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尧已经取下口罩,他气息微粗,脸色不正常的潮红,头痛到快要裂开。
他背着光,路青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激动地反问他:“你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我表白?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男人?”
“对,我想。”
“你想,但你是吗?”路青只觉得荒唐,“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今天在台上乱说话,你祁安尧今后在别人口中就再也不是直男。你喜欢的丁林怎么办?你又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你做事情一直都这么冲动吗?你还动手打司燃!”
“我不喜欢丁林,我喜欢你!”祁安尧一把搂住路青,“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就是想证明我真的喜欢你,才决定当着全校师生跟你表白……路青,你别生我气……”
祁安尧紧紧搂着路青,声音沙哑到近乎无力,他喷洒在路青脖颈的呼吸异常滚烫,箍着路青的双臂像两把火钳子。
路青怔了怔,这才发现祁安尧的状态不对劲。
在舞台上,祁安尧咳嗽,他还以为祁安尧只是感冒了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发烧!
“祁安尧,”路青拧着眉摸了摸他的后背,“你怎么烧成这样了?”
“嗯,”祁安尧干脆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路青身上,闭了闭眼,“我难受,头晕……”
路青勉强撑着祁安尧,伸手想要摸手机,祁安尧察觉到他的意图,将他搂得更紧,“你能送我去诊所吗?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路青这才发现手机在钟畅那里,他问祁安尧:“你手机呢?我给严子余和沈维打电话,让他们赶快带你去。”
祁安尧有些颓败地将头埋头更深,“西南门不远,你就行行好,送我去吧,要不然我就不吃药,不打针,病死算了……”
“你威胁我?”
“……不是,我是在求你。”
路青短暂犹豫后,心里叹了口气,无语道:“虚弱成这样,还能把司燃一拳揍地上。”
祁安尧:“……”
.
东南门纪申诊所。
祁安尧躺在病床上吊盐水,双眸跟着路青移动。
路青在橱窗拿了药,走回祁安尧身边坐下,跟他详细讲了一下药的用量。
抬头时发现祁安尧盯着自己,路青垂下视线,不太自然地问:“听清楚没?”
“嗯,清楚了,咳咳……”祁安尧偏头咳了两声。
路青皱了皱眉,“晚上有没有吃饭?”
“嗯,咳咳咳……”
“那现在就可以吃一次药。”
路青起身接了一杯温水,将纸杯放在床头柜,白净的手指打开药纸,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胶囊片剂映入眼帘。
祁安尧眼里闪过嫌弃。
这嫌弃刚好被抬头的路青捕捉到了,他有些意外地想,祁安尧是不是不喜欢吃药?
路青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人相处的日子,还真没见祁安尧吃过什么药。
明明抵抗力那么好,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路青忍不住想说一句活该,见人这幅模样,又没忍心开口。
祁安尧虽然不情不愿,还是伸手接过药片,一把塞进嘴里,和着温水喝了。
刚喝完,有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嘴边,他定睛一看,是一颗糖果。
路青趁他喝药的时候,给他剥了一颗床头柜的五彩糖果。
祁安尧盯着糖果有些愣怔,然后张嘴含进嘴里,丝丝缕缕的甜意从口腔漫进心脏,又扯出尖锐的疼痛。
路青起身将床头柜的垃圾收拾干净后,朝祁安尧伸出手,“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给谁打?”祁安尧警惕地问。
“给钟畅,让他帮我把电话送过来。”
电话送过来,路青就要走了吧?
祁安尧有些抗拒,沉默半天才从兜里摸出手机,解了锁递给路青。
“谢谢。”路青接过手机,愣了愣,屏保竟然是他之前拍的那朵雨中的小黄花。
他看了祁安尧一眼,手指轻颤,抑制住心底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点开拨号界面,摁出钟畅的电话。
祁安尧全程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地说:“钟畅的号码你记得那么熟悉,却把我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路青垂着眸没有说话,直到对面接起,他才转身说:“钟畅……我在西南门的纪申诊所,麻烦你帮我把手机送过来……”
通话结束,路青把手机递还给祁安尧,“你手机开静音了,沈维和严子余给你打了好几个未接。”
祁安尧接过手机,忽略未接来电这件事,仰头问路青,“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祁安尧吊着盐水,脸色不再潮红,此时泛着青白,额间还有细密的虚汗,平日桀骜的眉眼化去所有凌厉与冷然,变得无害又可怜。
要说路青一点儿也没心软是不可能的,但他经历痛彻心扉的失恋后,变得格外清醒和冷静。
祁安尧像是诱惑迷人的果实,吃下去却是慢性毒药,他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不敢再尝,不敢再试。
“路青?”
路青看了一眼输液袋,还剩半袋,便说:“我出去透透气。”
刚转身,就被祁安尧抓住——用那只吊着盐水的手。
祁安尧力气很大,路青见血都倒流进了针管里,吓得忙说:“松手!”
“那你别走,就在这儿陪我。”祁安尧执拗地看着他。
“行,你快松手。”
得到保证,祁安尧松开手,路青见血流正常,这才吁出一口气。。
他坐在祁安尧床边,想起刚才祁安尧握住他的手很冰,又用被子盖住他的手。
路青越温柔,祁安尧鼻子越酸。
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怕哪句话不对,又把人给气走。
如今,路青坐在他身边,离他那么近,就已经是奢侈。
每每想到他因为自己的迟钝失去了什么,祁安尧就恨不得弄死自己,明明是他的,路青明明是他的,路青的所有所有分明全是他的。
若他早点正视自己的心意,这个时候他一定是跟演出结束的路青手拉手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回他的寝室也可以,回路青的寝室也可以,甚至可以不回寝室,他们回别墅,他们拥抱,亲吻,一起相拥入眠……
路青将苹果削完,抬头的时候,却见祁安尧眼眶一圈红色。
【作者有话说】
我迟到了宝贝们!
第87章 :我就是上去表白
钟畅带着沈维和严子余赶来的时候,祁安尧一瓶盐水刚刚吊完,护士拔了针,祁安尧摁着手背看向沈维和严子余,“你们怎么来了?”
严子余气呼呼地奔向他,“祖宗!你特么看看我和沈维给你打了多少电话,我们担心你发着高烧死在外面,就去找钟畅,才知道你特么果真倒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儿。”祁安尧站起身,看向路青。
严子余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路青,见路青表情淡淡的,顿时为祁安尧感到挫败,“路青青,他都上台打算给你道歉了,你还没原谅他啊?”
路青愣了一下。
祁安尧闻言,从善如流地装了下可怜,声音低沉失落:“嗯。”
沈维和钟畅一脸嫌弃地瞅向祁安尧,你还好意思“嗯”。
从诊所走出来,几人共行了一段距离才分开。
钟畅忍了一路,终于揽住路青,眼睛瞪着像铜铃,“祁安尧今天晚上上台说的那番话,是不是要跟你表白?”
路青点头,“是。”
“卧槽!他疯了,他真是疯了!”钟畅箍紧路青,一脸不可置信,“一个钢铁直男,愿意为了你,向全世界宣布他的爱……等等,这个场面怎么有些熟悉……”
钟畅想起来了,“尤明!当时尤明就是这样!一个大直男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最后被他爸揍得半死转了学!青青,你斩男的时候,能不能缩小一下刀光剑影的覆盖面,咱们不往直男那边斩行不行?”
路青沉默地点点头,眼神有些让人摸不清。
钟畅敏锐地盯着他,“青青,你该不是心软了吧?忘了爹姐说的话?不能爱上直男。”
路青抿抿嘴,抬起头,“我知道了,没心软。”
他突然想到司燃,连忙摸出手机给司燃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样了,脸好些了吗?
司燃原本正在寝室里一边冰敷一边打游戏,路青电话来的时候这局还没开始,他便退出游戏,丢了鼠标瘫在椅子上,“还好,就是有点肿。”
路青忙说:“对不起,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道什么歉,关你什么事?”司燃知道这只是轻伤,不至于去医院,但他挺想跟路青多些相处机会,于是犹豫道:“去医院的话,你会不会不方便?”
“我方便。”
“那行!”司燃咧嘴一笑,扯到青肿的地方,又疼得嘶了一声。
“你面部动作别那么大……”
“嘿嘿……好。”
“那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学校大门口见。”
“好。”
路青一挂电话,钟畅就忙问:“司燃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路青便把祁安尧揍了司燃一拳这件事告诉了钟畅。
钟畅目瞪口呆:“啊?他还打人?”
路青点头,但又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他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能揍人。”钟畅无语道,“你还替他道歉,你让他自己去道歉去!”
又说:“真不知道你看上这个男人什么,除了皮囊好一点儿,有才华一点儿,家里有钱一点儿,还有什么?这脾气简直太坏了!”
又说:“这种人拉黑是对的,你这么温柔适合更好的。”
钟畅说了一路,念得路青有些心烦,好在后来钟畅转移了话题。
艺术系动漫设计与制作的同学下周要去古镇写生,钟畅提议两人周日一起超市购物,路青点头答应了。
快到寝室的时候钟畅突然说:“对了,那天冯小高来我们寝室睡了一晚。”
路青笑道:“嗯,我知道,怎么了?”
钟畅皱了皱眉,“我觉得冯小高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就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比以前话更少了……”钟畅凑近路青,低声说,“今晚看演出的时候,他就坐我旁边,黄也突然来找他拿寝室钥匙,我觉得冯小高的表情不太对,感觉他十分惧怕黄也。”
路青拧起眉,“你怀疑黄也在寝室欺负他?”
“不知道,问他他什么都不说,青青,我们写生回来后,找个时间去五零二看看。”
路青有些担心地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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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严子余也对着祁安尧一阵狂轰滥炸。
“安尧你下次能不能别那么冲动,你分明是上去道歉的,他们却传言你上去表白,这对你名声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
祁安尧奇怪地看了严子余一眼,“我就是上去表白。”
“是,我知道你上去表白……”严子余停顿住,然后看向祁安尧,瞬间炸了,“什么!你说你上去什么!你说你上去表白!!!”
祁安尧耳朵被震得生疼,他望向沈维,“他还不知道?”
沈维摇头。
祁安尧以为沈维早跟严子余说了,而严子余只是顾忌他的面子,没有拆穿他,原来这人是真傻,他都为路青失魂落魄成这样了,这人居然没看出来。
转而又自嘲地笑了笑。
严子余是傻子,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自己当局者迷整整一年,几棒子都敲不醒,不是比严子余更傻?
严子余被惊得外焦里嫩,他摇摇欲坠地被沈维扶住,为了不昏死过去差点自掐人中。
祁安尧没有理会他,拿了换洗衣物就去了浴室,脑子里一直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追求路青。
严子余颤抖的食指指着祁安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维安慰他,“他不会理你的,自己深呼吸调节一下。”
严子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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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室友已经唤了姚霜好几声,姚霜才愣愣地转头,“什么?”
室友说:“你想什么呢?魂儿都飞了。”
姚霜神色不安的说:“没想什么。”
室友凑过来,低声问:“你在想你系草哥哥今天晚上的事?他那肯定是表白,跑不了!”
姚霜竖起柳眉,生气道:“可我哥哥是直男,他还恐同!”
“一个直男上台给一个GAY送花?合理吗?”
“你没听见路青说那是象征友谊的花吗?”姚霜争辩道。
“可是那个气氛,你不觉得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哥是直男,没有那种歪心思,当然不知道他这个举动会让那些心思龌龊的人乱想!”
室友们见姚霜真的有些动怒了,便点点头应和道:“对对对,我们可能想错了。”
虽然把室友劝通了,但是姚霜心里还是很不安,他从来不知道安尧哥哥有个GAY朋友,她自以为很了解安尧哥哥,但是今天她才发现,安尧哥哥竟然有另外一面,他叫那个路青名字的时候声音可以那样温柔,说那一段话的时候又像在讨好,在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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