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临没说话,迟陌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淡绿色的光芒犹如星光点点不断的从身体里冒出来,渐渐组成一个人的模样。
邢临脸上出现了笑意:“舍生取义,大爱者才能得灵体。你成功了,迟陌。”
迟陌不明所以的看着人形光团:“祖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我的生机?”
“不错。”邢临走过来将灵体收紧手心:“迟陌,你与邢天一人执一半灵玉,合二为一时会发生巨大变故,你会死,但只是现在的肉体凡胎。”
迟陌难以掩饰住自己的欣喜:“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多谢祖上!”
邢临叫住他:“还有最后的两天,一定要抓紧时间,不然来不及。若是你今日再不来找我,就没机会了。”
还好,还好他赶上了。
“祖上要去哪里?”
“为你们拖延时间。”说罢,飞身而去。
“我知道了!多谢祖上!祖上加油!”迟陌跑出这里,思绪回笼。
他喜极而泣:“师祖,我明白了,都明白了,你们不用担心。”
“什么?”邢弘山还没来得及问迟陌就已经跑出了门外,刚才祖上还是没有见他,只有迟陌去到了那里。
忽而,迟陌又折返回来:“师祖,今晚帮我把邢天弄晕,之后就麻烦您守着我和邢天醒来。”
邢弘山几乎一下就想明白了:“你是说……”
迟陌止住他的话:“师祖明白就好。”
邢弘山还有些不解:“既然已经有了办法,为何还要弄晕掌门,直接告诉他不行吗。”
迟陌:“祖上说只有最后的四十八小时了,邢天一定知道时间。就算我现在告诉他,师祖觉得他会信吗?与其浪费时间在劝说解释上,还不如先斩后奏。不等晚上了,一分都别耽搁,现在就去。”
“我在这等您,成功了发个消息。”
邢弘山点点头,走到邢鸿学的屋里,隐匿自己的气息。邢鸿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邢天正在与他交谈。
邢鸿学有些愠怒:“不行!你是邢家掌门,你必须守着这里到最后一刻!”
他面对着门口,先看到邢弘山,邢弘山立刻做了禁声的姿势,邢鸿学不明所以还是没有声张。
邢天没发觉,还在继续道:“师祖,这是我第一次求您,我……”
话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被邢鸿学一把搂住:“弘山,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知道邢弘山不会伤害邢天,所以才配合他,没想到邢弘山直接把他弄晕了。
邢天对他们没有防备,就这么中了招。
“先别急。”他给迟陌发了消息,迟陌立刻赶到:“鸿学师祖,说来话长,我已经告诉弘山师祖了,之后就靠你们了,先帮我把他弄到邢家密室。”
又叫来白安荣师祖,迟陌看着躺在床上的邢天,自己爬上去躺在他的身边。
一只手拿着阴玉,另一只手把着邢天握住阳玉的手。
“三位师祖,在我们醒来之前请务必留一个人保护我们的安全,四十八小时后善义会攻打邢家,也许在此期间也会偷袭,请一定小心。”
白安荣:“诶你!”
邢弘山拉住他:“会没事的,迟陌,你放心。”
迟陌点点头,深呼一口气。
“咔哒”一声轻响,由迟陌和邢天各执一半的阴阳玉合二为一。
拼接处闪过一道浅绿色的光芒之后,裂口消失不见,竟恢复成了一整块玉,丝毫看不出曾经一分为的痕迹。
而后,一道极强的灵力从灵玉中爆炸开来,三位师祖齐齐后退,灵力将两人包裹其中,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
邢天被巨大的动静弄醒,就看见阴阳玉已经合并,顿时睚眦欲裂:“陌陌!”
迟陌对着他一笑:“别担心,会好的。”
邢天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挽回的局面,眼中姜然流出血泪。
迟陌一惊,想要出声安慰他,抱抱他,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秒,脑子里全是邢天带血的眼睛和那一句像是来自地狱的怒吼:“迟陌,你竟然敢!”
外面的人无法轻易突破这层屏障,只听见邢天大喊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但两人的呼吸还在,十分平稳。
邢弘山:“我们出去吧,出去再说。”
——
“什么?!”白安荣高喝一声,邢鸿学赶紧把她按下来:“听弘山说完。”
邢弘山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阴阳玉合并之时迟陌会死,但迟陌刚刚见了祖上,说自己有一线生机。又说时间紧迫,为了避免掌门不相信,不忍心所以让我配合他。”
邢鸿学:“真的?”
邢弘山:“我观他表情不像作假,不然他哪来的演技让我们三个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白安荣靠在椅子上:“真没想到这两小家伙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那么久,该有多痛苦多绝望,幸好老天有眼。”
“是啊。”邢弘山也颇多感慨。
“师祖!师祖!”守在密室的弟子突然跑了一个出来:“没呼吸了,其中一个没呼吸了!”
第一百零三章 枉死城
三人同时站起来,瞬间来到密室。
“是迟陌,他的呼吸没了。”白安荣不可置信的低声道,迟陌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毫无生气,比死了成百上千年的尸体还要沉寂。
“这太奇怪了。”
邢弘山高达的身影仿佛一下就老了:“是我,是我……我不该轻易相信他的。”
邢鸿学扶住他:“不应该啊,才断了气,那魂魄呢?”
“是啊,我也感受不到他的魂魄。”白安荣也很是疑惑,若是有阴差拘魂,他们三个和看守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邢弘山立刻问守门的人:“刚才有没有可疑的人或事?”
“没有,绝对没有,三位师祖走后,里面一直是你们离开的模样。我们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更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进过密室,呼吸是突然没的。”
邢弘山:“那就奇怪了,我找阴差,看看是不是被拘走了。”
白安荣:“你这是关心则乱,人死之后怎么可能那么快被拘魂,再说,以我们三个的功力也没有感受到有其他不对劲的痕迹和气息,那就说明不是被旁人杀害的,也不是被鬼差带走的,还能有谁?”
邢弘山看向灵力形成的光团,它仍旧把迟陌和邢天笼罩的紧紧的:“是灵玉?”
邢鸿学摊开掌心,从中浮现出一本古朴的书来,疯狂的翻找:“当初上任掌门留下了这本书,我记得里面记载了灵玉的特性。”
“快找!”白安荣催促着。
“找到了!”邢鸿学赶紧念出来:“上面说,灵玉不会吞噬灵魂,只会净化,且不会攻击它选的主人。”
邢弘山:“这么说,迟陌的魂魄是被灵玉吸收进去了,但只是被关在里面,并不会被吞,也就是说,他现在是被保护起来了。”
邢鸿学:“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迟陌就没有说错,他确实还有一线生机。”
邢弘山:“安荣,你就在这里守着,外面就交给我们,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白安荣当然不同意:“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够强,应付不了那些人?”
邢弘山:“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邢鸿学:“好了好了,安荣,正因为你最厉害,所以才让你守在这里,守着掌门和生死不明的迟陌,只有你在这,我们俩才最放心。”
白安荣瞥了他一眼,这两个老小子,从小就把她保护着,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尽量不让她做。
“行行行,我保护他们。容榭和天佑两个僵尸也该回来了吧,其他人……算了算了,你们办事我放心,我就不操那个心了。”白安荣摆摆手,一挥袖,旁边的椅子就被挪了过来,一屁股坐上去。
邢鸿学:“好,放心啊,交给我们。”
邢弘山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出去之后,邢鸿学和邢弘山分工合作,将整个邢家里里外外全都布防起来。
天佑一到邢家就跑去密室外面跟白安荣一起守着,他要看着陌哥哥醒来。
容榭在道观外找了棵大树,往上一躺,悠闲地哼着一首小调。
声音竟然穿透进了密室里白安荣的耳朵,她假寐的眼睛猛然睁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老小子,唱的还是这么好听。”
天佑蹲在旁边小声道:“明明很难听,啊!”脑袋被敲了一下。
白安荣收回手,惬意的闭上眼睛听着:“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一处虚无的灰色地界,渡苦身穿一件灰色的袍子光着脚走在路上,前面是一片灰黑,后面也是一片灰黑,有一种永远不会白天的压抑感。
凄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阴风怒号,沙石飞扬。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浑身浓郁鬼气,从天而降,站在渡苦面前。
那黑袍人露出脸来,是一张陌生的脸,正是当初与张永安做过交易的阴官。
善义的脸上鬼气闪过,恢复成自己本来的面目,衣服也变成了红色的袈裟,只是看起来更年轻。
“师父。”渡苦虔诚的行了一礼。
善义:“如何?”
渡苦笑了一声:“师父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今夜子时,全面进攻。”
“好。张永安那个废物不堪大用,不必理会,到时我会在暗处看着你们,必要时会出手。”
渡苦惊喜的抬起头来:“真的吗?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办成这件事。”
善义:“只可成功,不许失败。今夜过后,一切都会是新的局面。”
“弟子明白。”
善义伸出手,一个金钵飞到渡苦的手上:“这是主上赐予我们的宝物,用它,大事将成!”
“是!”渡苦双手接过,眼神狂热。
“去吧。”善义念了一句经文,渡苦立刻被推出这个地方。
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一只手,虚空一抓,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这片天地都毁灭。
“何人在此?”一句不怒自威的声音自天边传来。
善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立刻往反方向飞去,消失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迟陌在失去意识之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在此恢复视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座桥上走着,前面后面排了好长的队。
前面不远处支着一口看不出材质的大锅,但足有一层楼那么高。旁边有一个女子穿着长裙,面容姣好。
双手袖袍挽起来拿着一把铁勺卖力的搅动着锅里的东西,那味道并不好闻。
底下的火烧的很旺,冒着幽绿色的光芒。
前面的人挨着喝过之后继续往前走。
祁陌终于从混沌中醒来,猛然停下脚步:“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孟婆汤?!”
他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是伤,衣着破烂。
对了,我死了,死在寒冷的冬天,死在那个逼仄潮湿阴暗的柴房。
他被家里受宠的嫡子陷害自己偷了他的东西,被父亲打了一顿关进柴房,家里的下人都是成了精的,知道他不受宠,一天只给一顿馊饭,一碗水,保证他不死。
父亲是个六品小官,官场上不畅通,在外面做小伏低,在家里就作威作福。
整日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再往上升升,后宅的事一律不管,只要不影响到他的官运和名誉,就算是后院起火也不会有半分反应。
后宅被主母把持,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夫君不断纳妾,就只有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到妾室和庶子庶女的身上。
恰好他是唯一一个生下来还长大了的庶子,自然也就成为了主母和嫡子的眼中钉。
“真是越长大越像他那个贱人亲娘,一副狐媚子的样子,要不是这么多年不让他上好的学堂,不让他在你父亲面前露脸,你现在可不能活的那么轻松。”
“是,母亲说的是,那贱人已经死了,只要让父亲以为祁陌就是个废物,他就永远不会威胁到我。”
又一次轻松的陷害,父亲已经完全不会听他的辩解。
他躺在硌人的地上,那些人为了不让自己用稻草取暖,柴房里只剩才一些粗硬的木头,一点火星子都不留。
外面寒风大作,鹅毛大雪不停地落下,柴房里四处漏风,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靠在柴堆里里瑟瑟发抖。
消瘦的身体让肩胛骨都快要戳破衣服露出来。
好在他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一个月总有大半个月是在柴房里度过的,也算习惯。只要安静的待几天总会被放出去的。
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只是冬天就有些难熬了。
不过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他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喉中涌出一阵血腥味。
祁陌把血咽了下去,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发出剧痛的讯号,迟陌要紧牙关,不肯让自己露出一丝痛苦的闷哼。
他不甘心,他明明是整个祁家最聪明的孩子,却只能淹没在这样污糟的后宅里,无法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逃出去,逃得远远的。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老天爷的话……
好困啊……娘,我来找你了。
他闭上眼睛,倒在地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排上队了。
82/103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