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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满踮脚在扒拉裴知焰的头发，头都顾不得抬，“哎呀爷爷, 我在检查伤情呢, 要不你自己过来吧。”
裴丹青瞪大眼。他们这些小辈, 在这院里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连他爸不敢用这么放肆的语气说话，沈小满是疯了吧？
但周卫国真笑呵呵站起来了，背着手慢悠悠走过去，“小满啊，架子比我还大咧。”
“这叫恃宠而骄呀爷爷，是借了你们的光，不然我没办法嚣张呀。”沈小满干脆利落地给自己总结。
裴丹青实在没忍住，阴阳怪气道：“物以类聚，难怪和私生子做朋友，都不要脸！”
沈小满立马发作：“物以类聚是吗？那我还跟周爷爷裴爷爷是朋友呢，你是骂他们也不要脸咯？”
“你别胡说！”
裴丹青脸唰就白了。
沈小满：“亲口说的还不认账？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方便我抠出来吗？真是没教养，不敢相信你是裴爷爷的孙子，好的东西你是一点也不遗传呀！”
“你放——”裴丹青被激地差点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住，喘地跟头牛一样。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尤其是在宠他的爷爷面前。
“爷爷！”裴丹青扭头搬救兵，委屈说：“没教养的是他啊！才几岁啊就学会给人扣帽子那套了？嘴里不干不净还随便咬人，我们混蛋的时候您不是上扫帚吗？怎么区别对待！”
沈小满叉腰呸了声：“你真好意思说呀，是谁先骂人先动手的？我哥哥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惹我哥哥就是惹我！”
裴学岳冷冷瞥裴丹青：“小满跟我们在一起时很乖，礼貌还有善心。要不是你先欺负人，他会激动成这样？裴丹青，道歉！”
裴丹青险些白眼一翻撅过去，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咬牙。
只恨没有好好调查，没想到小杂种兜兜转转，居然和裴老爷子搭上了线。
“道歉！”沈小满重复，把裴知焰护在身后。
裴丹青牙快咬碎了，不敢再瞪沈小满，只好恶狠狠剐了裴知焰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声“对不起”，忍着满腔怒火，乖乖退到裴学岳身后。
“这不就行了吗？你早就该老老实实的。”沈小满心花怒放，像个打架打赢了的小奶狗，叉着腰得意洋洋，摇不存在的尾巴。
“牙尖嘴利啊，爷爷就喜欢率直不吃亏的聪明小孩。这位小朋友咧，伤得厉害吗。”周卫国眯起老花眼，凑近去瞧，沈小满对裴知焰上心，他便爱屋及乌。
“谢谢周爷爷关心。”裴知焰撩起头发捋了几下，皱眉说：“有一点疼，没什么大问题。”
“哥哥不要逞强了，当然有问题，这都红了！”沈小满踮脚指给周卫国看，嘴巴一扁，当即就要哭出来，“周爷爷，裴爷爷，哥哥流落在外一直吃苦，从小到大吃不饱饭还挨打，身上都是疤，好可怜的哇，结果回家还被亲人欺负……”
边说，边频繁地瞟裴学岳。
在老首长面前，裴学岳脸上有点挂不住，大手一挥说：“你放心小满，以后要是丹青再敢欺负呃……”
“焰焰。”林如玉连忙接话。
“再敢欺负焰焰，爷爷肯定揍他！”裴学岳一拍大腿严词保证。
沈小满：“那其他人欺负小裴哥哥呢，爷爷你管吗？”
裴学岳想都没想：“当然管。”裴家的孙子孙女们做错事，都会被长辈轮流管教，别说裴丹青今天欺负的是兄弟，就算随便从路边抓了个小孩欺负，照样得领罚，裴家规矩如此。
沈小满这才高兴，成功得到裴家最权威的口头许诺，跑过去伸出小小的手，“那爷爷和我拉钩哟，不许骗小孩，周爷爷来做见证啦。”
裴学岳乐了：“怕我反悔？人小鬼大啊沈小满，还知道找人撑腰呢。”
“背靠大树好乘凉呀！”沈小满毫不忌讳，大大方方承认抱大腿，笑嘻嘻和裴学岳拉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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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如玉居住的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他们整下午都待在院里，帮忙侍弄花草，干干平日老人们不好下手的重活，极尽讨好。
沈小满活泼爱闹腾，但又乖巧可爱知道分寸，把两位老爷子和各自老伴哄得开开心心，难得留下众人吃了顿晚饭。
回家的一路，林如玉疲惫倚着车座，可眼神始终放光，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肉眼可见情绪非常兴奋。
走入玄关，她回身说：“宝贝，待会儿能单独跟妈妈聊聊天吗？妈妈在书房等你。”
裴知焰摇头：“小满今天很累，他抱着我才能睡着，我要带他去休息。”
林如玉抿唇不言。
崽崽的精力毕竟有限。沈小满活蹦乱跳一整天，吃得饱饱，犯困是必然。
沈小满正懒洋洋抱着裴知焰的胳膊，脑袋一点一顿打瞌睡，没骨头一样软倚在裴知焰身上，困到意识模糊。
“……”林如玉说不出让裴知焰别管他的话。今天多亏了沈小满在，才能迅速扭转局面，没被裴老爷子赶出家门，而且裴老爷子对裴知焰挺感兴趣，也很耐心，至少表面关系挺和谐。
但总不能次次都让沈小满当润滑剂吧？裴知焰以后得靠自己。
他俩迟早要分开。
林如玉：“那等小满睡着之后，你再过来，好吗？妈妈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哦。”
裴知焰连一秒的思考时间都没用，径直摇头，这下连原因都不解释了，扶着沈小满与她擦肩而过。
直到次卧门“砰”地关上。
林如玉回眸盯着房门，眼神有些受伤，更多是担忧和愁闷。
去找裴知焰之前，她设想过很多情况，万万没想到儿子会被个六岁小孩吸引住，很有可能因他拒绝回到裴家。
两个小孩还很期待这个结局。
绝对不行，她得想办法。
心里愤懑，可林如玉不得不承认，裴丹青说的话句句属实，她现在最重要的筹码就是裴知焰，死也不能放弃。
管不了那么多仁义道德，达成目标最重要。林如玉没换鞋，站在玄关抿唇沉思良久，掏出手机。
咬咬牙，拨通了一个号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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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得偿所愿
◎“哥哥，我超喜欢你的哦。”◎
按照原定日程, 次日沈小满就得返回拍摄，最后关头不能缺席，除了合同违约金, 更重要的原因是沈小满不想在集体合照里失踪, 辛辛苦苦拍了两个月当然要留下痕迹。
“明天我就要回芙市啦哥哥。”沈小满抱着小猫缩在被子里，大眼睛眨啊眨, 故意挤出水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你会跟我回去吗？”
裴知焰回头看他一眼，抿唇。
他放下学校单独发放的口语教材，起身走近几步，弯腰蹲下。
沈小满抱着猫咪一动不动, 从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便噘起嘴往左脸颊扭扭, 再扭去右脸颊, 来回反复，下意识夸张了脸部肌肉的动作。
这让他有种跟裴知焰的对等感，谁也别想解读表情，谁也别想猜透谁的心！哼！
“如果我想留在芙市，有办法吗？”裴知焰低低说。
“……啊？”沈小满愣住。
“咪！”怀里小猫痛叫一声, 唰地从沈小满被窝猛跳出去, 沈小满手忙脚乱从被窝里爬出来, 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先朝小猫飞走的方向双手合十说捏痛它了对不起，又眼神呆呆去看裴知焰, 没反应过来。
“我查过, 父母在世的话, 是不能被其他人领养的，我没法随随便便跟你回去。”裴知焰以为他没听懂，小声解释。
“这都不是事儿！”沈小满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裴知焰在说什么，声音兴奋地骤然拔高，又把不远处的小猫咪吓了一跳。
小猫抱怨地长长咪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沈小满再次道歉，掀被下床踩拖鞋行云流水，狠狠抱住裴知焰，快要把人给勒到喘不上气才舍得放手。
方才沈小满还困到睁不开眼，现在两眼放光，亢奋到愿意出去裸跑十圈，他用力握住裴知焰的手，结结巴巴说：“哥哥，哥哥你怎么突然下决心作出决定了？我我……反正你如果来我家，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咱俩一块去要饭，也挺有意思的。”裴知焰有点无奈地笑，不知为何心头暖融融的，抬手捏捏沈小满的软软脸颊，“他们都说我是灾星，要是真把你家搞得乱七八糟，该怎么办？”
“灾星个狗屁呀！以前还有人说我是扫把星呢。”沈小满呸了口，拉着裴知焰的手转圈圈，眼睛亮亮问：“是不是在裴家一日游之后，发现还是跟我一起玩更快乐呀？之前我在出租车上问你怎么选，你还说都要呢，这不还是作出选择了吗？果然还是我更重要！哥哥我要亲——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被裴知焰歪头亲在脸颊上，还隐约有种被轻轻啃了口的感觉，吓得大叫一声。
“亲了。”裴知焰眼里都是笑。
“哥哥是可耻的偷袭小狗！”沈小满脸颊迅速通红，捂着脸气急败坏，丧失主动权让他很恼火，趁裴知焰没有防备，用力往裴知焰身上跳，推倒在床的同时压住了裴知焰，“我要挠你痒痒！”
裴知焰当即反抗，两个小孩翻滚打闹，不远处的猫咪聚精会神，紧张瞪眼，以为两个小主人打起来了。
“上午你问的两个选择，是真实存在的？”裴知焰控制住筋疲力尽的沈小满，垂眼与他鼻头相碰，低声问他。
“当大事业家那条是真……”沈小满不假思索，下意识就叭叭出声，说到一半立马刹车，拔高音量说：“啊呀，哥哥觉得这条是在说未来的你嘛？你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哥哥现在比两个月前自信多啦，可喜可贺！有目标的话哥哥肯定能实现的！”
裴知焰轻轻笑了下：“所以另外那条是你构想的？”
“哥哥……”沈小满拖长了尾音撒娇，有点着急，心想裴知焰怎么不为所动，还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儿呢？难道是瞧出什么纰漏了？沈小满装傻：“两个都是我随便乱编的啊，你不觉得早上那个悲伤的氛围，特别适合来一些人生思考吗？哥哥这么在意呀？”
“嗯。”裴知焰闭上眼睛，没有再深究，不知是信了沈小满的说辞，还是不想继续为难小朋友，“很在意，我会说到做到的。”
“做到啥？”沈小满不解。
额头传来轻轻碰撞，力道微压，裴知焰的吐息近在咫尺，他睁开那双漆黑平静的眼，说话声极轻，但很清晰。
“两个都要，你说的两条选项，我都会做到的。”
沈小满心里一紧。他不得不与裴知焰对视，愣愣点头的同时，心里禁不住打鼓。
听起来，裴知焰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山扬海不可能来找裴知焰不打自招，是裴知焰从蛛丝马迹中猜出来的吗？那么裴知焰猜测到了何种程度？他知道这里是本书，还有两人在剧情中的真正地位吗……
沈小满不敢想了。
知道剧情倒是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裴知焰猜出他最开始接近的意图——想抱主角崽崽的大腿，想趁狼王还是脏兮兮小瘦崽的时候赚波人情，比裴知焰本人还期待他回到裴家……
现在想想，真是可恶呀。
但没有想抱大腿作为起始，他不会臭不要脸地强行接近，不会慢慢了解裴知焰，不会由衷地心疼他。
“好了，睡觉。”裴知焰拍拍他背，把脸埋进沈小满的颈窝，像猫咪一样轻蹭，把沈小满当成了软软的小型抱枕。
“嗯嗯。”沈小满回神，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今非昔比，相处了两个月，他真的不想抱裴家的大腿了。
裴知焰要是真回裴家该多可怜呀，没人真正关心他，还总有坏蛋欺负他！
他赶紧回抱，在裴知焰耳朵上狠狠亲一口，坚定说：“哥哥，我超喜欢你的哦，跟我回家的话，我会疼你一辈子哒。”
“……”裴知焰耳朵还是红了。
论直球，他永远输给沈小满。
－
沈小满要把裴知焰带回芙市，林如玉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他俩收拾行李，帮裴知焰订票。
总不能把人绑在京市吧？
裴知焰正在参加直播节目，万一在镜头前闹出什么负面新闻，影响裴家，她还没站住脚的地位就更岌岌可危。
“妈妈就不跟着去啦，在家里等你，宝贝要和小满玩得开心。”林如玉心焦如焚，面上并不展露，在机场安检外温柔笑着跟两个小朋友挥手。
裴知焰礼貌向她微微鞠躬，背上通过安检的背包，拉着沈小满，头也不回地去了候机室。
昨日短短一天，足够让裴知焰清楚真实状况，的确没人期待他回所谓的“家”，根本没什么迟来的深爱，不过是利益所致，基于他价值而存在，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一样。
他紧了紧沈小满软乎乎的小手。至少这只崽崽真心喜欢他，没有冷漠地用“价值”权衡他的存在，权衡对他应该持有什么态度。
在单纯的沈小满身边待着，至少会稍微放松些，沈小满那些小小的隐瞒，跟裴家这座黑暗丛林相比，显得无关紧要。
踏上回芙市的飞机，裴知焰的心彻底松弛下来，想太多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也会努力留在沈小满身边的。
“哥哥，你叫沈知焰也很好听哦，这叫从弟姓！”沈小满嘻嘻哈哈。
裴知焰笑笑，摸了摸沈小满的脑袋，“那就拜托你和叔叔阿姨，让我有从弟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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