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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纪河挑起这人被划破的衣服看了几眼，“都是些皮外伤。”
皮外伤？
这可是金翅大鹏啊？竟然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牧取出几枚回气血的丹药正想让他服下, 就见地上的人突然睁开眼。
极为浓深的黑色瞳孔, 人的影子在里面完全映不出画面。
秦牧被他盯着看了会, 不自觉地收回手, 指尖颤抖, 脊背生凉。
这个人, 不简单。
秦牧深呼口气，刚想说什么，就见地上的人移开视线，落在他旁边。
他旁边蹲着的是时秋，秦牧眉心一跳, 正想帮忙挡住, 就见对方慢慢坐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 对方的手一直拉着小师弟的衣服。
“谢谢你救了我。”
黑眸少年看着时秋认真道谢。
“不是……”时秋摇头摇到一半, 想说是秦牧救了他, 不是他，结果对上黑眸少年的视线后猛地睁大眼睛。
夙……夙夜？！
就算换了个瞳色，又改变了容貌, 但时秋还是认出来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好离开吗？
时秋蹙着眉。
楚纪河站在一旁, 将这一幕完全收入眼底，看向夙夜的眼神满是探究。
“既然这位道友看起来没什么事，我们就不多留了。”秦牧说得十分客气，“毕竟我们还需要赶路。”
“小师弟。”
“啊？”时秋抬头。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秦牧道。
“哦哦。”时秋回头看了眼夙夜，偷偷瞪了下，示意他放开，不要乱来。
夙夜抿着唇，更用力地抓紧手里的布料，不让他走。
“秦师兄，他好像只对小师弟有反应。”雪芙在旁边看了会，小声道。
“小师弟，你们之前是认识吗？”秦牧问。
“不认识！”时秋用力扯自己的衣服，“救你的是秦师兄，你应该向秦师兄说谢谢。”
夙夜转头，冷酷的眼睛看秦牧：“谢谢。”
“……”秦牧勉强笑了下，“没什么。”
后知后觉发现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凝固，时秋敲了敲脑袋，站起来：“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他就先交给我和师兄了。”
秦牧还不太放心，这个人实在是古怪，留在小师弟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楚纪河拇指在剑柄上摩挲游走，“十七说的对，都先回去吧。”
时秋开口，大家都不放心想留下，但换做楚纪河说这话，秦牧等人莫名放心。
他们是见过十八师弟对十七师弟的维护的，盯得可紧了，送个点心都得被眼刀，有他在，应该没问题。
“那好吧。”
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开，时秋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你是怕生吗？现在大家都走了，可以放开了。”
夙夜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只听“滋啦”一声，楚纪河收剑。
夙夜垂下眸子，看着手里断掉只剩一片的布料，纯黑的瞳孔中漫上怒气。
这个人类实在是讨厌。
他真想杀了他。
“他很强。”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赤羽没跟着离开，而是如临大敌地盯着夙夜。
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楚纪河当然也看得出来。
这人身上流淌着的杀意，倒是与一位“故人”有点像。
“……师兄，你干什么？”时秋指着自己衣服的缺块，“我先去换件衣服，然后，顺便给这位道友也拿一件。”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时秋拉着夙夜，三步一回头，见楚纪河没跟过来，才放下心。
“危险。”等两人消失，赤羽默默说，看了眼楚纪河无动于衷的侧脸，有点着急。
想跟又怕时秋不高兴。
楚纪河这才斜眸，“你乖乖在这等，我去保护他。”
赤羽不服气，可楚纪河又道：“我比你厉害，不会被发现。”
赤羽：“……”
·
时秋将人拉到他的房间，这才松开。
“还给我！”时秋对他伸出手。
夙夜懵懵的，空着手放在他手心上。
“……”时秋打掉他的手，“小黑，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夙夜：“……”
“收了礼物，还跟过来，你觉得这样对吗？”
“……”
“等下你就自己乖乖离开，别说话不算话！”时秋严肃着脸。
“我现在也是人类，可以一起。”夙夜指着自己的黑色瞳孔，“不会被看出来。”
“那也不许。”
“为什么？”
“……”时秋张了张嘴，当然是怕你一不开心就在这里动起手，那剑宗的师兄师姐们岂不是很危险。
“总之，不许。”时秋说。
夙夜又不说话了，垂着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但时秋并没有心软。
半晌，意识到装可怜没用的人倏地抬头，伪造的黑眸微微泛金，控诉道：“你关心他们。”
龙族是自私的，他们不希望伴侣将注意力分给别人，更忍受不了伴侣身边有其他的雄性出现。
“我想杀人。”
“不许！！”时秋心一跳，拉住他，忍不住道：“你脾气真差。”
夙夜目光落在自己被拉着的地方，小声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他的脑海里似乎总有一道暴虐的声音，让他很容易就生气。
在剑宗的时候，他无数次想出去，将那个被时秋每天喊做师兄的人类杀了。
也讨厌被时秋留下的那个红毛鸟的气息。
“是不是不让你跟，你就一定要搞破坏？”时秋叹气。
夙夜默默点头。
“那你得答应我，不许对师兄师姐们动手，不许随意发脾气，也不许现出你的原型，还有，一定要听话。”时秋思来想去，说了这几点，还是有点不放心。
但暂时也只能这样。
换完衣服，时秋打开门，就见到靠在门边的楚纪河，男人环着臂，手心握剑，一条腿屈着，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时秋抓着门的手一僵，颤抖的眼睫暴露了内心的忐忑紧张，“师兄，你怎么在这？”
楚纪河笑了笑，“哦，刚才赤羽不知道发什么小脾气，将我的衣服给烧了，我也来换一套。”
“正好你们出来了。”
……是吗。
他和楚纪河的房间是同一大间，里面配备三小间，楚纪河转身进门，和门内的夙夜短暂对上视线，擦身而过。
·
一片蔚蓝出现在脚下，巨浪翻涌，迎面而来的海风迅猛，长达十几天的灵舟旅途终于结束，一行人迫切落地。
这几天夙夜的加入，如时秋所愿，并没有影响到别人，除了自己这个小角落每天都在进行一些无意义的“争斗”。
也许是主角和反派之间的羁绊，夙夜对楚纪河、赤羽的态度尤其抵触，做什么都喜欢跟他们作对。
但还好的是，夙夜对其他人大多数不爱搭理。
只针对主角团的话，时秋并没有多阻止，也没打算让双方改观，就凑合着过呗。
热热闹闹的，目的地就到了。
“大家稍作休息，我们日落之前下水。”秦牧朗声道。
虽然只是金丹级别的任务，只需要探查一下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海底宫殿，但凡事总有意外，还是谨慎一点，不要贸然下水好。
雪芙领了几颗避水珠过来，避水珠的效用是允许人类在水下自然呼吸，用法很简单，含在嘴里就行。
“小师弟，这是避水珠。”雪芙一股脑给了他四颗。
“谢谢师姐。”时秋看着第四颗，愣了下。
雪芙注意到，小声解释，“秦师兄说，这一颗是给他的。”雪芙指了指黏在他旁边的夙夜。
她发现小师弟身上可能真的有什么魔力，不仅向来腼腆孤僻的赤羽天天往他身边跑，连这个古古怪怪的少年也一直黏在他身边。
秦师兄私下跟他们讲过，这个救下来的少年不简单，让她们尽量不要惹他，可据她观察，对方倒是很听小师弟的话。
也许这就是个人魅力？
像她，也很喜欢和小师弟待在一起。
小师弟像柔和的风，相处起来很舒服。
“那我就替他谢谢秦师兄了。”时秋不好意思道，宗门对这种任务所必需配备的东西都是刚好的，多出来这一颗，应该是秦牧自掏腰包。
“小师弟和我客气什么。”秦牧走过来听到，笑着摆摆手。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一行人休息够了，纷纷将避水珠含在口中，准备入海。
楚纪河大手一揽，环着时秋的肩，“海底暗潮涌动，难免发生意外，这样安全点，不会走散。”
夙夜不甘示弱，在另一边抱着时秋的腰身，“保护。”
赤羽见没他位置了，只能眼巴巴看着。
时秋：“……”
“你们确定要这样进去吗？”时秋尝试走一步，寸步难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楚纪河懒懒地笑，夙夜沉沉盯着人。
“是有点不方便。”楚纪河摸摸下巴，忽然长剑半出鞘，夙夜不闪不避，剑柄精准点在他腕上某处。
环着腰的手一瞬间脱力，楚纪河直接带人直直飞入水中。
夙夜望着自己的手，忍着给某人一爪子的冲动，怒气冲冲地跟上。
“就是这里了。”秦牧收起任务竹简，望着面前的一片废墟道。
“秦师兄，此处景象荒废，鱼虾避之不及，看着不太像秘境，倒像是什么古战场的残迹啊。”
“对啊，不是说好的宫殿吗？哪里像了。”有人提出质疑。
秦牧沉吟了会：“许是什么幻境掩盖住了入口？”
“听闻十八师弟在韩长老的阵法课上速破远古残阵‘九天玄剑阵’，令韩长老都赞不绝口，要不，让十八师弟看看？”有人提议。
楚纪河本来跟着时秋站在后面，见众人看过来，也没推辞。
他刚一上前，夙夜就及时挤过来，独自霸占时秋身边的位置，还用眼神威胁赤羽，不许他靠近。
楚纪河绕着废墟走了圈，突然出剑击在某处，下一刻，众人脚下一空，天旋地转。
果然是幻境。
等众人重新站稳，当即被面前美轮美奂的宫殿惊到。
珊瑚如锦，碧波荡漾，宫殿正上方凭空而现四个奇怪的字符，应该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十八师弟果然厉害！”
“哈哈哈不愧是能让韩长老动收徒之心的人！”
楚纪河谦虚地回：“诸位师兄抬举了。”
“十八师弟可是修成了剑心，区区幻境自然难不住你。”
剑宗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好相处的，夸人也是真心实意，楚纪河面色平静地退回去，就见夙夜戒备地看着他。
他扯起唇，丝毫不受他威胁，高大的身躯往时秋旁边一站，顿时存在感十足。
任务竹简对海底宫殿的介绍是一处突然现世的上古遗址，因为修为限制，加上探查下来里面的灵力波动并不高，是以被当作金丹弟子的历练点。
宫殿大门敞开，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秦牧便谨慎丢了个低阶法器进去。
如同石沉大海，无事发生。
“进去吧。”秦牧道。
宫殿内外应该是两个世界，时秋见到走进去的师兄们身影纷纷消失，便忍不住又对夙夜小声道：“记住你答应我的。”
不许伤害他的师兄师姐们。
夙夜点点头。
他现在对那些普通人类没兴趣，只想杀了楚纪河，还有警告那只小尾巴红毛鸟。
时秋这才放心。
临进去前，楚纪河忽然拉住时秋，“这个给你。”
时秋低头一看，又是鸳鸯玉镯，“……”
楚纪河道：“遇到危险了，就将血滴在上面，我会找到你。”
那天时秋将玉镯给他的时候，没几天后，另一枚玉镯也从他的体内离开。
这段时间，楚纪河已经将属于沈温的神魂驱逐，目前，这对合欢宗神器只属于他。
时秋不想收，他好不容易才给出去的。
可楚纪河显得很强硬，见他不动便强行给他戴上。
“就是个追踪类的法器而已。”楚纪河睁眼说瞎话，“你是我唯一的小师弟，可不能出事。”
“……谢谢师兄。”时秋呐呐道。
·
才一脚迈入，时秋就感觉手上一轻，一直拉着他的夙夜不见了，不仅是夙夜，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
这座宫殿会将大家都分开，楚纪河应该是看出来了，才会给他玉镯。
他们此行的任务只是探查一下这个上古遗址有没有什么异常，时秋抬眼看向眼前全然一变的景象。
这应该是某条街道上，来来往往是模样精致，拥有海藻般瀑布长发的人鱼，不同颜色的鱼尾波光粼粼。
时秋一怔，人鱼……这里难道是人鱼一族的宫殿？
他像是想起什么：“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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