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太平抬脚继续往里面走,他那双老人鞋上居然没有粘上一点泥土。
时奈却是注意到他手里刚暗下去的手机,也就没再纠结这些人会不会一会儿醒了给他们来个包饺子。
酒店里得到通知的术士们才发现眼前的初太平是假的,顿时整顿装备,一窝蜂出动了。
道间他们则是根本没进酒店汇合,有本派师叔的推算和符咒加持,直接往山上去了。
用那位师叔的话说就是:“等他们一起走,汤都喝不到!”
于是,他们在山路的歪脖子树杈上发现了光溜溜掉着的胡旋风,顺手给人放了下来。
经过‘友好’询问,得知初太平和一个年轻人经过了这里。
“没回来了,初太平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吗?那个杀人魔,要不是生在乱世,早就吃枪子儿了。没杀光我们的人,他怎么可能离开?”
黑旋风头发眉毛上挂了一层白霜,打着哆嗦说这么多话,道间都怕他把舌头咬了。
于是,这帮道士又给人吊了回去。
刚走了没两里,他们又停下了。
这会是码起来的一堆人,倒是没被扒光了,可居然叫不醒。
不过这次就不要费心思弄醒一个人问时奈他们的去向了,因为这些人……在地上被摆成了一个箭头?
这事,大概除了时奈,也别人能干出来。
道间这时候才解释了跟初太平一起行动的是他弟弟。
然后这么素未谋面的弟弟得到同门众人的一致赞赏,“这孩子怪聪明嘞。”
还好同门们暂时没有心思追问时奈的师从,他们更着急跟上前面的人,别机票花了大几千,跑这么远真的汤都没混到一口。
这边加快了移动速度,从酒店出发的第三波术士们也来了。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把这些‘俘虏’就放在原地,由专门的人扭送走了。
时奈和道间两拨人不在乎,可他们在乎啊,这都是随地丢弃的战利品,都是奖金啊!
等到清算的时候,是可以拿去跟盟里换东西,甚至是符纸、法器。
‘不在乎’的时奈和初太平,这时候已经到了公主坟。
这一路的人比他们预料的要少,不过手段都不是树林里那些可以相比较的。
比如现在这个,在木门前的小树林里躲躲藏藏,不断发出‘嘤嘤嘤嘤’和‘嘻嘻嘻嘻嘻’的声音。
这样的山林寒夜,听得人头皮发麻。
但比这更可怕的是,这些纸扎人林之后,影影绰绰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时奈自己本来是打算偷偷摸摸走的,可奈何身边这位,方才直接一道燃烧符打过去,把林子照得如同短暂的白昼。
好嘛,人家还以为是主力打上门了,一下全出动了。
初太平倒是不担心,是站着,对面的人就不敢过来。
经过这一路,时奈算是发现了身边这位大师的不一般。
他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和年轻的容貌,是个术士都要恶狠狠地叫一声‘初太平’。
时奈想,这位大师以前肯定不过不少怀疑,不然坏人怎么一见他就直呼其名。
没有尊重就算了,还谁都认识他,这能是好人?
“大师,我们就这么站着?”
时奈背上的汗都被吹凉了,好像还有点鼻塞。
早上还在穿短袖的南方,晚上就站在冰天雪地里,对面的人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搁谁都难受。
“不如你先过去跟他们讲讲道理,他们要是不愿意束手就擒,你就动手跟他们打。”
初太平这么说,时奈觉得他在坑自己。
“你怎么不过去”
“小时,你有没有发现,这一路过来被你拿下的邪修多是盟里的通缉犯?”
“哦,是吗?”
“是,所以贫道一过去,他们老大肯定不会出来。你先去把人引出来,贫道再伺机动手,一定将那贼人一举拿下。”
“大师,你坑人不会损功德吗?”
时奈确实想自己过去,可他总觉得初太平好像是在看戏一样。
他就是表演者之一,还是免费的那种。
“道家不讲究这些,去吧,该是要下雪了。”
初太平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天上飘飘忽忽地落下一小片雪花。
“好吧,大师,咱先说话,非不得已还是不能杀人哈。”
这一次的行动后面还有大批人,时奈不想到时候掰扯不清楚,给自己弄出点麻烦。
初太平自然答应,还是自己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奈就是觉得这老道士不老实,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老实,只能台步往前。
可才走出几步,他突然想到了,“大师,您都带我上山了,为什么最后找个出口不一并推算出来呢?”
“因为算不出来啊,”初太平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一派坦然。
时奈决定了,以后少跟着老道接触。
进了林子,那些纸人的哭声好像空气一般无处不在,又像是水流一般一遍遍洗刷过时奈的听觉,让人越听越情绪越低落。
加上寒意侵袭,渐渐地那些上辈子不好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时奈很清楚这种是针对人心志的攻击手段,当然也不会被其控制。
可,做戏做全套,他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痛苦。
见四周的纸人渐渐围了过来,他突然一下捂住脸,原地蹲下,发出低低的闷哼。
仿佛正在遭受极为痛苦的事情,谁也没看到他另一只手伸进厚实的外套里,更不知道他抓了一把符纸。
召火符,一碰就能黏着对方烧的那种。
很快,那些纸人就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哭的哭,笑的笑,声音大到几乎占据人的所有感官。
时奈就在这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将他拉了起来,抬头就是一张浓眉大眼,鲜红腮红的纸扎女大脸盘子。
“你~是~不~是~好~难~受?”
时奈觉得脑袋很重,让他不得不点头。
“加入我们吧,不再有苦恼,不再有悲伤~~”
纸扎女五官居然随着说话在动,要不是画得过于潦草,他都要以为真是它在说了。
这一次,时奈梗着脖子,没有动作。
那股力道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周围的哭声立刻变得更大,有种要把他哭聋的架势。
时奈默默伸出了手,眼神迷离,“宇寒,这个送给你。”
为了逼真,甚至还带了点神经质的笑。
“是~什~么~”
纸人又问了。
这就说明,纸人并没有视觉,而那操控的人也不会离得太远,不然怎么看到他刚才的恐惧模样?
“这是,”时奈顿了顿,抬手一扬,“引火符。”
说完一把推开面前没有防备的纸人,一股脑冲了出去。
而那些挤在一起的纸人一点就着,操控的人想要救他们已经不可能,那他自己得跑。
这一下,就被时奈逮个正着。
“小贼,哪里跑?”
时奈扑过去,直接把人按烂泥巴里。
这人身高不到一米五,纤细瘦弱,开始还以为是个女人。
脸上纸糊的面具扯开,却是张被胡茬盖了一大半的脸。
“妈的,居然是个男人,哭你妈啊,吓死老子了。”
时奈骂骂咧咧在人辩解之前,照例打晕。
拖着人往前走,身后是一片燃烧的纸扎人,就很有点古早电影主角的派头。
“还有谁?!”
他朝那边喊,回答他的是一片密集的破空声。
“握草!”
把人往地上一丢,时奈就近找了棵树躲了。
就听见一声模糊闷哼,默默给地上那兄弟点了跟香。
香冒出了浓烟,就像烟花一样剧烈燃烧,不过一分钟,一尺长的香就只剩几缕灰尘落地。
奇异的香气跟香燃烧的速度一般快,融入周围空气。
小风一吹,朝那群扔暗器的飘了过去。
不过这些暗器也不都是走直线的,好几个拐着弯朝树后的时奈打过来,还好他没有放松警惕,直接躲了。
就在他等着对方下一波攻击的时候,发现远处的初太平不见了。
所以,现在变成了自己在明,他在暗?
时奈有点无语,还有点自己被利用了的不爽。
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去跟人这老道士要做什么,下一波果然有更多会转弯的暗器朝他飞来。
树后是躲不了了,可即便会转弯,这中间也存在一个时间差,那些直飞出去的暗器一起跟着过去了,他再从树后出来,就只要躲避那些转弯的针啊、飞到啊、珠子啊、回旋镖啊……
就这五花八门的,游戏宅时崎看了都得说一句:花里胡哨!
时奈怀疑是他们不懂得打配合,不然前后时间卡死,他想不被扎成筛子都难。
但,对方显然从他手下失去这个机会了。
他不是胡乱躲避,而是算着位置不断靠近对方。
林子里树木虽然不密集,但着实不少,还都是有几十年树龄的大树,简直不要太好躲。
对方很快也意识到了时奈的目的,接近着,他听见一阵争吵。
大致意思就是一部分并不同意刚才这种攻击方式,另一部分人说,‘你行你上啊!’
于是,一分部人又说别再丢暗器,大家藏起来,等人过来打时奈个措手不及。
另一部分人说,“躲躲藏藏,鬼祟之辈!”
于是,他们吵得更大声了。
时奈就奇了,对方难道没有一个最高指挥吗?
答案是有的。
就像第一批埋伏在树林的菜鸡是受那个黑衣大汉指挥一样,这一次的指挥在发现初太平时,也脱离了队伍。
不过她不是像之前那个没有自我认识的莽夫,她自觉打不过,直接溜了。
突然不见的初太平,其实是去追人了。
时奈很快也从那些吵得乌眼鸡一样的对手口里听到了消息,他们确实是得到消息,临时组织起来的对抗人士。
不过,这些都不给时奈揍人造成困扰,毕竟他又没什么武德。
冲出来跟时奈对打的有十几人,确实比之前那群菜鸡厉害得到。
先上前的是一对人高马大的兄妹,开口自报是咻有天的徒弟,要给师父报仇。
这两人有些身手,一个擅用拳法,一个用腿法,上下一起攻击。
以往就是一些武术世家的人也没少在他们手上吃亏,是修有天手里的打手。
时奈是懂得武术的,身体素质也勉强可以与人对打,可遇到这种真正的练家子,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倒不是挨了多少打,就是胳膊腿撞击在一起,也让他痛得发麻。
不过,对方凌厉的攻击很快慢了下来。
两兄妹也发现了不对劲,先是高壮的哥哥出腿慢了半拍,被时奈抓住机会采了膝盖,他却没感觉到应有的剧痛。
接着是妹妹的拳头突然出现偏差,然后脸被狠狠打了一拳。
“居然敢打老娘完美的脸!老娘杀了你!”
凑近了,能看到夜晚这妹妹还化了个大浓妆,说话的时候,能看到沾到口红的牙齿。
时奈没回话,另一边脸又给她来了一拳。
“你他……啊,怎么回事?哥……”
先一步意识到问题的哥哥拉住了要继续的妹妹,可一条腿使不上力,只能勉强推开两步。
“走,中计了。”
哥哥低声呵,妹妹愣了一下,强调,“他弄花了我得妆,我化了两个小时呢!”
哥哥短暂且认真地看了,“没花,帮你把眼影涂匀了。”
“真的?”妹妹摸着自己月亮般的大脸盘子,她最在乎的就是修容匀不开,瘦脸效果达不到。
昏暗的光线下,整张脸都是阴影,这哥哥居然能分辨出来,时奈是佩服的。
看着两人离开,他没有追,已经不需要追了。
果然,下一波对手还没上前,兄妹两就倒在了雪地里。
妹妹在晕倒的最后关头,十分顽强地侧身,没让自己脸着地。
接着是‘文明’质疑和相继的倒地。
为了加强效果,时奈又摸出一根香,捂着口鼻点燃,在众人的上风口燃烧。
“你为何,之前,不……”
意志坚强的幸存者,问题没问完,昏迷了过去。
将剩下棍棍插进泥地,时奈拍了拍手,“谁叫之前不起风呢,谁叫你们刚好赶上了风雪呢?”
两个问题,回答他的只有落雪。
真的开始下雪了,南方人时奈别是不太喜欢。
雪,很浪漫。
寒冷——去他妈的冬天!
时奈把外套拉链拉到头,盖住口鼻,舒展着身体继续往前走。
这次倒是不用把人码出个什么形状了,站在原地就能看到一口黑洞洞的地下入口。
没错,不是门,甚至不是某个山崖上的洞口,就是平地一个土包,掩盖这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除了便于隐藏和毁坏,真是一点都不起眼呢。
时奈故技重施,点了根香,扔洞里。
里面倒是比他预想的浅,香扔进去居然还能听见声响。
“不会是假的吧?”
等了半晌,估计要是有人守着也该被这种惨了高浓度麻醉剂的黑科技放倒了,时奈靠着土包,打算等等初太平。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风险不能自己一个人冒。
手机打开,给对方发了个笑脸。
点开网络列表,他笑了……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有七八个WiFi,两个信号满格!
居然这么轻易就找到了老巢,不得不说都是修有天那抹存魂儿的功劳。
也不知道汇报上去,能不能给他抵消点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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