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冷笑,“让我们在这里受冻,自己跑去讨好师妹,呵。”
“你还小,不懂。”厉剑茗背着手,理直气壮又老神在在地说:“我们剑宗的女弟子都百里挑一的,堪称万叶丛中一点红,虽然不能在修炼上帮到师姐师妹,平日师兄弟们都乐意多照顾一些她们,何况师妹主动托我在山下带些小物件,我怎么能不答应?”
姬若骂道:“见色忘义。”
云灼然淡淡开口,“回去吧。”
姬若当场乖乖闭嘴。
厉剑茗佩服地给云灼然竖起大拇指,边走边道:“我们剑宗的师妹个个武力超群,眼界也是极高的,平日里除了练剑都不爱搭理人,可刚才我过去给她们送东西时,她们竟然那么热情地围着我打听你的事,云灼然,你怎么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人喜欢?”
云灼然只知道厉剑茗这话酸溜溜的,不是很想理会。然而他身旁的心魔陡然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看向厉剑茗,“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厉剑茗一愣,“什么?”
心魔面无表情地说:“你都跟她们说了哥哥什么事,让她们死心吧,哥哥不会喜欢她们的。”
厉剑茗本是随口酸一句的玩笑话,没想到小岛主认真了,还这么回答他,他一听忍不住乐了,“我只是告诉师妹这是蓬莱少岛主就回来了啊,那么点空闲我能说什么?不过小岛主你这话不太对啊,你怎么知道云灼然不会喜欢我那些貌美如花的师妹?云灼然不喜欢她们,那他到底喜欢谁呀?”
云灼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心魔。
却见心魔冷冷瞪了厉剑茗一眼,贴过来紧紧环住云灼然的腰,张开五指扣紧云灼然的手,便微抬起下巴道:“哥哥只会喜欢我一个人。”
厉剑茗忍笑道:“行行,我知道了,小岛主才是你哥哥的专宠。”
心魔一下就听出了厉剑茗话里的敷衍,他皱了皱眉,回头看向云灼然,微抿着的唇透出浓浓不悦。
云灼然这次一眼看懂了心魔的意思,只好握紧心魔的手,且举起来在厉剑茗面前晃了晃,无奈而又认真地说:“是真的,蔚然没撒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厉剑茗呆了一瞬,干笑道:“云灼然,你最近好爱开玩笑。”
同样被惊吓到的姬若用力点头,完全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唯有云少微仿佛松了口气。
云灼然便握着心魔的手重申一遍,“没说笑,是真的。”
心魔哼了一声,抱着云灼然,端起正宫的架子斜睨另外三人。
厉剑茗和姬若齐齐愣住。
云灼然看着他们,“有意见?”
姬若想也不想飞快摇头,他只知道云灼然看他们的眼神有点凉飕飕的,看得他心底发慌。厉剑茗则呆呆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知道就好,下次不管什么人问,都不许告诉他们关于哥哥的任何事。”心魔警告完,笑眯眯地牵着云灼然,“哥哥,我们走吧。”
厉剑茗云里雾里地点了头,还沉浸在这份惊吓中,直到云灼然和心魔从他面前走过,他才恍然惊醒,看着二人紧紧牵着的手瞠目结舌。
姬若同样呆在原地,云少微摇了摇头,用早已看穿的眼神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拽着姬若跟上。
厉剑茗也恍恍惚惚地跟了上来,口中喃喃,“这就是蓬莱的风俗吗,都喜欢跟自己的妖宠器灵结成道侣?不是,云灼然居然都快有道侣了?”
听到后半句“我还是单着呢”的云少微嘴角微微抽搐,见厉剑茗神神叨叨的,忙拉着姬若远离他。
回到小楼后,姬若终于露出了上山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无比喜欢陆羽布置的恒温法阵,嘴上没说,频频投来的眼神是异常感动。
陆羽仍施施然地坐在大厅里,与几人走时不同的是棋盘已撤下,换了卷竹简捧在手上,见云灼然回来,只是小幅度地点了头就埋头看竹简。
云灼然没去打扰他,带着心魔上楼挑了间空着的客房住下。
有了陆羽布置的阵法,整座小楼都暖和不少,姬若回来后也窝进房间里打死都不肯再出来,生怕厉剑茗借机来找茬,云灼然还不帮他。
实际上,厉剑茗神情恍惚地送他们回来后就又恍恍惚惚地走了,压根没想起来他还想趁机报复一下姬若,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许多旧仇。
楼外小雪纷纷扬扬,直至入夜也未停下,大抵是要下到天明。
云灼然和心魔再下楼时,陆羽仍在大厅,不过大厅已然大变样,添了许多精致的布置,原本古朴素简的小木楼顿时变得金碧辉煌起来。
云灼然怔了怔,带心魔过去,“天色已晚,陆前辈还未回房。”
陆羽撇了撇嘴,语气幽幽道:“房间太差了,不想住。”
云灼然对此早有预料,听他说出来仍难免有些无言以对,他静默须臾道:“若陆前辈不嫌弃,我让狐妖他们出来为陆前辈收拾客房?”
避免跟昆吾剑宗的修士起冲突,上山前云灼然就将二妖收回浮空城。
陆羽当即眼前一亮,“可。”
云灼然算是明白了,这位陆前辈不仅娇贵矜持,且懒。
好歹是蓬莱仙请来的帮手,云灼然给他面子,将二妖放出来让他们去收拾客房,二妖跟先前一样一见陆羽就白了脸,云灼然刚发话,他们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就跟逃命似的。
先前云灼然也问过二妖,他们的说法是陆羽的本体应该是大妖,且完全碾压他们,妖修对种族高于自己的大妖都会有天然的恐惧和敬畏。
陆羽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主动跟云灼然搭话道:“你的小岛主看上去有些奇怪,煞气很重啊。”
心魔听到这话警觉地看过来。
云灼然也有些在意这个话题,扫了眼只有他们几人的空荡厅堂,他在陆羽对面缓缓坐下。心魔皱了皱眉,也默不作声地坐在他身旁。
“前辈可看出什么来?”
陆羽的瞳色异于常人,琥珀中透着一缕浅淡的金色,瑰丽而迷人,云灼然细看一眼便被吸引进去,好在他定力不错,并未被这双眼摄住。
话题中心的心魔没有说话,只静幽幽地坐在对面盯着陆羽看。
“看不出来,他似乎与你有命脉相连的关系,甚至可能源自于你,不过他现在的形态很模糊,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魔还是人。”陆羽思索了下,语气不太确定地说:“像他这种超乎寻常的存在,我将之称为,混沌。”
云灼然不明白,“混沌?”
陆羽道:“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太阴真火,却看不到他的真正形态。他在我眼里,是很模糊的一团。”
云灼然心下有些意外,“陆前辈如何知道太阴真火?”
心魔看他的双眼血光隐现。
陆羽坦然自若道:“我活的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久,自然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太阴真火我是头一回见,若我没猜错,你是太阴真火的化身。而像他这种模糊的存在,非善非恶,非魔非妖,我也是头一回见,我今日教他下棋,他马上就会了,第二局就能胜我,可见他悟性相当不错。”
心魔不屑道:“本来就不难。”
陆羽道:“是你太聪明。”
在陆羽的吹捧下,心魔的笑容渐渐有些飘飘然,云灼然眉心一紧,在桌子下按住心魔的手,“陆前辈火眼金晴,我和蔚然都十分佩服。”
陆羽笑了笑,忽而看向门前,“你的朋友来了。”歪了歪头,他又道:“不过他被几个小姑娘拦住了,有人说要给你送礼,是个香囊。”
云灼然放出神识查看楼外,果真见到厉剑茗在楼外与几名女修交谈,其中一名女修脸颊微微泛红,站在厉剑茗面前,手中捏着一只香囊。
此时在屋外,厉剑茗也是一脸为难,小心地说:“容师妹,其实……”他见其他几位师妹还在边上看着,怕真在众人面前说了实话,对方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低声与她耳语了两句。
要送香囊的是个清秀的女修,在师姐妹好奇的目光下,她脸上羞涩的笑容渐渐没了,沉默片刻,还是将手中的香囊塞进了厉剑茗手里。
“没事,厉师兄常帮我们跑腿,这就当是我给师兄的谢礼了。”
那女修说完就匆匆转身跑走,剩下师姐妹们面面相觑,有人追了上去,有人留下来抓着厉剑茗衣袖追问厉剑茗到底跟人家说了什么。
云灼然用不理解的眼神看向陆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关心外面的事,就见陆羽笑眯眯地跟心魔说:“原来剑宗的女弟子对你哥哥一见钟情。只可惜那位剑仙的小徒弟替云灼然婉拒了,不然你现在就该多一位嫂子了。”
云灼然:“……”
这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心魔面上果然有愠怒之色,却是指向陆羽,“你怎么那么多事。”
“不过是说实话,你就不会吃醋吗。”陆羽叹息一声,“上回没能看到你们亲完,我心中很是遗憾。”
云灼然无语凝噎,所以陆羽是打算激怒心魔,让心魔吃醋,然后借机达成他想看他们亲吻的目的吗?
然而蔚然还是很聪明的。
但他认为够聪明的心魔下一刻就眉头一皱,拉着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问,“哥哥,什么是吃醋?”
云灼然:“……”
“不是吧,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陆羽扑哧笑出声来,“吃醋啊,就是看到有人送你哥哥礼物、跟他多说两句话,心里就泛酸不舒服呗。”
心魔瞪了陆羽一眼,看在蓬莱仙和云灼然的面上没再搭理他。
陆羽顿感无趣,转眼看向云灼然,“你们在打听巫族的事?”
云灼然心中顿时有种这个帮手总算问起正经事的感慨,“奉天神宫就隐藏在巫族腹地,听剑宗的朋友说,巫族人对他们的信仰胜过性命。”
陆羽眨了眨眼,“巫族人信奉的不应该是他们的巫神?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怎么改为信奉奉天神宫了?”
在云灼然的注视下,陆羽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解释起来,“巫族嘛,一千多年前就因为为祸天下被正道驱逐到西洲边缘的贫瘠之地,说起来也好笑,你们可有听说过巫族之咒?巫族一向排斥外族人,当年巫族也有过鼎盛时,可当时的族长行事乖张,正邪不分,且极其厌恶外族人,常与仙门正道作对,分明已占了上风,偏还要杀尽外族人,为此特意创造出一种恶咒,可没想到这咒最终落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说起此事,陆羽似笑非笑,语气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据说这是天道看不下去,对巫族人降下的惩罚。此咒集巫族人对外族的所有恶意,中咒者,会被他们的巫神赐予不老,但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全身骨头寸断,再慢慢地重组起来,且每隔十年,还要经历一次蜕皮之痛,生不如死,因此少有孩童能熬过这样的痛苦活下来。”
“巫族的孩童眼睛瞳色是浅蓝的,便是中咒的症状之一。”陆羽不带一点感情地冷漠阐述,“巫族人身上的这种极阴邪的恶咒正好也出自巫族人之手,因先祖作孽,此后一千年,巫族后人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云灼然道:“此咒至今无解?”
陆羽摇头轻笑,“巫族人始终认为是天道对他们不公,唯有巫神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中。一千多年,巫族人都生活在这样的痛苦当中,直到百余年前,巫族出现一位大巫祝,能缓解成年的巫族人身上恶咒带来的痛苦。”
云灼然挑眉,“大巫祝?”
陆羽颔首,“我从未见过这位大巫祝,不过听闻他在巫族中深得族人爱戴,毕竟一千年过去,信仰的巫神不能为他们解决的痛苦,这位大巫祝却办到了,即便大巫祝还无法彻底根除恶咒,也让巫族人好过不少。”
云灼然猜测,“这位大巫祝会不会跟奉天神宫有什么关系?”
心魔提醒他们,“奉天神宫里不是还有一位祭司吗?”
陆羽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巫祝不是巫族人,传闻,他是怜悯巫族后人受先祖牵连常年经受这样的痛苦,曾立誓将终其一生为巫族解咒,是位极仁慈的善人,不过这话是巫族传出来的,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对了,这位大巫祝常年不在巫族内,似乎是在外四处寻药,希望能根除恶咒,让巫族的后人好过一些。”
陆羽最后评价道:“祸不及后人,虽说巫族人是自作孽,他们的后人也是真的倒霉,他们已落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来正道众门派也没对巫族赶尽杀绝,就任由这位大巫祝为他们解咒。只是没想到大巫祝没了消息,反倒是这个奉天神宫在巫族名声远扬。”
云灼然垂眸道:“若他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解巫族之困,确实是一片好心。只怕他真与奉天神宫有关,有他牵线,巫族接受奉天神宫不难。”
心魔道:“不管是不是他,巫族人如今信奉奉天神宫都是事实。”
陆羽却不这么认同,他笑道:“换个角度想想,倘若大巫祝真是这样一位仁善之人,必定不忍心看着奉天神宫将巫族人当成挡箭牌,若是能得他相助,那巫族人就不难解决。”
云灼然接道:“解决了巫族人,奉天神宫就无法再躲在背后兴风作浪,这也有助于我们铲除他们。”
很快,云灼然又冷静地说:“但若他与奉天神宫有关,那这一计就完全没有意义。陆前辈,我冒昧问一句,千年前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你想问闻九川知不知道?”陆羽笑哼一声,“昆吾剑宗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若连他都解决不了巫族的事,恐怕你们也很难办到。此事我劝你们不要冲动,等闻九川回来再说,若是贸贸然跑去打奉天神宫,巫族那些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就够你们喝一壶了。”
云灼然点头道:“我知道。多谢陆前辈提醒,我不会贸然行事。”
厉剑茗在楼外被盘问半天,这会儿终于被师妹们放过了,敲了敲门探头进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羽一见到他就起身上楼,一句话没留,厉剑茗懵了一下,挠了挠头发走进来,“前辈怎么了,怎么我一来就走,是我们招待不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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