也通过各种手段探知林泓的一切弱点,他探听到林泓这么多年都在寻找一个女人,和与这女人有几分相似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独立日那天在观礼台上,看到林泓用那样的眼神看白慕,他就知道,白慕或许与林泓找的那女人有几分相似。
于是他利用白慕将林泓邀到庄园,主动示弱去稳住林泓,让林泓对他放松警惕,从而让林泽偷偷取得林氏的核心账目和金库密匙,可是,谁知道林泽那个废物竟然迟迟没有得手,他只好将白慕带到林氏晚宴,让白慕拖住林泓,其他人在晚宴时下手。
白慕身手不差,又有他时刻在旁边保护,白慕不会吃亏,而且他还知道,林泓向来追求情调,并不是见到了就急于带到床上,所以,一切都想的很周全。
可是,他怎么计划也想不到,白慕竟是那女人的孩子,林泓见到白慕就迫不及待了。
而他,被白慕拒绝后,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竟当着白慕的面跟其他人调起情来。
韩乃瑾心中暗骂自己幼稚,胡乱想着,一支烟已经燃尽。
他已经睡下了吗?
身体好点没有?
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与其在这苦恼发问,不如现在就下楼去看一眼,向来行动派的执政官大人熄灭了烟,打开房门下楼朝着白慕的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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