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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怨气，都得受着，自作孽，不可活。
“你搞清楚要点脸，要甩也是我苏晴甩了你。”
“好，就当是你甩了我，真的抱歉。”严柯感觉满嘴苦涩，他此刻就是冤大头本头。
苏晴站起来，端着清酒，一整瓶直接喝了下去，“你听好了，话说出来，就要学会承担后果。”
第4章
晚上十一点，严柯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
他忘不了苏晴走的时候那张失望的脸，可是谁来同情他呢？他不也是被连推带拉的走到这样的地步，命运就像签了线似的，一步一步的把他拉进深渊，无路可退。
他开门就看到陆玄瘫在客厅沙发上玩PS4，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宽松短裤，就那样日常的躺在那里，像一个来串门的帅气邻家哥哥。要是以前，严柯可能会兴奋到尖叫，活生生的接地气的爱豆就在眼前，不上前花痴两把都对不起颜如玉这个ID。
然而，陆玄现在对自己充满了不屑，原主的手段不那么高明是实打实的，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他的谅解。
严柯很苦恼，现在面对陆玄，是真正心虚到无地自容。
“约会回来了？” 陆玄被笼罩在阴影里，头都没抬，意有所指的嘲讽。
“对不起，陆玄。我之前大概是鬼迷心窍，拖累你了。” 严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觉得，欠了陆玄一个道歉，他有必要替原主，说一声对不起。
陆玄握着手柄，用力的按着加速，屏幕里的赛车转弯时碰到栏杆发出巨大的声响，“ 板上钉钉的事情，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别再提了。”
“嗯，我… 会努力不让你失望。”
陆玄坐起来摸了根烟点燃，狭长的眼睛眯成漂亮的形状，他自顾自的开口，“ 严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严柯紧紧攥着的手心终于松了松，陆玄现在能够这么温和的口气跟他说话，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好，你慢慢玩，我先进去了。”
“嗯。” 一局游戏结束，屏幕跳出：第二名，离第一名只差了三秒。
陆玄一边夹着烟，一边把玩着打火机，没头没脑的来一句，“要抽一根吗？”
“我不会，但可以学。” 走到门口的严柯转过身，傻乎乎地看着他。
陆玄终于笑了出来，这个严柯，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 那我不能带坏小朋友，抽烟命短，别学。” 尾音上扬，煞是好听。
“好。”
丢下一个字，严柯转身冲进房间，脑子里简直要炸成烟花，心里乱七八糟的各种OS简直跟弹幕似的乱窜。
他笑了，笑得好好看，操，没拿相机拍下来好可惜。
他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我了，愿意跟我聊天搭话了！
他语气好温柔好有磁性，想录下来当起床铃，绝对不赖床…
等等，他叫我小朋友！！！这么宠溺的称呼，谁来救救我！
严柯大字往床上一躺，翻开iCloud相册，几千张照片几乎全是陆玄。
安静唱歌的陆玄，跳舞炸裂的陆玄，后台疲惫着候场的陆玄，看着粉丝眼里有光的陆玄，一点一点的回忆就慢慢涌了上来。
想起最开始，他去看陆玄的小型见面会，那会票还很便宜，180一张，他站在第一排拿着海蓝色灯牌尖叫，陆玄就伸手握住了他，温暖又干燥。
又有一次去后台送花，这时候的陆玄已经小有名气，人群熙熙攘攘的，他挤在人群中快要窒息的咳嗽了几声，陆玄一边签名一边抬起好看的眼睛看他，“没事吧？”
还有还有一次接机的时候，有女孩子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挤到摔倒，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温和的陆玄发火，满眼是焦心的心疼。
陆玄就是那样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他总是假装自己很淡漠，很疏离，他的内心比谁都要温暖。
你看，哪怕是现在这么讨人厌的严柯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这么平和相待。
他的爱豆，真的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
早上七点半，手机卡在床头一阵乱响。
严柯迷迷糊糊的打开免提，就听到女声怒吼，“严柯你什么情况！刚成团一天你就给我搞出这种新闻！！！你嫌我不够忙是不是？”
“嗯？怎么了？” 严柯踢开被子，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你给我看一眼微博热搜，说你被紫星的副总包/养了，你这一搞厉害啊，连我们高层都被扯进去了。”米莉继续咆哮，“你是得罪谁了哪位大佬？营销号全部下场带节奏！”
严柯听到这里，打了个激灵，赶紧上了微博点进热门话题。
果然，什么密恋一年，什么包养出道，什么共筑爱巢，跟趴在床底下似的。
造谣全靠一张嘴，连同框图都没有，就被送上了热门，哦，不对，大约连热搜都是花钱买的。
谁这么恨他？
严柯捋了捋头发，能用这么大阵仗把这个话题发酵的，除了苏晴，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他好像，得罪了一个非常凶残的女人…
早知道苏晴这么剽悍，昨天就应该委婉一点，战线拉长一点，所谓的快刀斩乱麻，果然出了大事。
“额，米莉姐，我实话说吧，我跟苏晴闹了点不愉快，她确实放话说要我小心后果，没想到… 这么雷厉风行… ”
也没想到，疯起来，连自己亲妈都咬…。
米莉叹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苏晴你都惹，她大小姐的啤气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 严柯觉得委屈，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鬼知道一说分手，变脸比变天还快。
“对不起，这事儿是我处理不好，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严柯皱着眉头，确实是毫无底气。
“你今天就别出门了，万一被媒体撞上了，你没法应付。我也会找些营销号安利一些体现你唱歌跳舞实力的视频，借着舆论讨论度卖个安利，粉丝也会安排一些去控评，你别上微博，别表态。” 米莉毕竟是有十多年经验的经纪人，这种没有证据的小道消息，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公关。
“嗯，谢谢米莉姐。” 严柯垂头丧气的挂了电话，又呆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到客厅，抬眼就看着穿着睡衣的陆玄正在客厅倒牛奶。
“你… 今天不出去？”
“托你的福，今天可以在家玩一天了。” 陆玄淡淡地回。
也是，作为队友，他被媒体抓到，也会被问长问短，米莉肯定早就打好了招呼。
严柯又叹了一口气，“陆玄，说实话，我跟苏晴确实有过一小段，也确实靠着她跟你扯上了关系，这是我昨天跟你道歉的原因，我知道你鄙视我… 但我跟副总是真没事儿，我也没那么没底线… ”
陆玄又拿了一个玻璃杯倒好牛奶，递了过去，“嗯，你倒是挺坦白。”
严柯心脏狂跳地接过来，小心地嘬了一口，“苏晴是我的问题，但是，我不想再让你误会其他的。”
“我的想法对你重要吗？” 陆玄挑了挑眉。
严柯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泡沫，点点头，一脸真诚，“非常重要。”好像怕陆玄不相信似的，又补了一句，“真的。”
陆玄修长的手指在牛奶杯上来回摩挲，“为什么？我们没有熟到需要在意彼此想法吧。”
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爱豆啊。
严柯开口，“因为，我也有自尊啊，我很欣赏你，不想再被你看轻了。”
这个理由倒是让陆玄很意外，也有些触动。他就是一个太要自尊的人，以至于会跟那样的父亲决裂，那段痛苦的往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出花边新闻也正常，不过我发现，你也挺有上热搜的体质啊。”陆玄调侃，“我这算是，找了个流量队友？”
虽然知道陆玄是开玩笑安慰他，严柯听到这里快要哭出来，“你就别嘲讽我了… 我在你面前说流量，那是越级碰瓷… 我知道你嫌弃我，你粉丝也嫌弃我得要死。” 严柯嗓音清澈，语气沾染上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撒娇和委屈。
“嗯，是挺嫌弃。”
“对吧，我就知道。” 严柯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皱巴巴的。
陆玄又笑了。
第5章
因为那该死的热搜，严柯和陆玄老老实实的在家宅了一天，严柯在房间修前线发过来前两天录制的图，陆玄躺在客厅玩游戏，两个人倒是各不打扰。
到了饭点，很自然地就凑到了一个桌上，倒是默契。
才搬过来，厨房空旷得可怜，连锅都没有，两顿饭只能外卖解决。严柯中午点了水煮鱼，晚上小火锅，都是陆玄爱吃的。
吃完晚饭，陆玄掏出烟，慢悠悠的点燃，若有所思的啧了一声，“你是调查过我吗？这么贴我口味。 ”
一顿是巧合，两顿，绝对是有猫腻，但他想不明白，严柯没这么无聊去研究他的喜好吧，讨好他？不至于…
严柯支支吾吾的打了个马虎眼，“我感觉你喜欢吃辣，可能撞了个正着… ”
其实是陆玄在微博说过的，每一样他都记得很清楚。
甚至还有，烦躁的时候喜欢吃口香糖，私下喜欢用Burberry伦敦男士香水，打篮球和玩dota2都是他的业余爱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些，也逐渐成为了他的习惯，除了打篮球实在是没天赋，其他的已经接近的八九不离十了。
就像此刻，两个人身上都散发出淡淡的橡木苔的香气，一股和谐的木质东方调。
陆玄没有多问，但明显这个回答没有打消他的疑惑，他挑眉，似乎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太满意。
“我，看看微博上吐槽我的话有没有少点。” 严柯不敢在这个话题做多停留，摸出手机转移视线，偷偷登录颜如玉的ID刷微博，先是在粉丝群稳了一下大家的情绪，然后广场、超话、官博、热搜都溜达了一圈，果然一片惨不忍睹。
【陆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这么一个队友…】
【我不是马后炮，我就知道严柯绝对潜规则上位了！】
【我相信我家哥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坐等铁锤！有料的赶紧爆料，端小板凳吃瓜中ing】
【我朋友的学姐是娱记，说圈里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儿】
……
一大半是冷嘲热讽的，一小半是瞎扯编料的，中间可怜兮兮的夹杂着小可爱们的控评澄清。
手机震动，弹出严爸发来的微信，”明天就是严柯出殡的日子，今晚要守夜。你要不要来看他最后一眼？”
他都能想象，爸爸打出这些字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悲伤。
“好，地址发我，我一会儿就到。”
虽然米莉再三叮嘱今天呆在家，严柯没多想还是出了门。
他戴着黑色棒球帽，一身黑衣黑裤，在夜色中很快就融入黑夜。
想到两个老人家要在那么冰冷的灵堂呆上整整一夜，身心双重折磨，严柯感觉内心就刀刺进去一样疼。
赶到灵堂的时候，他很多以前的同学和朋友都来了，还有一些走得比较近的亲戚。
看着那些熟悉的脸，严柯却不敢上前，此时他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说出穿越的真相，又有谁会相信呢？
他压低帽檐往里走，看见父母在灵堂的门口跟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致谢。
他好想冲上去告诉他们，严柯没有死，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保留所有的记忆，还拥有全部的情感，他只是，不能再以以前的样貌出现。
如果真的说出来，大家都会觉得自己疯了吧。
他看见自己以前的脸挂在正中间，黑白色，那张照片是大一入学的时候一个摄影系的学长拍的，没想到成了遗照。
来吊唁的人们一波一波的来又一波一波的走了，夜慢慢变得深沉寂静。
他和父母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就这样相视无言的过了一整夜。
早上七点，殡仪馆的车掐好点就来了，然后是很流程化的仪式，工作人员大多已经习惯性的冷漠，甚至有各式各样的套餐组合供家属选择，死亡，好像就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然后就是遗体告别，准备火化。
爸妈死死的抓着棺材不让推进火化间，他们哭得嗓子沙哑，喊得语无伦次，这个场景，很长一段时间都深深的烙在严柯的脑海里，像噩梦一样，一碰就难过得心绞。
火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看着烟囱的烟一缕一缕的飘散，觉得浑身麻木的疼，仿佛听到手机在震动，又停了，隔了一会儿，又震动起来，他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去摸兜里的手机。
来电显示：老公，哦，他在以前严柯的手机里找到了陆玄，改了备注。
他侧身出去，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接起来，原本清澈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陆玄，怎么了？”
“你昨天没回来？米莉姐到处找你，公司要说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一些档期安排，还有…” 陆玄顿了一下，“副总也会找你聊聊，估计是昨天热搜的事情。”
严柯看了眼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感觉身心疲惫，“陆玄，我一个朋友去世了，我在殡仪馆这边，结束了就回公司，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
“好。”
以为陆玄挂了电话，正准备收起手机，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低低的带一点烟嗓的暗哑，“不要太难过，节哀。”
“谢谢… ” 话音未落，熬了一夜通红的双眼瞬间湿润，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坚强，甚至麻木，除了心疼父母，好像一切与自己也无关。
而在陆玄这句话之后，心中那根筋绷的弦终于断了。是崩溃，也是解脱。
之前虽然做好了要重新生活的准备，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以前的自己真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过去二十一年的所有情感和记忆，随着火化的严柯，一起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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