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趴在身上的人拉开:“阿离,你有没有……”
此刻的秦意离就像是那日在云岚山吸收了玉佩力量那样,魂体都在溃散。
宣长泽想要咬破舌尖,像之前那样给他喂血。
但——
“我们身处的地方是千年前,你和我都是魂体,你的身体可不在这。”相较于如临大敌的宣长泽,即将灵魂崩溃的秦意离反倒像没事人。
“为什么?!”
秦意离轻轻地抬起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的眉峰上落下一吻:“想要彻底解除你身上的诅咒,需要你将心底的怨念全都释放。”
对宣家的,在刚才宣家族长的致歉中已经得到了。
“长泽,你还在恨我。”
隐瞒许久的真相被拆开,让宣长泽狼狈极了。
但若是这样的恨,换来的是秦意离的消亡,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恨他?
第164章 他是我,我不是他(60)
“人的情绪并不是由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恨我在情意和生死间选择了让你活下来,而亲手斩断了我们所有的羁绊。”
宣长泽始终不明白,为何秦意离宁可背负起他的恨,也不愿将真相告诉他。
“若是现在能救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从此以后和我不再相见,哪怕记忆里不再有彼此,你愿意吗?”
在犹豫了片刻后,意识到他的答案宣长泽身体僵住了。
他……
会选择让秦意离活着。
“所以这就怪不得我会这样选择了嘛~”秦意离语气欢快地道。
宣长泽:“……”
他紧紧地将已经濒临消失不见的人抱住。
好似这样就能挽留住他。
但……
两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徒劳无功。
秦意离手捧着宣长泽的脸,在那无声落泪的脸上轻吻:“死亡并不是终点,我始终陪伴在你的身边。”
明明是想看他哭的,可是不知为何这样哭泣的宣长泽让秦意离有些心软:“等到你百岁那天,我们会重逢的。”
被泪水氤氲了眼眶的宣长泽想要抓紧眼前人,但却……什么也没抓到。
时间仿佛停止了运转,他就这样怔怔地注视着什么也看不到的前方,任由灵魂被一股引力拉扯至远方。
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人在亲吻他的耳垂。
……
“泽哥!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耳边担忧的声音逐渐地唤醒宣长泽的意识。
不想睁开眼睛。
不想去面对没有秦意离的世界。
但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他无法入眠,那样绝望的泣音让他又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灵儿。”
以为没了一个哥哥,连另一个也要没了章灵儿见他醒来,再难忍恐慌地抱住他的脖颈:“泽哥……呜呜呜……你醒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被他勒得脖子喘不过气的宣长泽冷静地拍拍她的背部:“你再勒一会儿,我确实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这样的玩笑是秦意离常说的。
乍然听到这样熟稔的话,章灵儿就想要吐槽回去,但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时,所有的话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被迫终止了。
察觉到她的安静,宣长泽问:“怎么了?”
“……没什么。”章灵儿按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泽哥只是想要让她松开自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从玉石床上站起来,宣长泽理了理被章灵儿弄乱的衣服,径直地走到管成济的面前,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是你动的手?”
管成济:“……”
他自宣长泽醒来便在暗中戒备,唯恐秦意离的牺牲会导致他成为再次覆灭玄门的罪魁祸首。
但见他和章灵儿对话自如,便也放松了神经。
原来他和秦意离一样,只针对他。
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好在他活到这年头,对生死之事也已看开,在答应秦意离将他的魂魄打碎时已经将云岚山的事都安排好。
便点点头:“是我。”
在管成济以为宣长泽会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睨了眼他便不再吭声了。
这样静默的反应让管成济有些熟稔,难道融合灵魂后的宣长泽更偏向于他看着长大的那位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将当时收拢了秦意离灵魂碎片的白玉葫芦递给了他:“他的灵魂在今日之前便已岌岌可危,这些碎片也不受他控制的散落,虽说不能再将其唤醒到这世上,但也可留作念想。”
岌岌可危……
宣长泽故装出的冷漠裂开了条缝隙,互通了记忆的他很快就明白秦意离为何会濒临破灭的原因。
原来他早在之前便已经瞒着他将自己半数的灵魂做了祭品。
但他却一无所知。
巴掌大的白玉葫芦正好能被宣长泽窝在掌心。
他就这样用着缠绵痴情的目光注视着它,身上的落寞哀伤让注视着他的章灵儿等人很不好受。
……
事情也确如章灵儿所担忧的那般。
泽哥变了。
他就像是装载着秦意离灵魂的宣长泽。
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离哥那样总是玩味打趣,时不时地还会用离哥的态度对她冷嘲热讽两句。
这样的宣长泽让章灵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管成济将玄门的责任都压在她的身上,哪怕她想要劝泽哥也挤不出太多的时间。
只能从那些到章家来告状的人里面得知他的近况。
从前对世事挑衅不在意的宣长泽,现在却言语犀利,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没事还会经常到各大玄门世家里进行强制性的和他决斗。
在这样的折腾下,所有的人都按捺不住的到章灵儿的面前哭诉了。
暂时将玄门的事务交给云家兄弟,章灵儿孤身地进了宣家。
就连李管家也在这样的宣长泽面前默然地选择了离开。
以前让她觉着热闹的宣家此刻却孤寂的让章灵儿心悸,她看着站在檐下望着灰暗天空的人,久久没有上前。
“又有人挑你的错了?”有些嘶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章灵儿知道一旦她说是,明日就会传来又有人被他打了的消息,但她什么也没着,只是站在了他的旁边,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些感叹:“以前我以为你是面部神经坏死才没有表情,直到离哥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你不笑,只是没遇到让你笑的人。”
“泽哥,我想他了。”
“……”
“我陪着你一起想他好不好?”
背对着她的宣长泽缓缓地转过了神,看向噙着笑的章灵儿,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长大了。”
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她定然会趴在他怀里哭的嗷嗷叫。
“我现在可是玄门掌权人,身份高贵着呢,别乱拍我的头。”话是这样说,但她却没有拨开宣长泽的手。
“……”
沉默过后,章灵儿像小时候那样攥住他的衣角:“放不下了么?”
宣长泽淡淡地点头:“嗯。”
惦念上后,又怎么可能会再放得下。
但他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了属于宣长泽才会有的笑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
七十六年后。
床边跪着章灵儿过继到他名下的侄子和他的孩子,宣长泽缓慢地阖上浑浊的眼睛。
他做到了答应他的活到百岁。
马上他就要死了。
明知道那句话只是想要让他好好活着而留下的,但宣长泽仍是信了这么多年。
看来他又一次的被骗了啊。
只是这次的他心中不再有怨念,只是有着纵容和无奈。
“就这么不相信我么?”微微叹息的声音响起。
宣长泽转动头颅地看向站在门口处的身影。
“我来见你了,小道士。”
第165章 师徒又如何(1)
“师尊,这锁链是用陨铁所制,您现在修为被封,是挣脱不开的。”
墨发红衣的青年暧昧地拔掉眼前人的发簪,白色的长发如绸缎般丝滑地散开。
被禁锢在白玉寒冰床上的人不染纤尘的白衣因为挣扎而凌乱地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明明双手被锁链束缚,但仍不减损他那飘逸出尘的气质。
让人激起潜藏在内心想要肆意破坏的凌虐。
他的唇较于常人浅淡许多,若是沾上自己的色彩该是怎样的美景?
这样想着,秦以霭也这样做了。
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那双寒星的眼眸里冷冷清清,好似和徒弟做了这样有违伦理纲常的事也不能引起他情绪的波澜。
秦以霭并不在意。
这样冷漠的师尊反而会让他更加的兴致盎然。
不满足这样轻触即分的吻,秦名霁撬开他的牙关,强迫地邀着他的舌尖和他的痴缠在一起。
再冰冷的人,身体也是热的。
炙热强势的吻疯狂的夺取着每一处的领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两人亲吻缠绵的闷哼声,以及被咬破舌尖依旧不肯放开的痛吟。
一吻完毕。
银丝暧昧地从两人分离的唇角处相连着。
秦以霭用指腹擦去嘴角的鲜血,那双妖异的红瞳里满是偏执:“我知道师尊你一时不能接受,但没关系,我会让你接受的。”
说完他就从白玉寒冰床上下来,眉眼里的偏执被他悉数地藏了起来:“现在外界都知明霄仙尊被魔尊所杀,师尊,不会有人知道您被我藏在这里的。”
没得到回应,秦以霭也不介怀,他轻轻地撩起一抹白发,放在唇边亲吻:“等我处理好魔界的事,我就来看你。”
那饱含热忱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的人,连同神魂都相融为一体。
……
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白衣胜雪的明霄仙尊秦意离缓缓地阖上眼眸,紧蹙起的眉峰让人不禁想要上手替他抚平。
但——
系统空间。
他像个大型猫猫条似地将自己的身体置于沙发里,那身出尘冰冷的气质尽数消失。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咔叽咔叽地吃起来。
似想起什么,他转而望向蹲在角落里,正面朝着墙壁,屁股对着他的小巴鼠喊道:【你准备要自闭到什么时候?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闻言,小巴鼠更是愤怒地龇牙:【你还好意思说过去几十年!你知道丢了宿主的我过的有多难吗?我都以为这辈子只能流浪在小世界,再也回不去了!结果你竟然!只是!把我!忘记了!!】
被指责的秦意离满脸的无辜:【那是意外。】
虽然都在他的预料里。
等他处理好事时,想起系统时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我这不是一想起来就立马去找你了嘛,你看,我都在见你和见宣长泽之间先去找的你。】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秦意离的敷衍。
但小巴鼠就被这样的话给安慰到了。
就是啊!
怎么说它也跟了宿主这么久,肯定比任务目标重要。
把自己哄好的小巴鼠想要飞回它的小窝,半路上就被秦意离抓住了身体:“先说说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着急去吃薯片零食的小巴鼠动用着它生锈的脑袋想:【男主叫秦以霭,是天生的魔体,你却非要说什么他是修仙的好材料,阻碍了男主二十几年的进程,后面他的体质暴露,你就为表正义的把人灵骨抽掉,修为尽废,一剑捅穿他的金丹,把他丢到封魔涯下,男主悲愤之下就成魔了,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秦意离垂眸看着努力伸出小短手想要够零食的小巴鼠,看来他在顶岗世界意识的几十年里给系统动的手脚有些作用了。
从开始的记忆模糊,到现在能将事情概括清晰。
就是不知道小蠢货什么时候能发现。
……
再次睁开眼眸的明霄仙尊秦意离调动着灵力,想要挣脱腕上的锁链。
但——
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
貌若谪仙,宛如冰莲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再试图挣扎,而是将腿盘起,坐在白玉寒冰床上打坐调息体内紊乱的灵力。
被封了灵力的他也感知不到有人在监视他。
水镜前的秦以霭眸光幽暗,再无在秦意离面前的活力,整个人如同被剥离了所有情绪,在确定他不会再想逃之后,他才将水镜收回,转身离开。
魔宫。
光着上半身,身形壮硕提着巨斧的屠八重声如洪钟地道:“魔尊召集我们是要干什么啊?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人来?”
身穿青色长衫,羽巾纶扇的狐狸眼青年眯起眼睛,笑得格外不怀好意:“魔尊可是刚刚击杀了明霄仙尊,怎么说也是师徒一场,总要缅怀些时间才是。”
“老狐狸,你这话什么意思?”屠八重最烦的人便是胡玉了,整天不阴不阳的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胡玉但笑不语,那谜语重重的模样让屠八重都想要将巨斧砸在他的脸上。
“魔尊来了。”抱着长剑,面具覆盖脸的人嗓音沙哑地道。
两人立马收起脸上的表情,恭敬地迎接着踏进殿内的魔尊。
魔界向来奉行强者为尊。
只要他的实力还在,哪怕这些人心底再多意见,也得服从于他。
坐在软榻上,秦以霭半撑着下颌,那张被正道女子仰慕的俊朗面容因为修炼魔攻变得阴诡:“正道怎么了?”
83/152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