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个胆子敢耍明大少爷?只不过是我累了,玩不起了,也不想再玩了。”江州抬起手来,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流出的泪珠,然后坚定的说,“明少,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有联系了,只要我们分手,我会立刻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在你面前烦你的眼。”
“哈哈,说得好,说的真好。”明念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怒气和暴躁席卷了他的内心,“原来你就是这样想要迫不及待的离开我啊?好说,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后你就答应分手吗?行啊,脱吧。”
他原本俊美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眼眶似乎有些泛红了,就连双眸都是猩红的,看上去莫名有些骇人。江州看着他的这副模样,第一时间没有上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而明念看着他,眼睛渐渐地湿了起来,却还是冷笑着吼了一声:“过来啊,怎么,不敢了?”
江州静默片刻,抬起手来,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扣子,他的动作速度并不快,但是却非常的毅然决然,很显然是没有一次退缩的,只是他的动作越流畅,明念看上去也就越愤怒,到了最后,江州身上的衣服就要脱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明念突然说:“够了!”
他咬紧牙关,压抑着内心的暴怒,扳过了江州的肩膀,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且清晰:“江州,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跟了我几年就可以恃宠而骄了吗?而且我们两个之间,也轮得到你来提分手?告诉你,我会结婚,会生孩子,会进行一切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人生步骤,而你今天既然跟我提了分手,那我不如告诉你,是我先甩了你,没错,就是我想跟别人结婚了,厌烦了你,连碰都不想再碰你一下了!江州,今天我出了这个门,我们两个人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最好不要后悔!”
他吼完这句话,噼里啪啦的把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部扫在地上,随后余怒未消的扯过自己的外套,怒气冲冲的冲出了门,门被啪的一声摔上,巨大的响声让江州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接着脚步声远去,彻底消失在寂静的走廊里。
江州呆呆的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才蹲了下来,他抓住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胳膊,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像小的时候很多次面临爸爸的家暴藏起来一样,他这次也藏了起来,无声无息的,把自己所有的情绪淹没在深海底处。
终于彻底分手了,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看着明念那样暴躁,如同一头狮子一般的样子,他心里竟然也会涌现出来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他们到底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年,突然的彻底断绝关系,即便是个铁人,也会有些许异样感吧。
江州坐在冰凉的地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直起了身子,半跪在地上去捡拾那些被扫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拾起来,然后一股脑儿的塞到了桌子底下的空隙处。他不想再见到这些东西,也不想因为这些东西想起那个人,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这些东西,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前几年的荒唐一样,因为那张有些相似的脸而去寻求温暖,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萧条衰败,没有转圜。
他垂下了眸子,许久许久没有说话。而隔着一条走廊,周骜珩夹着一根烟,靠在门上,却非常惬意的眯了眯眸子,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露出了一点点的微笑。
明氏集团的那些公司成员,这些日子似乎都,察觉到了自己家老板的心情非常不好,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在底下嘀咕。
“老板到底是怎么了?以前虽然说话也不多吧,但是好在脸上还是有着笑的,怎么这几天瞅着像是谁都欠了他800万似的?恼火的很?”
“是呀,按说不应该啊,这些天我们公司一直在盈利,而且老板应该也跟那个刘小姐好事将近了吧?这爱情事业双丰收,老板怎么说也不应该整天拉个脸吧?”
“反正只要老板心情不好,遭殃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一个脸蛋长方的女孩子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祈祷自己多福吧。触了老板的霉头可就不好了。”
公司里的员工人人自危,而明念身边的秘书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气压,简直心情不好到能把人给创死,而秘书内心既惶恐又疑惑,刘小姐和明老板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这些日子刘小姐整天往这儿跑,看起来两个人感情甚笃的样子,怎么还是感觉自己家老板像是欲求不满,整天黑着一张脸?
明念手中握着那支钢笔,看这一份文件,然而虽然眼睛在文件上,心却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他想起了那天江州说过的话,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心烦,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被人甩过,江州还是第一个敢甩他的人!
看来的确是自己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么的娇纵!明念咬着牙关,几乎要把手里的钢笔给撅断了,而心烦意乱之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周骜珩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腿恢复的怎么样,于是跟秘书说:“今天晚上六点替我约一下周总,我有话要跟他说。”
秘书连忙道:“是,老板。”
第46章
明念定的是这些纨绔子弟经常在一起聚会的酒吧。周骜珩开着车来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看着外面一片欢腾的景象,听到酒吧内部震耳欲聋的蹦迪声,轻轻地蹭了蹭唇角,似笑非笑。
明念点了一个小型包厢,在他来之前已经开了一堆酒,摆在桌面上,摆出了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周骜珩刚走进来就看到他扔给了自己一瓶酒,是一瓶威士忌:“来,喝。”
“怎么这么生猛呢?上来就要整瓶吹?”周骜珩漫不经心的笑着,把那瓶酒放到了桌面上。他今天穿了一件皮衣,良好的版型勾勒出了他的宽肩和窄腰,让他在璀璨的灯光下,帅的有点近乎嚣张。
明念眼睛有些迷离了,抬起头的时候似乎被包厢灯光刺了一下,然后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周骜珩身上,他记得周骜珩以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俊秀的少年人模样,个子并没有很高,脸型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而是冷冰冰的漂亮男孩,受大把女生甚至有男生的喜欢,却也没见他对谁对过心,而少年时期的周骜珩还是学霸,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总之,各方面都是佼佼者,而跟那个时候相比,现在这个成熟男人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
“咱们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对瓶吹了。”明念盯着眼前虚空中的某一点,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真是怀念。”
“有什么怀念的,咱们哥几个不是经常出来聚吗?跟樊庆林,尚鑫他们。”周骜珩坐在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摇晃着杯子,慢慢的说。
“不一样,咱们虽然在一起玩,但是我知道你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跟他们也没有真的玩进去。”明念仰头靠在了沙发上,他在周骜珩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感觉酒劲儿上来有些犯晕,“而且有那些人在,咱们哥俩都不能好好说话了,所以今天才要单独让你来,没有他们打扰,咱们说话更自在。”
“的确,咱们两个人的确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单独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了。”周骜珩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血红的佛珠,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种近乎怀念的情绪,“少年时期还能在一起玩,一长大,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局,人际关系复杂了,说真心话的机会就少了。”
明念搓了把脸,其实他也深以为然:“两个人是不是时间长了不在一起。感情就会淡?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
终于说到正题了吗?
江州抬头看着明念:“人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心在一起,如果心不在一起的话,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迟早会被断开。”
明念觉得眼前的男人说话似乎暗含深意:“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或者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周骜珩看起来一头雾水,非常茫然的样子:“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明念定定的看了周骜珩一会儿,似乎在检查他现在的反应到底是不是真实合理的,而看了足足有几十秒钟,他才闭上眼睛,靠回沙发上,“我和江州分手了。”
他的语气也是十分沉重的,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想用那么沉重的语气,但是就是忍不住那样说出来了:“我甚至连分手的原因都没有弄清,他就直接说不爱我了,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是名分?是地位?是钱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明念总觉得一对伴侣在一起肯定是互有所需的,最起码能够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情绪价值,而外化的则是物质价值,但江州似乎从来都是一个边缘性的恋人,他不会向自己撒娇,请求自己多陪陪他,不会向自己求欢,同样的也没多大兴趣跟自己上床,他甚至连自己给他东西都不愿意要,而且跟自己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死活都不愿意跟自己较劲,他们两个说是恋人,但是其实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那层屏障即便隔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突破过去,而这也是令明念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事情——以前跟过他的那么多床伴都有非常明确的贪恋他的东西的意思,但江州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个需求,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明念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此刻感到自己非常的失败,失败到需要让自己的兄弟给自己答疑解惑。
“他是你的伴侣,他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周骜珩端详着明念,起初是有些无聊的,但是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敏锐的发现一个事情,明念的侧脸似乎跟自己的有些相像。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新奇,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先放到了脑后,继续说:“明念,两个人有的时候不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谁做错了什么事,而是因为缘分尽了,你们两个就很显然已经缘分尽了,而且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们两个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对吗?”
明念本来端起酒杯的手,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他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还是苦恼的,他发现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你们当时就没有共同语言,现在仍然是这样,待在一起的情侣之间,其实没话说才是最可怕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比吵架还要可怕。”周骜珩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分开,其实是一个合理的,必然的结局?”
明念僵住了,他过了很久才说:“必然吗?”
“分开对你们两个都好,不是吗?”周骜珩的眼睛里璀璨张扬,又似乎暗藏蛊惑,“离开了江州,你还有刘小姐这个未婚妻,还有很多很多的可选项,你的选择有很多,既然如此,也不需要把目光只拘泥于一个人身上,不是吗?”
明念闭上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周骜珩说的的确是对的,但不知为何,听到自己有这么多可以选择的人,他并没有开心,而只是更把心往底下沉了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如同流沙逝于掌心,一点一点的与他剥离开来似的,这种感觉说不上有多疼,却让他闷闷的窒息。
与别的包厢截然不同的安静,周骜珩静静的看着明念陷入苦恼,他又抿了一口酒,才慢慢的说:“没必要苦恼,不是吗?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点人过来。”
“不用了,没什么兴趣。”明念心里很堵的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就是很不舒服,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再说话,而周骜珩静静的看他一会儿,也不说话了。
今天是江州去宁泰医院做义工的日子,对于面对那些精神上心理上有问题的病人,江州其实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他之前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做过这方面的兼职,并且周许湛的亲生母亲就是一个从心理上来说没那么健康的女人,应对这些人,他有种很熟练的亲切感。
没错,就是一种诡异的亲切感,这些病人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这种有的人长得还非常好看,好看到可以去当明星的那种,但他们的精神世界却是非常复杂的,作为跟正常人不同的“异类”,他们有的时候可能会拉着江州上树捉鱼,有可能会把江州当做一面漂亮的镜子,还有可能跟江州讲那些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再辨认真假的传闻,而无论他们做什么,江州都觉得一种放松,仿佛是归家一般的放松。
此时江州正坐在太阳底下,跟旁边一个坐轮椅的小女孩讲故事,小女孩长得非常清秀,眉目之间却有种忧郁的灵气,江州当初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似乎觉得她是那种江南长大的小姑娘,有一种非常清灵的温婉气质在身上,而听医生们跟他讲这个小女孩的经历之后,他便有了微妙的同情心。
小女孩是个哑巴,先天性的那种,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在这四个孩子之中,只有她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而父亲母亲一开始还要坚持为他们的孩子治病,可到了后来日久天长,女孩子因为不会说话,变得异常的孤僻,甚至有的时候会做出来一些偏激的事情,比如自残,更多的时候会打她那个顽皮的弟弟,每一下都是特别狠的,让她的父亲母亲烦不胜烦,后来找了个由头,就把她送到了这里。
“其实她是故意的,故意让父亲母亲看到她糟糕的那一幕,然后把她这个累赘给抛弃掉。”医生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叹息着说,“自从到了医院里,她就变得非常的乖巧,以前在家里那些坏习惯几乎全都没有了,有时候还会缠着我,让我念故事给她听……唉,多么乖巧的小女孩啊,真是天不佑她。”
第47章
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每一个人的不幸拿出来都是一部辛酸史,江州自己亲身经历过很多的不行,所以看到别人的时候也会有很多的同情心,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清楚过度的同情心并不是值得表扬的,但是人的本性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他就是控制不住,要对那个小女孩好,因此,这个时候坐在她身边念故事的人成了自己。
玫瑰和小王子……女孩有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看上去漂亮的不可思议,就连打手语的时候,那时候也是非常灵活的,看上去像一朵绽放开的花蕊——玫瑰一定很漂亮吧,我从来都没有别人送过玫瑰,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玫瑰花长什么样子?
“你很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算是给你的礼物。”江州说到这里,又提醒了一句,“不过玫瑰在男生送给女生的时候,是有特别的含义的,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要有别的什么想法。”尽管根据这个女孩子的脑回路,可能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
31/49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