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原来他是从来不被期待出生的人。
“江兴怀想要除掉我,又不愿意弄脏自己的手,就让人停了医院的设备,把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
杜博文已经停止了挣扎,但布满红血色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秦意离,显然并没有全信他的话。
秦意离尤嫌不够地道:“虽然这么说有洗清嫌弃的感觉,但我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满足你的好奇心的,等等,我记得这里有视频。”
说完,他就将被江兴怀毁坏,又被系统恢复的视频从手机里播放。
声音不太清楚,但从画面上就足以能看出是江兴怀拔掉的他母亲的氧气管,也是他停掉了医院那一层的电闸。
“呜呜!呜呜啊!!!”被堵住嘴的杜博文发不出嘶吼,但他的表情狰狞的都能吓哭三四岁的孩童了。
“哇~你是要吃了我吗?”秦意离活泼的招猫逗狗的惹人嫌。
雍堇尧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手机,看到上面也是无信号:“山上哪里有信号?”
“嗯?我记得在悬崖边上可以打得通电话。”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他得通知高向明,还有警察,这后续的事让雍堇尧没注意到他身后秦意离诡异的眼神。
别墅区的后方有一条很清晰的路,雍堇尧没费多长时间便顺着被人为踩出来的小道来到了悬崖边上。
看了眼手机上迟迟没有的信号格,他又往前走。
一格……有些不稳……
“滋啦啦——”
倏地,滚石滚落的声音惊醒了专心盯着手机的雍堇尧,看着离边上仅有两步之遥的悬崖边上,心脏猛地停掉了半拍。
下面的深海就像头巨兽在等待食物的投喂。
后怕的情绪席卷了全身。
雍堇尧想要倒回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小石子,崴到脚,身形不稳地朝前扑去。
糟糕!
要掉下去了!
大脑能清晰地传达着这个念头,但雍堇尧的身体却无力反转。
“怎么这么不小心?”长臂揽过他的腰,清朗的声线此刻低哑微颤:“尧哥。”
怦怦跳动的心脏在闻到鼻息间熟悉的气味时变得安静,雍堇尧轻抚着露出惊恐而不自知的秦意离脸,嗓音同样哑得不像话:“我没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悬崖上相拥。
海风轻轻地拂过,微咸的气息让人宁静。
“我的母亲比起杜博文也不须多让,虽然她很少动手打我,但在年幼时她总是用着怪异的目光打量我。”
“……”
雍堇尧没有开口,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秦意离说着深藏在他心中的话。
“我不懂,但我知道母亲是想用我留住江兴怀的目光,但是每次她看到江兴怀的出轨对象后就会神经质地用东西伤害自己,再拉着我一起看她制造出的伤口,后面,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的冷暴力,在我的面前跳楼自杀了。”
“……”
“自那时起,我对感情嗤之以鼻,这种将自己的情感完全寄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是多么愚蠢的事,我绝对不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说这话时的秦意离眼神很温柔,温柔到让雍堇尧觉着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就该一直是那样恣意,活的自我,而非现在的屈服认输。
“这道疤是江文栋把我推下楼造成的,自那以后我就感知不到情绪了。”秦意离主动地低下头让雍堇尧抚摸他的伤口。
雍堇尧心疼地看着那道疤:“要是我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朋友到底受了多少的苦啊?
秦意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没吃亏,在被推下楼后我就把江文栋打的住院半年。”
虽然代价,便是他被送出国‘修养’。
“那尧哥帮你再讨些利息回来好不好?”捧着他的脸,雍堇尧的弯弯眼睛。
“好~”
享受他家尧哥亲亲的秦意离乖乖地闭上眼睛。
等雍堇尧亲够,秦意离也不嫌脏的平躺在地上,将头枕在了雍堇尧腿上。
“以前我觉着没有感情挺好的,至少不会再落到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地步,可是我遇到了尧哥。”
“嗯?”
“但是当尧哥你出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
“那怎么没听你说过?”雍堇尧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我都做好这辈子你都不会爱上我的准备了。”
秦意离别扭地小声嘟囔:“怎么可能,只是我不知道那是爱,才会给不出答案。”
但他的行径早就反应了他的内心。
哪怕不择手段,也不容得他人觊觎他的色彩。
“我做错了很多事,但唯一没错的便是认识了尧哥你。”
这样剖白内心的秦意离让雍堇尧心软的一塌糊涂:“我也是。”
无论是前世的分手,亦或是重生后的恨意,他也从未想过只要不认识秦意离,就能远离一切悲剧的想法。
“尧哥,如果你能救我,你会舍弃所有吗?”
“救你!”雍堇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随后他皱着眉看向怀里的秦意离:“秦秦?”
躺平的秦意离伸出手,摸向那张让他动摇,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尧哥,今天我就把你所有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包括,前世你的死。”
第102章 他的小朋友(58)
从雍堇尧的怀里坐起,秦意离笔直地朝着前方走。
开始时雍堇尧还能看着,但看到他离悬崖边上仅有两三步,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秦意离——”
如他所喊的那般,秦意离定在了原地。
他转过身看向雍堇尧,那双绿眸里只倒映着他的身影,里面的绵绵情意能将人融化:“其实我骗了你一件事。”
这会儿雍堇尧哪有心去管他到底骗了他什么事,只想着让他赶紧到安全距离:“好,你过来和我慢慢说,站在那里太危险了。”
并没有听从他的话,秦意离仍是伫立在原地:“我不是从威亚上掉下来时恢复的记忆,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有所有的记忆,包括和你的相遇都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走的。”
“……”
想要拉住他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
“你说什么……?”
秦意离勾唇笑:“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有前世的记忆,我是骗你的。”
“……”
如果是刚重生那段时间,再不然是前段和他分手的时间,雍堇尧听到这话或许会当场转身走,再不和秦意离有任何的纠葛。
但——
他紧紧地攥住秦意离的手,黑眸里满是认真:“既然骗了我,那你就拿余生来抵账吧。”
“……”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的秦意离愣在原地。
呆呆地望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笑了。
绿眸里倘佯着纯粹的欢喜:“尧哥,我爱你,很爱很爱。”
雍堇尧握着他的手也微微地颤抖,嗓音微哽:“嗯,我也很爱你。”
随着秦意离一点点地被拉回来,在雍堇尧以为两人要相碰时,他却猛地甩开了自己的手,后退了三步。
石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滚落了下去。
“秦意离!!”
每当雍堇尧想要靠近,秦意离便会往后退,眼看着他离危险近在咫尺,他只能停下,柔声地道:“怎么了?是觉着我的表白不够慎重吗?那等我们回去在微博上公开好不好?”
“……”
“你不是想去荷兰结婚吗?好!我们去!到时候把向明和白韵都叫上好不好?”
听着那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秦意离痛苦地摇摇头:“我没时间了,对不起……”
“什么你没时间了?秦意离,你怎么了?”雍堇尧紧张地想上前,可又顾及这样会刺激到他,只得放缓声调:“是医生跟你说了什么话吗?你别怕,我不会因为你生病就抛弃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以为秦意离是病发。
并没有解释他的身体多处器官已经衰竭,秦意离只是笑的温柔:“尧哥,我送你的耳钻还在吗?”
“在!我把它放在家里面了,我们回去后你给我戴上好不好?”
“尧哥,再见。”
“……”
在雍堇尧的视角,听到他回答的秦意离就这样伸开双臂,完全放任自己身体的向后倒。
“秦意离!!!”
他离的近,雍堇尧猛地趴下身体抓住了他的胳膊,剧痛让他眼前模糊了一瞬,但他仍然不肯松懈:“抓紧,我会拉你上来,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尧哥,我、咳咳——”
话没说完的秦意离就吐出了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双手因为鲜血的黏腻而变滑。
“秦……秦秦……”雍堇尧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吐出那么多的血,人体能有多少的鲜血能让他流?
他能拉上来秦意离吗?
他能在他失血过多前把他送进医院吗?
他能救下……不想活的秦意离吗?
太多的想法堆聚在脑中,但雍堇尧始终没松开那握住的手,即使抓不住他也想要抓,但——
随着一点点的滑落,交缠的手最终错落了开。
在跌落前,雍堇尧清晰的看清了秦意离的嘴型,但大脑却完全不能理解。
他只是身体力行的想要追着秦意离一同的坠落。
即使是他恐惧的深海,即使是他前世的死因,即使他会再度死在海里,可……那里面有秦意离啊!
有他的小朋友。
“堇尧!雍堇尧你冷静点!雍堇尧——”高向明把疯了一般想要往下跳的雍堇尧抱在怀里。
可他根本拉不住一个想要寻死的人。
即使有白韵的帮助,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他一门心思的往下跳,高向明怒吼起来:“说不定秦意离他还没有死!你这样跳下去要是死了,谁来救他?!”
他……还没死?
可是悬崖这么高,他还吐了那么多血,会没有死吗?
不、不会的。
他得去找他,得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跳崖自杀?
不行,他接受不了。
趁着他停顿,高向明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腰,一个翻滚就让两人都滚向了悬崖里的草丛里。
倏地,雍堇尧头痛欲裂的捂住头。
疼……
他不疼,他还要去找他的小朋友,他的命……
“尧哥,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尧哥,我不能忍受最终你会和我分开的结局,我要改变命运!”
“尧哥,忘了吧,要是我们在一起会让你这么痛苦,我会……放手。”
明明这些话他的记忆里都没有,但雍堇尧却为这些突然出现的话痛苦万分。
“秦……秦意离,你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这些?
快想起来,想起来啊啊啊!!!
许是执念太强,也或许是因为秦意离的‘死’,雍堇尧最终想起了那些他遗忘了的记忆。
……
前世。
在他们分手的半年后,他死的前一天,秦意离有来找过他。
那时的他五官凌厉瘦削,绿眸也像枯草般死寂没有光亮,见到他也只是虚虚地抬起眼皮,眉间没有多大的波动。
本就被迫分手的雍堇尧见到被他养了三年的小朋友变成这样,再多的怨怼和不解也在此刻化为了担忧。
面对他的关心,秦意离只是淡淡的扯动唇角,问了他一个问题。
“尧哥,如果你能救我,你会舍弃所有吗?”
纵然被分手,事业被打压,但否认不了自己还在爱着他的雍堇尧苦笑道:“我会倾尽所有的救你。”
所以,告诉我吧,你到底怎么了?
第103章 他的小朋友(59)
在听完他的话后,秦意离的表情既怔忪又诡异,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希翼的答案。
那双枯槁的瞳眸里逐渐地有了生机,但那样的眼神光却让雍堇尧有了不好的感觉。
“尧哥,下周一来这个地址好不好?”
听到那熟悉的称呼,对他百依百顺的雍堇尧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好。”
但没等他发问,就见秦意离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呓语喃喃:“得保证能实现,不能有失误,可是祂或许会介入,不行……不能这样,得令想一个……”
他这样魔怔的表现让雍堇尧愈发的不安:“秦秦,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能和我说?”
他张了张嘴,似在说什么话。
雍堇尧却只感觉到一阵的耳鸣,耳边听不到他任何的话语:“抱歉,你能再说一次吗?我刚才有些没听清。”
半年前他做过全身体检,耳朵明明没有问题,怎么会突然耳鸣?
他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但秦意离就像是明白了什么,闭口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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