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还有多久......
时叶声说不清楚,也不愿去想,他感到胸闷,也觉得不太爽快,唇齿动了动,没来由冲着楚城寒的后颈狠狠咬了一口。
楚城寒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做什么咬我?”
“平日你咬我多少次,咬你一下怎么了?”
时叶声身上还有骨寒,症状尚且还存在,没什么精力多说话,并未注意到李尽风正站在军营门前,形销骨立,默默等候着。
分离太久,时叶声已经不太记得李尽风的身形和细节了。
他身体实在疲惫,闭上眼没一会儿便丢了意识,彻底睡了过去。
楚城寒背着人从李尽风身边行过,李尽风神色隐忍,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瞧着对方背上恹恹的人欲言又止。
楚城寒先一步开口道:“不要扰了他。”
宣誓主权的模样倒真叫人生气,李尽风本想说句什么,却见睡梦中的时叶声轻轻蹙起了眉头,忧心他被吵醒,只能闭上嘴不再言语。
李尽风来时带了解药,骨寒可由房事消解,服下解药之后楚城寒便将所有人关在营帐外不得靠近。
李尽风着急想要见时叶声,可现在李家倒了,皇帝失踪,朝堂上下成了太后的一言堂,边境与军权又掌控在摄政王手中,他一个人没办法与这二人势力相抗衡,也没办法忤逆楚城寒的意思。
一直等到后半夜,他听到帐外传来动静,似乎是楚城寒叫人取些热水送过去,李尽风便跟着一同过去了,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
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和说话声,时叶声约莫已经醒了,说话的音量有些低,在外无法听清楚。
初春的通州城夜间寒风肆虐,李尽风感到身体被冻得僵硬,手指麻木没了知觉,甚至连握起拳头都十分困难。
等了好一会,帐中动静轻下去,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楚城寒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将帐中光景挡得严严实实,冷眼瞧着李尽风,“宰相有何事要禀告陛下?”
“楚城寒!”李尽风已经忍了整日,压抑不满的情绪长久无处发泄,现下彻底被戳开了口子,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陛下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大可不必对着我如此防备。”
“他日我若成了皇后,自当要保证自家夫君的安危。”
李尽风乍一下没听清,还以为楚城寒是想要做皇帝,冷笑道:“你倒当真敢当着陛下的面——皇后?”
他怔然又重复了一遍:“你方才说你要做皇后?”
“怎么,莫非你也想要争这个名分?”
“......”
一向光风霁月又温润如玉的男人也难得变了表情,茫然透顶同面前的男人对视,只可惜楚城寒神色如常,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逗弄说笑的意思,倒像是真的。
时叶声看不清李尽风的脸,但他听得见楚城寒方才说的话,如今还泡在温水中的人没办法行动,只能崩溃喊道:“楚城寒!滚回来!”
他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李尽风这才记起自己此番是来做什么的,忙将楚城寒往旁一推,作势要挤进帐中去。
楚城寒一把拽了他的手臂,他个子高,体格健硕,李尽风近些时日可能吃了些苦头,虽身量相仿,但清瘦了不少,楚城寒这一挡竟将他拦得严严实实,连帐中情形都瞧不清,只听他漠然道:“陛下正在沐浴,宰相不太方便进去。”
“你又凭何在此?”
“凭我是皇后。”
“......”
没来得及开口,一枚小杯盏从帐中扔出来,“咚”地一声砸在楚城寒后脑勺上,砸得男人下意识往前踉跄两步,顺手便将李尽风推了出去。
帐门“砰”地合上了。
李尽风:“......”
*
时叶声正忙着起水,来到通州之后总是生病,先前在京城养起来的肉又没了,身形消瘦,趴在浴桶边拿衣衫时身体延展而开,露出肩背上斑驳的红痕。
雪盲症还未完全好透,视线如今还在模糊一片,时叶声几次三番没碰到架子上的衣衫,反倒给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没等喘口气,忽然便被人从后头抱起来,转眼便塞进布巾里,像裹蚕茧一般将他卷成一条。
时叶声挣扎扭曲:“做什么,给我松开!”
楚城寒道:“眼见你瞎着眼冲着屏风上的绣花摸半天,险些浴桶都要翻了,怎么不叫人?”
原来是摸错了,难怪一直没能把衣衫拿起来,时叶声有些脸红,又觉得都是楚城寒的错,“我先前不是叫你了。”
楚城寒淡淡“嗯”了一声,语气忽然又变得奇怪:“啊也是,都怪那李尽风,无缘无故到门口一闹,一时半会儿都忘了陛下喊过臣。”
话音刚落,时叶声已经艰难抽出手来捂住了他的嘴:“别学他说话。”
每次听到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便觉得头大,憋屈得不行还无法反驳。
楚城寒便不学了,抓着他的手吻他的掌心,在时叶声嫌痒想要抽开手时自觉撤开身子,转头又压下来,捏着他的下巴亲吻对方的唇瓣。
时叶声被亲得晕头转向,面颊上有了些血色,唇瓣也嫣红无比,晕乎乎被抱起来放到榻上,任由楚城寒给他擦拭头发。
“我原打算让李尽风带你回京,”楚城寒的呼吸落在颊边,将时叶声从昏昏欲睡中唤醒,他擦得认真,语气也带着严肃,“朝中不能无主,若真的将政权落在太后手中,哪怕我手上拿着虎符也无济于事。”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么?”
“嗯。”
时叶声面颊上沾了一颗水珠,楚城寒的手顺势滑下去,轻轻将那一小片水渍抹去,“李家已经倒了,李尽风现在手上没有权利,空有一个好使的脑袋,他倒是懂些功夫,但带着你一个手无寸铁的白条鸡,若在路上遇到太后的埋伏,恐怕他不好应付。”
你才白条鸡!
时叶声气闷半晌,又觉得他好像没说错,单用这个破破烂烂老是生病的身体,确实有可能成为拖累。
“楚城寒,”时叶声语气轻轻,他一向聪明,很快便又将对方尚未说出口的计划戳穿,“你想先行回京,是怕李尽风趁此机会从我这里拿走皇权吧。”
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语,时叶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到现在仍然不会为此感到生气,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楚城寒是气运之子,他有足够多的野心,想要皇权是正常的,他不会遏制对方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欲望。
时叶声咬咬下唇,忽然想起什么来,“先前你在我身上放虎符,李家余孽潜伏通州为夺军权扰乱军心,就是为了让李家失去民心是不是?”
他不是在同楚城寒要答案,很快又接着说:“李家那时为了攀附皇权放弃了家主,你也好一石二鸟坏了太后的名声,到时候送我回京城,你也不是非得要这个皇位,反正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手里握着傀儡,这天下说到底也还是你的。”
“是我的错,”楚城寒道,“是我担心你知道真相会逃走,所以没将这些提前与你说。”
时叶声那时候态度不明,楚城寒惴惴不安,他想将时叶声抓在手中,若时叶声成为他的所有物,那皇权江山自然也都是他的。
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喜欢和楚城寒在一起的每天每时每刻,在雪山的那段时日太过安定,没有系统也没有任务,他们之间没有穿插太多有关皇位更迭的事情和利用,叫他时常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也会忘记自己迟早要走。
“我若还是要走,你又该怎么办?”
他跪在榻上,与楚城寒正面相对,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追问道:“我若是死了,你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楚城寒cosplay哑巴猎户的时候,时叶声心态平和陪他玩,玩到后面大事小事都装聋作哑。
晚上小时趴他床边吹气:老公~你说句话啊~
谢谢宝宝们的安慰!好爱你们呀!我努力颠勺!
周四见!!!
第47章 你可是能瞧见我的脸?
话音刚落,抓着他腰肢的那双手骤然收紧,痛意蔓延开,让时叶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吸吸鼻子,没来得及躲,楚城寒已经掠夺一般吻上来,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像是要将他吃掉,好似等骨血相融,就再也不会分开。
时叶声没挣扎,反正关于死亡和离别这样的话题,他应当还会提起,不会一直避之不谈,直到楚城寒将其接受,或者放弃爱他。
“别想着离开。”楚城寒咬着他的喉结,他不喜欢听到时叶声提及死亡,大燕的百姓习惯在言语上避讳,他本来不信这些,但在生死上还是不想触这个霉头,说出口总觉得不吉利。
他还是多说了两句,不完全是说给时叶声听的,也像是警示他自己道:“无论你去哪里,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抓回来。”
“所以,别再想这些,我若真的生了气,只怕会将你的舌头拔去,砍断手脚永远放在榻上,叫你哪里都去不了,连死都不能轻易如了你的愿。”
这话说得有些血腥,时叶声倒不觉得可怖,只是一时难言,他拍拍对方的面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
京城局势时常在变,不能再在通州逗留太久,第二日时叶声便跟着楚城寒上了马车,准备启程回京。
皇帝失踪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大燕流传,如今百姓都猜测他或许已经死了,关外又战事不休,人心惶惶,不知道新皇会是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如何。
时叶声没多问楚城寒的计划,他本身便不太懂这些东西,没多少精力去关注和了解,只猜测他或许等着将太后拉下台之后便要扶自己上位。
楚城寒知道他不懂政务,权利全放到自己手里也没什么用处,终归还是要找人替他分忧做决断。
时叶声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信任,他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楚城寒的,现在又生出了其他情意,理所当然会找他帮忙。
他想到这里,面颊忽然被人揪住,蓦地便睁开眼回瞪过去。
楚城寒捏着他脸颊上的肉轻晃,低声问:“还不曾告诉我,你可是能瞧见我的脸?”
他竟没问自己不识人面此事是真是假,时叶声怔了怔,诚实点头,“嗯。”
“只能瞧见我的?”楚城寒连连追问,“瞧不见别人的是么?”
时叶声不知道这人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点头应道:“只能看见你的。”
“好小时,”楚城寒倾身过来抱他,要同他贴贴,“真叫人欢喜。”
时叶声察觉到对方不安分想要动手动脚的意图,马车颠簸得厉害,又不隔音,匆忙抓着他的手臂,小声道:“别乱摸——唔!”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甜腻呜咽从口中溢出,时叶声听到外头的人声,心下一慌,勉力推拒着楚城寒的靠近,轻声同他谈条件,“先别……等回京之后再唔唔——”
楚城寒堵了他的嘴。
时叶声亲得脑袋缺氧,晕头转向瘫了半晌才发觉男人已经撤开了身子,没等多问,却听马车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他没来得及开口问是谁,小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帘子便被人撩起。
李尽风语气很恭敬,说了声陛下晨安,行动却不见规矩到哪去,径直钻进车厢里,目不斜视坐到了时叶声面前小桌的对面。
时叶声松了口气,心道有外人在,楚城寒或许会收敛些,正色同李尽风说话:“宰相有何事要禀告?”
“尽风先前与吴家定下婚约,婚书是陛下亲拟,如今吴家倒戈外戚,尽风自当与吴家解除婚约。”
时叶声了然道:“婚姻大事也不是儿戏,既然关乎权争,便当那婚书作废便是。”
话音刚落,楚城寒落在他腰后的手忽然收紧,险些掐得他往前扑。
时叶声两手撑在案边,狠狠向男人丢去一个眼刀。
李尽风还在说话,他道:“若婚约已作废,陛下从前许诺尽风的,不知还做不做数?”
时叶声没说话。
他垂着眸,与楚城寒贴肩坐在一边,两手紧紧抓着桌案边,用力得指尖发白,手背隐隐凸起青筋。
面容上倒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身子正轻轻打颤,下唇也咬得没了血色。
李尽风半晌没等到回答,落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很快又发现了异常,“陛下?”
时叶声故作镇定“嗯”了一声,没料到声线未能控制住,尾音下意识勾上去,倒像是情难自已的呜咽。
李尽风也不是不懂这些东西,他以前和小皇帝发生过关系,听到过对方情浓时的嗓音,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把抓了时叶声撑在案上的手,“陛下可是身体——”
“唔!”
话语未尽,一旁久不插话的楚城寒突然起了身,一脚踹在李尽风胸口,竟将他从马车中踹了出去。
李尽风狼狈摔落在地上,许久没能好好休整,身体多有亏空,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都没能起身,还是随从的鲁卫实在过意不去,将他搀扶起来的。
李尽风满腔怒意,本想返回马车中,却见木门与窗户严实合起,彻底将他拒之门外,忽觉心中挫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见马车越行越远,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须臾还是返回自己马车里。
楚城寒将手从时叶声衣摆下抽出来,指尖还带着黏腻水渍,揪着手帕擦了擦,漠然道:“你又同那李尽风许诺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时叶声面颊泛红,被楚城寒抱在怀里,胸膛相对,感受着对方炽热的情谊,喃喃道,“我没和他说过什么。”
楚城寒拍拍他身上唯一有点肉的地方,捏着他的面颊同他对视:“下次离他远些,没见他都在往你身上打主意了么?”
“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
“时叶声!”楚城寒抓得紧了些,压迫感坠下来压得他不由得发颤,楚城寒大约是怒到了极点,咬牙道,“他都 了你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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