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后神情逐渐了然,他眼里难得流出些讶异,而后朝施卓远抬了抬下巴:“咱们撤吧。”
“姜阈,我们加个微信行吗?”走出位置时,程延还是忍不住道,姜阈友善地点头:“好啊。”
梁东言默默咬了咬牙,等两人加完微信,才强忍着不爽抬起头来。
“你那个、骚扰你的室友不在?”姜阈问。
梁东言点点头:“他晚上住宿舍,一大早就走。”顿了顿梁东言憋不住问:“你也记得程延吗?”
“不记得。”姜阈回想了一下,程延记得他应该是因为当时一等奖上台领奖了,奖品还是当时很火爆的儿童手机,但鼓励奖没有上台的机会,所以他不记得程延。
“那也不知道他加你要干什么...”梁东言低下头边戳饭边嘟哝,姜阈把手机搁在桌上:“好玩吧。”
梁东言想问这有什么好玩,但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论程延身上,他指了指盘子里的酱排骨:“这个好吃,你尝尝。”
“好。”姜阈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但热汤一下肚,几口饭一吃便渐渐有了胃口,一转眼,满满一份快餐就吃光了。
“还要吗?我再去给你打。”梁东言早就吃完了,一直安静地看着姜阈吃,见他把最后一口饭吃完,立马问。
姜阈摇头:“撑了,你下午做什么?”
“没事做。”梁东言喉结滚了下,原本打算去练琴的,但姜阈一来,他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那去你宿舍...”姜阈提议,话还没说完便被梁东言打断。
“这附近有个电影院,去看电影吗?”梁东言问。
回了宿舍那些室友一定会围着姜阈问东问西,太费时间了。
“行。”
其实梁东言也不知道电影院在哪里,他只听那些女生提过,走出快餐店的时候假装认识路般领着姜阈朝前走,而手机上飞快搜索着附近的电影院,终于找到一家距离六百米的,应该就是那个。
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梁东言心中憋着个问题,走到一半终于酝酿好,心中忐忑面色假装随意:“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发的消息呢。”
姜阈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昨晚睡得早,今天一大早赶飞机,忘回了。”
话音落下后,姜阈听到梁东言松了口气,他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害怕我不理你,当时就应该别跟我生气的啊。”
“我没忍住。”梁东言小声辩解,他小心翼翼观察姜阈的神情:“你不生气了吗?”
姜阈摇摇头:“我一直没生气。”
就是觉得有点无奈、当时自己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那时候想着......或许几天不联系也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很快到了梁东言找到的那家影院。
进了影院大门后,梁东言傻了。
“不是电影院吗?”梁东言问前台小妹。
前台小妹展示了下柜台上的牌子:“是啊,私人影院。”
那牌子上不是最新院线的电影,而是写着:双人沙发影院、双人床影院、榻榻米影院......
姜阈也意识到梁东言应该带错路了,这地儿看着不是很正规,柜台里面摆满了成人.用品。
“行了行了,别纠结了,开个双人沙发的吧,里面左拐,307。”前台小妹看着俩男孩应该是第一次来,便主动替他们订了房间。
“不...我们是来看电影的。”梁东言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小妹探过身把房卡递过来,眼神透着了然和暧昧:“都是来看电影的,否则我们这怎么叫影院呢,去吧!”
北京果然是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前台小妹似乎见怪不怪,只催促着他们赶紧拿了房卡进去。
梁东言无措地看了眼姜阈,姜阈无奈,只得上前接了房卡:“谢谢。”说着他好笑地看向梁东言:“走吧,里面左拐。”
第44章 我没有女朋友
私人影院的走廊灯光昏暗,路过其他包间时里面的电影声时有传出。
两人安静地朝他们的包厢走去,梁东言亦步亦趋地跟着姜阈,等姜阈找到他们的包间,手刚碰到门把手准备推门进去时,就被梁东言猝不及防按住。
梁东言的面容在隐坠的灯光里有种柔和的质感,他蹙着眉:“我们要不要走?”
他始终觉得这个地方太奇怪了,一方面自责带姜阈来了这里、另一方面对这样的地方本就没什么好印象。
“没事,也可以不看电影。”姜阈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的梁东言神情微微错愕了一秒,脑内迅速闪过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梁东言喉结滚了下:“不看电影......做什么?”
姜阈已经走进去打开屏幕,他转头看梁东言:“聊聊天。”
梁东言哽住,幻想暂停,灰溜溜地走了进来。
这家私人影院的电影还算齐全,只是各处都是暗示,屏幕第一页基本都是情.色电影,屏幕下方的透明玻璃柜里陈列着不少成人.用品,更别说包厢内旖旎而潮湿的配色。
姜阈面不改色地坐下,随便选了部武侠片,看着还站在沙发前的梁东言:“不坐么?”
梁东言摁下头,局促又听话地坐下。
“本来就想跟你聊聊天,刚刚还想如果真在电影院都不能说话了。”姜阈道,他把遥控器递给梁东言:“你有想看的吗?”
梁东言摇头:“不用,就看你选的。”顿了顿梁东言转向姜阈:“你怎么...突然来看我啊?”
姜阈拿回遥控器,摆弄了下道:“正好寒假,北思的奶奶让我们来北京找她。”
梁东言盯着姜阈的侧脸:“这样啊。”
“嗯。”姜阈坐进沙发里,上半身懒懒地靠着,侧头看向梁东言,眉眼微扬:“开心吗?”
梁东言沉默了下:“你说呢?”顿了顿他又问:“什么时候走?”
“两三天吧。”姜阈道,父母原本是想让他把葛北思送到北京后就回家的,但七桃奶奶说她要带两个孩子在北京玩几天,才多争取了两天。
“这么快。”梁东言小声说。
“嗯。”姜阈咬了下嘴唇,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有点事儿,得早点跟你说。”
“什么?”看到姜阈这个样子,梁东言也紧张起来。
“你先保证,说了之后不生气、也不难过、更不能影响你的艺考。”姜阈直直望着梁东言,有些幼稚地让他保证。
梁东言嘴角动了动,诚实道:“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证。”
私人影院里除了武侠片里的打斗声再无其他,两人很近地对峙着,姜阈在担心梁东言知道了之后受影响、而梁东言则在想,该不会是姜阈要跟自己摊牌,心神瞬间凝重悲怆起来。
“好吧。”姜阈叹气,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自己事先截好的图,他把手机举到梁东言面前,也难得紧张:“这个人,在网上发了你...在葬礼拉二胡的事。”
姜阈小心翼翼观察着梁东言的神情,声音不自觉放低:“好像今天早上在一中校园墙也发了,我担心他后面会继续在公开的社交媒体上发。”
见梁东言怔怔地不说话,姜阈探过去,想把人看得更清晰些,刚探过去,梁东言便扭过头,把目光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姜阈的脸上。
所以是因为这件事才主动结束冷战,特地跑来找自己、还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难过?
“还好吗?”姜阈关切地问。
梁东言看着他,目光冷静,片刻才回:“因为这个担心我?”
姜阈点点头:“到时候闹大了...那些记者、同考场的同学、或许还有考官,会在你面前说,我怕你受影响。”
梁东言觉得自己或许会受一些影响,儿时的回忆会不可避免侵袭而来,但应该...还好。
“是有点不高兴。”梁东言说。
姜阈当了真,眼中关切更甚,问他:“第一场复试什么时候啊?”
“21号。”梁东言道,大约在姜阈走的那天。
姜阈面上难得露出些无措,片刻他道:“北思已经联系管理员删除这些帖子了,但作用可能不大,还是会发酵出来。”
说着姜阈垂了下眼,睫毛的影子落在脸颊上,很柔软又有些无力的模样。
“那些记者到时候要是问你这类问题,你就不要回答。”姜阈道:“如果是考官问,你就说实话。”
“好。”梁东言的目光不知在姜阈脸上落了多久,他看着姜阈绞尽脑汁为自己想办法,半晌突然说:“不想你走。”
有一瞬间梁东言是在生气的,他生气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生气姜阈要为自己的事这么紧张、也生气他很快要走。
姜阈的心脏像是忽然被抓了一下,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抬眸才发现梁东言正很近很近地盯着自己,眼中没有他说的那些生气和不高兴,只有翻涌着某种依恋的凝视。
姜阈往后退了退,把脸转向电影屏幕,他说:“要回去上课,然后高考,高考之后...就好了。”
“是吗?”梁东言依旧看着他,姜阈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他也学着姜阈转向屏幕,脸上却无半分对电影的兴趣,有些冷、伴随着沉郁。
“没事,你放心,我可以面对的。”还是不想让姜阈太担心,半晌,梁东言道。
“嗯。”姜阈很快应声:“这样最好了,现在的舆论环境不会因为这件事苛责你的,不少人觉得这件事很帅气。”
梁东言眨了下眼:“我也有话想说,你可以跟我保证也不要生气吗?”
片刻,梁东言听到姜阈很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没有对视,目光都在眼花缭乱的武侠打斗场面上,梁东言探身到姜阈那边,拿过遥控器,姜阈不自觉抵住沙发靠背,呼吸变得轻而小心。
梁东言调低了音量,把遥控器随手放在身侧,他抿了抿唇,而后开口:“葛北思那支手机的粉色手机壳、还有每天晚上的连麦,才导致青旅不少同学以为我有女朋友。”
姜阈垂眸,没有说话。
“不过他们问的时候我也没否认就是了,所以才有人跟记者说这件事。”梁东言解释得简单而郑重。
姜阈点点头:“这样。”
“嗯。”梁东言盯着屏幕,眸中有种执拗的决绝:“我没有女朋友,我只有你。”
第45章 等待是遥遥无期的绝望
全世界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包括聒噪的电影、走廊上情侣的腻歪、房间里暖气片的嗡嗡声......
姜阈有点不敢呼吸,他眼中泛潮,似乎有些无法动弹,他紧紧抿着唇,指尖不自觉陷入沙发老化的皮质中。
“没事,不用回答,只是想让你知道。”梁东言转向姜阈,沉声说。
姜阈眼里和心里都涩得厉害,他知道梁东言正看着自己,目色勇敢而无谓。
梁东言又把电影的音量调高,让姜阈得以呼吸出声,姜阈快把下唇的肉咬烂了,他张了张嘴,调节好呼吸才问:“你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梁东言诚实地回答,他看了一眼姜阈便不敢再看,好像每看一眼心中便有一根针刺着他疼,现在能做到面无表情已经是他的极致。
再看姜阈一眼的话,他可能会忍不住哭出来。
下一秒,梁东言感觉自己搁在沙发上的手被人碰了碰,柔软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掌,一寸一寸向上,然后慢慢扣紧他。
掌心微微泛潮、指尖也在颤动。
梁东言猛地转过头,姜阈咬了咬牙:“别看我。”
梁东言的呼吸逐渐不稳,但他下意识便将姜阈握紧,问得忐忑而郑重:“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难过。”姜阈说,梁东言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把他牵得很紧很紧,似乎谁要掠夺一样。
“也不要乱动。”在感觉到梁东言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时,姜阈连忙补充。
梁东言紧紧攥着人,问得直白而渴望:“所以只能这样牵着吗?”
没等姜阈回答,他又忍不住问:“这代表什么?”
姜阈现在乱得很,他不想让梁东言难过,可是如果要他细细深究、逐个描述,他还是做不到。
“姜阈。”梁东言像是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不停向姜阈寻求着答案。
姜阈不得不也扭过头看他,眸色泛红:“你先安静会儿。”
梁东言紧盯着他,但听话地不再开口。
“我不知道。”半晌,姜阈说,他有些丧气地垂着头:“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梁东言。”姜阈瓮声喊他。
“我在。”
“再...等一等,好吗?”姜阈闭了闭眼,艰涩地说出这几个字。
梁东言长久地望着姜阈,目光在屏幕的映照下闪动着细碎的光,片刻,他说:“好。”
姜阈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更紧地牵住,梁东言的嗓音在自己耳旁响起,沉静而坚定:“我等你。”
梁东言的回应并没有让姜阈好受一点,他侧头望向人,梁东言冲他笑了下,似乎能感知到姜阈内心的煎熬和纠杂般,不再推着姜阈向前。
姜阈怔忪地看着梁东言,这一刻他好像清澈又糊涂,无数羁绊将他拉扯着,将想冲向梁东言的他死死拉扯着,但就快要拉不住。
“为什么不问等什么。”姜阈轻声说。
梁东言眼里盛着毫不掩饰的眷恋和热爱,灼灼注视着姜阈:“你让我等,我就等。”
没有为什么、不论最终会等到什么、要等多久,他都会等,因为那是姜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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