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背部的手开始上下移动，温热的体温一上一下的，和被抱着时贴着的感觉不同，但他又说不清哪里不同。
这时的颜熙眼睛看着上方，感官却都被背上的手给吸引住了。
虽然和顾渊预想的结果不同，但好歹是成功将眼药水给滴了进去。
“是不是不疼？”
看小人鱼眨了眨眼睛，眼角处有些许药水溢出，顾渊抽了张纸巾为他擦去。
动作依旧是那么笨拙，却温柔得好似对待着什么易碎品。
“嗯。”
眼药水入眼时有种薄荷的凉意，带有消炎效果，何止是不疼，在入眼的刹那就缓解了眼部的干涩疼痛。
有了一次成功，另一只眼就没那么费劲，这次很快滴好了药水，也让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间，颜熙很快偏过去头去，耳朵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害羞了。
当然，这个“害羞”是顾渊的角度。
颜熙更愿意将这解释为羞耻。
他堂堂北海域太子，一个成年了的人鱼竟然怕滴眼药水，还折腾了那么久，简直太没用了。
不过顾渊没让他有时间纠结这个，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脚上这些瘀伤都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颜熙的裤腿卷起到大腿处。
看着白皙如玉肌肤上左一块有一块的瘀伤，最严重的膝盖处已经是紫黑色，一看就知道磕得不轻，而且还是反复磕伤。
颜熙：……
他是想背着顾渊偷偷练习走路，哪里知道不过是瘀伤而已，顾渊竟然会这么重视。
现在该怎么办？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顾渊看了眼颜熙，视线落至绷直的唇线，心里叹了口气。
“不想说吗？”
其实就算颜熙不想说，他也大概猜到了些。
房间的布置是他亲手做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刚进来时他就发现了，墙角处的落地灯又被移动过的痕迹，房间用来看书用的桌椅处，椅子歪斜了角度，还有地毯。
房间的地毯用的是目前市面上最柔软的材料，取自一种稀有的魔兽雪绒兽。
被处理过后的雪绒兽毛非常厚实，又被工匠织得非常密，赤着脚踩入，整个脚掌都会被包裹住，等抬脚离开，就会出现一个脚印，不过过一会后就会恢复。
可他刚才进来时看到地毯上还有没有完全恢复的脚印👣，那只能说明有人一直反复的在上面赤着脚走路。
他不觉颜熙会无聊到在房间里不停的走，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学习走路。
当意识到这点时，顾渊的自责又更深了一分。
他的小人鱼是自小长在外海域，恐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一直在试图融入这个新的环境。
顾渊的心里已经找到答案，可颜熙不知道。
听他这么问，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要说实话吗？可那样的话顾渊会不会怀疑他？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先给你上药，会有点痛，忍忍。”
顾渊向来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而且对这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拧开药膏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在过去，颜熙经常会受伤，去瘀伤的药膏不知用过凡几，所以这次很顺利。
只不过习惯是习惯，但身体的敏感度依旧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眶。
在膝盖处上药时，因为瘀伤严重，要按化他必然要更用力，那一下下去颜熙直接痛呼出声，抓着被子的手更是泛白的厉害，显得上面青色的脉络更是清晰。
“乖，再忍忍，很快就好。”
说到这，顾渊顿了下，视线扫过那片娇嫩的唇肉，那里原本是淡淡的粉色，此时已经添了些伤，一看就是咬的，上面还沾了些血，显然是咬破了。
目光微微一怔，顾渊察觉到自己的疏忽，而后立马调整了姿势。
原本是半跪在地的姿势，这回换做了坐在床沿，然后将颜熙的腿曲起踩在床面，而后伸手揽住颜熙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待会再疼就咬我，抓我，不要再咬嘴唇了。”
话落，便不再管颜熙，手上的动作利落的继续，还来不及拒绝的颜熙被又一阵剧痛刺激的再一次痛出了声。
而这一次，见血的不再是他的唇瓣。
第23章 这个人类真坏！哼！
秋日的清晨带着凉意，就连日光都淡得仿佛被露水稀释过般，在淡淡的薄雾后散着微光，落在房间的地板上，温和而无害。
位于卡塞尔区北面的某处别墅三楼，早早的就有人已经拉开了遮光的窗帘，让这份淡淡的日光落在房间一角。
很快，有人扶着墙一步步走到落地窗前。
日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好看的身形，直到他再一次消失在窗口，柔软的地毯上遗留下一个个脚印式的凹陷，证明着刚才这里的确有人经过。
而走过窗台的颜熙在走到墙角时才终于停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十六天，来到顾家的第七天，他也终于可以短暂的放开扶着墙面的手走一小段路。
虽然目前仅限于落地窗的一侧到另一侧，不过这对颜熙而言已经是很大的鼓励。
看了眼床头柜的时钟，已经显示七点，距离下楼吃早餐的时间还剩半小时，他坐回床上缓了缓，这才又站起来走向洗手间。
早餐时间是他自己定的。
这里的风俗对人鱼的宽容性极大，似乎只要是人类能力范围能给予的，他们都不会吝啬。
而人鱼们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人类给予的一切特权和宠爱。
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享受的这一切是他们为人类清除了对他们危害极大的粟得来的，互惠互利而已，谁也不欠谁。
对此，颜熙并不觉得有问题，只是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无法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的，还睡到日上三竿。
这几天他已经摸清楚了顾渊的作息，九点上班的他五点半就会起床，然后去健身房，一直到七点回房间洗澡。
只不过因为他的眼睛和腿部瘀伤，这几天顾渊都准点的在七点一刻时到他房间，为他滴眼药水，然后为他涂去瘀伤的药膏。
颜熙缓慢的走到洗手间的琉璃台前，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了下眼睛。
在注意到瞳孔周围的红色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心里也松了口气。
之前医生诊断只要三天就会痊愈，可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关系，一直到三天后还是没有完全消退，再次复诊后，又被加了一次药量。
天知道听到这消息时，他的心情有多沉重。
他讨厌滴眼药水，哪怕已经知道不会疼，也知道对眼睛有益处，可让异物入眼的事让他本能的抗拒。
这下终于能结束了。
眼尾弯了弯，颜熙好心情的拿过架子上的漱口杯和牙刷，开始洗漱。
现在的他已经能非常熟练的使用这些。
待他洗漱好换好衣服，门口准时的响起敲门声，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顾渊。
果然，当他打开门时，门外站着已经换好制服的顾渊。
然后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他被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顾渊，我的眼睛好了，不用滴眼药水了。”
颜熙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特别是看到男人开始认真检查他的眼睛时，湛蓝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期待。
“确实不红了，那今天就不滴药水了，待会我让范医生过来检查下。”
话刚落下，顾渊就看到眼前漂亮的湛蓝顿时变得更亮起来，这种孩子气的反应让他有些失笑。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似乎也被传染了这份喜悦，在这一刻，向来让人觉得凌厉的五官线条都跟着变得柔和起来。
“就这么讨厌？”
低沉的嗓音响起，让颜熙皱了鼻尖，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带着点凶意，巴掌大的小脸更是鼓鼓的，明显是生气了。
这个人类是在看他笑话吗？他的讨厌已经那么明显，还用得着问？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类是真的对他很好。
不嫌弃他麻烦，愿意好好养他，还为他请了好几天假在家办公，就为了帮他上药。
这么想着，视线扫过顾渊左肩上的一处，那里现在被衣服遮挡了，但他还记得那天看到血丝渗透衬衫时的心虚。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在痛极了时咬了下去，还把人家咬伤了。
快速移开了视线，他将自己的裤腿卷起来。
之前的瘀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这几天每天都在练习，偶尔还是会不小心摔倒磕到，所以瘀伤的药膏也没有停过。
他偷偷看了眼为他上药的顾渊。
在那天他回避了那句提问后，顾渊就没有再问过，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这个人类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偷偷学走路？
小人鱼不知道，他自以为“偷偷”的小动作其实都落在顾渊的精神力范围，哪怕没有抬头，也清楚的将他脸上的小表情“看”在眼里。
顾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不论是刚才那般奶/凶/奶/凶的瞪他，还是现在这样可可爱爱的偷瞄，比起受伤那天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他是不是很麻烦时的模样，都要让他放心得多。
他的小人鱼就该这么活泼。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揉开瘀伤时疼得颜熙失了态，这几天越发熟练走路，跌倒的次数少了后，轻微的瘀伤已经在他能忍耐的范围，倒再也没有发生要靠抱着顾渊强行忍耐过去的事。
很快，药膏涂好，等顾渊洗好手后，两人一起下了楼。
当然，不是一起走下去，而是由顾渊公主抱的将颜熙抱了下去。
水箱的水已经被替换成了梭罗海域的海水，只不过因为眼睛和腿还没有好，颜熙目前还没有机会下过水，一直睡在楼上的房间。
两人到楼下时，管家已经准备好早餐，在发现颜熙喜欢吃豆浆油条这类后，这几天桌上都是古东方的餐点。
早餐过后，副官开着车准点出现在门口，顾渊正要起身离开时，衣服下摆处被扯了扯，转头望去，对上一片澄澈的蓝，星星点点的，好看极了。
“顾渊，你今天会去人鱼协会吗？”
他还记得顾渊之前说的要去人鱼协会让他们同意他能每天呆在家里，不去人鱼养护中心，只是这几天他生病，顾渊因为要照顾他，耽搁了。
顾渊愣了下，这事并没有在今天的行程里，好几天没去军部，即便有在家处理公务，今天肯定也会非常忙碌。
可看着小人鱼眼里的期待，顾渊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的。”
闻言，那星星点点立即成了璀璨的银河，叫人一时间竟是有些移不开眼。
“少爷，颜少的宴会邀请名单出来了。”
一旁的管家也在顾渊离开前适时的递上了自己的光脑。
在上流社会，每家有人鱼入住都会特地开一个宴会向圈子里的人介绍下，既表示了对新家庭成员的欢迎，也是为了为自家小人鱼拓展朋友圈。
这样的宴会上，宾客会带自家的人鱼过来参加。
如果不是因为颜熙受伤，这个晚宴早该开了。
大略扫了下名单上的人名，像是想到什么，顾渊朝管家说了句：
“给齐家也发一份邀请函。”
第24章 难受，要抱
要说最近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顾渊领养人鱼的事。
自有网友上传了在人鱼养护中心拍到的顾渊将人鱼接回家的视频照片，网上的热度就没有下过。
哪怕热搜上的很快被撤，但这事还是在民众间传开了，特别是在一些论坛上。
慕强是人类的本能，更别提像顾渊这样孤儿的背景却逆袭成了现在的地位的事迹，对普通人而言，顾渊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普通人崛起的希望。
打开星网知之上关于顾渊的个人经历介绍，从出生起就被鉴定出拥有强大的精神海，入学后永远在跳级的优秀，和入伍后一场场战役下堆积起来功勋，这些都是让津津乐道的事，也让他们更爱戴这位草根出身的元帅。
对于这么一位受欢迎的元帅，又是下一任议长的热门人选，媒体自然是极为关注的。
只是顾渊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哪怕是仅有的几次面对公众媒体，通常也都极少开口，都是副官在旁接媒体的话，而且本人也向来严以律己，私生活上根本没什么能让媒体挖的，这好不容易有了领养人鱼的事，各大媒体自然是跟苍蝇一样，闻到点味儿后立马就粘上了。
上流社会领养人鱼后会为人鱼举办宴会，这在雅纳萨亚不是秘密。
这不，得到宴会消息后，各大媒体很快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宴会根本不会允许他们进去，但在门口拍上几张也够他们这个月kpi了，那么接下来抢得就是最佳蹲守位置和发文时间了。
这不，下午三点左右，雅纳萨亚帝星最豪华的索萨酒店门口已是蹲满了各大媒体。
而距离晚宴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颜熙不知道外面的媒体对今晚宴会的关注，这会儿的他正专注于手上的游戏。
新的掌上电脑到底还是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再次收到礼物时他都没反应过来，等拆了后发现是台掌上电脑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和顾渊无亲无故的，哪怕知道这里的人类对人鱼就是这般近似无底线的宠溺包容，但他是他，自小的成长环境让颜熙在幼年期就背负起了振兴北海域的责任，他的身份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宠爱，或者说他们不敢。
除了父神外，哪怕是关系极好的堂兄也一直恪守着君臣之别，像现在这样和顾渊的相处，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更别提这总让被照顾宠溺着的模式。
不过再如何感动，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该表现的人设。
所以在收到新的掌上电脑时，颜熙只在一瞬睁大了眼，很快就恢复如常，还瞥了瞥嘴，仰着头看向顾渊时，一脸的嫌弃。
“我不是说不要吗？怎么又买？而且又是这个颜色，挑个颜色都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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