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峥伸手从荆默身上拿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雕花玉佩。
有些眼熟。
是了,这是秦禹峥的东西,是他那死去的父亲给他的,怎么会出现在影卫身上。
秦禹峥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大概是被他忘记了吧?
掌管琼华宫十年,秦禹峥早已泯灭人性,像是沦为了一把真正的杀器,而他的父亲也一直是这么教他的。
秦禹峥将人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有一瞬间想,这个影卫要是还活着多好?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好。
你为什么不恨我?我那样对你。
都把你送给别人当了药人,你该恨我的。
为何还要救我呢?
秦禹峥想不明白,只是这样抱着冰凉下去的身体蹲坐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抹去影卫脸上的血污,荆默真实面容显露出来。
荆默长相温和,皮肤白皙,没有任何攻击性,除却半边被毁的面容,整体看起来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冷,显得有些无趣。
不甘,他的确不甘心,一时之间惨遭背叛,任谁也不能真的毫无芥蒂吧?
耳边数道凌冽的破空之声,秦禹峥没有躲避,眼眸瞬间瞪大,口中溢出鲜血,胸膛中心被两道银白色的剑刃穿透,手臂失力,怀中的人落在地上,秦禹峥还想去扶,却是不能了。
若有来生,我定要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拼死也要救我?
武林盟主背着手,走过来,很是得意,即使没有找到琼华心法,灭了琼华宫,对他来说,仍是有不少的好处的。
这一世,秦禹峥本可以毫无负担的死去,却偏偏在死前遇到了奇奇怪怪的荆默,让他死都死的不安心。
第2章 重生来找小影卫
琼华宫凌霄殿内,沉香袅袅,琼华宫主一身绣金暗纹黑袍半倚在榻上,正闭眼小憩,下面跪着一个身着黄衣添炭烧炉的侍女。
秦禹峥突然睁开眼,脑内一阵刺疼,激的他紧摁着发胀的眉心,从半躺的姿势缓缓起身。
侍女箬竹见主上有异轻轻的出声询问:“主上,可要饮茶?”
秦禹峥眉头紧皱,忍过这一阵剧烈的刺疼,才慢慢睁开眼,死前利剑穿心而过的记忆纷至沓来,随之带来了瞬间传遍全身的灼痛,心神激荡的厉害,脑内一阵嗡鸣。
他居然还能醒来?为何?
穿心而过必死无疑,他为何会在这里,这是他的凌霄殿,还没被那群武林正道人士破坏,如今正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景象。
难道他回到过去了?
还是说武林屠杀琼华不过是一场梦境?
可这梦到底有些真实。
秦禹峥缓过心神慌乱的一阵,直起身,静静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侍女不敢抬头,只是没得到宫主的回答,大着胆子又重复一遍,“主上,您可要饮茶?”
秦禹峥闻声看去,跪在地上的是他的侍女,箬竹。
“拿来。”
箬竹得了令,赶紧半起身,从小桌上取了茶壶,倒了一杯清茶。
秦禹峥接过茶杯,眉心还在拧着,满目疑惑,为何会重来?
既然能重来,那逝去的故人,是不是还在?
也就是说,他那蠢傻的小影卫也还活着?
“箬竹,荆默现下所在何处?”
箬竹被点名,赶紧跪好,“回主上,您说的是影卫荆默吗?”
“难不成还有别人叫这个名字?”秦禹峥眉头皱的更紧,语气烦躁。
箬竹只听觉得他家主上估计心情甚是不好,连忙回答。
“回主上,荆影卫不是早被您罚去药谷做了药人了吗?”
秦禹峥想起来了,“现在是何年?”
箬竹摸不清主上的想法,只好规规矩矩的答话, “令和旬年。”
秦禹峥点点头,看来他重生回来的时间线是他掌管琼华宫的第四年,也就是他将荆默罚去做药人的第二年。
秦禹峥神情恍惚,一年了已经,前世死前荆默不知从何处匆匆赶来,表面看起来健步如飞,实则内里亏空,在药谷里被生生折腾八年,竟还能活着,也是奇迹。
无论如何,得把人赶紧接回来,他还有些疑惑,需要他来解答。
“来人。”
秦禹峥轻唤,凌霄殿外显出一人,单膝跪地。
“回主上,属下在。”祁风从殿外房顶上跳下来,跪在地上。
“去药谷,把荆默带回来,本座要见他。”
“是,主上。”
祁风心觉有异,却也不敢询问。
荆默他是认识的,只是不熟,很早之前因为犯错被罚去药谷做了药人,之后便很少能见到他,匆匆一眼只知道他的境况不太好。
荆默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冷漠,不爱说话,武功也就那样,排名靠前的影卫,谁都能欺负一下,被欺负了也忍着,冷着一张脸,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不知为何主上要将此人带回来。
祁风很快去了药谷,药谷里面有三位长老,毒火长老酷爱炼毒,骨羽长老妙手神医,性子怪癖,禾丰长老善医,脾气也较好,比较常见。
药谷里面有不少在琼华宫里面抓来的隐匿着的卧底,没了用处,三位长老便求了去,用做试药。
荆默算是个例子,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犯错的影卫,说白了就是被宫主弃了,沦为药人了都,连基本的活着的权利都被剥夺,现在就是个低贱的阶下囚。
“见过禾丰长老,属下祁风,奉主上之命,前来带走荆默。”
禾丰长老正在谷中摆弄药草,身边突然出现个黑衣人,眸光撇了撇,没回话。
祁风见人不答,直了身子,态度变的强硬。
他是宫主的贴身影卫,地位非比寻常,和这些长老算是平起平坐,他并不需要过于谦卑。
“荆默?一年前扔过来的影卫吗?”禾丰长老就是那个脾气还不错的长老,一般情况还是很好说话的。
“是,他现在身在何处?”
禾丰长老回过身,苍老锐利的鹰眸盯着祁风道。
“八成是在毒火长老那里吧,有新药要试,这些来的药人里面,就他身体素质不错,能抗的住。”
祁风闻言皱了眉,正要去找,一回头却正对上宫主的视线,心神大震,赶紧跪地行礼。
“拜见主上。”
祁风与禾丰长老一同单膝跪地。
“人在哪?带本座去。”
秦禹峥本想等人过来,可是不知为何心中焦虑不安,实在坐不住了,就自己来了药谷。
禾丰长老这下可不敢慢悠悠了,连忙回话,直起老腰,步履蹒跚的往药谷后面跑。
“就是这里了,毒火长老的炼毒室就在山洞里面。”禾丰长老胆颤心惊,什么风把宫主都吹来了?不就一个犯了错的影卫吗?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秦禹峥脸色很差,随意的瞥了禾丰长老一眼,差点把一老头吓破胆,他只会治病救人,可一点武功不会。
主上一巴掌能把他拍成肉酱,能不害怕吗?
秦禹峥立马走进了山洞,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刺鼻腥辣的气味,秦禹峥用衣袖挡住了口鼻,运功闭气,这个地方也能待人吗?
山洞直来直往,一直顺着路口走到最后,就是炼毒室了。
还未走近,秦禹峥耳力过人,那里面传来人压抑的闷哼声,还有毒火长老乱七八糟的念叨。
秦禹峥脚步飞快,径直走进山洞最里面,毒火长老还沉浸在炼毒的快乐之中,一点没察觉自己的地盘进了外人。
毒火长老最近新研发了一种毒药,不会致人死亡,但是能将人气息闭住,恍若已死,实则是短暂绝人生息,令人承受无数次濒临窒息的痛苦。
最里的石室内有一处牢房,荆默一身黑衣,被人缚在十字架上,满脸污血,口中咬的一块布巾,那本是白色的布巾,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鲜血染的赤红,荆默两手死死扣住十字架的木柄,指甲都要崩裂,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脖颈青筋暴露,双眸紧闭,脑袋不住的后仰撞着柱子,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非人的痛苦折磨,一会儿又呼吸不畅似的,拼尽全力用鼻子吸气吐气,最后脑袋失力的垂落下去。
秦禹峥咬牙,眸子更加深沉。
“把人放下来。”
毒火长老这时候才发现,自家主上来了,祁风和禾丰长老站在后面,一句话不敢说。
毒火长老一身破烂的紫袍,赶紧跪地行礼。
“是,主上,属下这就把他放下来。”
铁链声响起,叮叮当当好久,荆默脚沾了地,却因过度消耗而站不稳,直直的就要往地面摔去。
秦禹峥眼皮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把人揽进怀里,好险没让人摔到地上。
其他人观此景,均倒吸一口凉气,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多话。
荆默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对外界的环境没有感知。
秦禹峥也不嫌人脏乱,就这样揽抱住,这样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荆默身上的黑衣早就被血液浸透,只是黑色的衣服显不出来。
“把解药给他。”
秦禹峥满脸烦躁,就这样抱着人等人清醒过来,又伸手把人嘴里的血色布巾取下来。
毒火长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闻声,赶紧过来,把解药给荆默服了下去。
十分钟过去,荆默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眼没睁开,嗓音嘶哑的问道。
“结,结束了吗?”
毒火长老听见声音了,却也不敢回答。
荆默也没想对方答话,毒火长老每天都要试很多种药,估计一会儿还有药要用,他只想趁闲多休息一下,真的好疼好累,荆默身体各处无一处不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眼皮都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身体各处疼的麻木,脑袋一歪,靠着秦禹峥,气息慢慢沉下去了。
秦禹峥周身直冒冷气,心口那处,丝丝缕缕的泛酸,看着这个样子的影卫,奇怪的感觉很心疼。
秦禹峥知道荆默身体太过虚弱,估计一时半会清醒不了了,直接一弯身就要把人打横抱起来。
荆默只觉一阵眩晕,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鼻间微动,竟嗅到一丝宫主寝殿里,熏香的味道。
主上?!!
过于震撼的猜想让荆默极度虚弱的身体超负荷的聚起力量,荆默费力的睁开眼,正看到,自家主上冷峻挺拔的侧脸。
荆默吓的苍白的脸色更白的几分,挣扎了几下,连忙低声认罪。
“属下荆默,不知主上大驾,求主上责罚。”
祁风一干人等静静的跟在后面,闻声直在心里腹诽。
荆默,你可看清楚现在是主上正抱着你,你在认什么罪?
荆默说完,才注意到,这时候他的姿势不太对。
“主上,属下能自己走,求主上将属下放下来。”语调颤颤巍巍,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秦禹峥冷着一张脸,并不想理会荆默的请求,只淡淡道。
“请罪等回凌霄殿在请,现在给我老实点。”
“主上……您……”荆默满心恐惧害怕,独独不敢有欣喜。
荆默满脸都是污血,眸子激动的发红,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眼眶竟是这样流了眼泪。
主上为何会来药谷?
为何要带他去凌霄殿?
为何要抱着自己?
长老目送主上离开,祁风跟着秦禹峥一起回了凌霄殿,待主上进了殿中,便直接飞身上了殿外房顶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荆默从初时的害怕恐惧,到后来便想通了,无非是一顿责骂挨打,他可以承受,主上的怀抱来之不易,给他三辈子的胆子,他也不敢肖想,最后被秦禹峥抱回殿中时,只是安安静静的被人抱着,不敢动弹一分,细微的低泣停止。
秦禹峥只觉怀中人轻的像一片羽毛,前世身死前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回放,荆默一点点的在高台上失去生息。
最后向台下看去,无神的眸子,温热的身体渐渐泛凉,这一幕的一幕,无一不刺激着秦禹峥如今极度脆弱敏感的神经。
既然重来了,既然你还活着,那本座就不可能让你死在我面前,还有些东西,本座没弄清楚,你也不可以死。
“来人,准备热水,去把骨羽长老请来,在偏殿等候。”
箬竹见主上回来,正跪地行礼,得了命令,匆匆回话就离去了,主上怀里的人是谁?那个影卫吗?
秦禹峥将人轻轻的放在榻上,正想说什么,只见那人像脱了手的兔子,急匆匆的跑下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拜见主上,荆默冒犯主上,求主上责罚。”荆默躬身伏地,心中阵阵擂鼓,他悄悄的看了主上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为自己求一次恩。
“求主上,请您留荆默一命,无论怎样的惩罚,荆默都心甘情愿接受,求您。”
荆默面色苍白至极,跪着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懂主上为何带他来这里,他只知道主上不喜他,一定会狠狠的惩罚他,他很怕自己坚持不住,就此死去,他还不想死。
秦禹峥还没开口询问,就见人直接跑了下去,数九寒天,身体极度虚弱,就这样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一阵语气低微的求情,他这么可怕吗?
“站起来。”秦禹峥坐在榻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荆默伏着身子,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秦禹峥见人还跪在地上,那身子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忍无可忍,起身走过去将人拉了起来。
荆默本就是强撑着一丝意识,刚服过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物,身子虚耗过大,没什么力气,直接被主上拉了起来,站不稳,直接撞进了秦禹峥怀里。
“主,主上恕罪……”
荆默害怕的直想哭,耳边却传来秦禹峥低低的威胁。
“本座让你站起来,不听话,是吗?”
“主,主上,恕罪,属下身子卑贱,不可与主上过于亲密,求主上责罚。”
秦禹峥脸色发冷。
“你就这么想我罚你?找死是不是?”
荆默被秦禹峥一只手压着,根本动不了,只能嗓音嘶哑,低低的询问,情绪极度崩溃,哭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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