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自迩十岁前虽是天才,但所学的东西毕竟有限。
之后遭逢巨变,流落江湖后又只钻研武艺,其他方面也是自己夺权后才乱七八糟地涉猎了一些,并没有系统学习。即便是天赋高,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
冷轻舟自幼跟在灵贵妃身边,出宫后又是仰天门少主,学业方面都是按照标准的贵公子培养的,因此很注重这些。
况且兰自迩是要掌管朝政的,很多东西必须系统性的学习,这也是对天下百姓的负责。
这些日子冷轻舟接管芍城的所有事务一来是不想兰自迩再添几笔罪孽,风雨他来承担就好。二来也是想兰自迩能有时间好好精研一下学问。
“今日策论夫子可是夸我了,不信哥哥可以把夫子叫来问问。”兰自迩拿起桌上冷轻舟的茶杯,就着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温时宴在一旁道:“城主年少便是名满京城的天才,想必学什么都是极快的。”
冷轻舟闻言很是高兴,点点头道:“我家阿迩自然是极聪明的。”
温时宴是觉得自己没眼看了,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位夫子都是他请的第十八位先生了,兰自迩不是嫌人家长得丑就是说人水平不行,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他这些日子不仅要处理各种政事,还要忙着给自家城主找夫子,可是累得不轻。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寻常夫子恐怕是教不了城主,不如······”
兰自迩闻言可是乐开了花,疯狂暗示温时宴会说话就多说一些。
冷轻舟也明白了温时宴的意思,抿嘴一笑:“左右也没什么很多事情了,明天起我教你。”
两人同时喜笑颜开。
兰自迩是笑哥哥总算有时间陪自己了,温时宴是笑总算不用再去寻什么夫子了。
一眨眼就到了月初,晚上皓月当空,院子里兰自迩正坐在一把古琴边弹得有模有样的。
冷轻舟惬意地听着,温时宴上前道:“城主这琴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也不知道这冷公子是怎么回事,特别重视琴棋书画,好像是让人修身养性一般,莫不是真想把城主养成一个贵公子?
可自家城主那性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这冷公子的这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温时宴将消息告知,冷轻舟放下杯子道:“巡防营这事就让李将军去处理。他女儿不正和那宸梓打得火热,我想他也不想女儿活守寡。”
宸梓就是那晚将军宴上的白袍小将,听闻两个人感情升温迅速,聘礼都下了,就差办个喜宴了。
“若是计划不成,右相就打算用巡防营来围攻城主府了,想来是逼不得已准备鱼死网破了。”
“鱼不会死,但网一定会破。”冷轻舟放下杯子,目光皆是胜券在握地坦然。
这些人啊,总是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事不见有几分,野心倒是一个比一个大。
兰自迩上前扑到冷轻舟怀里撒娇:“哥哥,要我说就直接把那老东西杀了。但凡有敢替他说话的,统统都杀了。”
冷轻舟白了人一眼,“让你学琴是为修身养性,你可是一点都没学到。”
兰自迩被训后默不作声,委屈兮兮的看着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人。他杀人如麻,现在来修身养性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冷轻舟见不得人眼红,柔声安抚道:“杀人是容易,你根基浅,他世家大族几百年的根基,多的是血缘旁支。
若不能把罪名给他坐实了,就怕有人借他声望复仇,到时候就像野草一样,烧都烧不尽。”
他可不想一直陪人去玩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要解决就彻底解决,让其在无任何生存的余地。
三日后兰自迩及冠的生辰宴,整个芍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当天兰自迩一身锦绣红衣,上面绣着金龙腾空的图案,潋滟风华。
冷轻舟看着镜子里的人,替人挽好头发:“今日阿迩很好看,待会宴会乖乖坐着,什么都不要做。”
兰自迩看着身后的人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听冷轻舟的,除了读书就是弹琴作画,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
除了爹娘在时,他从未如此轻松惬意过。这段日子,他很快乐,有哥哥在,这世上所有的风雨都绕过了他。
可他也不愿意让哥哥一人担下所有。罢了,不管哥哥想做什么,他都会跟在身后。
哥哥觉得自己过得太苦了,想补偿自己,他便受着。
第118章 吴越剑饮血
冷轻舟满意地打量了人几眼,越看越好看,忍不住捏了捏兰自迩的脸颊:“你先过去宴会上,我换身衣服就来。”
兰自迩刚想说他来帮忙,就见冷轻舟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否决,于是便先离开。
走在路上时想着,莫非哥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情侣装?
心痒痒的难耐,想问问身后跟着的怀逸,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哥哥有交代,问了也是白问。
大厅里的人都到齐了,兰自迩施施然地走上首座,一只手撑着下巴似有些无聊地打量众人。
看着下方神态各异,又欲言又止的众人,笑着道:“趁哥哥没来,各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温时宴旁边一位小公子道:“城主近日可好?真的没有被·····”
“本座自然是极好的,许久没有过如此安生的日子了。”兰自迩神态悠然,似乎是沉溺其中,看不出任何被胁迫的意思。
右相闻言就不乐意了:“城主如此纵容一个陌生人来接管芍城,难免日后引狼入室。”
“究竟是本座引狼入室,还是某些人狼子野心。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不过总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兰自迩笑得魅惑众生,“大家很快就能看到了。”
底下的人听后不再多言,默默地看着两人神仙打架。
正在这时,冷轻舟带着念星走进来。
兰自迩望着门口走近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起了初见时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年,笑着递给自己一盘糕点。
“冷逸星!”
众人有些惊讶地出声,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名扬天下的少年正缓步走来。
原来冷逸星真的还活着。
冷轻舟今日一袭红衣,却与兰自迩的不同,而是他当年成名江湖时贯穿的那身红衣。
紧致修身的长袍将颀长的身躯勾勒得更为纤细,走动时两边的红色飘带随风而动,手腕上银色的护腕显得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哥哥。”兰自迩高兴地走下去,将人领到座位坐下,眼珠子一直落在冷轻舟身上。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众人举杯对饮,热闹非凡,似乎前不久的剑拔弩张就是一场小插曲。
几壶酒之后,右相站起举杯道:“当日小女冒犯了冷公子,本官在此赔个不是,还望海涵。”
冷轻舟也不拿酒杯,朱唇微启:“第一次见做错了事,还能逼着人家原谅的,右相这脸皮可比城墙还厚。”
右相也没料到冷轻舟居然会如此不给面子,想到之后的计划也没发怒。
就当他大发善心让人嚣张一会,他倒要看看冷轻舟还能嚣张多久。于是正色道:“小女自愿献舞一曲,以表歉意。”
上官柔一袭水袖纱衣,翩然起舞之后见厅里众人都神魂颠倒的模样,俯身盈盈一拜:“柔儿爱慕城主,还望能相伴左右,终身侍奉。”
“我说过,阿迩的身边只能是我,也只能有我。姑娘莫不是听不懂人话?”
上官柔也不生气,只是定定地望着兰自迩:“还请城主三思而后行。”
她都如此低头服软了,兰自迩只需要顺坡下来,大家便都各取所需。她从不奢求爱,只想要荣华富贵,仅此而已。
兰自迩凉凉道:“哥哥的意思,便是本座的意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官柔将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霎那间一群人涌了进来。
“所以今日你们上官家是来谋反的?”冷轻舟随意地打量了一眼进来的死士。
“什么谋反不谋反的,成王败寇。”右相站起身来,“整个城主府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冷轻舟转身点了兰自迩的穴位,嘱咐怀逸道:“看好他。”
兰自迩没料到冷轻舟会这样,一双眸子里满是不解,似乎等着冷轻舟一个解释。
冷轻舟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站起身道:“支持右相的站他身后,支持我的站温时宴身旁,免得我杀错人。”
待人站好后,两边都不相上下。
“右相你本为原城主的旧臣,我本不欲与你为难,奈何你步步紧逼。
先是让大夫看诊时暗中做些手脚,又是送美人时夹带刺客。更是不惜让女儿跳舞时暗下迷药,未免太不择手段了一些。”
说完念星便抓了一名大夫进来,正是当日给冷轻舟诊脉那位大夫。
“小人只是听命行事,求求各位大人饶了我······”
还不等他说完,右相直接拔出一把刀将人给砍了,骂道:“没用的废物。”
骂完又看着在座的众人道:“这芍城原本就是韩太守的地盘,被姓兰的鸠占鹊巢多年,我不过是替旧主讨债而已。”
一些人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当年旧臣。韩太守在时,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是赚得盆满钵满的,自从兰自迩一来,大家都有所收敛。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大家都憋了一口气很久了。
“说的真冠冕堂皇,无非是你自己想做这芍城之主罢了。”冷轻舟走下来,“否则为何又要给众人下药?”
右相也不隐瞒,哈哈大笑:“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有你这么一个高手在,老夫不得不小心一点。”
为了保证今夜成功,他让自己女儿趁献舞之机,将迷药洒向众人。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闻言有武功的都暗中运功,果然浑身发软无力。
“嗯,还算聪明。”冷轻舟随口夸了一句,拿起剑指着黑衣人,“这把吴越剑已经十年不曾饮血,今日便拿你们来献祭。”
“冷逸星不愧是冷逸星,老夫倒要看你能撑多久。”右相退下,黑衣人一拥而上。
偌大的大殿内刀光闪烁,即便被一群人围攻,冷轻舟也丝毫不曾落下风。
剑起剑落便是几十条生命的消亡,观战的众人也震惊了,原来说书先生真的不是夸大,天下第一的冷逸星以一敌百当真如闲庭信步一般。
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少,冷轻舟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119章 远方没有故人的消息
直到大殿里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成河。众人受不了这血腥味,都跑了出来。
冷轻舟杀光了所有人,踏着尸山血海走到院子里看着右相道:“还有什么人,都一起叫出来吧。”
右相看着此时站在面前的人,他身后是一串串鲜红的血脚印,像是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漂亮又嗜血。
“你没中毒。”
肯定的语气,冷逸星怎么会没中毒?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冷轻舟笑着解释道:“自从中了半边月后,我就百毒不侵。”
大意了,右相一挥手,一阵马蹄声传来。
“怎么这么多马蹄声,难道是巡防营?”
“右相你这是要谋反吗?竟然调巡防营来围攻城主府!”一些官员怒不可遏。
“如今芍城所有官员都在这里,右相就不怕误伤了人?”
“误伤了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右相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往后退了几步。
冷轻舟丝毫不慌张,看着右相害怕地慢慢远离自己,慢悠悠道:“百步之内,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言外之意除非右相离开这座府邸,否则随时都会丢了性命。可右相又怎么会放弃亲眼看到杀死两人的机会。
府邸外的马蹄声并未靠近,接着便传来了打斗声。这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道:“大人不好了,李将军带着驻扎在城外的人马困住了我们。”
“那个武夫怎么会跟我巡防营过不去?”右相愤怒道,“他不是答应老夫了不掺和吗?”
“比起右相拿亲生女儿当棋子,李将军对她这女儿可是真疼的紧。他的女婿在城主府遇袭,他可不得来救?”
右相这才注意到宸梓站在温时宴身后的众人之间,一点也不起眼。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便不甚在意,没料到竟棋差一招。
一个时辰后,府邸外的兵戈声停止。
“臭小子,还活着吗?”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看来是李将军赢了,”冷轻舟将目光投向右相及身后的人,“今日阿迩生辰宴,我不想造杀孽,便再给各位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想造杀孽,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杀了一百多个暗卫,大殿里如今还血流成河。
右相身后的人是敢怒不敢言,陆陆续续地大家为了活命,都站到另一边。
上官柔跪下道:“冷公子,我是被父亲所逼,这并非我的本意。”
剑气闪过,在上官柔洁白的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人也随之倒下。
“我耐心有限,你不该几次三番地动不该有的心思。”冷轻舟一头白发在风中飘散着,剑指右相。
“把解药交出来。”
右相强作镇定:“我们可以谈谈。”
冷轻舟直接一掌,将人筋脉震碎:“可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左右不过多花点时间找罢了,只是你死的会很痛苦。”
“哥哥。”兰自迩刚刚冲破穴位,便赶了出来。虽然知道哥哥所有计划,也知道哥哥武功没人是对手,可他就是不放心真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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