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已经来不及,时奈手里的短弩也没耽搁一秒,黝黑尖利的箭枝扎进了老钱的大腿。
“说,还是现在就死?”
这一次,老钱先开口,“我是玄学盟的,他也是。我先天不足,父母送我去道观,得了师父传授……”
“我对你们的来历没兴趣,别耍花样了,”时奈手里短弩上膛,就要举起,旁边的青年激动开口了。
“他不说我说,”青年就怕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目标再给自己来一箭,他身上但凡再多个出血的口子,估计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于是,他丝毫不犹豫,决定出卖雇主,“是修……啊!咳咳,救,啊……”
不过几秒,本来还有半条命的青年脸色青紫,双眼流黑血,一命呜呼。
时奈心惊,面上冷漠笑意却未动分毫,那分明是看一只蚂蚁在面前死亡的眼神,转向老钱。
“你怎么说?”
姓修,目标瞬间锁定了范围,他需要再知道起码一个字,到底是修士还是姓。
老钱长发散乱,里面已经有不少白发,低垂的脑袋从正面还是能看到眉心那一抹干涸的血色,正是时奈刚才破除他功法留下的痕迹。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没命……”
老钱嘴唇哆嗦,眼神惊惧地盯着青年的尸体,突然疯狂摇头,“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有老婆孩子……我只是想赚笔钱给女儿进大学,求你,我不能死了,我要死了她们娘俩活不下去……”
说着,中年男人居然就这么嘶哑哭了出来。
时奈手里短弩机扩清晰响动,老钱痛哭的声音被堵在喉咙,戛然而止。
惊恐抬头,满眼绝望。
“这样,我来说,你不需要直接作答,”时奈缓慢移动脚步,像是在享受这一刻,让被绑的老钱毛骨悚然。
自己这条命,今天大概是要不成了。
“如果你配合,你不仅可以离开,我多给你双倍佣金,还能保证对方不会怀疑你,如何?”
这么算,只要能离开,就能得到三份钱。
老钱不确定毒药的触发点是不是那个名字,可他只能拼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的过程死了,你能不能别找我妻女麻烦?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我的事。”
时奈点头,老钱赶紧跟着点头。
时奈问,“他刚才说的那个字是姓,还是职业。”
具体哪个字两人心知肚明,老钱舌尖在血腥味里犹豫了一下,聪明地没有直接说,“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早上好呀
133 肯定出事了
那就是姓了,时奈心想这老小子还是有几分机灵,继续问,“京城那个,还是非京城?”
修家,周家落败后的既得利益者之一,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跟‘修’姓有关的。
“第一个,”确定这么说不会出问题,老钱这次的回答极快。
时奈却不继续问了,缓缓站起身踱步,似乎并不在乎眼前的人会不会流血过多,中途挂了。
一分钟过去,就在老钱有些焦急,想着怎么开口不会引起他继续出手时,时奈停了下来。
“两个名字,如果那个人不在其中,你不用出声;如果他们都跟那人没关系,也不用出声;如果他们是其中一个是那人的家人,说第一或第二。”
时奈也试图找过修家的信息,但能找到的并不多,原因自然主要是他没有跟他们核心成员接触的机会。
“第一个修霏霏,”这是修家大房的人,时奈继续说二房,“第二个,修慕言。”
老钱似乎对两个名字并不熟,想了半晌,眼神一亮,抬头,“慕言……啊!”
“别说出来!”时奈制止已经晚了。
凹陷的脸颊迅速青紫,嘴角极缓慢地流出一道黑血。
老钱瞪大着眼睛,瘦削身体缓缓脱力、滑下。
时值正午,蝉鸣急躁,阳光灼人。
“修慕言?”时奈关闭短弩保险,心潮起伏,脸上各种情绪交替,却没有一种是同情眼前两人的。
人各有命,祸福自找,他们既然选择了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来赚这份钱,生死便与旁人无关。
老钱知道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没再说出那个姓,而是选择说出‘慕言’两个字,这就说明他认为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本该是没有危险的。
但,他死了。
所以对方是修慕言家里的人,至于修慕言家里的哪些人,哪个人,还是都有问题……?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既然抓住了‘尾巴’,一切就有从查起了。
时奈现在面临一个难题,尸体怎么办?
他自己会一些处理的手段,但那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前提下,现在……薄少卿也知道了。
就在时奈琢磨把尸体就地掩埋,还是弄到附近的海边悬崖扔下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时奈没有躲,因为对方在靠近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并说明了来意。
宋天成看到两具尸体的时候,眼皮跟着跳了跳,谨慎问道:“中毒死的?”
“嗯,派他们来的人提前给他们下了毒药。”时奈不想否认自己给两个人造成的伤,但也没必要自己背锅人命,“你有办法处理尸体吗?或者帮我处理?”
这话又让宋天成心里一惊,但想到自己老大让他来的目的,“我来吧,时先生,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两个人也没有见过,剩下的事情我这边会妥善处理。”
“你……”时奈质疑,他一个人要处理两具尸体并不太容易,“有什么打算?”
这话不是质疑,宋天成见时奈眼神澄澈,瞬间明白了对方真的只是想知道他要怎么做,“运到深海,这样留下的痕迹最少。”
“很不错的办法,”也就是说不是宋天成一个人处理,时奈微微点头,继续道,“今天的事情是京城修家的人做的,不妨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同时也能获得更多信息。”
既然宋天成有帮手,那么要完成他一个人完成不了的计划,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天成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我需要先跟老大商量,你知道的,我也是拿钱办事。”
“好,麻烦你们了,”时奈并没后一意坚持,“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的,”宋天成一噎,这年轻人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啊,不过时奈留下确实也帮不上忙,反而还会让他们做事情束手束脚。
时奈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找到破桶之后,按照既定计划去查看鱼获。
等他回到烂尾楼,那两个人的身影便已经完全从他脑海中抹去,他甚至在海边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气。
“中午有螃蟹吃了,人都在哪呢?”
时奈还摘了片大叶子顶在头上,看到屋外的无人机后,放心了不少。
只要节目组的直播没有断,那些人就不敢明晃晃地来做什么。
“好老哥,你怎么这么慢?”
时崎的声音迎了出来,从别墅的三层台阶上跳了下来,“我已经煮好了芋头,就等你了。”
“我把渔网移了位置,在附近转了一圈。”时奈从来不想时崎知道那些污糟的事情,自然不会透露半分。
把已经简单清洗的小海鲜递给时崎,时奈擦了把汗,“我去换件衣服,你可以独立掌勺吗?”
“放心,都交给本大厨,”时崎直接就往生火的房间走去,“早早,快来,有螃蟹,我们怎么吃?”
时奈进了房间,薄少卿居然不在,但木板床上垫的叶子和雨布都有翻找过的痕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想着该跟二哥联系一下,但无人机方才飞了进来,他就算关上门,说话也会被收音。
把身上汗湿的T恤、裤子换成干的,他决定等到薄少卿回来再说。
此时,附近海域一艘渔船上。
染了绿色头发的男人,左边额角纹了个篆体‘道’字,笔画经过些设计,看起来更像拇指大小的指纹。
仔细看那张还算周正却有些邪气的脸,能看出跟才死了的黄发男子很有几分相似。
风浪中,渔船起伏,男人一脚踩着船舷,身体跟着船身摇晃,没有半分不稳。
手机拨出去几次,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妈的,肯定出事了!”
绿发男朝海水里狠狠啐了一口,转头朝简陋的木头船篷里喊,“大师,您再给算算,我联系不上我弟,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按理说岛上没有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人,可说好的每一个小时联系一次,这个时间点事情应该已经做完,也该下岛了。
涂成黄色的船舱,门口还坐了一个男人,全身包裹在黢黑的衣服里,就连脸都被黑色的面罩遮挡了。
他只是坐着,便已经能看出体型不小,而身上的衣服跟面罩更是跟周家墓地里的那两人一模一样。
“吵什么!”男子很不满绿发男吵吵嚷嚷,“这还能出意外?他们……”
话没说完,门帘里突然扔出来两块东西,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134 曝尸荒野
红漆磨得几乎只剩边角的掷筊停下,黑衣男子突然起身,弯着腰极其恭敬地拉开一半门帘,“大师,您看”
门帘上除了陈旧的血迹,还沾了不少干瘪鱼鳞,掀开后,船舱里光线倒是不暗。
洗得几乎成白色的黄袍松垮垮耷拉在瘦削身体上,脸上沟壑纵布的老道士捋着大胡子,面带笑意,“横死。”
吐出来的字让船上人皆是脸色一变,绿发男无法接受,“大师,无法可解吗?我就这一个弟弟,要不我现在上岛……”
“已经死了,”老道士唇角皱纹突然变深,笑容更甚,声音却让大太阳下的人心底发寒,“再不走,我等也一样。”
他也疑惑,岛上人的资料他们出发前都看过,所以才会只派了他的徒弟和一个小青年上岛。
但无论如何,以两人的身手不该连求救都做不到,便横死了。
“这,这这……”绿发男想上前,想到什么又焦急往岛上看,“他们里面也有高人?”
拉着帘子的黑衣男用另一只手快速掐算,蓦地身体一抖,噗出一口鲜血,染湿面罩,顺着下方滴答落下。
“走!”
黑衣男虽然不是这些人里身手最好的,却是负责组织这次任务的人,当即果断朝船后喊,“开船,回去!”
“不行!”绿发男当即红了眼,“就算是横死了,我们也不能把他们的尸体丢下不管吧?大师,真的要您的高徒和我弟曝尸荒野,化作秽物?”
可他的话并没能阻止船夫启动渔船,他更加焦急质问黑衣男,“这一趟,可没说要赔上命!”
他心里懊悔,如果不是弟弟急于表现自己,这一趟该他去的。
黑衣男确实也不能决定他们的性命,只转头看那道士。
那道士又合上了眼,唇角笑意都没有收起,只微微摇头,还是那句话,“等下去,我们也一样。”
似乎已经发生以及可能发生的事,都与他关系不大。
“不行,大师,掮头,我要去找我弟,我得把他带回去!”
绿发男坚持,其他人居然没反对。
那道士又开口了,“人各有命,你要送命便去,恕不奉陪。”
绿发男还想说什么,话却堵在了喉头,最后颓然坐下,以双掌按住脸。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或许比弟弟好点,但比不上老钱。
这些人不愿意去,他一个人上岛别说接弟弟回来,自己的命也得填进去。
可一想到弟弟就这么没了,大男人也不免要低号两声。
…渔船离开不久,距离烂尾别墅区较远的那处海湾里,一艘快艇装好了的要运走的‘货物’——两个半人长的大黑箱子,沉重地压深了吃水线。
离开前,宋天成拦住薄少卿,语重心长,“老大,虽然您是我们的老大,各方面也是您厉害。但我斗胆说一句,那位要不您还是考虑考虑吧。他下手的程度,可不像什么善良人家的孩子,您可别折他手里。”
薄少卿刚想反驳,宋天成抬手压下,十分凝重,“老大,您耐心听我说完。就您那ptsd在他那儿,就不算事儿,这样的人,搞不好连共情能力都没有,能是真心对您吗?就算真心,他能理解您,不在您心理有毛病那一块蹦跶?”
话很粗糙,薄少卿却一时无言。
今天时奈的手段可比对付卓宇寒那次残忍多了,再说这两个毒死的,他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时奈下的毒,还是像他说的,来之前就被喂了毒药,横竖是个死。
可……住处也就是在床板上找到两张符纸,幕后的人真的会灭口?
“回去查修家,你亲自带人,找找盟里面的老手帮忙,事情要是太玄乎,别蛮干。我会尽快回京城,顺便给我妈也提个醒。”
薄少卿不愿意跟宋天成讨论时奈这个人,他直觉不该背后质疑自己的喜欢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调,“我妈要是问时奈,你就说我在调查他,其他的我回去了会亲自跟她汇报。”
“嗐,那我重新调几个兄弟过来保护你,”宋天成见薄少卿不听劝,也没法多说。
两人是有兄弟情,可现在也是雇佣关系,说多了,伤感情还伤钱。
不过宋天成并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他得给薄少卿调个‘情圣’过来。
薄少卿回到住处已经是午后,时崎和时早早去午休,时奈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用棕榈叶编东西。
即便在接近废墟的野生环境里,时奈专注的侧脸和修长手指也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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