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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在路上捡到的。”赵修羽赶紧打断了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只能暂时住在这边了。”
玉无痕这边其实也收了一些孩子，像她的师父一样，照顾着那些孩子，所以对于这个孩子，她也接受了。
“让初九带他去休息一下吧。”玉无痕招呼了那边正在清点药材的一个孩子，“顺便给他诊个脉，麻烦赵修羽在旁边盯着些。”
第41章 初冬
初九是一个学了有一段时间医术的孩子，平时没什么胆子给人诊断病症，正好这次让他练练手，而且有赵修羽在旁边盯着，也不会有事。
江昱珩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手心的小火球，默默的跟在赵修羽身边。
玉无痕看着去后院的人，摸了摸手里的帕子，看来这个冬天会比往年要好熬一些了。
赵修羽跟玉无痕反馈了初九的事情：“学的不错，性子有些柔，也不是很敢说话。”
得出最后一点结论，玉无痕疑惑的看了一眼赵修羽，看到这人面无表情的脸之后，她就了然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看来以后得找个面善一些的人去盯着了。
初九也在不久之后来到了玉无痕这边：“师父。”
“他说你学的不错，不用担心，下次可以大胆一些，不用管旁人的脸色。”玉无痕已经清楚为什么他会“不敢说话”了，“先去帮他们处理药材吧，不用担心了。”
赵修羽确认熹无事，就给屋里烧了个炭盆，顺带着把手炉给带走了。
回到自己暂时的房间，江昱珩正坐在椅子边上摆弄桌上的茶案，瞧那成色和雕花就知道那是江昱珩从自己的洞天中摸出来的。
“不是让你先回洞天里待着吗？”赵修羽把手炉放在了他手边，之前为了给熹，他已经把里面的东西做了一些处理，打开盖子不仅看不到里面的火，还会慢慢变凉，现在摸起来是冰凉的。
江昱珩的手指没碰到手炉，赵修羽就在手炉上拍了一下，去掉了之前的手法。
江昱珩心满意足的把手炉握在手里：“嗯，我在等我的手炉。”
赵修羽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看着他刚才摆弄的茶具：“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我专门挑的花色，你看看怎么样？”江昱珩把手里的小茶杯给了赵修羽。
赵修羽看着上面描着的翠竹，点了点头：“瞧着倒是不错，但是，你想做什么？”
“找个合适的时间送给玉医师，感谢她......‘收留’咱们。”江昱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手里的手炉。
赵修羽不置可否，直接换了个话题：“陈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要看修羽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了。”江昱珩的眸中依旧含着笑。
赵修羽叹了口气，把手心里藏着的小物件拿了出来，其实这东西他确实找到有几天了，但是一直没有拿出来，没想到已经被他发现了：“......等这场雪停吧，等雪停，你的身体也恢复了，然后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可以吗？”
江昱珩咳嗽了两声，看来这一趟还是被风吹到了：“咳咳......当然可以。”
有机会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好的，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待雪停，赵修羽寻了个理由带着江昱珩出门了，还没来得及出城，就发现身后跟了个尾巴。
赵修羽让江昱珩进旁边依旧开门营业的茶馆里，给他上了壶茶，他自己则转身出了门，抓到了在身后跟着的熹。
看着被赵修羽“拎”回来的小孩，一点都不意外，这几天这小孩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他们也就没有管，赵修羽要帮着玉无痕处理药铺的事情，江昱珩也要在洞天中修养。
刚回来的陈弈则被江昱珩派去玉无忧那边帮忙了，顺便打听一下赵修羽跟他学习的时候的事情，也算......给陈弈找了个舒服的去处吧。
“......”
熹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喝茶的两个人，江昱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茶杯的边缘：“这家茶泡的不错，就是茶有些旧了。”
“世道混乱，他们能找到这些茶已经不错了。”赵修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耐心等着那边的小孩开口。
“我听陈弈说，京城那边派过来的人过几天就会到，一同送过来的还有粮食，玉神医说，这个冬天会好过很多。”江昱珩说着自己从陈弈那里知道的事情。
“嗯，说不定到时候能喝到新茶。”赵修羽从他手里拿走了糖，“少吃。”
江昱珩是知道怎么做的，但是偶尔被这样管教一下的感觉还不错。
日近中午，熹才开口：“二位......前辈。”
这个称呼让江昱珩挑了挑眉，按理来说，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怎么会张口就叫“前辈”呢？
赵修羽觉得不对，伸手在他面前划了一下：“......修仙的？”
江昱珩心中一跳，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手炉，语调却依旧轻快：“哦？”
“不、不是。”熹摇了摇头，“我不是修仙的，我是神君庙的侍从。”
“是哪一位神君呢？”江昱珩的面相看起来比赵修羽要和善不少。
熹道：“是陵光神君，我是为陵光神君奉烛的侍从。”
江昱珩道：“我记得陵光神君的庙宇实在梁国的境内，离他们的都城似乎也很远。”
“嗯，神君庙的位置是在离边境很近的青州，两国交战，我也被要求上战场，因为在战争中伤势太重，就被留在战场上了，后来是以为云游四方的医者救了我，但是我......不太认识这边的地形，所以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熹捏着衣角，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样的话题，“看赵公子的样子似乎不是宋国人，所以......所以......”
比起江昱珩那点宋国的调调，赵修羽则完全看不出是哪儿人，再加上饮食习惯和玉无忧当时说的话......熹可以断定他不是宋国人。
“所以想让我送你回去？”赵修羽这才接了他一句话。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神君庙的侍从的话，进入梁国之后，他们就不用为寻找神君庙的忧心了。
熹点了点头：“嗯。”
身为一个异国人，待在两国交战的地方，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他现在只期盼能早日回到梁国的境内。
第42章 初冬
“我们这次出去，只是帮玉神医寻找遗落在外面的东西而已，并不是要去梁国。”江昱珩平静道，对于这个孩子说的经历他并不能共情，可是神君庙的侍从的身份确实值得利用一下。
听完他的话，熹有些失落，赵修羽只得开口道：“你先回去吧，等我们去梁国的时候，可以带上你一起。”
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个......这个是我的铭牌，请不要再把我丢在这里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识，但是熹已经仔细观察过赵修羽了，认为他是一个真诚可靠的人，更何况这可能是他回家唯一的机会了，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赵修羽看着手里的铭牌，是天宫特有的玄银所制，上面有陵光神君的印记，下面还刻着一个“熹”字，背面则刻着生辰八字。
“看来他确实是侍从，还......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江昱珩把铭牌要了过来。
这确实是天宫给各个神君庙的制式，不过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做过这种东西了，着而且金属摸起来也不是很纯粹，应该是把之前的铭牌融了之后新做的，不过比起已经忘记神君的宋国，这样已经很好了。
赵修羽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只希望我不会让他失望吧。”
江昱珩把铭牌塞回了赵修羽的手中：“之后的事情先不说，先替他收好这个东西吧。”
“走吧，我们的通行证可只有三天。”赵修羽收好了那个制作精良的铭牌。
出城之后，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荒凉却壮美的一整片雪。
空中飞过一只寒鸦，低哑的叫声还未结束就直挺挺的落在了洁白的大地，声音、动作都在那一瞬戛然而止。
赵修羽捡起了奄奄一息的寒鸦：“煞气严重，来到这里的生灵都会被其影响，生的气息已经被压的很微弱了。”
江昱珩屈指一弹，将那只黑漆漆的鸟送出了煞气影响的地区：“陈弈已经查清楚了，这里是两国交战的主战场，宋国为了防止有人藏于林中偷袭，将大片树林砍倒，我们在城里见到的那些备用的木材应该都是来自这里。”
“没了自然的保护，难怪煞气会聚集于此了。”赵修羽拍了拍手心的雪，雪停了，但是依旧冷，这次出门连他都多加了一件衣服。
“大敌当前，也是自保的一种办法。”江昱珩继续道，“这里除了被大范围的破坏，还死了不少人，所以煞气的范围有一些大，麻烦修羽帮个忙了。”
赵修羽把手里的那个铃铛给了他，敞口的铃铛瞧着比江昱珩腰上挂的那个要霸气的多，中间的铃舌用的是最坚韧的黑珀石所做，意为“以最纯净之声驱散邪祟”。
鹤族的东西一向都是这样的，澄澈而精致。
江昱珩凝结仙法于指尖，在面前绘制驱散煞气的符箓，这里离煞气最聚集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赵修羽顾忌着安全的问题，没让继续上前了。
符箓随着铃铛一起前往煞气的最中心，符箓被催动的同时，铃铛也被一震，清脆而空灵的声音响起，原本沉寂的落雪再次获得了动力，在扑到江昱珩身上之前就被赵修羽撑起的袍子给挡下了。
待这阵不正常的动静过去之后，江昱珩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这个，一定会被发现的吧？”
赵修羽收起落在手里的铃铛，替他整了整衣服，还顺带把他伸出的手塞回了挡风的袍子里：“不用担心，你动手之前，我就在周围布下法阵了，用的那个孩子的铭牌，不会被察觉的。”
江昱珩看着很是淡定的赵修羽，愣了一会儿之后，手伸进他的袍子抱了他一下：“还是修羽可靠。”
赵修羽只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背上拍了两下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人界很多事情跟天宫都不太一样，你不熟悉也是正常的，趁着这次要在这里过冬的机会，我可以讲一些给你。”
“好。”江昱珩点了点头。
待处理完这边的残局，时间也晚了，赵修羽找了处僻静安全的地方，江昱珩匆匆布下保护的法术就带着赵修羽进了洞天。
赵修羽还是有些不安：“不大安全，我还是出去......”
话还没说完，江昱珩就塞了块茶点到他嘴里：“法术我已经布好了，之前祛祟的铃声也已经响过了，起码今天晚上不会有问题的，安心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也好。”
季白默默的给他们奉上了热茶：“给二位大人驱寒。”
江昱珩看了一眼跟平时格外不一样的季白，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你闯祸了？”
“没有啊。”季白的目光在高处的书架上游走了一圈儿。
末了，发现喝着茶的江昱珩还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赵修羽也沉默着看着手里的茶水......色泽不错。
“嗯......”季白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嘿嘿，之前不是说赵、公子不来住了吗？我就把新开辟的地方先给用了，所以今天晚上可能要麻烦赵公......”
季白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江昱珩都不怎么听的清了。
赵修羽回屋前看了一眼顶着花瓶、扎着马步在墙角面壁思过的季白：“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一晚而已，不会有事儿的。”江昱珩把厚重的衣服脱掉，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
以前只觉得凡人四季更衣是件挺有趣的事情，现在才能察觉到这其中的烦累。
赵修羽让他趴好，给他按了按低头看了小半月书的脖颈：“读了那么久书，有什么心得吗？”
“有一点。”江昱珩放在枕下的手里依旧捏着那颗已经没了光泽的珍珠，嘴角却依旧噙着笑意，“......医术这东西太难了，书上的字也好无聊。”
“会吗？我倒觉得那些仙法史书更无聊。”
第43章 初冬
“所以我们从来不会抢同一本书看啊。”江昱珩嘴角的笑意更盛了。
赵修羽也笑了笑，小时候一起窝在岩籍殿看书，他们从来没看到一起去，自然也不会因为同一本书而争论：“听说你仙法仙术修炼的都不错，也算是学有所成。”
“天宫那么无聊，我也只能学这些了。”江昱珩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唉，人界的生活会不会有趣很多。”
仅仅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就都是他在天宫活了这么久都遇不到的。
赵修羽略微思索了一番：“......如果是跟天宫比的话，也算是有趣。”
江昱珩回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开口道：“感觉也很危险，修羽身上有很多伤。”
“都是过去的伤，并不严重。”赵修羽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示意他趴好，“也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江昱珩低低的应了一声，眸中那抹复杂的情绪也被遮掩了过去。
明明合眼前还是规矩的躺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江昱珩已经是抱着赵修羽的胳膊的了。
赵修羽对此不算意外，他小时候看书都喜欢抱着些什么，睡着的时候就更盛了，此刻他连胳膊都抽不出来，而且平时高大的人靠在自己身边乖顺的睡着，他也有些不忍心唤醒，只能在他睡醒之前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了。
天气一冷，人就容易犯困，江昱珩也不例外，更何况昨天心心念念的赵修羽就在身边。
等到意识回笼，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拽着一截触感没有那么舒服的布料，轻轻捻了捻手里的料子，又用脑袋蹭了蹭贴着的身体：“是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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