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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故心里五味杂陈，还没等他整理好情绪，魇戾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在你们到灵虚宗之前，万成来过反灵派，但却不是来找我的。”
“一剑宗宗主万成，久仰。”
万成看着面前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魔气中，看不清真容，也辨不出声音。
“阁下不以真面目示人，是看不起本尊吗？”万成低喝道，手心隐有灵力波动。
魔气里的人似是躬了躬身，语气恭敬起来：“万宗主莫动怒，并非在下故意隐藏，而是在下身份敏感，不好露面。”
不好露面？
万成不想再被这等藏头露尾的鼠辈白白浪费时间，当即转身要走。
魔气里的人立刻拦住万成去路：“万宗主莫急，听在下一言如何？”
魇戾说完，凌清故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是谁吗？”
森然冰冷的口吻，让默尘和魇戾后背皆一凉。
魇戾垂首，扒拉着地上的稻草，小声说道：“是我徒弟。”
此话一出，其余二人面露疑惑。
魇戾收徒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默尘和凌清故对视一眼，魇戾注意到，自嘲般笑笑。
“我没有公开说过，他叫忌屠，他说他认我这个师尊，但不想被冠上反灵派的名号，求我不要公开，所以他行走在外，一直以散修自居，这个咒印也是他打下的。”
凌清故回忆了一番，也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这个忌屠，“忌屠”这个名字对他太过陌生，凌清故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甚至是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万成去反灵派是去找这个忌屠，驱使性咒印又是他在魇戾身上打下的。
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忌屠一手计划的。
驱使性咒印会限制咒印载体的行动，包括说话，做事，不过既然魇戾现在能说出来，就说明咒印的力量在变弱。
这个忌屠如果不是受伤，那便是修为出了岔子。
魇戾突然翻身跪到地上，抓起凌清故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清故，对不起，你徒弟...总之，不管怎样，那阵都是我落下的，你杀了我吧，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些。”
凌清故静静的看了一会魇戾视死如归的表情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印，冤有头债有主，往之的命不该你偿。”凌清故眼睫垂下，遮住眼中的哀伤和落寞，转身离开。
“给他换个地方。”
凌清故慢慢走回房间，在开门的一瞬间想到里面还有个人，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楚时月感受到凌清故的气息，急忙喊道：“师尊。”
凌清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换手。”
楚时月略微活动了活动已经没有知觉的左手，感觉到凌清故的情绪不对，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乖乖的继续撑着。
凌清故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将头靠在上面，没再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楚时月都以为凌清故睡着了，一道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可认识一个名为‘忌屠’的散修？”
楚时月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忌屠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凌清故蓦地抬起头，盯着楚时月：“你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楚时月思索一番，想起之前向思音从空澜秘境回来后，和他们说认识了一名散修，就叫这个名字。
楚时月把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了凌清故，后者立刻拿出灵玉，灵力催动，灵玉变为四色。
凌清故没有废话，当即开口问道：“师姐，向师侄可在你身边？”
“思音？”沈泠溶向不远处选药材的向思音招招手：“在的。”
向思音走过来后，沈泠溶指了指灵玉：“你凌师叔找你。”
向思音点头，冲灵玉行礼：“凌师叔。”
“嗯。我想问你是否在秘境中认识一个名为‘忌屠’的散修？”
向思音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弟子认识忌屠。”
“散修队伍中可有忌屠？”凌清故低头询问楚时月。
“我记得...是有的。”楚时月极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
凌清故发现楚时月的半边脸有些红肿，抬抬手，示意楚时月起来。
楚时月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站起来，这下脸上的伤凌清故看的更清楚了，什么红肿，这分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凌清故拽着楚时月的衣服，把人拉到眼前，支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楚时月脸颊红肿的地方，不出所料，听到了楚时月忍痛的声音。
自罚，真不知道该说他这徒弟是聪明还是愚笨。
还没等凌清故玩够，陆钰那边问道：“清故，你找这个忌屠做什么？
凌清故暂时放过了楚时月的脸，楚时月规规矩矩的站在距离凌清故三米远的地方，凌清故嘴角轻轻翘起，回答陆钰的话：“忌屠是魇戾的徒弟，魇戾身上被这个忌屠打了印，是一个驱使性咒印。”
向思音的手闻言攥紧，怎么会呢，忌屠只是个出窍期，魇戾不是已经大乘期了吗？这怎么可能会打上？
沈泠溶安抚性的在向思音攥紧的手背上轻拍几下，向思音渐渐在沈泠溶的安抚中静下来。
“若魇戾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忌屠所图绝不仅是控制反灵派。”陆钰眉头紧皱，脸色沉下来。
果然，凌清故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皆为一惊。
“在我们启程去灵虚宗之前，万成前去反灵派找的人不是魇戾，而是忌屠。”
陆钰刚喝进去的茶，猛地咳出来。
萧云景见状，急忙拍拍陆钰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慢点。”萧云景担忧道。
陆钰接过萧云景递来的帕子，问道：“可信吗？”
“可信。”凌清故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忌屠所谋不小啊，陆钰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灵玉光芒暗下去后，凌清故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回去休息吧。”凌清故现在也无心再逗楚时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累过了。
楚时月看着凌清故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走，索性直接拉着凌清故的衣袖垂首蹲在地上，活像只癞皮狗。
凌清故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时月的姿势，笑道：“不想走，是还想被师尊罚吗？”
楚时月摇起头来，摇了一会发现不对又点了点头，他不想走，但也不想被凌清故罚。
凌清故被楚时月逗笑，低头轻笑几声。
楚时月听到凌清故的笑声，暗道机会来了。
“师尊，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走了？”楚时月拉拉凌清故的衣袖，眨巴着自己纯洁无害的眼睛求凌清故。
凌清故唇角一勾，说道：“可以。”
楚时月顿时高兴的欢呼起来，但凌清故后面一句话，直接让楚时月的心情跌落谷底。
第六十章 睡觉
“为师打一套剑招，你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就可以进来。”说着凌清故已经往屋外走去。
楚时月拉着凌清故的衣袖，跌跌撞撞地跟着凌清故出去，嘴里还一直叫着“师尊”，期望他的师尊能有点良心。
可惜，凌清故现在没有良心。
“闭嘴。”凌清故甩开楚时月，召出远游说道：“看好，只教这一遍。”
凌清故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楚时月感觉脸边被风轻扫了一下，接着凌清故睁眼，一剑荡开清风，舞了起来。
震人心魄的剑鸣声夹杂着破风声在院中萦绕不绝，雪白宽袖跟随着挥剑的方向摆动，在黑夜中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细瘦但不失力量的腰腹带动全身，凌空转了方向。
凌清故飘然落下，把远游收回去，看向楚时月。
后者还沉浸在刚才凌清故的舞剑中，没有反应过来。
凌清故轻挑眉头，语气带了些玩味：“楚时月？”
楚时月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心虚的咽了一下口水：“师...师尊。”
凌清故压下快要翘起的嘴角，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小心思，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随随便便的打骂。
不过敢在他教学的时候走神，一顿打楚时月是跑不了了。
“以你如今，可还能召出再生？”
“弟子试试。”楚时月双手结印，额上魔气一闪，两息后，再生在楚时月面前出现。
楚时月开心的冲凌清故晃剑，凌清故点头，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地方，方便楚时月练习。
楚时月心里没底，他刚才看凌清故舞剑看的入了神，剑招大体是记住了，也能打出来，可在剑修第一人面前，他的这点花架子根本不够看的。
不过如今也别无他法，楚时月硬着头皮打出第一式，就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飞快的甩了过来，躲闪不及，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啊！”楚时月一声痛呼，往前踉跄了几步，眼泪激起。
“后背绷直，脚下别那么浮。”凌清故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根柳条，对着楚时月的腿抽下去。
楚时月疼的差点从地上蹦起来，揉着自己的腿，可怜巴巴的偷瞄在旁边手握柳条，“凶神恶煞”的凌清故。
凌清故对此毫不理会，甩了甩手里的柳条：“继续。”
楚时月听到柳条破空的声音就发慌，急忙抹了抹自己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站起来继续练。
一个时辰后，楚时月收回再生，期待的看着凌清故。
“记好了，之后勤加练习。”凌清故转身进屋，也没管楚时月有没有跟着，反正想进屋的不是他。
楚时月心领神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凌清故进了屋。
一进屋就拉着凌清故的衣袖问自己睡哪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凌清故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让我睡床”四个大字。
长夜漫漫，在外面吹了会风，凌清故这会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烦闷，有了逗楚时月的兴致。
凌清故不容置疑的开口道：“地上。”
楚时月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轻轻拽了一下凌清故的衣袖，希望他的师尊能看在他弱小无助的份上，让他睡床。
“那边柜子里有被褥，自己铺吧。”凌清故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衣柜。
楚时月整个人如遭雷劈，心一横，直接把鞋甩飞，翻身上床。
凌清故眼底浮现些许震惊，不过很快被他隐下，一挑眉，面无表情的说道：“做什么？”
楚时月看到凌清故挑眉，心就止不住的慌，欲盖弥彰的咳嗽了几声。
好不容易才让凌清故答应和自己今晚在一个屋睡，他绝对绝对不能睡在地上。
楚时月猛地抬起头看向凌清故，气势十足，但对上凌清故的目光时，语气却又不自觉的软了下去。
“师尊，夜晚地上凉，我伤还没好呢。”楚时月极具心机的运起魔气把腰带一松，露出脖子下面一道结痂的伤痕。
凌清故冷着一张脸往床边走去，楚时月以为凌清故要打他，着急忙慌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师尊，我错了，但是古人有云，晚上不宜打徒弟。”楚时月大喊道。
凌清故看着裹成粽子的楚时月，忍俊不禁，不过语气依旧严肃：“哪个古人说的？”
“哪个古人？哪个...”楚时月在被子里闷的难受，索性把脸露出来一点，正低头在脑中疯狂搜索哪个古人可以来顶一下时，就感觉到旁边的床陷下去了一些。
“师尊！”楚时月惊讶道。
唉……
凌清故不满的揉揉耳朵，这一惊一乍的毛病跟谁学的。
“睡觉。”
话音落下，房间里渐渐暗下去。
耶，师尊没有赶他走！
楚时月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凌清故在身侧，楚时月怕吵到他睡觉，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许久，楚时月睁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师尊，您睡了吗？”
凌清故没有理会他，楚时月往凌清故身边挪了挪，胳膊压上凌清故的衣袖。
“睡不着就滚出去练剑。”凌清故低喝一句，声音不算大，但身边的楚时月还是吓了一激灵。
凌清故抬抬手臂，楚时月这才发现他压到了凌清故的衣服，慌忙起身。
待凌清故面色缓和了些，楚时月才又轻轻躺回去。
既然睡不着，那就看看师尊吧。
凌清故长相带有攻击性，皮肤白皙透亮，本是少年的模样，可因为平常的严肃，一丝不苟，使得凌清故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此时月光映在凌清故的脸上，使原本凌厉的相貌，柔和了许多。
一双细眉下长着一对极为好看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薄唇轻闭，凌清故的脸，美到让楚时月忘记了呼吸。
凌清故察觉到旁边的人没了呼吸，蹙眉睁开眼，偏头一看。
楚时月与凌清故的目光对上，干咳一声，脸颊悄悄爬上红晕。
凌清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同意让楚时月上床了，这孩子太闹腾了。
凌清故伸手遮住楚时月的眼睛，楚时月眨眨眼，眼睫在凌清故手心扫动。
“闭眼。”凌清故戳了一下楚时月的眉心。
楚时月犹豫再三，决定大胆一次，抱着凌清故的胳膊蹭到师尊怀里，等了一会见凌清故没有反应，放下心来。
可能是凌清故身上淡淡的竹叶香，也可能是因为抱着凌清故的缘故，这一晚楚时月睡的很是安稳，以至于误了时辰。
屋外的楚时月顶着个大太阳在院里跳来跳去，衣衫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极为难受。
凌清故坐在屋里看话本，自从被楚时月发现他看话本后，他便没有再避过楚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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