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恩薄唇轻张,“我……”
司焕抢断他的话:“他以后也会很喜欢我。”
沈青恩:“……”
司焕当着司重和白木青的墓碑,将沈青恩的手掌攥入掌心。
雨势渐大,司焕将伞倾斜至沈青恩头顶,“下次再来看你们。”
话毕,他欠身离开。
往外走了两步后,司焕在另一块墓碑前停住了。
墓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林淑。
司焕将伞递给沈青恩,弯腰对着墓碑深鞠一躬,久久才回身。
沈青恩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瞳孔骤缩。
——林淑
一位哑巴。
外界传言的司尚情妇,司焕的“母亲”。
在司焕六岁那年,林淑与司焕因偷窃一事,被赶出了司家。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偷窃不过是个幌子。
只是没人在乎他们的生死而已。
雨水顺着司焕锐利的下颌线滑坠在了地上,他头顶的白色猫耳被水打湿,绒毛黏成一根根的。
司焕回身后,只手揽着沈青恩的肩,搂紧人往怀中扣。
他一边走一边说:“林淑是我的养母,不是生母。”
“司重和白木青才是我的亲生父母。”
沈青恩能明显感受到司焕在说这些话时,扣在他肩上的指节正在无声用力,似要嵌入他的肌肤,指尖还微微发抖。
司重与白木青沈青恩也曾略有耳闻。
司重是司尚的哥哥,是司家长子。也是白虎一族血脉最盛的强者,默认的继承人。但司重无心家族,一心研究生物学,是位年轻有为的科研学家。
如此优秀俊朗的司重在二十九岁时与国内最年轻漂亮的信息素学教授九尾狐出身的白木青一见钟情,二人很快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但好景不长,在司重父亲病重后司重在回家的路上与其妻遭遇车祸暴毙而亡。
但外界并未流有二人孕有一子的消息。
“车祸是司尚策划的,林淑是侍奉母亲的保姆,她不识字,又被司尚毒哑,只能任其编造。”
“她也不是因劝阻私斗而死的,是被司凌雇人凌虐而死的。”
司焕说到这的时候,沈青恩就全都明白了。
九尾狐是R3的异变血脉,神兽白虎是R1的远古血脉,二者的结合体从生物学的角度说,再次也跌不出R3。
司尚是想将司焕培养起来,成为司凌的助手,又怕他盖过司凌的光芒,于是给他盖上“私生子”的皮,让他难进族谱,难继正统。
但谁也没想到,司重与白木青的儿子在六岁第一次分化时竟然成了一只羸弱的波斯猫Beta,Beta没有二次分化的可能。
司焕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被逐出司家。
而跋扈的司凌自然无法接受私生子的存在,屡次对其欺辱、打压,这些都是司尚所默许的。
沈青恩想,司焕体格强悍,肌肉健硕,大概就是因此而来的。
长夜漫漫,司焕以利刃做枕。
仇人做父,忍辱负重多年。
沈青恩再看司焕时,淡漠的眸中多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他的目光,是平视的。
他初次敛起自身的锋芒,与人平视。
“司焕……”
沈青恩哑着嗓子喊他。
司焕抬起臂弯将手指伸了进去,指腹轻压着沈青恩的软舌,在温热的口腔内裹上一层透明的湿润。
“老婆,我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先别咬。”
司焕说的很认真,指头从舌尖延伸到了腮帮子,微鼓了一块出来。
沈青恩扣紧他的手腕,等待着他思考的答案,同时也在告诫他,再乱动就把他手折断。
司焕抽回手,“老婆,你刚刚喊伯母是害羞吗?下次可以直接喊爸妈的,改口费我从小金库里掏给你。”
沈青恩:“………”
他刚想折断司焕手时,司焕已经将手抽了回去。
沈青恩下颌肌肉紧绷着,清隽的脸上骤冷,眼底再次化为一片冰凉。
沈青恩只手插兜,指尖拨动着口袋中的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发出沉闷的“锵”声。
他只手抵着撕裂疼的唇角,迈着修长的步子疾步往伞外走。
第58章 谎言终有被拆穿的一日
完蛋,给人惹毛了。
司焕疾步追去,只手将沈青恩嵌入怀中。
“不气不气,这人多,一会变绿可就说不清咯~等回家后,随便你变,变成帝王绿都成。”
司焕轻哄着沈青恩,眼见着沈青恩脖颈上的那抹淡绿渐渐退散,他才迟缓着松开手。
“真乖~”
司焕在沈青恩的脖颈上啃了啃。
“家主。”
一道清亮苍劲的嗓音传来。
沈青恩将手抵靠在胸膛前,与人强行拉开三寸距离。
司焕直起腰,只手揽着沈青恩的肩膀,热情介绍着:“奥~这是我老婆。”
刺骨的寒风中,沈青恩的头顶铺洒着一层细小的雨珠,西装下身姿笔挺,面上冷傲如霜,唇形秀美,但唇瓣有些浮肿,唇角也有一块红印。
挺括的领带被埋在西装中,但被扯松了些,歪向右侧。锁骨处的衬衣未扣,风吹来时被陷入阴影中的锁骨清晰可见。
衬衣里头的白衬衣被登徒子揉皱。
司焕内扣着胳膊,将沈青恩的皮衣西装合拢了些,单手娴熟的为沈青恩扣上锁骨处的扣子,一寸也不想分人看去。
“这位是昌叔,我父亲的亲信。”
司焕向沈青恩介绍道。
望着面前这位美的惊心动魄的家主夫人,昌叔含笑着朝沈青恩伸出手。
但司焕扣紧沈青恩的肩膀,笑着拒绝:“昌叔,我们进屋聊。”
司家大厅里。
司焕双腿交叠的坐在檀木椅上,沈青恩坐在他身侧。
在司焕的眼神示意下,昌叔将一本账本以及人员目录递至沈青恩的面前。
沈青恩不解蹙眉望向司焕。
“我的嫁妆。”
司焕托着下颚看向沈青恩,微眯着琥珀色的凤眸,剥开一颗棒棒糖叼在唇中,说话时能清楚的听见硬糖在齿间擦过的“喀喀”声。
“老婆什么时候想重掌北川,吩咐一声就成。”
司焕的语气散漫。
沈青恩只是侧睨着他,不说话。
那双深邃的桃眸中有不解、警惕……
他起身从座位上起来,掠过昌叔仍递在身前的账本与人员名单。
他冷冷的睨了一眼司焕。
旋即迈步离开了。
瘦削的背影撑着黑伞疾步而去,司焕望着寒冷中踽踽独行的人瞳孔微颤。
“家主,你还打算瞒多久?”
昌叔望向远处的沈青恩,“沈先生已经起疑了。”
司焕将糖咬碎在唇中,淡黄色的糖棒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精准的丢入垃圾桶里。
“瞒不了多久了。”
司焕说。
谎言终有被拆穿的一日,他只是在赌……
“何必呢?”
昌叔长叹一气。
司焕苦涩一笑。
他不知道沈青恩无法接受欺骗,所以选择了以欺骗的方式开始。
在谎言开始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后悔了。
黑影踩在冷风上,司焕撑开黑伞疾步追了上去。
一路追着沈青恩上了车。
沈青恩正靠在车门上抽着烟,缕缕烟丝从车窗飘飞而出。
司焕挤身进入副驾驶时,沈青恩抖了抖烟灰。
沈青恩斜睨了他一眼,是在等待司焕坦白些什么。
司焕:“好吧,我说实话,账本我动了一点点,就……偷偷抹了个零,我想攒点私房钱,嗯……还有裴听肆随的份子钱,也被我私吞了。”
司焕仔细的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贪污行为。
但被沈青恩打断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青恩的语气凉薄。
他说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小事。
是司焕曾经告诉过他,在十五年前,林淑死的那晚,他杀了许多人。而据沈青恩调查得知,当晚的确尸横遍野,青州市执行署署长亲自抵达现场。
并且,只有司焕一个幸存者。
可司焕方才又说,林淑是被凌虐而死的,那些人不是互殴致死。
司焕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而是施暴者。
是他,用血染红黑夜苍穹。
牵扯四十余名Alpha的大案,身为全球审判官的执行署怎么可能包庇司焕?
沈青恩能感受到,方才的那位昌叔确实是一位Alpha,但还远远达不到R3。而裴听肆当时也是只幼龙,更别提陈严了。
目前,沈青恩没有看见司焕有任何一张底牌可以为他清扫一切。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司焕不是Beta波斯猫。
Beta是无法分化成的,他们没有腺体。
所以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司焕从6岁开始就不是Beta,他的Beta身份是林淑为他做的幌子。
第二种,司焕还有别的底牌。
第三种,司焕注射过促进分化的药剂,产生了基因异变。
司焕沉默。
半晌,他才问道:“老婆,你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七月三十日那晚的事吗?”
沈青恩:“……”
他努力的去回想。
但思索未果。
对他而言,过往的日子并无不同。
周而复始的杀人,让他感到麻木。
司焕凑近沈青恩,猫耳被雨水打湿,黏成一撮一撮的。邪魅肆意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无辜,他眨着清澈的瞳孔。
“老婆,那时候我十二岁,你摸摸我的耳朵夸我可爱。你说以后想娶我,还给了我买了一罐棒棒糖当定情信物,后来我吃蛀牙了你都没来娶我。”
司焕轻叹一气,“老婆,你把我骗的好惨。”
沈青恩:“……”
沈青恩是不记得那晚的事了,但沈青恩可以肯定。
他十五岁的时候绝对不会闲到在大街上随便给人买糖吃,更不会夸人可爱说要娶他之类的话。
十五岁的沈青恩遇到司焕这种话痨,旁边没人他应该会嫌烦杀了。
“老婆,帮我擦擦耳朵,湿了不好看。”
司焕见沈青恩不说话,又往他怀中凑近了些。
他结实健硕的手臂撑靠在沈青恩的腿间维持平衡,湿哒哒的猫耳讨好性的轻扇着。
白色猫耳扇动时上面的水珠弹飞到了沈青恩的冷秀的脸上。
第59章 去父留子
沈青恩抽纸轻轻地揉搓着司焕猫耳,将水珠擦干。
他也没再问什么。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要验证就够了。
沈青恩掐灭了烟,开车回了寸山。
刚到寸山时,管家就急匆匆着上来,目光一寸寸的瞥向司焕,神色略微复杂。
“沈爷……楚哥走了。”
管家说话时看向司焕,眼神不算友善。
全寸山都知道,楚承陪沈青恩整整十年,楚承的心思大家都瞧得出来。可沈爷忽然带回一只“波斯猫”,还领了证,自此楚承屡吃闭门羹。
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对司焕颇有成见。
管家直接把自己的猜忌挂在了脸上,好像在说,肯定是你说了什么把楚哥气走了。
“小猫咪没有干坏事。”
司焕一脸无辜。
沈青恩没说话,但他相信。
因为这几天司焕近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有说什么吗?”
沈青恩冷冷的问。
对于楚承的离开,他平静似水脸上掀不起任何波澜。
管家掏出两封信。
一封递给了司焕,一封递给了沈青恩。
司焕:“哟呵?还有我的份?”
司焕饶有兴致的挑开信封。
但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司焕的眸底划过一片冰凉。
旋即他将信捻皱塞入口袋。
他双臂交叉着靠在沈青恩的肩膀上,微微弯腰将下颚抵在沈青恩的头顶,垂眸偷瞄。
比起司焕的信,沈青恩的要长许多。
字间暧昧。
“恭喜我,我老婆收到别人的小情书咯~”
司焕瞳孔一缩,阴阳怪气从头顶飘散。
沈青恩:“……”
这只是一封道歉信和告别信。
仅此而已。
哪里暧昧?
沈青恩浏览结束,合信时管家着急的询问着:“沈爷,楚哥有说去哪了吗?”
“没说。”
信上只说楚承无言面对沈青恩,所以离开了。
但这些话,沈青恩没说出来。
他折信时,司焕将信从他指尖抽走。
“老婆,我替你烧了。”
司焕不怀好意的将信封塞入囊中,粗粝的大掌揽在沈青恩的肩头上,精悍的肌肉线条紧绷着搂着人掠过管家往别墅里走。
他闲庭信步,神色慵懒。
但沈青恩能感受到肩头的指节微微用力,进客厅后,肩上的手忽的一松,天旋地转间,强健的身体占着主导地位,将人压在沙发上。
“嗯……两句青恩,五句沈爷,七次回忆。”
空气被攫取干净,醋酸飘散。
司焕那双锐利的琥珀色瞳孔中直勾勾的望着他,沈青恩的手正拥在司焕绷紧如弓的背肌上,这是方才天旋地转中下意识保护自我的生理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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