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穹。”门口的哨兵先行一步打断了他。
“我不是李遥。”
“我也不会成为他。”
说罢,萧时辰冷漠地收回视线,背对着A级哨兵,“咯吱—”一声推门出去了。
齐穹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萧时辰话里的言外之意给拆解出来,一一吞之入腹。
他冷笑着大步流星地推开门,直撞正低头输入终端中的萧时辰,擦着肩膀走过去,果不其然换来了对方不满的啧声,但也换来了自己的好心情。
齐穹固然明白萧时辰不是李遥,他没想在眼前这个满心揣着坏种的哨兵身上找李遥的影子。
当萧时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似某种野生动物的眼神望着他时,他便知道这个身上或许和李遥流着相似血液的人并不是同一类。
“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也帮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们各取所需,同意吗。”
“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哨兵歪头,虽是在笑,却是让人心脏骤停,总感觉下一秒眼前这个人就会掏出枪毙了他的脑袋。
“我也有的是办法。”
如若不是严绥安归来,齐穹真不知道萧时辰会干出什么样过分的事情。
李遥知性温和,似冬日暖阳,而萧时辰,就是一头狡猾多端的野狼,只有在严绥安面前收起爪子,装作是温顺的大型家养犬罢了。
齐穹从来没奢望过那个会摸着他头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李遥会再回来,但他仍旧会怀念过去的时光,那是他唯一还能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而严绥安………他们或许还是朋友,如果严绥安还把他当作朋友的话,但已经不会再是同路行走的人了。
十多年的那场火灾让他们彼此错过,就此走散了。
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却又是最珍贵的东西。
它能随意被人遗忘,丢弃到支角旮旯,也能成为一生的良药,让人无法割舍。
有人给过他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是他自己亲手选择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是非对此,齐穹认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小鬼,打算先去哪啊。”
如墨一般漆黑的深夜里,两个高等级哨兵并肩同行,有大风刮过,让敞开的衣摆疯狂随之抖动。
“北方塔。”
右手边的哨兵回他。
“北方塔?”左边的哨兵很是不确定地反问。
“怎么,怂了?”
“萧时辰,你实在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天赋。”
齐穹记得,北方塔是严绥安原隶属编制的塔,萧时辰如今选择从这个塔下手,不等于自毁娘家吗。
但萧时辰确实也没有跟齐穹开玩笑。
他从始至终的第一个目标都是北方塔。
他的向导到底心软大度,不计较过往所经历的,可并不代表他萧时辰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也没有严绥安那般有着责任感,他只在乎他自己所在乎的。
所以,新仇旧债,无论是三年前,还是十年前,他都要让所有伤害过严绥安的,原封不动的,一一偿还。
程诚自来了西方塔后的第二天起便食欲不佳,有同事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连忙摆手说自己没事,可能只是单纯的水土不服而已。
“西方塔又不是高原地区,你要水土不服,不也应该去北方塔那里才有吗。”
同事手持着营养液坐在他身边,起先还是揶揄,随后看着他心事重重地戳着餐盘里的菜顿时也没了调侃的心思。
“诶哥。”
“什么事。”
“你说哨兵和哨兵能在一起吗。”
对方喝营养液的手一滞,险些把嘴里的液体喷出来,嘴角抽了抽后回他:“能是能,但哨兵和向导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人类和人类在一起,哨兵和向导在一起,这都是自分化以后定死的事情。”
“人类不能和觉醒者在一起吗。”
程诚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勺子拨动着汤上面那根孤零零的菜叶子。
同事不知道今天这个小孩脑子哪根筋搭错了,问出来的问题都没任何逻辑,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他:“理论上是可以,但人类和我们生活环境不同啊,如果要在一起,那只能一方投靠到另一方,得去适应对方的生活环境,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就如今这个社会地位,要是哪个觉醒者和人类在一起,那不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先不说那个觉醒者会被塔怎么处置,就那个人类会先被挂到网上去被一顿说骂。”
说到这里,同事突然拽住程诚的手腕,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的向导立马扔掉了手里的汤勺,掉进碗里溅出了些许汤水留在了桌面上。
“程诚,你不会是喜欢上哪个人类了吧。”
作者有话说:The unabridged chapter please watch my writer's introduction.
同步更新新文CP1487398 纯情直球小狗✕钓系腹黑女王,前期小狗追爱,后期破镜重圆
第五十五章 坐着说话不腰疼
“才没有呢。”
程诚被他抓着有些疼,用力抽了回来,揉着腕子嘀咕:“我平时连塔都不怎么出,上哪里去认识人类啊。”
“那是哪两个哨兵在一起………了?”
同事顺藤摸瓜,猜着程诚的小心思。
小向导一时间觉得对方好八卦,扭着腰往旁边坐了一些:“也没有,我就只是单纯的问问。”
“哦~你该不会是看上萧时辰了吧。”
如果无语能够化作利剑杀人,那么此刻程诚身边的这位同事已经能被他捅成刺猬了吧。
“死心吧,小孩。”同事一脸痛心疾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萧哥三年前就有了心仪的人了,这次去中心塔也是为了去追人家。”
“啊?谁啊。”
“叫严绥安,上一任北方塔首席向导,三年前战后就没了消息,过了一年多才又有声音,你萧哥真是为博美人一笑苦守寒窗多年啊。”
“不过,看样子,可能还没破镜重圆吧。”
程诚眨巴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脑子里回想起前几日看到的压在“萧时辰”身上的人,从体型上看像是哨兵又可以说是向导。
难道那个人就是严绥安吗。
现在的向导都是如此彪悍的吗,程诚比对了一下自己的小细胳膊,嫌弃地撇了撇嘴。
话又说回来,自那日后他就没再见到萧时辰了,从第二日起就声称身体有些不适,是东方塔一名叫许燃的向导去照顾的,据说是关系挺好的哥们。
但关系再好,也不会这几日都没见对方出过萧时辰的房间吧。
这关系也真是太铁了吧。
程诚刚这么想着,忽然整个食堂大厅都想起了短暂急促的警报声,头顶的警示红灯在不断地闪烁着。
周围已经有觉醒者打开了终端系统,在看到消息提示的那一秒,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个未知用户发在公共平台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一半是他们等待十日之约来临的齐穹,俏皮地比着剪刀手,而在照片左边四分之一的位置赫然也出现了一张他们所有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萧时辰。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是北方塔的中央行政大楼。
随照片一同出现的便是萧时辰失踪的消息,在为他所安排的房间里发现了晕倒的向导许燃,还有一位本就隶属于西方塔的哨兵。
哨兵说自己叫沈洲,和萧时辰在中心塔的关系是平日里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之后齐穹出现他打了报告回到西方塔,前天萧时辰约自己见面,结果面还没见到,就被绑架到这里来了。
西方塔人快速核对了一下申请报告和沈洲的终端信息,属实证明,沈洲所说的都一致。
被怀疑配合调查的许燃和沈洲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悄悄对视一眼后,都长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一场生死极限拉扯。
“破了没有。”
“催什么大少爷,没看到进度条在百分之八十八吗。”
齐穹自己还烦呢,这个北方塔的保护系统比他想得要更繁琐一些。
他才不想承认是自己三年前没开张,老本都忘光了。
萧时辰斜着眼看了下正在缓慢向前挪动的进度条,口头上没再说些什么,内心里却还是吐槽了一句真墨迹。
“李遥就没教过你什么?”
齐穹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消息,不可思议地抬头:“哟,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萧时辰还会主动谈起李遥?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不想说是那个时候他懒惰不愿学,每次都是浑水摸鱼:“我那时候才十岁刚出头,我能学会些什么。”
“真没用。”
“你有用?你来呗。”
“别给我坐着说话不腰疼。”
齐穹被他一路怼得火气都上来了,正想把终端甩到后面机舱里萧时辰脸上让他自己来,就发现绿色的进度条已经明晃晃移动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坐着的哨兵也注意到此数字,站起身来,推开直升机舱门的瞬间,高空中的大气流以吞噬一切的架势朝他席卷过来,像是要让他知难而退似的凶猛地把他往后推。
但萧时辰却站在舱门边纹丝不动,眼里直勾勾地盯着最中央的那座塔。
“需要我帮忙吗?”
“随你。”
“记得手下留情哦~亲~”
主驾驶舱里的哨兵话刚说完,杵在舱边的哨兵便毫不带犹豫地奋力向下跳了下去,劲风犹如尖锐的利刃划过脸颊的皮肤,虽不见血,却依旧会留下火烧过后的灼热感。
就在快要接近那层若隐若现的保护层时,脚尖轻轻一碰,宛如薄脆的蝉翼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
萧时辰借着缓冲的力度,向前一滚,稳定地落在一有三层楼高住所的顶层。
“其他十五位的定位都已经发在你终端上了。”
“知道了。”
说完,萧时辰就把耳中的通许器给徒手捏碎在掌心里,他不太喜欢有人在他作战时叽叽喳喳地闹腾。
玻璃窗破碎的声音,让室内正在温馨度过早餐时光的一家三口都顿时内心铃声大作,哨兵赶紧从餐桌底下的暗槽里拿出枪支,将自己的向导和儿子护在身后。
逆着光,在对方踏碎着遍地玻璃渣子进入时,他也看清了来者。
“萧时辰?!”
南方塔的首席哨兵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进来的。
紧护着身后二人的哨兵立刻打开自己的终端,却发现所有页面都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内容显示。
他隐约意识到眼前这个贸然闯入的哨兵做了什么,手心里顿时冒出汗,背部肉眼可见的紧绷。
他自从训练基地毕业后就留任做了教官,一是等级不够二是能力不足,只能止步于那个职位,他的一生基本都在北方塔度过,不会与这位A级哨兵有什么纠葛才是。
“萧时辰,你要做什么!”
北方塔的哨兵能感受到身后妻儿的颤抖和对他的依赖,他故作镇定地大声喊道,仿佛这样就能呵退对方步步前进的脚步。
被喊话的哨兵从始至终都没应话,走到距离那个哨兵一步之外的地方,垂眼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男孩与女子,对他冷冷道:“过来。”
那孩子实在还小,大约也才五六岁的样子。
萧时辰想他没道理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孩下手。
但那个哨兵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是要对自己的小孩下手,立刻装作什么伟人一样大义凌然地把身后的母子往门那里一推,紧接着自己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顺起餐桌上的叉子就试图冲向萧时辰,对准他的脖颈处狠狠刺向。
铁制的叉子并没有刺入它原有对准的地方,在空中转了个弯后被另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随后以不可小觑的力度插入了被压在地面上人的后背上。
“有想过这一天吗。”
一想到严绥安曾在寒冬腊月的天气,因为一个荒谬的借口就被几个哨兵摁在雪地里,自称教官的人拿着带着倒刺的棍子往背后打的时候,萧时辰的心就好像被拧成了一团,痛得呼吸不过来。
手下的力度又加深了,被压着无法挣扎的人的求饶声也更加响亮,求着萧时辰饶了他,放过他,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他。
这种把自身不幸都怪罪到别人身上的人,萧时辰不指望他能记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好事情”。
对于北方塔的信号屏蔽也只能维持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很快内部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向他实施围捕,再加上齐穹那张几近于挑衅的照片,萧时辰一定会不负众望的成为最新头号通缉目标。
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个好家庭,真是老天不长眼。
萧时辰扔掉手中沾满血的叉子,抬手将溅在眼下的痕迹擦去,抬腿踢了一脚倒在地上因为剧烈疼痛而昏迷不醒的人。
他转过身去,漠然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向导,对方很是恐惧地望着他,将怀中的孩子搂得更紧了些,双手死死地捂着孩子的耳朵不让他听见自己父亲半分的惨叫声。
萧时辰自己调查出来的资料里显示眼前的这个向导的分化等级是B,在训练基地时的各门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最终却配给了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C级哨兵,成为了一个只能为哨兵和孩子打转的可怜人。
那个C级哨兵,他给留了一个活口,因为怕严绥安生气。
坐在天上盘旋着的直升机里的齐穹要是听见了,定要再讥讽他一番。
郑轶是个不错的好老师,萧时辰在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基本都化作自己所用。他不在意贺程透过他怀念他人的眼神,自然也不会去细想郑轶在他身上想要去弥补什么。
这种从天而降的好意,他没道理不收下。
只是要将严绥安曾经在北方塔的经历都一一挖出来实在是太需要花费精力与时间了,让他不得不直至现在才能得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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