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把花扶正了,下意识挑着眼睛往上看,可哪里能看得到呢!
李介丘见叶杏花放下手后才又将人往门口轻轻推了推,又说道:“杏花,你还是出去吧。灶房里油烟重,要弄脏你的新头花了,这可是你哥哥给你买的!”
言之有理!叶杏花被说动了,双手捂住两朵细小的粉红绢花小跑了出去。
李介丘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乐得勾起嘴角,将手里的干枝折成两段,颇有些骄傲地说道:“哼,小丫头还想和我抢活儿干!”
叶小尘已经揉好了面,正蒙了白布醒着,他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得意的李介丘,没忍住笑了出来,“你逗她,很好玩啊?”
李介丘对着那双黑沉发亮的眼睛也笑了笑,说道:“那自然还是逗你最好玩。”
一说这话,叶小尘就想起今早起来看到的那张写了情话的纸条,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摸一摸插在头发里的的兰草簪子,可李介丘还在,他只好忍住。
偏偏有人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抿着嘴又笑,“小尘,你戴这只簪子果然好看。喏,你再看看,为夫束这条发带是不是也格外俊朗。”
说着他就摇了摇头,故意晃悠着被他绑在头发上的竹纹发带。
叶小尘红着脸瞪他,朝李介丘丢了几瓣蒜,故意想要冷一冷语调,可嗓音太软,听着更像是撒娇:“把蒜剥了!”
李介丘:“好嘞!”
借着醒面的功夫,叶小尘已经从陶瓦坛子里插了一坨酸菜出来,淘洗干净后细细切成碎末,又洗了一块瘦肉切成丝,再加调料腌制。
叶小尘舀水冲了冲沾了肉油的菜刀,说道:“吃酸菜肉丝面吧。”
李介丘点头,干脆答道:“好嘞。”
他手里已经剥了好几瓣蒜,白胖胖的堆在小碗里,叶小尘取了两颗混着生姜一起切成碎末,又加了茱萸,同样切成碎末。
叶小尘操着锅铲,扬声道:“烧火!”
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做饭,只有这个时候是最自信的,哪怕游走在油烟中,也格外光彩照人。
李介丘看得直笑,嘴角的弧度就没有松开过,还是那句:“好嘞!”
锅中添油,倒进切好腌好的肉丝炒散炒熟,再加入蒜末、姜末、茱萸末、野花椒炒香。锅铲翻动两下,李介丘就闻到了酸爽香辣的味道,这味道,对饿肚皮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李介丘觉得自已要流口水了。
炒好的酸菜料子装盘备用,茱萸鲜红,酸菜黄绿,颜色拌在一起也是十分鲜亮可口,闻着更是香喷喷,勾人馋虫。李介丘还没吃呢,却觉得口中的细胞忽然活跃起来,好像已经尝到味儿了,定然是酸辣可口,甚美甚美。
准备好料,就该下锅煮面了,这面团其实该多醒一醒,可家里人都饿极了,只能省下这道工序。
擀面切丝,叶小尘动作熟练,闭着眼睛也能把面切得粗细均匀,格外漂亮。
没多久,这面就煮好了,加上早就备好的酸菜料子,酸辣十足。
李介丘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手要去帮忙接叶小尘端在手里的面碗,下一刻他就看到叶小尘右手指尖发红的烫伤。
李介丘一滞,飞快地接过他手里的面碗,又把叶小尘的右手翻开,盯着那处烫伤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114章 心疼
糟糕!
做饭一时忘神,都忘了自已手上的烫伤了!叶小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再想要缩回去已经不行了。
李介丘抓住他的手腕,低着头细细查看了伤势。
叶小尘的皮肤偏白,但几根手指却被烫得通红,格外显眼,如果不是之前他和面的时候手上沾了白面,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被看到。
对!白面,他还和了面!
李介丘吸了口气,眸色微微一沉,捏着他的手腕继续问:“什么时候烫的?怎么不说?”
他自已就是大夫,只消看一眼就能估计出烫伤的大概时间,总之肯定不是刚刚煮面的时候烫到的。
叶小尘又缩了缩手,没成功,还被李介丘抬头轻飘飘看了一眼。
他觉得有些心虚了,小声说道:“下午给李敏娘熬药,的时候烫到的。”
李介丘叹了口气,又板着脸重复了一遍,“刚刚为什么不说?我回来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说?”
好凶……语气也冷冰冰的。
叶小尘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李介丘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已说过话了,他不害怕,可就是没来由觉得委屈。
自已都烫伤了!他还那么凶……叶小尘咬了咬下唇,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面刚刚盛出来的时候,李介丘就已经喊过两个小的了。可是叶杏花和小满在门口等了等,没有动静,于是两个小脑袋从门缝挤了进来,入眼就看到一场修罗场。
叶杏花年纪大些,更懂事知事,她不放心地提了提嗓子,喊道:“哥?哥夫?”
听到叶杏花的声音,李介丘才偏着头朝外看了一眼,轻轻松开了叶小尘的手腕。他抬起胳膊朝叶杏花招手,将小姑娘喊了进来。
叶杏花牵着小满走了进来,她察觉到屋内古怪的气氛,再看看哥哥蔫耷耷垂着的脑袋,猜测哥哥和哥夫恐怕是吵架了!小姑娘担心地盯着哥哥看,不放心地出了声,“哥……哥夫,怎么了?”
李介丘揉了揉小姑娘扎了头花的小发揪,温声说道:“酸菜肉丝面已经做好了,你帮哥哥端出去,小心一点,别烫着了。哥夫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叶杏花重重点头,小发揪摇得一晃一晃的。
见李介丘扭头就要出去,叶小尘心里一慌,抬手去拉李介丘衣裳上扬起来的衣带。那衣带顺着风荡了一圈,调皮地滑溜出叶小尘的手心,稳稳当当落到了他的衣角处。
叶小尘抓了个空,慌忙要追上去。恰好李介丘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骤然又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欲和叶小尘说话,“你……”
一个字音刚刚吐出口,扭头就被叶小尘扎了满怀。
慌慌张张间,他的额头撞到了自已的下巴上,隐隐生疼。
李介丘气笑了,一手扶住栽进自已怀里的叶小尘,一手揉了揉自已微微开始发红的下巴,无奈地笑道:“小祖宗,你又干什么呢?”
叶小尘有些害怕地抓住他的袖子,睁大了眼睛盯着李介丘看,不自觉间眼圈已经红了,“你、你要去哪儿?”
对上一双红如兔眼的水润杏眸,李介丘呼吸一滞,回过神才缓和着语气说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给你找药了,你自个儿不心疼,还不许我心疼了?好好等着,什么都不许做。”
眼圈的红意还没有散下来,脸上已经又染了红晕,叶小尘小声“哦”了一句才轻轻松开李介丘的袖子,目送着他出了门。
屋里自然没有烫伤药,李介丘提着一盏灯笼出门去找草药了,他记得赵家的院墙外就长着一簇不起眼的草,将那草碾碎后和麻油捈敷,正好是治烫伤的好药。
他在外头折腾了好一会儿,屋里两个小的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只有叶小尘心里放不下,还一口没动。
叶杏花忧心地看着哥哥,觉得自已或许应该说两句安慰人的话。
她还斟酌着语气没有开口,旁边的小满却是个实干派的,他捏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肉丝,喂到叶小尘的嘴边,说道:“小爹,饿,吃啊!”
小孩儿心,不可负。
虽然叶小尘突然没了胃口,但还是依言张嘴吃了那口肉丝。
正好这时候李介丘调好药膏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小碗,偏着头瞧一眼桌子上两碗满满当当的酸菜肉丝面,勾唇笑了,“怎么?叫你什么都不许做,这下是连面都要等着我喂了?”
一听这话,叶小尘又立刻红着脸去拿筷子。
但李介丘很快制止了他,急忙说道:“等会等会,先把药捈了。”
说着,他拿着小药碗走过去,握住叶小尘的右手,手心朝上翻开,小心翼翼给每一根手指都捈了药。
他一边捈药,还一边出声教训。
“小孩子不舒服都知道要告诉大人,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些道理?”
“烫伤一定要及时擦药,怎么自已的身体一点儿不知道爱惜?”
“刚刚还又是揉面又是擀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练了铁砂掌呢!”
……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这当小爹的、当哥哥的,被教训得抬不起头。
叶小尘抬起一张苦巴巴的脸,语气讨饶道:“别、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李介丘看了他一眼,瞧夫郎羞得双颊飞红,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模样。李介丘暗想,古言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也是有大道理的。
于是李大夫善心大发地没有再继续教训,给人捈完药后又挑着面条要喂他。
叶小尘一愣,忙说:“我、我自已可以来!”
李介丘偏了偏,躲过叶小尘想要来抢碗的手,“可以什么可以!手上的药都还没干呢,你可以什么?”
这人虽然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可他仍旧有法子继续欺负教训自已!叶小尘别无办法,只能把同桌的叶杏花和小满当成两个小木头人,红着脸吃面。
吃完面后,李介丘果然也是说到做到,没让叶小尘再碰一点家务。
碗是他刷的,洗脚水是他烧的,连丢在竹篓子里穿了一天的旧衫子也是他翻出来洗的。
收拾好,李介丘就拥着夫郎上了床,又翻开他的手借着油灯看了看。
李介丘认真说道:“明天可能会起泡,但没事,再捈个四五天的药就能好了。”
叶小尘也认真地点头,答应了,“好。”
李介丘又说:“明天也不许再做吃食了,正好多歇两天。”
叶小尘还是点头,“好。”
李介丘继续说,“也不能碰水。衣裳都留着我回来洗。”
叶小尘仍是慢吞吞地点头:“好。”
嗯?怎么像个小呆子似的?
李介丘偏偏头,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叶小尘,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那洗澡也不能自已洗,等着我回来帮你洗。”
叶小呆子又乖乖地点头,“好……嗯,啊??!”
第115章 不举
天还未尽亮,透过窗只能依稀看到乍破的天光捅开了暮色,有细弱的光亮漏了进来。
李介丘悄声下了床,正要穿外衫的时候,自已的一条胳膊被抱住了。
叶小尘翻了一圈,迷迷糊糊抱住了李介丘的手臂,含糊不清地问道:“嗯?天亮了吗?又要走了?”
李介丘扭过头低眉看他,抬手替叶小尘提了提被子,又将他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回答道:“嗯,我要走了。我昨晚调的烫伤药在灶房放着,起来后记得要捈,知道吗?”
叶小尘还没睡醒,脑子都是不清醒的,只知道点头。等他听到“灶房”两个字,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闭着眼睛就要爬起来,嘀咕着说道:“嗯,我给你做早饭。”
昨天才说好不许动手的,今天一早又说要去做早饭。这人明显是睡傻了,迷迷瞪瞪的,睡意都还没有散干净。
李介丘将他摁了回去,拿被子将人裹住,小声训斥道:“还做?昨天说好了的,今天什么都不许做!我晚上回来,要是瞧着你的手又严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夫放了狠话,而怀里的叶小尘沾了暖烘烘的被窝后,睡意立刻又袭来了,唔嗯敷衍应付两句再次睡过去了,压根没听到李介丘放的狠话。
“真是个小祖宗!”
李大夫嘀咕一句,泄愤般伸出双手揉了叶小尘脸,又掐着捏着他的脸颊,把嘴巴捏得像一只气鼓鼓的鱼,揉得两颊都是红扑扑的。末了,才俯下身子亲了亲叶小尘的额头,停顿片刻后又半搂着小满亲了亲。
夫郎孩子不能厚此薄彼,李介丘挨着亲了一轮,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去。
他走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只依稀能看到几丝弱光,可当他赶车到了医馆的时候,天已然大亮。
李介丘刚刚走进医馆,就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守在坐堂的侧室边。
李介丘:“???”
“请问……您这是?”李介丘站在那男人身后提声问道。
那个男人脸上蒙了一块灰布,看不清容貌,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生得很好看。眼若桃花,眼尾狭长上弯,眸色透亮黑润,深浓似潭水。
见李介丘到了,郭观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指着说道:“看大夫的!还没开门就在外面等着了,问也不说!你给他看看吧!”
听到这话,那个男子重重点头,小声说道:“看病的。”
李介丘眉毛微挑,拂袖请他坐下,问道:“哪儿不舒服?”
结果那男人压根不坐,别扭地看着李介丘也不愿意答话。他左顾右看一会儿,才附耳过来小声说道:“大夫……咱进里间悄悄说呗?”
李介丘:“???”
什么情况?还藏着掖着的?又蒙着脸,不会和裘家千金一样病在脸上吧?嗯,不过男人也这样在意容貌?
李介丘不理解,但他还是尊重了病人的意愿,领着人去里间悄悄面诊。
李介丘一边放下挡物的帘子,一边问道:“是哪里不舒服?”
那男子仍是左顾右看,确保了没有第三者在场,才凑近李介丘小声说道:“……”
太小声了,李介丘甚至没听清。
他顿了顿,又重复问了一遍,“您大点声,我听不清。”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似的答道:“我不举!”
李介丘:“……”
竟是个同病相怜的?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让李介丘当场笑出来,他悬了悬手,示意男子将手腕放到脉枕上,容他把脉。
男子着急得很,见李介丘把着脉又不说话,偏偏神色还古里古怪的,他忍不住问道:“大夫,怎么样?能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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