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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皮肤跟皲裂了一样，从嘴角不断延伸开来，关键这个摊主还一点察觉都没有，拉着宋遇青非要让他看看自己的东西。
宋遇青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摊主还凑上来，他那张摇摇欲坠的假脸也凑了上来。看着他眼角的一块黄皮直接掉了下来，差点落在他身上。
这时候宋遇青被人拉了一把，摊主也被人一把推开了。官伯虞站在他身旁，手里握着唐刀，冷冷地盯着那个摊主。
白骆北也凑上来，“老板，你的脸要掉了！”
这话搁在外面自然是惊悚不过的了，但是在这里一切都是寻常事。打扮比这个摊主奇怪的大有人在，有的摊位面前就是一团黑色雾气。
摊主一惊，连忙去摸自己的脸，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铜镜，举着铜镜像女子上妆一样给自己的假脸上面糊。
离开那个假脸摊主以后，官伯虞叮嘱，“你不要离我们太远！”
宋遇青应下了。
白骆北在和卖阴墨的摊主讨价还价，官伯虞也在旁边的摊子上挑拣着什么，宋遇青叹了口气。
他看向远处的目光突然一冽，远处的人身影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本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坐在石头上的人真的很像褚阿魏！
他还是觉得过去看看。
刚想过去，就被官伯虞拦住，“你要去哪里？”
宋遇青指着那个人，“那个人好像阿魏啊！”
“啊？你朋友？不可能的!这里是海市，一般人进不来的。”白骆北刚说完，远处那个人影正巧转过头。
这下不止是宋遇青，官伯虞也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褚阿魏！
“阿魏！”宋遇青喊道。
褚阿魏抬起头，看到熟悉的人，也是满脸欣喜和惊讶，“遇青！你怎么也在这？实在太好了！”
白骆北不认识褚阿魏，但是不妨碍他打量他，绕着褚阿魏转了一圈，“确认过了，是人！”
褚阿魏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啊？什么是不是人？”
褚阿魏的出现，难得让官伯虞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遇青也是又惊又吓，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对啊！阿魏，你怎么会来海市？你不是去实习工作了吗？”
褚阿魏摸了摸脑袋，“海市什么海市？”
“就是这里啊！这里是罗刹海市，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来这里干嘛来了？”宋遇青追问。
“你们不也是迷路的吗？”褚阿魏说，他提起手边的塑料袋，里面还装着几个包装好的面包，“我出门买了面包，结果起雾了，我就迷路了，吃点不？”
官伯虞说，“你把进来这里的过程详细说一下。”
褚阿魏说，那天他照常出门遛弯，顺路买了第二天的早饭，回去的路上听到有猫叫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一只胖胖的虎斑猫卡在一堆垃圾里了。等他把猫救出来，才发现虎斑猫的尾巴受了伤，他本来看着这只猫身上没有项圈，如果不是家养的，想带回去养着。
本来虎斑猫被他抱着很乖巧，但是从运河大桥的桥下隧道经过时，虎斑猫直接挣脱了他。
褚阿魏担心这只猫，自然也跟了上去，没想到越走越深，周围的环境直接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场景，视线范围内都是浓雾，等他再次有了意识，他已经站在了熙熙攘攘的海市之中。
“多少人梦寐以求，穷尽一生都找不到的海市！”白骆北嗤了一声，“结果，让你追猫追进来了！这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官伯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上次遇到聻也是因为一只猫吧！”
宋遇青在旁边补充道，“阿魏这人吧，心肠很好，什么都好，就是对猫吧……不太能抗拒！”
褚阿魏点头，“尤其是那种胖的，那小眼神！”
白骆北打量了一圈褚阿魏，“所以你一个人甚至连罗刹海市都进了！说你运气好呢，普通人进罗刹海市只会迷失在里面！说你运气不好呢，这么大的海市，你还能凑巧的碰到了我们！”
“幸好，你还能碰到我们！”宋遇青也庆幸。
官伯虞说，“海市也就那么几个入口，隐藏在千万河流湖泊之中，你都能误入其中一个！”
宋遇青拍拍褚阿魏的肩膀，“阿魏，你回去可以买彩票了，这么小概率都碰到了！”
第133章 鲛泪成珠
“那么……”白骆北指了指褚阿魏，向官伯虞询问，“他该怎么办？难道跟着我们去蜃楼？”
官伯虞看了一眼宋遇青和褚阿魏，两个人正一齐排凑在一块吃小面包，交流着哪个味道更好吃点，塑料包装撕了一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扔在这吧？”
“啊？”一听事情和好友有关，宋遇青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褚阿魏，又看了看官伯虞，最终递上了自己吃了一半的面包，“你要来点吗？”
官伯虞已经不想说啥了，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多吃点。
褚阿魏倒是一脸兴奋，“蜃楼？海市蜃楼！哇哦！是我知道的那个海市蜃楼吗？我原来真的来海市了，我以为你们在忽悠我呢！那你们去蜃楼做什么？”
吃饱喝足的宋遇青站起身，顺便把地上的包装纸捡起来，随手塞在官伯虞手里。
对于好友这种接受度颇高的表现，他倒是习以为常。以前还不明显，但自从上次在学校遇到聻以后，褚阿魏似乎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时常会问宋遇青他再碰到这样的鬼怪，随身带糯米大蒜有用吗？
宋遇青和他讲了几次聻的出现只是偶然，而且普通的糯米并派不上用场！大蒜的话，还是拿回家熬蒜泥吧！
当时遇到聻的事件之后没几天，褚阿魏半夜十点多打给宋遇青，说他可能碰到了红衣女鬼，他现在正跟着它，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坏事！
惊得宋遇青直接吓醒了，迅速从被窝里爬起来，拉上官伯虞赶了过去，生怕褚阿魏出什么事情。
结果赶过去只是虚惊一场，人家姑娘只是出来吃个宵夜，所以有些不修边幅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女鬼的意思，那个姑娘发现自己被跟踪差点吓得报警。
终于认清自己碰到聻只是概率极低的偶然事件的褚阿魏，在此之后也有些蔫了，恰好宋遇青得到消息，去了德令哈找爷爷和二叔，回来以后又马不停蹄去了苦海幽州，等他再次和褚阿魏碰面，居然是在罗刹海市这样的地方！
就这样，同行的人多了一个褚阿魏。
宋遇青站在一处高于海面的平台上，随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不断从海底传出，大量气泡咕噜噜从水底涌上来。
骤然升腾起大量白色气泡，形成了直径数十米的气涌圈，其中水浪激涌夹杂着无数白花花的气泡，与之对比强烈的却是四周漆黑的海水，转瞬间又归于平静。
大约过了十分钟，波澜不惊的海面突然塌陷，坍塌处的海水凭空消失了，一处长达数十米的巨大裂缝出现在眼前，在裂口两侧的海水中聚集了大量的鱼群，密密麻麻悬浮在海水中。
宋遇青望着幽幽的裂口，一种可怖的感觉涌上心头。
平台上逐渐聚集了不少人，有些都不能用人来形容，大家都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官伯虞和白骆北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将宋遇青和褚阿魏围在中间，手中也捏着符纸，以提防一切意外的发生。
裂口周围的鱼群越聚越多，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附近的一片海域都被染成了黑色，水面下不时有硕大的黑影迅速游过。
巨大的裂口两侧的海面忽然像得到信号一样，陡然间似乎透明的屏障消失了，数以万计的海水忽的涌入裂口中，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海面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只是海底那些还未散去的鱼群，在提醒着他们这一切不是幻觉。
宋遇青抬起头，忽然发现海面上竟然显现出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好像不再是虚影，清晰都能看清城市中的人来人往，热闹喧嚣非凡。
明明看起来仿佛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触手可及，城市又不似真实存在，它只是虚浮在那。
此时晴空万里，清风拂面，耳边还能听到一阵阵从远处飘来的空灵仙乐，仿佛有千万只风铃随风轻晃，声音清脆响亮，又宛如锦瑟和鸣，一切都是那么轻灵悦耳。
可是听了一会，入耳的声音居然忽然变化。飞沙走石，金戈铁马，天昏地暗，美妙的仙乐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虎啸，马嘶，犬吠.....又有婴孩的啼哭，女子尖利凄惨的笑声，又掺杂着叫卖声吆喝声，仿佛身处闹市之中......
海面上不知何时又弥漫起一阵薄雾，浅浅地覆盖在海水上，衬得那座城市更是仙气缥缈，在宋遇青看来倒是有“海中市”，世外仙境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海面上出现了不少黑影，它们隐藏在薄雾之中，让人看不清它们的身影。
隐约能辨认它们半浮出水面，水面之上是与人无异的，只是肤色更贴近鱼类的灰色，头顶的长发跟杂草一样垂入水中，水面之下巨大的鱼尾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晃动着。
不用说，宋遇青能确定那些奇怪的生物自然是鲛人了！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鲛人并不美，个头还有些壮硕。
而常人最早认知的鲛人，几乎都是从价值的角度出发的。
鲛人的泪水落下会化成珍珠，声声歌喉动人，它们能用龙梭织出鲛绡，可以说是大海之中最智慧的存在，也是无穷财富的拥有者。
所谓怀璧其罪，鲛人拥有这么多财富，自然会被有心之人觊觎，他们驾着能入水的兮象入海底寻找鲛人的住所，然后得到鲛人的宝藏，更有甚者将鲛人圈养起来，以获得无尽的宝藏。
这件事被记载在《汉武洞冥记》之中，由鲛人产出的珍珠和鲛绡，自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最宝贵的异域贡品。
“海中市”中，自然不仅仅只有四海鲛人带来的珍宝进行贸易，一些传说之物也会出现，可以说是顶级的交易盛会了，而鲛人价值连城的珍珠鲛绡只是最普通的那一部分。
看着在那一展歌喉的鲛人们，宋遇青却是有些想笑，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以前学过的一篇名为口技的古文。
只是没想到鲛人的歌声如此的独特！先前官伯虞告诉他，鲛人本就不能言语，它们能靠着特殊的身体构造发出声音，也会模仿听到的声音，只不过什么都模仿，将这些融入到所谓的歌声中。
宋遇青转身去看官伯虞，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海中的鲛人，就连刚来的褚阿魏也是一幅认真的样子。
他只能强压住笑意，忍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引得官伯虞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海上仙山仿佛出自人间的园林，伴随着鲛人的歌声，翻滚的海浪中逐渐升起一座壮丽的宫殿，宫殿只是最简单的楼阁，却有描绘不出的惊叹，宫殿升起卷起的海水落到空中，直接气化成了一道迷梦般的霞光，笼罩在四周海面上。
这座实体的宫殿，应该是一处门户，通向浮空半真半实的蜃景之中。
第134章 开海为市
鲛泪成珠，开海为市，常人口中心神向往的地方就在他们面前。
宫殿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郁，宫殿后方蜃景中的景象愈发清晰，霞光映照之下，一座木质牌楼逐渐演化成型，一座精致的小桥直通他们所在的罗刹海市，在海面上构建出一座桥梁。
去蜃楼的路终于开启了！
宋遇青拽了下愣在原地的褚阿魏，示意他跟上。
直到一脚踏上木桥，才发觉原来蜃景的门户看似触手可及，其实还有一段距离。木桥没有弧度，几乎和海面齐平，桥面不宽刚刚够三四人并排前行。
到了此刻，周围又喧嚣起来，大家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白骆北一直盯着脚下，忽然一脸兴奋地拉着官伯虞，“你快看你快看！这是不是海柳！我是不是看错了，你快掐我一下！”
官伯虞伸手摸上桥侧，“你没看错，确实是海柳。”
确认了自己想法的白骆北更加激动，要不是官伯虞拦着，恨不得用牙啃都要把桥面阑干啃点碎屑下来。
宋遇青凑了上来，“海柳是什么？很珍贵？”
褚阿魏也问道，“海里的柳树？”
官伯虞抓住跃跃欲试的白骆北，朝他们解释说，“海柳是深海中一种珊瑚，它质地坚硬，水浸不腐，火焚难损，不过它们生长极为缓慢，一株一米高的海柳需要生长近两百年，而且位于深海，极难寻觅采集。”
宋遇青和褚阿魏两个人同时张大嘴，同步做出表情，“哇哦！”
官伯虞指着脚下的桥面，“我们脚下的这种海柳叫做赤海柳，更为珍贵，初出水面的时候，富有弹性，一段时间就会十分坚硬，从赤色变成黑铁色。因为深藏海底，采伐不易，加上生长缓慢，又被称为海峡神木！”
宋遇青踩了踩桥面，确实很有弹性，放眼望去整个桥面都是赤色的，有些地方因为出水时间过长已经开始转变成红褐色，他忽然转头问，“等等，萝卜你兴奋是因为整个桥都是海柳做的？”
“是啊，整座桥都是海柳拼接的，千万年海柳啊！用来做桥，暴遣天物啊！”白骆北摸着桥梁的一侧，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如此宝物，居然只用来做个桥！”
褚阿魏跟着点头，“是挺浪费的，我们能不能掰一块回去？”
“你们以为伯虞真能拦得住我？别说掰了，你用锯子锯上半天也只能锯下来一点屑屑，要能弄一段下来我早就动手了！”白骆北叹了口气，“我二爷有一截金丝海柳做的烟嘴，那色泽堪称极品，他没事就放手里把玩，宝贝的很都不让我们摸一下。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摸了他的烟嘴，气得老爷子拿着拖鞋满院子追着抽我！如果我能带一截回去，我二爷能开心得跳起来！”
宋遇青安慰说，“这里是蜃楼，都能用海柳作桥，里面肯定也会有海柳卖的。”
一旁的官伯虞呵了一声，“老爷子抽你还不是因为你拿着他的宝贝烟嘴去逗狗，被狗叼去当骨头啃，老爷子去寻烟嘴的时候被狗当做抢食的，如果不是身法灵活，还差点被狗咬一口，气得老爷子一边拿鞋子抽你一边喊你小兔崽子！我看老爷子抽你的时候跳得也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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