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也没有磨叽,跟时奈说好落地打电话,便结束了通话。
手机在耳边滑落,时奈沉入睡梦之前总觉得自己不至于疲惫到这种程度,甚至一度的警惕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只想好好睡过去。
首先发现兄妹两不对劲的是家里送饭的仆妇,敲半天门没反应,明明听到里面有手机响,也没有应答的意思。
说是周家雇佣的仆妇,其实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周嫂子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只是小时候没怎么上过学,家里生意她帮不上忙,就来了老宅里帮着照顾老两口。
领一份薪水是次要,能维持老宅跟自己家里的关系,才是目的。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可脑子是好使的,加上这些年家里丈夫确实得了老两口不少照顾,便越发对老宅里的人上心。
特别是这对龙凤胎还是老两口时常挂在嘴边的孙子辈,自然她也就跟着关心了。
可这门敲了半天,喊了两回都没反应,她就发觉不对了,再从围兜口袋里掏出怀表一看,
“哎呀,坏了!”
周嫂子当即一跺脚,往楼下跑。
找到在茶室里休息的周老爷子和初大师时,周嫂子丝毫没有犹豫,“他爷爷和大师啊,你们看从中午到现在都七八个小时了,奈奈和崎崎怎么叫都叫不醒呢?大师,您给看看不要有啥事哦?”
初大师平时在村子里跟大家相处自然,有时候到了饭点,遇到哪家就在人家里吃饭。
虽然外表跟气质很不一般,可长年累月相处下来,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尊重,但不惧怕。
甚至哪家的小孙子夜里睡不安生,都要找他聊一聊的,因此周嫂子说话也丝毫不见外。
本来周老爷子不以为意,“孩子们在岛上过了半个月,天天上山下海的,兴许是累着了,就让他们多睡会儿。你也别朝他们了,少吃顿饭,晚点给补上。”
他一向知道周嫂子得了他小儿子的吩咐,是天天三顿饭都要监督他们老两口按时按量吃的。
常年下来,周嫂子对家里人吃饭就很有些执念,一旦哪天谁不好好吃饭了或是吃少了,她都要念叨好一阵。
两人掰扯起来,初太平却是在旁边掐起来指头,云淡风轻的脸色渐渐就沉了下去。
周老爷子说不过周嫂子,本来要找老友助阵,可看到初太平的脸色,连忙问,“怎么了?大师,真的出事了?”
说着起身就要去楼上,可能是起来得太急,接下一软,当即就要栽倒。
还要周嫂子站的近,人有顿时,一把扶住了老人家。
“他爷爷,您别急啊,大师这都还没说话呢?”
初太平站起身,宽大手掌微微一压,“稍安勿躁,待贫道上去看看。”
人已经飘飘然离开。
这叫周老爷子怎么能不着急,他自己着急还不行,又让周嫂子联系刚出去招呼大家的周振豪。
众人齐聚一堂时,还有蔫儿的冯仁敬也来了。
时奈和时崎则是被移到了一楼客厅,宽大的布艺沙发,两人被裹了被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脸色红润,神色安稳,除了叫不醒之外,甚至连一丝秽气都没有。
冯仁敬看了一遍,到初太平身边恭敬询问,“大师,这可是被夺魂了?”
后者点头,神的有几分凝重,“我们防着外面,却是忘了里面。对方只怕是一早买通了宅子里的人,在他们要住的房间里布下了夺魂咒,待我们发现,已经是着了道。”
周振豪已经安抚了父母,只是两位老人家坐在孙子孙女身边,不愿意去休息,时不时摸一摸他们的脸、手,确定了提问和脉搏才肯安静坐着。
“宅子里的帮佣都是多年的老人,刚才已经盘问了两个收拾房间的阿姨,她们都说今天早上打扫的时候,都没发现枕头下的符纸……”
周振豪这么说,就是相信两位阿姨,毕竟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
要是真的对老宅里的主人家不利,只怕会牵连全家,一般情况几乎不会发生。
“我已经让人去查他们家里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很快都能有结果。”
初太平手里握着一枚已经失去效用的符纸,正是在时奈的枕头下发现的。
如果时奈醒着,会发现这符纸上面的咒文与他在岛上销毁的那两枚一般无二。
但这种夺魂咒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一旦中招,符咒就进入了人的身体,再销毁符纸也没用。
初太平刚才已经跟几人解释,现在后来的冯仁敬也明白,一时间只觉得束手无策。
“大师,难道我们只能看着时奈少爷和时崎小姐就这么被一点点偷去魂魄?”
初太平摇头,只看向周振豪,“既然老仆们可信,周先生以为可以要刨根究底查下去?”
他这话意思很明显,既然不是帮佣的仆人,那只能是周家自己人了。
而最近周家住在老宅里的,除了两人家和周振豪自己,就只有二哥一家。
二哥现在跟瘫痪没区别,意识也不清楚,剩下的就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周振豪看了老父母一眼,还是点头,“留着也是祸害,这次能对两个孩子出手,难保以后不会害了老两口,查吧。又要劳烦初大师了。”
“哪里,都是贫道该做的,”初太平简单谦虚一句,招呼了冯仁敬一起上楼。
周振豪马上跟了上去,三人一起来到时奈住的那间房。
出手之前,初太平解释了缘由,“这符纸虽然失效了,可人过必有痕迹残留。时间久了或许会消散,但今早到此刻,未过十二个时辰,要追踪那人十分简单。”
十分钟后,周振豪下楼招呼了几个自家宅子的保安,将人扭到了客厅里。
跟着出来的,还有二哥周振廉的现任妻子秦松伶和儿子周杰坤。
周彩媛站在客厅中间,面对众人质问,只埋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黑色头发披散开,遮盖了大半张脸,让人看清她的表情。
“媛媛,你别怕,如果有隐情,你现在说出来,三叔不会怪你。”
二哥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周振豪就算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主心骨,可也做不到对他的后代太过苛责。
如果不是今天事情涉及到时奈和时崎的生命,他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揪出来。
周彩媛不说话,她个周杰坤都要急死了,“你倒是说话啊,这时候闷着做什么?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
他说这话,就有人不爱听了,秦松伶当即冷笑,“哼,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着就要她把罪名往我头上扣是不是?周杰坤,我这些年待你们兄妹不薄吧,做错了想要我这个继母来顶包,你们晚上睡得着觉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了?”周杰俊红了脸,梗着脖子,“我只是不信媛媛那么胆小单纯的人会害人!再说了,时奈和时崎跟我们无冤无仇,我妹除了被人利用,怎么可能去放符咒?”
“那谁知道?有的人一天到晚阴恻恻的,说不定就是蔫儿坏,她不说话,谁知道心里想些什么害人的手段。要我说啊,根儿上就是坏种,还装什么小白莲……”
“好哇!”周老夫人本来就担心时奈兄妹着急上火,现在一听当即就问,“我周家根儿上就是坏种?那还真是委屈秦三姑娘了,以后你就离开周家吧。”
“没,不是,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松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陪着笑脸道歉,“妈,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说他们那个妈!背着您儿子振廉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呢,他们的妈就不是……”
“那也是老婆子我亲眼挑的儿媳妇!”老夫人气息不太足,吼完这一句,呼吸了还几次,才继续说:“我二媳妇为人老实,她在家的时候打理老宅,料理周振廉和两个孩子,可一点错都没出过!更没有做过一件能让人拿来骂的坏事!
“秦姑娘,要说这屋里哪个最名不正言不顺,没个能说清楚道明白来历的,怕是除了你没有别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松伶当即就要翻脸,她一个做小三上位的,最怕人说的就是名声。
可马上又意识到面对的是周家老夫人,只能黑着脸忍住要发作的脾气,“妈,我可是周振廉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媳妇,您老对我有意见没关系,可也不能不认您儿子的决定呀!”
“够了!”周老爷子出声呵斥,拐杖敲在地板上,也惊在周家人的心里,“媛媛,还不说话,是要请玄学盟的执法大师们来处理吗?”
听说要请玄学盟,周彩媛身体一抖,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浸透,“爷爷,我,我不,我不敢……”
一句话,半天说不清楚,只吓得小脸煞白,身体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说!”周老爷子一声呵斥,“我周家的子孙,做事情敢作敢当,你照实说!”
周彩媛一下跌坐在冰冷的地面,却不敢晕过去,“我说,是她!”
仿佛是下了极艰难的决心,她的手颤颤巍巍指向秦松伶。
“小娼妇,你敢污蔑我,我今天撕了你……”
“骂谁呢!”周振豪看不下去了,“秦松伶,你放尊重点!”
先不管周彩媛要说什么,但就算她真的做了错事,也不能被人用这种污秽的词骂。
别说是周彩媛,就是平时但凡有点教养的人,也不该用这样的词语骂好好的女性。
“就是你!”周彩媛似乎豁出去了,撑着地板朝爷爷奶奶跪下,“奶奶,爷爷,就是她说,说我爸没了,你们会把我们二房的产业全给三叔家……说时奈和时崎是乡下来的,不配做我们周家的孩子,天天当着我和哥哥的面就骂他们。
“我们反驳,她就在爸爸面前说我们不孝,说我们骂她,让爸爸打我们,赶我们走。”
一段话说得前后颠倒,但她下一句还是说到了重点。
“本来我们跟时奈他们没多少交集,今天早上她突然拦住我,说手里有平安符,又说她以前不该骂他们两,让我帮她把符放到房间枕头下,可以保佑时奈他们早点平安回来……”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你有证据吗?”
秦松伶眼里慌乱,却并不退步。
“有!”周杰坤突然开口,“媛媛跟我说过这件事,你是在四楼梯上给她的。家里为了爷爷奶奶安全,在房子转角和楼梯这样的地方都装了监控,有没有给过,一查就能知道!”
“我,我早上下楼根本就没走楼梯,大家都知道,我一向都是坐电梯!”秦松伶并不承认,因为她根本没做过。
“去查!”周振豪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现在要找出凶手,也只是为了问出符咒真正的来源,然后尽快找到施法的真凶。
“你有,你就是有,”周彩媛摸着眼泪,低声重复着同一句话。
周杰坤已经过去扶她起来,轻声安慰。
那边保安跟周杰坤确认了时间,不过十几分钟就找了监控。
视频被投放出来,高清的画面正好拍到在楼梯转角处,秦松伶递给周彩媛一个小布包。
至于说了什么,两人都是背对着监控,又有一段距离,听不清楚。
“能不能把声音整理出来?”周振豪问保安,得到了需要时间的回答。
“那不是符纸,那是,那是……”秦松伶脸色有些红,可急着辩解,“那是她说她来那个,没有准备,问我要的卫生棉。真的,不信你们问她。”
“你乱说什么?”周彩媛被哥哥扶着,几乎没有唇色,“我都怀孕一个多月了,根本不会,不会……布包里明明就是用锡纸包的符纸。你说怕周大娘看到你进时奈他们的房间又说你,才让我去的。
“对了,大娘,周大娘,您早上不是也碰到我嘛,我还问您房间是不是整理好了。”
周嫂子就在老夫人身边,当即站出来说确实有这么回事,“房间花瓶里的花还是媛媛摘回来亲手查好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怀疑了,周振豪直接让保安队长把秦松伶带了出去。
另一边,不好插手家务事的冯仁敬和初太平在茶室里,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也将几人的吵闹听得分明。
冯仁敬犹豫了一下,问,“大师,您看?”
“不管过程,符纸来历是没错的,”初太平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冯仁敬明白其中意思,点了点头,朝周振豪他们离开的门跟了出去。
意思并不复杂,不管秦松伶有没有指使周彩媛去放符咒,那符咒确实是秦松伶带进宅子的。
至于陷不陷害,或是那符咒真正想对付的是不是时奈兄妹,已经不那么重要。
换句话说,既然秦松伶已经决定要用这种邪恶术法对付周家人,那么具体对付的是谁,其实分别也不是很大。
半个小时后,秦松伶果然交代了符咒的来源——秦松月——她的双胞胎亲姐姐。
并说了秦松月人在苏城,至于具体在哪里,她只知道他们入住的酒店。
人在苏城就好办,周振豪当即让人查,果然酒店房间是空的。
冯仁敬提醒他,“这种夺人魂魄的邪术,施术者与被害人不能离得太远,就在方圆十公里以内找吧。”
原本这个范围找起来也不容易,何况周围还有不少山林。
可运气还是在周家这边的,谁叫现在苏城一般警力都被初太平一个电话给招来了呢。
加上初太平问秦松伶要了她和秦松月的生辰八字,一推算,很快就确定了方位。
就在他们得到特警提供的位置时,时奈和时崎的身体却突然开始降温,不一会儿,就已经是手脚冰凉。
就连忙脸色也渐渐呈现出私人才有的青灰……
“大师,您在这坐镇,让晚辈去对付那施法的人。”
冯仁敬自认为修为比初太平差远了,主动拦下协助警察的事情。
初太平没有推脱,他也确实需要留下帮两人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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