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权力集团有许曜。
但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这话是许全能问的,他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
因为权力集团有许曜……
“我觉得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顾今宁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想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优先选择许叔叔这边的。”
小电梯缓缓降了下来,许曜拿着一盒积木走过来。许全能没有继续强求,温和道:“好,你们玩吧,宁宁,叔叔可以许诺,权力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两家的恩怨也太深了……顾今宁忍不住想,他今天也就是稍微露了一下脸,居然就能引得许董事长亲自挖人。
许曜很快也穿着袜子走了上来,他拆了积木的盒子,把里面的零件包倒出来,并规规矩矩地把说明书放在了顾今宁面前,道:“你拼第一包吧。”
顾今宁短暂收起心思,撕开包装,静静地组了起来。
许曜坐在对面看着他。顾今宁正在用说明书,他也不敢伸手拿,于是手一会儿摸摸这包,拿起来看看,一会儿摸摸另一包,拿起来看看……
顾今宁放下了手里的零件,拿起说明书翻开,把头几页的安装步骤记在脑子里,然后把说明书丢了过去。
许曜:“……”
他爱我!
他的呼吸似乎都顺了一点,拿起说明书翻到了合适的位置,拿起与顾今宁没有冲突的零件包,高高兴兴地拼了起来。
偶尔抬头,发现顾今宁正在拼一个红色的零件——
红色的零件那么稀少,可我一抬眼就看到他拿到了红色,这一定是非常奇妙的缘分!
再一抬头,顾今宁正放下手里的零件包,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
老天真是太眷顾我了,我抬头的时候宝宝也抬头,这是在故意让我看到宝宝漂亮的脸!
又一抬头,顾今宁拿了一块饼干塞在嘴里,微鼓着腮帮咀嚼着——
宝宝在我面前吃东西!这么可爱的一面都给我看了!他一定很爱我!!!
顾今宁忽然抬眸,许曜马上低下了头。
顾今宁:“?”
他慢慢吞下口中的小饼干,眼底染上一抹疑虑。
许曜一直在看他,还,还笑的那么奇怪……
他抿了抿嘴,在许曜再次抬头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
许曜呆了两秒,道:“你,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
他腾地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水壶蹬蹬下了台阶,穿好拖鞋朝厨房走去。
半小时后,刘姨宣布了开饭。
顾今宁抬起头,许曜已经率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顾今宁站起身,许曜已经趿拉着拖鞋走向饭厅。
顾今宁来到饭厅,许曜已经把所有人的椅子都帮忙拉了出来,自己在其中一个正襟危坐,讨好地拿手抹了抹身边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顾今宁沉默地在他身边落座,许曜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殷勤地拿过碗筷给他摆在面前。
顾今宁抬眼看他,他顿时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停下动作。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雨丝似乎在消失,硕大的鹅绒一小簇一小簇地落下来,不过是吃个饭的功夫,外面的草坪就已经一片雪白,连一根草须都看不到了。
“天气预报只说雨夹雪,没想到居然会下这么大。”杨丽芳开口,许曜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许全能果然接口,道:“雪天路滑,视野又不好,宁宁,你不如就住这儿吧,正好你俩可以把那盒乐高拼完。”
许曜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嗯嗯,不走好……”
顾今宁看了他一眼,小鸡啄米般乐乐呵呵的许曜又是一下子安静下去。
顾今宁:“……”
他看了许曜两秒,缓缓收回视线,脑子里涌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许曜,好像在怕他。
为什么?
许曜低头舀着粥往嘴里送,心头有些沮丧。他很清楚,顾今宁铁石心肠,他要是想走,就算外面下冰雹,也一定会走。
“好。”
耳边传出顾今宁的声音,许曜没敢转脑袋,但眼珠却蓦地朝他看去。
又一次跟顾今宁的视线对上,他急忙把眼珠又放在自己的勺子上。
听到顾今宁礼貌而乖顺地说:“麻烦叔叔阿姨了。”
许曜:“……”
是,是真的,宝宝要,要留下来过夜……
第25章
顾今宁选择留下是因为他之前来许家的时候时常留宿。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太好, 雪天路滑,这会儿下的又那么大,开车也的确影响视线。
面对如此热情和善的许家父母, 如果继续坚持离开, 可能需要解释最近跟许曜之间的矛盾。
晚上八点的时候,在两人的合作下,那个酷炫的兰博基尼被放到了三楼电竞房的展示柜里。
“许曜,你给宁宁放水,让他洗个热水澡。”杨丽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的时候,顾今宁正好拿着外套从下方上来。许曜关好柜门,扬声答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往浴室走去。
三楼都是许曜的地盘, 顾今宁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第一次来许家的时候,也是许曜给他放水洗的澡。在不知道他对自己其实是那种心思之前, 顾今宁一直觉得他对自己实在太好了, 经常开车去清涧道接送也就算了,知道他喜欢书之后,还总是淘来各种绝版书送给他。
华云以前其实没有贫困生补贴,那里的学生, 再不济的也是余正奇那样的家境。顾今宁是在高一的时候,第二学期末, 才知道居然还有贫困生补助, 出资人是许全能。
一开始他其实没有想太多,以为只是上面突发奇想做慈善, 到了高二的时候, 奖学金忽然多涨了两千,打破了往年的传统, 出资人一样是许全能,这个时候,顾今宁才隐隐意识到,事情可能跟许曜有关。
如果没有突然拔高的奖学金,顾今宁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还继父的那五万块钱,高中生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去饭店里做四个小时,也才只有五十块钱。
尽管顾今宁可以不吃早饭,午餐可以在学校吃,但他学习上却开销很大,他经常会买试卷,读书上面开销也从不手软,对于他来说,刷卷子和买教材以及各种学习工具都是大头。
他也并非每天都能去做兼职,作业多的时候,或者准备竞赛的时候,并没有机会出门赚钱。
爷爷走的时候顾今宁刚上初三,那一年对于顾今宁来说是一个坎儿,一边要准备中考,一边还要照顾在医院里生命垂危的老人。
其实老人是不想接受手术的,就像苏桂兰经常猜测的那样,他的确给顾今宁留了一笔钱,是用来给他以后上大学用的,总共六万五。
那是老人仅存的积蓄。
当年他年纪还小的时候,父母离异,老人曾经告诉他:“你不想跟着爸爸,其实可以跟着爷爷,爷爷会好好照顾你。”
但顾今宁固然知道老人疼爱他,但到底还是妈妈带着长大的,父母闹离婚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说,顾建文不顶用,小孩肯定还是跟着妈妈好,因为世上只有妈妈会无条件的爱自己的孩子。
不管去哪里,妈妈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
孙艾秀也是这样告诉顾今宁的:“如果你留在顾家,以后你爸另娶了,你爷爷是疼你,还是疼他的小孙子?”
顾今宁跟着妈妈走了,在他身后,顾建文蹲在地上不断地抽着烟,老人负手凝望着孙子的身影,一直到他坐上出租车,从车窗往去的时候,老人还在看着他。
在被抛弃之前,顾今宁都没有后悔过跟着母亲。
哪怕他经常因为继父的儿子嘲笑母亲,而跟对方打架,哪怕母亲经常会转过来斥责他,让他不要跟余正奇对着干,埋怨他给她带去了麻烦。
顾今宁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要余正奇敢欺负母亲,他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他觉得男子汉应该要保护母亲,不应该任由她被一个坏小子欺负。
直到有一天,她怀孕了。
妹妹出生的两个月之后,他又一次因为余正奇羞辱母亲而再次发生了争吵,大打出手。
两人同样挂了彩,但孙艾秀只是拧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拖入了储藏室里锁了起来。
余正奇隔着门在外面讥讽他:“顾今宁,你要看清楚,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你真应该跟你妈多学一学,至少她识时务。”
顾今宁一点都不怕,他清楚孙艾秀罚他只是做做样子,她不可能任由他在里面一直关着。
他想,吃晚饭的时候,她就会过来开门了。
他迷迷瞪瞪地睡过去,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储藏室里没有钟表,他分不清时间,不知道究竟是几点几分。
但他饿了。
他想也许快要到晚饭时间了,然后他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天亮,也没有人给他送饭。
他又被饿醒了。
阳光从高高的窗口照了进来,顾今宁伸手感受了一下那抹光的温度,意识到应该是正午了。
他开始砸门,把储藏室里面搞得一团乱,直到孙艾秀不得不打开门,斥责他安静一点。
“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不给我吃饭!!”
“你应该好好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我没有错!”
孙艾秀又一次关上了门。
顾今宁又开始砸门。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怒斥:“你要是管不住他,就让他滚!”
孙艾秀又一次开门进来,这一次,她拿了衣架进来,顾今宁从未被那样打过,他疼的要命,但一直坚持不肯认错。
“我没有错,余正奇才是错的那个!他说你是妾,难道你是妾吗?!”
“你为什么非要管他怎么说!”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打我,为什么余善德不打余正奇?!”
孙艾秀瞪着他,他也在瞪着孙艾秀:“明明是他先做错的,余善德为什么要任由他这样说你?他还没有我爸好!你为什么不能跟他离婚,为什么非要留在余家,为什么?!”
孙艾秀微微发着抖,道:“你现在吃的穿的,是谁给你的?”
“我不稀罕他给我吃穿!我们明明可以凭自己养活自己!”
“你再这样,我就送你回去找你爸。”
“要是知道跟着你每天受这种窝囊气,我宁愿跟着我爸!”
……
孙艾秀又一次关上了门。
三天后,他被送回到了老家,孙艾秀抓着他的手臂,顾今宁倔强地被她扯着,直到被扔到老家的房门前:“顾今宁,我是想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的,但你这么不懂事,就继续跟你老子吃苦去吧!”
她坐上车离开,顾今宁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身体无声地颤抖着。
那一年,他十岁。
他没想过孙艾秀会真的把他扔掉,所有人都说他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所有人都说,爸妈离婚,选择妈妈的孩子才能获得幸福,但那一天,他被这个所有人都说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给抛弃了。
老人从外面打了枣子回来,看到他的时候一脸惊喜,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顾今宁瞪着他,还在不断的发着抖。
他面无表情,但嘴唇却不住地抖动着,嗓子也跟着发着抖:“她不要我了,所以,把我送回来了。”
老人拉起他的手,走回了那个院子。
“爷爷刚刚打了新枣,脆甜脆甜的,本来要给我乖孙送点的,正好你回来了,来尝尝。”
……
顾今宁对老人,一直心怀愧疚,他无法接受对方就那样病倒,明明还可以做手术,明明还可以抢救一下,就那样放弃了,他做不到。
顾建文不肯签字的时候,顾今宁告诉他:“如果我爷爷死了,那我就去电视台,告诉所有人,是你这个不孝子害死他的。”
顾建文知道他干得出来这种事,他挠着头,烦躁地开口:“你爷没救了!他这个年纪,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医生都说我们要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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