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好好看家,晚上见。”樊星然和冥府门犬道别,关闭了门。
樊星然走在去上班的道路上。
虽然夜晚很冷,可路面上的雪却没有再增加了。
道路的冰面上反射着晨间的阳光。
樊星然仰起头,看到了从天空上照耀下来的,明亮的光芒,迎着太阳,在这小城市,去做他的工作。
——
樊星然逐渐适应了工作,下班的时候会搭白杨的车下班回家,搭了几次,白杨就干脆下班后直接等着樊星然。
晚饭后,樊星然会立刻跑张姣姣的家教。
早晚还有冥府门犬的散步,樊星然的时间填充的很满。
张乐乐自从离开丰守市之后,给樊星然的寥寥几条消息,都是邀请打游戏的。
但是樊星然基本没有时间,张乐乐的联系减少到最后已经看不到消息了。
是很正常的事。
樊星然并没有在没事的时候主动找人的习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樊星然不会让自己的事情去耽误到别人的时间。
但是……
空格是个例外。
樊星然每天晚上从张姣姣的补习之后都会通着语音和空格说几句话。
只是樊星然想说的东西不多,更多时候仅仅只是通着语音做自己的事。
从一开始的总是会在意,做事难以专心。
到樊星然在做手中的工作,做着做着会突然说点什么,因为知道空格一定在听。
即便语音一直安静,只要他说了话,空格一定就会发消息过来。
就好像真的时时刻刻在守着樊星然的消息一样。
天气在转暖。
周老师也给他打了电话问了问情况,知道他这边一切还好,也很放心。
大学已经开学一段时间了,樊星然的舍友群却始终安安静静的。
樊星然也大概知道,恐怕这些舍友已经新建了一个群聊,而有他在的舍友群已经完全沉寂下去了。
周末的时间,樊星然一般在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干脆也看看神陨论坛的信息,也做一些上班的时候需要做的管理员的工作。
《去神陨露营挑战!》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樊星然叹了口气,用管理员号回复。
“神陨之地不允许夜晚露营,请知悉。”
只是樊星然却莫名想到了神陨之地。
他很少会去,即便工作地点就在周围。
但是的确有很多人在里面,即便是大晚上,很多人一天会去好多几次。
虽然在神陨之地不可以露营,但是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在里面呆着过夜。
樊星然想到了那个安静的无人的世界。
那里的星空……
会不会很漂亮?
樊星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下意识的以为是空格,却没想到是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头像被顶到了最上方。
樊星然看着那人的头像,愣了愣,打开来。
星运:哥哥。
星运:你在哪?
是他的弟弟……
樊星运。
樊星然已经有过一段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只是没想到首先来找他,居然会是弟弟。
樊星然的事情告诉过父亲樊衡,也告诉过继母邱媛媛,却并没有好好和樊星运说过。
面对樊星运,樊星然却显然不那么坦然。
然:怎么了?
星运:你不在大学。
星运:你的老师说你已经休学了。
星运:你去哪里了?
樊星然垂眸。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樊星运。
星运:我听说那个精神病女人跑到你大学里来过了。
星运:你跑了?
星运:你说过你不会跑的。
星运:哥哥,你在做什么?!
然:星运,你现在在我的大学吗?家里人知道吗?
星运:你在哪里?
然:你为什么跑到我的学校去了?
星运:你在哪里?
然:我通知邱阿姨马上接你回去。
星运:你在哪里?!
樊星然给邱媛媛打了电话。
邱媛媛显然很惊讶:“早上星运说今天他的同学叫他一起出去玩,晚上会在同学家里过夜,我不知道他去了你的学校。”
樊星然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星运为什么突然去找我?”
邱媛媛叹了口气:“星运和樊先生闹了矛盾,吵了一架。”
手机上是樊星运的消息还在连番轰炸着。
星运:你不是说就是再可怕的事情,行得端坐得正就什么都不怕吗?!
星运: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跑?
星运:哥哥,你不是这样的!
星运:哥!!你在哪!!!
樊星然垂眸,看向窗外。
春天了,雪化了。
天气很凉。
“邱阿姨,您多照看一下星运,我现在不太适合见他。”樊星然道。
“我现在立刻去打电话联系他,接他回来,真的麻烦你了,星然,对不起。”
“不是您的问题,不要在意。”樊星然道。
邱媛媛也焦急的挂断了电话,显然她非常担心樊星运的安全。
樊星然的手机放在腿上。
一直以来忽略的,压抑的,甚至忘却的挫败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在小房子里,似乎正在被源源不断的填满泥浆,浸没脚踝,不断的向上,淹没了他的胸口,直到捂住他的口鼻。
呼吸被制止了。
突然,手腕一痛,樊星然猛然从自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看向手边。
是冥府门犬。
冥府门犬咬着他的手腕,轻轻磨牙。
樊星然将手腕从冥府门犬的嘴里取出来,无奈的看着放在冥府门犬的玩具窝里的磨牙棒。
是成长期吗?怎么用他的手腕磨牙。
樊星然抱起冥府门犬,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樊星然无声的轻轻的叹息着。
突然他的手机传来了电话铃声,樊星然下意识的接通了。
是樊星运的电话。
“哥!”樊星运的声音立刻从对面传来,“你为什么要休学?”
“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的人就单独跑出来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樊星然企图用更为冷静和严肃的语气,可面对樊星运,他不可能不温柔。
一听到樊星然的声音,樊星运就不那么咄咄逼人了,支支吾吾的。
“为什么和爸爸吵架了?”樊星然偏头问。
“你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吗?”很久之后,樊星运才委屈的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樊星然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冥府门犬,通过重复性的动作减缓复杂的心情。
“我和同班同学打架了。”樊星运才说道。
樊星然的睫毛微微颤动,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问:“为什么打架?”
“他们骂你。”樊星运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可樊星然已经大致能猜到樊星运到底听到的是什么了。
恶心的同性恋。
勾引别人做坏事的坏坯子。
伪装成好学生的恶魔。
和精神病在一起的精神病。
恶毒的话反反复复的,樊星然已经听到的太多太多了,多到麻木的程度。
“那为什么和爸爸吵架了呢?”樊星然的声音柔和着,很难再竖起对弟弟时,哥哥的威严。
“爸爸说我不应该管那些乱说的人,我被激怒了反而会被嘲笑的。”樊星运很生气的,大声道,“可难道任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忍着不还手吗?”
樊星然的手指微微收紧,冥府门犬的抬起头,看向樊星然。
樊星然张了张嘴,平稳了声音:“错的是那些嚼舌根的人。”
“所以哥!”樊星运立刻激动道。
“但是爸爸也是对的。”樊星然垂眸,偏头,淡淡道,“他们想看到的就是你被激怒的样子。”
第39章
“哥,你现在休学,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吗?”樊星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那个神经病又跑到你学校来散播谣言,难道就不能抓住她吗?”
樊星然只是道:“对方是精神病人,没有办法。”
“可哥,你现在跑了,不就是屈服了吗?你不是说不是你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在意吗?”
樊星然知道,樊星运是在指责他的离开。
他休学,来到丰守市,是害怕了谣言,是屈服了那些带着恶意的不断调侃着事,将他嘲弄的人。
樊星运很崇拜他,樊星然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可以,他也想当樊星运眼睛里无敌的,不会被任何事情击败的坚强的哥哥。
“对不起,星运。”樊星然偏头,靠在沙发上。
樊星然可以不休学,也可以在众人的有色眼镜中,安然自己的事。
但是却并不是毫无影响的。
那些流言蜚语,时不时的投射过来的目光,伴随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从不知道任何地方传来的谈论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存在着。
樊星然无视了三年。
樊星然看向手腕,拴着黑色狗头的手链的遮挡下,那处未消的痕迹。
“哥……”樊星运显然是愣住了,他迟疑着,“哥,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屈服吗?”
“很抱歉,星运。”
“你为什么要跑啊!!!”
樊星然安静的,听着弟弟的愤怒的指责。
直到挂断了电话,樊星然也很长时间都没有放下手机。
手机熄灭了屏幕,樊星然放下了手机,起身。
“好好看家,我去买点菜就回来。”
日子依旧是要过的。
樊星然并不是很在意是否休学,可是对其他人却不是的。
他可以顶着压力,可以无视所有的目光,安然的待在学校里。
但是学校却不是他的家。
纠缠不清的女人骚扰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他的同学,他的舍友,都被对方纠缠着。
樊星然的休学,是学校对他的建议,可表面上是建议,却是其他学生对他的状况不厌其烦的抵制,是对他的排斥。
他可以不介意,却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给他人带来麻烦。
从小区菜店的中出来,樊星然的目光定格在一旁开着的一家烟酒店。
张乐乐找过他一次,是找工作找的有点崩溃。
对方发了一段语音,让他一定要读研读博,能学多高学多高。
樊星然记得当时听到张乐乐大着舌头说话,显然是喝醉了。
樊星然无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喝醉的那天,那种迷迷糊糊的,以为清醒却实际上在迷惘的状态,居然有些想念。
樊星然买了一些酒,回到了租屋。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做饭的心情。
明明买了菜回来,可最后樊星然还是点了外卖。
看着桌面上摆放好的酒瓶,樊星然朝着酒瓶伸出了手。
冥府门犬高高的抬头仰望着他,樊星然揉了揉冥府门犬的脖子,低头亲吻了下冥府门犬的脑袋。
之后却依旧打开了酒瓶。
白酒、红酒和啤酒的味道都是不太一样的,樊星然每一个都打开尝了尝。
味蕾带来的感觉并不怎么舒适,可樊星然却好像能尝到在酒入口之后浅浅的回甘。
冥府门犬安静的看着,樊星然安静的抿着酒液。
小家伙,有醉意了。
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了红色,眼神迷离,却并没有停下饮酒。
显然不擅长喝酒啊。
从电话里听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但是大意上……是被谁纠缠了吗?
冥府门犬想了想,干脆用肉抓摁亮了樊星然的手机,找到空格,打通了语音。
拱了拱樊星然的手,将樊星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小家伙的眼神看过来了。
他看上去很疲惫。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好看的。
在家里随意用皮筋扎起了有些长的头发,反而让他看上去帅气美丽了很多。
“怎么了,冥府门犬?”
樊星然的手指,带着酒香。
冥府门犬舔了舔,浅浅的酒意和柔软的指腹,这样的触碰其实很让它着迷。
可它要做的可不是这种事。
抬起身,将压在身下的手机露出来的。
“咦,什么时候打通语音了?”
那双带着水光的漂亮眼睛看到手机上的显示后,终于露出了几分除了空虚以外的,浅浅的依赖之意。
“亲爱的神明,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他喝醉了。
冥府门犬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会变得容易说话。
这个语音是打对了。
冥府门犬低头,看到屏幕上的信息。
:我在听。
樊星然躺了下来。
手机放在旁边。
冥府门犬让开了位置,看着樊星然。
似乎是被神转移了注意力,对酒的执着不那么大了。
“我有个朋友,叫做木森。”樊星然喃喃道,“木头的木,森林的森,据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木森的家人都没有多想。”
“木森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不被期待生出来的孩子,他只是个意外。”
冥府门犬安静的蹲坐在地面上,眼中始终倒影着樊星然的影子。
瘦弱的青年全身仿佛卸下了所有的气力,安静的躺着。
在提到那个叫做木森的人的时候,他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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