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绥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说完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小哨兵,似是在询问他身体情况,而萧时辰也跟着把目光看向了这个刚刚在他眼里“没规没矩”的学员哨兵。
一时间,同时被高等级觉醒者盯着的小哨兵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仿佛天塌下来压在他身上似的。
“我没事的,严长官。”小哨兵默默缩了缩脖子,往后稍稍退一步:“我能现在就回去,并且参与明天的训练。”
萧时辰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地往向导身边挪紧了一点点,询问道:“那严长官呢。”
向导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听从南方塔的安排。”
本着一个举票说回去,一个中立票,一个弃权票。
最后还是萧时辰开车连夜带着严绥安与北方塔那位小哨兵回到了南方塔。
而在这整个车程当中,最为坐立难安的就属那位年轻的小哨兵,连背靠车椅都不敢,极为老老实实地双手放膝头端坐着,就怕自己又突然惹到这次这位总教官哪里不顺眼。
而且他还发现,自家塔的首席向导好像自总教官表明来意后心情就不怎么高涨,回程的车上也是不说话,支撑个脑袋看着窗外,好像又变成了旁人刻板印象里的那副冷冷清清,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
无辜的哨兵小孩表示自己真的好可怜,好无助。
好在抵达南方塔后,就又有了北方塔的人来接应,让他不至于在那个紧张尴尬的氛围里苦苦挣扎。
“萧长官。”
坐车后排靠窗位置上的人终于动了嘴,发出了声音。
“嗯?”萧时辰通过车载镜子看他:“怎么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给您安排的住宿。”
萧时辰顿了顿补充道:“本次所有长官都会住在一片区域内,但也会根据所隶属塔集中居住。”
严绥安点点头后,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但却在瞧见萧时辰把车直接往一房子里的车库里倒时,眉毛一挑,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是把他往宿舍区域里开。
“萧教官。”
于是,萧时辰一开后车排的门,就被人反扣着手,脸朝地压在满是灰渍的地面上,耳边响着向导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出尔反尔?这就是你们南方塔的待客之道吗。”
被压的人没有一点反抗,任由着严绥安压在自己身上,回话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可怜卑微:“并不是这样的严教官。”
萧时辰生怕严绥安想错,把他想成了那种见色起意,仗着自己分化能力占有向导的败类哨兵,也赶忙解释道:“我刚刚开车半途接到通知,因为本次教官数量统计有误,东西两方塔都有增多的教官,所以和你们的住房楼进行了置换,现下教官住宿区域都已满员。”
“所以只能先带你来到我的住所,请你先就着度过一晚。”
“以及,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或许是觉得萧时辰说得诚恳,很快压在他身上力就被撤去,向导双手抱怀站在一边,看着他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后,问他:“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其实严绥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上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尤其是在萧时辰表明自己是南方塔委派来接他们的时候,自己心里徒然升起失落感,胸膛里就像是被人从外挖走了一块似的。
堵得慌,闷得慌,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的由来,但他想,应该和眼前的哨兵脱不开什么关系,甚至隐约还在期待着萧时辰会对自己说什么。
会是那个秘密吗。严绥安暗自猜测着。
但不是,萧时辰没有跟他讲那个秘密,却也说出了同样令他一时间瞠目结舌的话来。
对方走近了他半分,然后垂下那双装满柔情的眼,指尖不知何时触碰到他的脖颈处,很是愧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天我喝醉了酒,咬了你,弄乱了你的屋子,还有……”
萧时辰本没想去碰,只是想指一下那处被自己牙齿留下印记的地方,但结果一抬手,就不小心碰到了。
手背也还意外地擦过了对方的脸颊,惹得他自己都呼吸骤停一瞬。
“我……你那天晚上有受伤吗。”
见严绥安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哨兵便也就忐忑不安地继续问了下去,同时也自我打气,打算把埋藏心里多年的情感也一起宣告出来:“虽然我知道现在这么跟你说已经迟了,毕竟我已经先伤害了你,哪怕留下了纸条,但也算是提起裤子,不告而别的渣男做法。”
“严教官,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不仅仅是因为那日我无意之中闯祸睡了你的缘故,还有就是我……”
“等一下。”
萧时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绥安出声打断了。
对方头一回在他面前展现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张嘴,却又在转眼间闭了上去,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我们没睡。”作者有话说:我这个破烂脑子,今天整理文档的时候才发现写了没法发,本来应该上周就发的orz
第九十四章 你是不是在向我表白
严绥安不知道第二日酒醒过来的萧时辰是从哪里判断出来他俩已经shui过的,但单是那一串如机关枪般一口气吐出来的话就令严绥安不知道该从哪作为切点往下说。
最后,他还是选择先解释清楚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那日喝醉了后只是有些闹腾,期间好像醒来过一次,我当时刚洗完澡出来,然后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咬了一口。”
似是为了宽慰萧时辰,严绥安紧跟着说了一句“不算疼,过了两天就消下去了。”
以及,还有一句“我们……没睡,你不用放在心上。”
接连的三段话,唯有第三句话最让萧时辰觉得突降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的身上,劈得他外焦里嫩的,连魂都劈出了肉体。
“我们……没睡啊……”
“…嗯…没有…”
严绥安倒也没觉得萧时辰这句话里有什么遗憾之类的口吻掺和在里面,顺势也就着萧时辰先前的话说道:“所以,你也不用为了所谓的责任选择跟我在一起。”
“对了,你落在我家里的衣服,这次我也带过来了,现在目前应该还在我的同事那里,回头我就会给你送过来的。”
说罢,严绥安刚想转身往房门处走,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责任,严教官。”
萧时辰一边急不可耐地说着,一边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因为他感觉它就快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他说出的话都开始打着颤音:“你可能忘了,你成为北方塔首席后出面做的第一个任务是阻止一搜带有机械枪支的渡船前往邻国。”
“因为难度指数不低,当时是南北方塔同时进行追捕船上的逃犯,后面对方察觉到了我们,引爆了船上的所有炸弹打算与我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哨兵的眼神也渐渐显露出感激,与另外一种无法轻易用言语形容出的情感,深深地望着严绥安:“我不怎么识水性。”
“但我在坠海后看见你游向了我,拉扯着我上了岸。”
其实说来丢人,对于那次溺水,萧时辰记得最深的却是对方为了给他渡气而亲上自己的那一刻,那时候脑子原本还昏沉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半分,却又在浮出海面的时候被迎面袭来的海浪给拍晕了过去。
直至醒来后躺在医院里,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是北方塔的新任首席向导救了他。
而这“英雄救美”的戏码也因此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萧时辰曾三番五次地悄悄跑到北方塔管辖区域里,却始终都没能再和严绥安来一次偶然的相遇。
现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也不打算再放过。
“自那次之后我一直想找你道一声谢,但一直没找到当面谢你的机会。”
“以及……”萧时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诚恳地对着身前人说道:“严长官,我喜欢你。”
“如果……你现在还未有心仪的哨兵的话…”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萧时辰一口气吐完后心下自然是舒坦了,但告白的胆儿也消失不见,甚至没头没脑地抓着严绥安的手也忘记了放。
不过向导也没有在意,毕竟严绥安自己也在陷入对过去发生事情的回想之中。
关于那次任务他其实印象并不算多,虽说被萧时辰特意加了前缀听上去很有纪念意义,但在被授予北方塔最年轻哨兵这个名号之前他就已经跟着余子晖解决过许多突发任务了,所以他也几乎对于之后的每一场都抱着平常心的态度。
其实严绥安自认自己也不算什么见义勇为大度的人,当时萧时辰肯定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让他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车库里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一个人焦急不安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强装着表面镇定;另一个正绞尽脑汁地回想,面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僵持不下之际,萧时辰想着他们要不还是先进屋说话,于是在抿了抿唇后开口:“我们要不先……”
“你…”
就在萧时辰意识到自己始终没放的手,想要松开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却徒然被反扣住。
不知道是不是总算想起来的缘故,严绥安的语速比先前都快了半分,握着萧时辰的手腕无意识地使劲,将面露错愕的哨兵硬生生往自己拽近了几分,几乎是脸快要贴着脸。
“是不是…给…了我一束花?”
现在想来,他远比在余子晖口中得知萧时辰这个人要更早见到他。
严绥安依稀记得在上船的车途中他们停下来休息过一会儿,当时他只是觉得眼睛有些酸胀,便就此打开车门,闭目养神。
结果刚闭上眼睛,他就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因为四周都是北方塔的人,再加上脚步听上去也不带有着敌意,于是严绥安便也没有睁眼,默默等着对方走近。
但等他就要对话询问的时候,走近他的人却如同闪电般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束放在他座位边上的一束野花。
因为对方实在是消失得太快,让严绥安没能捕捉到身影,正想要下车时就有人回来说要再出发了。
至于救萧时辰这件事情,他也有了印象。
对方被爆炸冲击力冲下船的时候,刚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也是在那瞬间让他敏锐地闻到了来自萧时辰身上的那股来自泥土的芳香味。
一转身的功夫,便见哨兵整个人都掉进了海里,于是严绥安也大发善心跳了下去。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更是处于海水之中,他也没有看清楚自己所救哨兵的面容,在拖上岸后便有南方塔的其余觉醒者围上来,将他隔绝在了人圈之外。
至于再后面余子晖火急火燎地回来接他,要带他回北方塔,所以他也一时间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快抛之脑后了。
被严绥安这么一提的萧时辰傻乎乎地“啊”了一声后,不怎么好意思地黏糊应道:“原来你发现了啊。”
其实那天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见传说中北方塔最年轻的向导,彼时休车整顿,他也随便闲逛着,一个不留神就来到北方塔的车队里,随后一眼便瞧见了车内斜靠着闭眼的向导。
那时候萧时辰也不知道眼前的向导就是声名远扬的严绥安,只是觉得靠在那里看上去似是在熟睡的向导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安静的,无声的,让人舍不得去打扰。
但无奈他又产生了想要结识的想法,于是便摘了路边几朵开得还算不错的野花,慢慢走近些,准备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北方塔兄弟能不能帮他把花带给在车里睡着的向导时,落在视线里的人便动了身子,心虚的他就慌不择路,扔下花就跑了。
没办法,这种事情说得好听点叫一见钟情,难听一点便是见色起意了。而且回头想想,萧时辰自己都想吐槽自己搭讪方式的土。
“你为什么那天会想要送我花。”
眼前的向导离自己实在太近,近得萧时辰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干巴:“因为严长官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
还没等萧时辰自我剖析自己喜欢上严绥安的一串心路历程,对方就已经皱眉,反问他:“我长得……好看?”
此话一出,哨兵几乎是不带一点犹豫地跟着反问,语气上扬:“您不好看吗?”
“我不知道。”向导缓缓眨了两下眼,难得流露出一点困惑:“没有人跟我说过。”
怎么会!萧时辰感觉自己都快要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跳起来了,但因为依旧被抓着腕子,不敢轻易动弹。
“你刚刚是在跟我表白吗。”
严绥安接着不确定地反问他,这下表露出的困惑与不解更多了些:“我现在确实没有固定的哨兵,也没有心意的哨兵。”
“但如果我们要进行精神链接的话,按照流程,应该要先去塔中心测试匹配度。”
“或许也不用。”严绥安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对他和萧时辰如今现状进行了一顿分析:“只是在一起的话不需要去在意塔的干涉。”
“等一下,严长官。”
萧时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进行一些干涉,没怎么用力就将手腕从严绥安手里脱离开了。
“严长官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吗,或者没有人追过你,跟你表白之类的吗。”
严绥安先是摇头再是点头:“我不确定他们的作法是否能被定义为“表白”。”
“他们只是看中了我向导的身份,想让我成为他们的向导,仅此而已。”
“但你不一样。”严绥安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就在刚刚萧时辰收回的那一瞬间,他莫名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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