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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三界都以为我俩有一腿(玄幻灵异)——晏无厌

时间:2024-01-29 09:13:17  作者:晏无厌
  这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极具侵略性,像要把他吃掉一样,敖丙有点不爽,莫名想到杀死他的那小孩,不由打了个寒颤,接着又冒出火气想上去找茬,但念及在天庭,可能是自己惹不起的,便强行收起了脾气,扯出个笑容来。
  却见面前之人忽然笑了,锋利如刀的眉眼像卸下多年重担般恣意舒展,自内而外透出轻松之色,敖丙愣了愣。
  那朵花起死回生了。
  哪吒想。
  幻境到此结束,苏亦汀收了法术百感交集,不曾想到他俩之间有如此恩怨纠葛。
  戏中人渐渐脱离虚幻,敖丙没回过神来,眼珠僵硬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哪吒,脑袋一片空白地说:“……我以为那是父王为我求来的。”
  他很想问哪吒什么意思啊,杀了又救,故弄玄虚,是不是有毛病,可在幻境中他又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哪吒的记忆,也是他的心。
  敖丙不知道怎么办了,求助似的看向狄九徽。
  “我说句公道话。”狄九徽挺身而出,他从头到尾看下来,大致理清了哪吒的心理路程,心情复杂地对他说:“三太子你……还真不是个东西呢。”
  你胆子好大,居然敢骂他!
  敖丙差点要为狄九徽的英勇鼓掌了。
  “之前是有点,现在好了很多。”哪吒坦率认了。
  苏亦汀同样有感而发:“他先杀你,后来也自戕偿命,又豁出一切将你复活,不用经历封神之战直接成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敖丙抱怨道:“我若知道摊上玉帝那样的老板,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一干就是成百上千年,还不如躺龙宫里舒舒服服当我的三太子,整天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后来才知道封神榜是专门给天庭找苦力的。”哪吒为自己分辩了一句,“你不想待在天庭我去找玉帝。”
  “算了。”又是生又是死的纠缠到现在,敖丙有点累地捏了捏鼻梁,“咱俩两清了,同不同意?”
  “可以。”哪吒点头,又得寸进尺:“恩怨两清,你没理由继续躲着我了。”
  敖丙:“?”
  敖丙食指往下点了点:“我是说到此为止,以后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边。”
  哪吒笑了一下,眼眸幽邃若寒潭古井,“可能吗?”
  那种被猛兽盯上的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又出现了,敖丙绝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动的猎物,虽然他心底实打实在发憷。
  狄九徽与苏亦汀自觉地走远了,给他俩腾出空间,即便哪吒不再是千年前将生命视若草芥的哪吒,但留下的阴影依然令他后颈冷涔涔的。
  “你图什么?”敖丙用烦躁给自己壮胆,“满打满算,我和你也就是在陈塘关说过几句话,语气也不太好,以后各自安好不行吗?”
  “幻境之中你应该看得很清楚。”许是察觉到小白龙的惊吓,哪吒缓和了神态,笑着说:“图我喜欢你,一见钟情的那种。”
  敖丙这回是真被吓到了。
  他死过一次,混沌的意识飞越天南地北,附着在一朵花身上,为了生存,从血液灌溉腥气冲天的泥土里艰苦汲取着养分,寒风凛冽,朝霞难见,他撑过一日又一日,颤颤巍巍立起花苞,终将要折断时,他遇见了一个人。
  那人将他带去了温暖如春的地方,给了他干净的清水,为他松土、施肥,他再一次拥有了盎然生机,黑暗中努力舒放身姿,开出了一朵玲珑娇小的花。
  他第一次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惊喜,他一直以为这个人是没什么情绪的,沉默寡言像个木偶一样,身上只有难闻的血腥之气,那种罕见的欣喜连带着他因下雨而晒不到阳光的郁闷心情都好了起来。
  被铁蹄碾成尘埃的刹那,他想自己又要死了,那个冷若冰霜的人会为他而难过吗?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了他都无动于衷,自己只是一株花,现在还成了一滩烂泥,恐怕连认都认不出来了。
  他应该不会难过。
  算了。
  “莲藕做的脑子就是不清醒。”敖丙别开脸嘟囔了句,“随便你吧。”
  哪吒眼中绽放出奇异的色彩,没来得及保证或者表示一下,狄九徽动作比他还快地冲到二人跟前,对着他俩就是一通恭喜,灵犀玉瓶这不就到手了?
  敖丙说话算数,打开龙宫仓库让他自己去找,一路走过去琳琅满目,堆积成山的珠宝看得人眼花缭乱。
  灵犀玉瓶的外观与观音菩萨的玉净瓶有些相似,只是里面装的不是甘露水,而是情人泪。
  苏亦汀视线扫了一圈,刁钻地看中一盏银光绿影的灯,他特意挑起来摆了几个姿势,委婉地对狄九徽说:“哥哥,你看这盏灯,与我是不是很般配?”
  “是好看。”狄九徽欣赏了片刻,向敖丙一同要了去。
  苏亦汀暗自窃喜,故作矜持地不提不问,就等狄九徽送到他手上,不料狄九徽直接揣兜里了,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哥哥?”
  狄九徽边揣边说:“你眼光很好,闫御估计喜欢,一起送他。”
  苏亦汀:“……”
  爆杀!
  狄九徽还杀人诛心地反问了他一句:“你不会生气吧?”
  苏亦汀快要维持不住笑容了,用他茶了这些年的功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会。”
  狄九徽看他委屈但憋着还要装大方,不由笑了下,递给他另一件东西。
  展开一瞧,是一把极尽风流的折扇,一面为八千里路云和月,一面为二十四桥明月夜。
  苏亦汀怔怔看他,“哥哥……”
  “没你的帮忙我也成不了事,这把扇子与你更般配。”狄九徽说。
  前面快到蓬莱了,苏亦汀收好折扇,对他一笑:“我也该回青丘了,希望哥哥能与闫御早日和好如初,我们下次再见。”
 
 
第58章 灵犀
  闫御惦记灵犀玉瓶很久了。
  之前他们多次去龙宫求取,两人加起来一个嘴欠一个手欠,到哪个地方都会惹点祸,把老龙王气得脸红脖子粗,后来知道错了上门赔礼道歉,当场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闫御大概有幸运加成,他喜欢的东西到最后总会千方百计弄到手,比如浮生若梦,比如灵犀玉瓶。
  狄九徽想给他个惊喜,虽然他俩之间可能生了点龃龉,但就如素桐说的,以往又不是没有过。
  之前在灵山的时候,他们打着天庭的名义,装作天庭代表团访问西天,口头上说着进一步加强友好关系,推动合作交流,体会当地风土人情,实际上混吃混喝。
  地藏王菩萨一听他们用词如此专业,没混个百八十年练不出这地地道道的一口,顿时就信了,热情地拉着他们说要给他们表演个节目,当下指挥着坐骑谛听跳火圈、走钢丝、梅花桩上舞龙舞狮。
  他俩一边鼓掌叫好,一边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看向地藏王菩萨放在一旁的法器金锡杖和宝珠。
  锡杖能震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能光摄大千世界。
  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狄九徽认为是闫御,虽然他也同意了,但绝大部分责任在闫御身上——秉着增长见识开阔眼界的想法,他俩一拍即合,偷鸡摸狗地上前观赏这两件法器。
  地藏王菩萨浑然未觉,他在一声声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一环扣一环地展示着高超的技巧,还把其他三位菩萨的坐骑召来,配合他一起耍。
  金毛犼无语凝噎:“他不会真以为他很厉害吧?”
  六牙白象想捂脸:“我修炼了千年,都化人形了,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几个指令。”
  狮子恼火:“文殊菩萨居然同意了,太屈辱了!”
  谛听生无可恋:“谁让他们三个斗地主出老千被地藏王菩萨抓住了呢。”
  “你们西天灵山还有斗地主呢?”地府观光团的游客问道。
  小沙弥双手合十,笑眯眯道:“文化交流嘛,不然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代表团白接待了。”
  狄九徽和闫御此刻正沉浸在法器的华光中,不知道又是谁提出来的——闫御认为是狄九徽,当然他也有没拦住的责任,可那只占了一小部分,大头在狄九徽那儿——说要试试这法器的威力,于是他们就试了。
  结果非常不尽如人意,那金锡杖和宝珠对撞在一起,两者迸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然后两个当场裂开了。
  他俩瞬间傻眼了。
  地藏王菩萨被这不算小的动静吸引,他看了看掉在地上裂成两半的法器,又看了看始作俑者狄九徽和闫御,嘴唇一颤抖,手掌一哆嗦,用来表演杂技的火圈顿时窜高三十丈,刚好燎秃了从顶上飞过的大鹏鸟。
  “都怪你。”
  “怪你。”
  “是你提出来的。”
  “是你点头同意的。”
  “全是你的错。”
  “你也跑不了。”
  狄九徽和闫御互相推诿互相指责,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他们就逃之夭夭了。
  据说后来大鹏鸟告到了如来那里,地藏王菩萨挨了训受了罚,患上了“官方术语恐惧症”,还永不许再指挥坐骑表演杂技,相当凄惨。
  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他俩经常意见不合大打出手,这次还没动手呢,稍微哄一下肯定没问题了。
  狄九徽想挺好,可他万万没料到回到玉浮洞等着他的不是别别扭扭的闫御,而是空空如也。
  整个房间像遭受了入室抢劫被洗劫一空,名贵的挂饰、摆件、书画、地毯之类的全没了,偌大一个洞府,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活活被搬空了,连桌角镶着的金边都被丧心病狂地撬了下来。
  住了这么久的地方一瞬间变得好陌生,狄九徽里外找了个遍,根本没找到闫御人影,他脑子一懵,闫御该不会……和潆溪私奔了吧??
  他冲出门去,逮住现场唯一鱼证问闫御哪儿去了,锦鲤挣扎着说不知道,说闫御从外面回来精神状态就有点不稳定,之后大刀阔斧地收拾细软,看上去要跑路。
  锦鲤还跟他哭诉,说莲花池里养了只蚌,吐的珍珠都让闫御扣走了,还说要不是自己修炼了没几百年,鳞片还不值钱,不然也得被闫御蝗虫一样的行径刮走。
  犯事了,他绝对犯事了,把玉帝打了都不至于这兵荒马乱,他得犯了多大的事儿?
  狄九徽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找人问问闫御跑哪儿去了,可就他堪称灭绝的人际关系,自己称得上唯一联系人,闫御是失物,他就是招领。
  他在蓬莱彷徨地转了几圈,又去天庭转了几圈,白玉京报社里千里眼和顺风耳奋笔疾书,写着明天的报刊,柜台后潆溪不见影踪。
  他问两人有没有见到闫御,两人摇头,千里眼说自己只看谁和谁打起来了,顺风耳说自己只听谁和谁骂起来了,无心关注其他人。
  狄九徽又问他们潆溪哪儿去了,顺风耳说老板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由他俩代班。
  不会真私奔了吧?
  狄九徽看了看没送出去的灵犀玉瓶,好像自讨了个没趣,恹恹地回自己洞府。
  当初闫御离家出走,辗转流落四方,而后遇上狄九徽,他俩一起在月老祠住了段时间,闯下不少祸,不好继续赖下去,于是结伴去五岛十洲考察了一遍,几番对比决定在蓬莱定居。
  闫御独自占了不浑山,狄九徽就在他旁边挑了个南榆山,两座山峰之间挨得挺近,说起来他俩还是邻居。
  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地界,狄九徽一推门,一道堪比暗器的金光直射而出,他猝不及防,差点被闪瞎眼。
  满屋的金银玉器聚集成堆,一处空隙都不放过,闫御静静坐在中央,被满堂华彩簇拥着,他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开门声响起,方才抬起头牢牢注视着眼前的身影。
  狄九徽看着四面八方的灿亮锦绣,愣了愣,道:“仇家报复,你要跑路,所以财产转移到我这里?”
  “我在等你。”闫御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干涩,他把多年来收集的宝物毫无保留地往前一推,眼眸浮起恳求之色:“都给你,别生我的气。”
  像是怕狄九徽再如那晚般头也不回地离开,闫御倒豆子一样飞快说道:“我和潆溪什么都没有,那支笔不是他主动送的,是我拔了他的羽毛,我以为你会喜欢想送你,这些天也不是故意躲着你,是我自己……干了一些糊涂事,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很后悔当时没有拦住你跟你说清楚,你说不介意,可我很怕你不介意,不介意等同于不在乎,那样的话,我每一个和你有关的私心都会患得患失。”
  想拦的,只是突然间就胆怯了,小九的态度显而易见,再追上去寻根究底的问,不过是让自己更难过一次。
  为什么现在又敢了?
  大概是与失去相比,胆怯不值一提。
  狄九徽安静听完,反问他:“我不介意当时为什么会走?为什么一连多天都不回来?”
  闫御一呆。
  “我很介意,我一点都接受不了你喜欢潆溪,别说是潆溪,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是妖是仙,我都受不了,连想一想都很生气。”
  憋了很久的心里话总算说出来了,想起闫御的红线,想起闫御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他就烦躁到想把他情根掐断。
  狄九徽吐了口浊气冷静了一下,扭头看向周围各式各样的宝物,“这些东西你花费了很多心血,几千年里一点一点积攒的,就这样全都给我不可惜吗?”
  平日视若珍宝,如今闫御看都没看一眼,凝视着狄九徽的眼睛里攀上了笑意,“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
  狄九徽忍不住笑了下,很无奈道:“你把桌角的金边都拆了,怎么想的,倾家荡产也不至于扫荡得这么干净吧。”
  闫御说:“侧面烘托出我很有诚意。”
  “给你看个东西。”狄九徽把藏了一路的灵犀玉瓶捧到闫御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俩心有灵犀。”
  一个去龙宫求宝,一个拱手送出全部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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