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具盒?”这块长方型的废铁居然是文具盒?他诧异地盯着手上的东西看了会,说:“你能打开吗?里面好像有东西。”
林知节将手电筒和他手里的文具盒调换,腹指沿着边缘摸了一圈,随后他来回拧了拧,将盒子放在课桌边上,一掌下去,啪啪,铁盒开了,一半掉落在地。
里面的东西瞬间散落开来,其中,金属碰撞的声音尤为突出。俩人同时蹲下,裴也将光源照向地上。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块已经变黑的长条不知名物品。
林知节拿着铁盒盖拨了拨,说:“这应该是橡皮。”
裴也蹙眉:“这个我认得……”
“……”林知节又拨开旁边的物件,一支2B铅笔,黑色笔芯,没有笔帽的黑色中性笔。还有,躺在椅子脚边,那把缠着红色绳子的钥匙。
裴也凑近仔细一看,心想刚才金属撞击声应该就是这把钥匙发出来的声音。上面隐约刻着字,不是很清晰,那字快要与钥匙本身融合在一起了。
林知节捡起钥匙,翻了面,神情凝重,开口说:“204?”他将钥匙放在光照下,朝裴也近身贴了贴,“你看上面的数字,是不是写着204?”
突然的贴近,让裴也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他扭头一看,那凹凸不平的钥匙上,确实刻着'204'这个数字。
随后他猛地一惊,问:“这个204是不是和那个204一样?”就是……女生寝室,204,在墙壁里镶嵌着女尸的那个204?
“不知道。”林知节顿道,虽然都是204,虽然出现了钥匙,但是这把钥匙是否是寝室的钥匙,还是别的什么钥匙,现在都说不准。
“一定是!”裴也骤然绷紧神经,“这是高二五班!”他声音提高了些。
他似乎兴奋起来了,又有些不寒而栗。
“你还记得在实验楼发现的试卷吗?”裴也问。
林知节嗯了声。
“我们调查学生档案,写着宋禄唐小诗名字班级的信息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我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们没有去查高二五班的住宿情况。每个人对应不同的寝室编号,那么现在出现了204钥匙,就说明这个班级有人住204寝室。”
“这么巧?那这把钥匙就是女生寝室的钥匙咯?”林知节扫了一眼他,又想,其实在看见204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也闪出了204女生寝室女尸的画面。现在只需要来个人拿着钥匙去后边女生寝室楼试一下能不能开门就能证明他的猜想。
而裴也对锁这么了解,敏锐性十分高,简直就是个最好的人选。
林知节敛眸,盯着他绿幽幽的眼睛问:“要不要去试一下?”
窗外雨声嘈嘈,周遭空气瞬间静止,裴也轻微侧过脸,光束从俩人之间穿过去。
林知节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垂首看向钥匙,缓缓伸手去拿。
大不了死就死吧,开个门而已,又不会掉块肉。裴也捏着钥匙,把手电筒还给林知节。
“我……我一个人去?”
林知节站起身:“不然呢?”
裴也眼皮一跳:“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去?难道林队长不想一起见证一下这么伟大的时刻吗?”
恰时,一道闪电落下,震耳欲聋的雷声隆隆作响。狂风肆虐,树枝倾倒,枝叶拍打在玻璃窗上,沙沙,沙沙。
直到光线完全消失,云层之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所学校。由于地形原因,学校就像被群山环抱,四周草木茂盛,树木疯长,参天的高度,茂密的叶子挡住了光,最后乌云遮拢,下午四点的天空,像是黑夜降临般阴森诡异。
就在裴也说完这句话后,楼上传来一阵异响。就像是有人在移动桌椅一样,相互碰撞的声音落入俩人耳中。
“林知节,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啊?楼上传来椅子滋滋的声音,紧接着,走廊也会有声音响起,我们的手电筒会突然熄灭,最后,透过窗户,一道黑影映在上面,随后又消失不见!”
听完,林知节脸色微变,动了动手指。
一阵风声骤响,教室的门嘎吱缓缓向外平移。裴也盯着门咽了口唾沫,不知不觉间小步往林知节的位置靠了靠。
很快,走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那扇门被风吹动,在即将要关上的那一刻林知节手上的电筒光源一下子灭了。
裴也愕然道:“怎么没光了?”
不会吧?他就是随便说来吓唬林知节的,怎么这手电筒真的就灭了?
跟着,玻璃窗上出现了一道黑影,慢慢被拉长,变形,晃动幅度逐渐变大。
而此刻,楼上的椅子似乎倒在了地板上,哐啷一下,撞了个响。
裴也瞬间吓得一缩,躲在林知节身后,贴着他的背浑身僵硬。
“林知节!有有有有脏东西过来了!”说着,他微眯着眼盯向门口。
“你,害怕?”林知节微微偏过头去看他。
“我?我也也也也也不不不不是害怕,我我我我是担心你怕。”
“……”
呼——
这还叫不怕?他说话都抖起来了。
忽地,林知节一震,感觉身后那人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紧张地不敢吭声。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笑。
啧,谁让他编一些鬼话自己吓自己了?
哗——
门被一双黑手推开,裴也手上一顿,猛地蹲下。
“林队!外边儿雨越下越大,前头巡查的小张说,后山好像有垮塌的迹象,可能有泥石流,让我们赶紧撤走!”曹承元喊道,将电筒照向他俩。
只见林知节一脸僵硬,衬衣被扯得乱七八糟。
瞬间,裴也弹起来:“什么?泥石流!那必须赶紧撤,林知节,我们快走吧!”说完,他伸脚往前踏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被椅子绊摔在地。
林知节急忙伸手去拉他,曹承元顿时一惊,听着那声音摔得可不轻。
“裴也!”林知节唰地蹲下,拽起他的手腕,询问道:“你没事吧?”
裴也抱着膝盖侧躺在地上,垂眼望着窗边扫了眼,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蓝色窗帘下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我没事……”须臾间,他睁大眼又往哪儿看了看,露出的一角,好像……好像是个本子?
林知节捡起地上的钥匙,朝曹承元喊了声:“去女生寝室204,试试这把钥匙能不能开门。通知大家,先收队回局里,等雨停了再说!”接着,他把钥匙扔给曹承元。
很快,接到钥匙的曹承元急忙走出教室,站在门外走廊朝楼上喊了几声。
“喂——楼上的!暂停搜查!撤队!”
“暂停搜查!撤队!”
接着,几声脚步从楼上匆忙传来,下了楼梯。
林知节捡起手电筒,想要扶起他:“走吧,我们先回去。”
“哎!等等!”他按住林知节的手,抢过手电筒,照向蓝色窗帘。“林知节,你去把窗帘拉开。”
话音刚落,林知节站起身朝着倒数第三排的窗户走去,伸手一拉,透过玻璃窗,一道光愕然出现在眼前。
闪电落下,雷声再次滚来。
随着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裴也乍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地上,你看看地上那个是什么?”他慢慢撑起身子,跟着走上去。
林知节垂头,见脚边掉落着一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
“是笔记本。”他说。
“打开看看?”裴也凑过头,视线滑过笔记本封面。
“嗯。”林知节缓慢打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唐小诗”三个字。
“日记本?”裴也垂眼一瞥,“是唐小诗的日记本!”
很快,走廊又传来脚步,张方平提着取证箱站在门口道:“林队!雨太大了,快赶紧离开这里!就剩您和裴先生了,快走吧!”
林知节合上日记本,将东西全塞给裴也,扭头回道:“你先下去吧!”而后将裴也一把背上,“你脚受伤了不好走,我背你下去。”
眨眼间,裴也感觉身体一空,林知节已经背着他跑了起来。
暴雨滂沱,地上已经有水流聚集往下淌着。
裴也将日记本放在与林知节后背贴合的位置,为了防止被雨淋湿,死死抱着他的脖子。
抵达一楼的刹那,梁秘书早已站在楼梯口举着一把伞,臂弯夹着一把伞迎接两人了。
“裴总!您怎么了?”见裴也被林知节背着,梁秘书一顿。
裴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事……被椅子腿绊了一下。”
这时,林知节开口说:“先上车,回局里。这里随时都有滑坡的危险,别在这站着!”
说罢,他看向梁秘书手上的伞。
裴也急忙拿过伞:“好,我帮你撑伞。”
然后,梁纪年跟在俩人后边,踩着泥泞狂奔至警戒线外的车旁。
第十八章 挖坟
铁锹一铲插进泥土,喳喳,新土被翻了上来。坟包上杂草丛生,陆展朝摘下手套看着手指上的水泡,啧了声。
“这土怎么这么难挖?手都给我磨破皮了!”侧眼向身后看望去,坐在石头墩上,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手中拿着山楂卷正啃得津津有味。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人家手里拿的是山楂卷,他手里拿着铁锹。
合着脏活儿累活儿都是他来干了,李长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惹得陆展朝仰天一叹。
“苍天啊!你到底有没有长眼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啊——”
余音刚落,雷声炸开,轰隆一声吓得陆展朝打了个冷颤。
“我靠!”
李长游将最后的一口山楂吃掉,跟着摇摇头:“唉,看来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展朝,你来歇着吧,我来挖。”
“啊?别别别!那儿有让仵作挖坟还开棺验尸的道理,这些脏活儿还是让我们这些衙门里的差役来干吧!您老人家坐着瞧好咯!”陆展朝重新戴上手套,站到赵甫身旁说:“老赵!再往里面挖点儿。”
李长游从箱子里取出手套,抬头看了看天,随即对着水岭派出所的民警说:“不好意思,麻烦再给我一把铲子。”说着,他接过铁铲走近坟头。“来不及了,动手快些。”
赵甫擦了擦汗:“怎么了?”
陆展朝看向他,问:“不是让你歇着吗?你可是我们局的国宝,这细皮嫩肉的,挖得动吗?”
李长游微卷的发梢轻轻垂下遮住眼尾,薄薄的唇紧抿,徒然开口:“现在不是偷懒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赶在这场暴雨前开棺,不然各位难道想淋着雨看我摆弄骨头?”
“啧……我靠,不早说。我还以为这场雨下不下来了,最近阴天都好几天了吧?”赵甫听完立马卖力地开始挖土,他可不想站在雨中欣赏法医教授提取生物检材的风姿。
“我肯定不想,李教授,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有点儿害怕了!以前什么僵尸,尸变,就是这种天气,跳起来吸人血的!”陆展朝一脚踩上铁锹,将土铲起。“就是说吧,大大小小的案件我都经历过。什么杀人碎尸,淹死在河里,巨人观,六月天腐烂的头骨,出现场的时候我全看过。可是,现在就是觉着……嘶,觉着这挖人祖坟的事情,多少有点儿瘆人。”他握着铁铲,震得手心发麻。
“从前经济条件落后,有些地区还保留着土葬的方式。黑棺材占地面积大,下葬时人身完整,经过时间的推移,肉身自然腐烂。加上民间风俗观念,风水,迷信等等。衍生出了各种怪异的说法,例如'鬼神'之说。然后电视剧电影再以这类的元素为题材,制作出作品广为流传。其实全是编来骗你们小孩儿的,展朝,你该不会是也当真了吧?”
陆展朝吞了吞口水:“我?我才不信这些东西呢!民主和谐富强!我坚信科学引领,坚持贯彻唯物主义的中心思想!”闷头挖着,他不经加快了速度。
李长游冷笑一声:“瞧你这点儿出息,要是换做你们林队在现场,人怕是早就钻人家棺材里去研究了。好好跟你们林队学着点,什么叫胆量,勇气,无畏精神!”
啪——
赵甫一铲下去,终于触到一块木板,累得气喘吁吁:“嗐、要我说,林队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勇猛。上回,我在单位看见他一个人加班,把办公室里的灯全开着,连走廊都不放过。我看,还是怕黑的嘛。”接着,他蹲下伸手抛开泥土,野草汁液的清香扑鼻而来。“到头了……来,展朝,各位同行,大家一起搭个手,开棺吧!”
“哎!来了——”陆展朝丢下铁锹,不忘对身后的李长游说:“李教授,您站开,等我们先把棺材盖子挪开再来,别伤着你了!”
跟着,水岭派出所的民警一起上前帮忙,六个人吃力的将棺材盖推向一旁。
“一二三,一二三!”
“来!用力!向左挪一点儿!”
随着棺材盖慢慢被打开,李长游脱下手套,换上专业装备,戴上口罩提着箱子跳下土坑。
陆展朝紧皱着眉头,视野落向下方。只见白骨上的衣物发黑,在尸体腐化过程中,微生物分解,使得长期浸泡在尸水里的上衣已经腐烂发臭,如今已然看不出形状。
赵甫带着口罩蹲在一旁:“需要我帮忙吗?“
陆展朝跳下土坑,帮李长游提着箱子说:“我来吧,赶紧取完咱们撤!”说着,对着身后的赵甫眨眨眼。“老赵,可以拍照片了。”
“行。”赵甫说。
不知为何,陆展朝总觉得肚子里怪怪的,难受得厉害。虽说见过的尸体没李长游多,但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现在胃里翻江倒海跟晕车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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