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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萧景只穿了一身里衣，抬着手方便花团给他量尺寸。
“这孩子最近是不是吃太好了？我那衣裳还没有穿过呢，居然穿着就已经紧了。”萧景不禁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吃太多。
“孩子过了三个月是长得快些，况且殿下之前才刚刚显怀，身材纤细本就看不出，所以尚衣局做的新衣这会穿才会显小。”花团说道。
量好尺寸，锦绣赶紧把衣裳给萧景穿好，免得冷着了。
萧景对花团的话半信半疑：“是吗？”
他最近胃口是真的好，又能多吃半碗饭，他还记得卫泓嘱咐过，这怀孕了也不能想吃就吃，吃得太过，把肚子里的孩子补得太大，生产时不好生产，当然，卫泓没有直说的是，还容易难产。
萧景有过守着萧菁生产的经历，可不敢胡来，平时都十分注意。
“殿下要是不信，就让卫太医来瞧一瞧。”花团说，“卫太医的医术医德，殿下总是信得过的。”
萧景拍拍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总之我的衣裳都做大些吧，大了还能穿，小了穿不了就麻烦。”
锦绣：“殿下放心，奴婢会和尚衣局说好此事的。”
周允枫下了朝回来，一身厚重的冕服，见了萧景，瞬间就挥散了上朝的疲惫感，花团和锦绣自觉退下，给两人留出空间。
“小景，想不想趁着今日天气好，出去转一转？”周允枫问他。
萧景：“去哪儿？”
周允枫：“先不告诉你，等你到了便知。”
萧景缓缓眯起眼睛：“你琢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周允枫扶着萧景先去坐下：“那你愿不愿意去？”
萧景抬了抬下巴：“那你更衣。”
周允枫应下，也没叫人来伺候，自己极快地脱下了一身冕服，换了一套常服。
换好衣裳，周允枫先过去给了萧景一个吻：“小景，你真好看。”
萧景都习惯了被周允枫直球般的甜言蜜语给淹没了，不为所动，还得意地说了一句：“那是，这天下就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好看的小哥儿。”
周允枫：“找得出来又如何？我又不会看他们，我只看你。”
萧景还是被哄得愉悦，勾着周允枫的脖子，大方地送了一个绵长的吻。
两人是轻装出行，就带了一个采苓，还有一个薛天。
萧景上了马车，顾忌着采苓还在，也没过分地往周允枫身上躺，只是靠着周允枫，周允枫伸手揽住他，以防他摔着。
采苓这丫头大抵是真的没开情窍，对二人的恩爱姿势毫不避讳，还睁着眼睛打量萧景和周允枫是怎么相处的，然后还感叹：“陛下和殿下的感情真好。”
萧景也亏得是脸皮不算薄，说道：“这确实，我们的感情天底下也是最好的。”
要是换作别家姑娘或者小哥儿，怕不是要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马车是两匹马拉着，还算平稳，只是出了宫门之后，渐渐的就有了人声传来。
已然是到了宫城之外，有了寻常百姓来往之地。
萧景还真是好奇起来，周允枫到底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不过他没问，问了就没意思了，周允枫憋着不说，显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才是。
萧景靠着周允枫昏昏欲睡，周允枫还顺势给他拍起了背，真让他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
“小景，到了。”马车停下，周允枫出声唤醒萧景。
萧景睁眼，扭了扭脖子醒神，他倒是要看看周允枫把他给带到了何地。
周允枫先下了马车，才接了萧景下车，萧景站稳后，抬起头，只见一座宅邸门前，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周府”。
这府邸正是周家故居。
萧景：“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周允枫意外成了皇帝，他还和周允枫提起过，他命人收拾周府用不上了，以后他们要住在皇宫里。
“我在办完了丧仪之后，就在着手迁坟以及开祠堂供奉。”周允枫牵住萧景的手，“小景，我把我的家人都带回家了。”
萧景感受到周允枫的手有点濡湿，那是周允枫紧张得出了汗。
“是该接他们回家。”萧景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所以，你是带我来见你家人的？”
“嗯。”周允枫牵着萧景往宅子里面走，“我想要告诉他们，你给了我一个家。”
两人携手，走进了这座已经太久无人居住过的宅子。
府邸先前萧景便已经叫了人来打扫，后面周允枫又专门找了人来整理，已经看不出曾经这里还是一片疮痍。
“我只有很小的时候住在京城，年岁稍微大了些，就跟随父兄去了边关，跟着军营里的叔叔伯伯们摸爬滚打，后来啊，就和我父亲我兄长他们一样，从军为将。”周允枫关于这座府邸的记忆其实也不多。
“这我知道，周家男儿守边关，在京城里的只有妇孺老弱，若是没有城阳公主的计谋，亦或者李懿没那么猜忌，这府里本该热热闹闹。”萧景为周允枫感到难过。
周允枫拢了拢萧景的手，就像春光似的温柔。
“往事已矣，我们改变不了，只能过好往后。”
萧景：“我们会的。”
周允枫带着萧景，一路走到了周家祠堂。
祠堂里供奉的牌位都是新做的，里面有周家的列祖列宗，还有周允枫的父母、兄嫂等。
新整理出来的祠堂，点着蜡烛，也燃着香，告慰着地下的亡者。
“周家周允枫，已证得家族冤屈，请回家人骸骨，立牌位于祠堂，日后香火供奉，以安列祖列宗。”周允枫说完，“扑通”就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后，周允枫又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带了此生挚爱前来，想要请列祖列宗做个见证，我周允枫对着列祖列宗发誓，今生今世，只有萧景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萧景伸手去捂周允枫的嘴：“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胡说些什么呢？天打雷劈这种话也说。”
周允枫目光深深：“我不会对不起，所以这誓言立下，也不会应验到我身上。”
萧景凝视着周允枫，败下阵。
他慢慢跪下，拜了拜在上的周家人：“萧家萧景，愿与周允枫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周允枫眼眶发烫：“小景，谢谢你。”
萧景：“你说错了，你应该说，我爱你。”
山盟海誓，见证此心，生同衾，死同穴。
拜见了周家人，周允枫赶紧把萧景给扶了起来，萧景还怀着身孕，不敢劳动太过。
萧景倒是不慌，他自觉身体还行，只是周允枫时时小心，还是曾经那个柔弱得不行的萧景让周允枫印象太过深刻。
“时辰尚早，你带我逛一逛家里。”萧景对周允枫生活过的地方很是感兴趣。
周允枫：“因为我们家世代从武，所以家里用来习武练武的场地多，什么景致园子的就少。”
萧景莞尔：“那家里的女眷都没有改过府里的设计？”
周允枫不禁笑出声：“倒也不是没有人想改造一番，只是改造了一处之后，发现家里的男人个个都不懂得欣赏，好好的石榴树上结石榴果，被用来练习射箭能不能射中，后来便也懒得再费那心思。”
萧景：“……”真够有不解风情的。
周允枫领着萧景，一路绕到了宅子后面，别的宅子都是繁花似锦，恨不得一年四季园子里都要开花，最好是开得五彩缤纷，而周府的园子，竟然是一片练武场。
练武场占地不小，萧景又估计了一下这府邸的面积，已经达到了郡王还能用的规格，想来也是曾经大渝皇帝开恩赐下的，不然早就被判了僭越之罪。
“练武场可以跑马、射箭、对战，总之用处挺多。”周允枫伸手摸了下萧景的肚子，“等咱们的孩子出世之后，我再教你骑马射箭。”
萧景连连拒绝：“我不要。”
“为何？”周允枫这会就想不明白了，“你还同我说过，不会骑马射箭很是惋惜。”
萧景：“那会儿我尚且不知我本是个小哥儿，你知道的，小哥儿虽生男貌，体质却如同女子，我以前以为是我从小就没有养好，所以才瘦瘦小小的，在男人堆里像个矮冬瓜，所以心里就有股气儿。”
后来萧景肚子里意外有了个孩子，他才知原来自己不是长不高，而是真没有几个小哥儿，能当得壮，也就对骑马射箭释然了。
周允枫：“那等你哪天要是想起了，我再教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此时没人跟着，萧景也放得开，踮起脚就在周允枫的下巴亲了一口：“你最好了。”
周允枫摩挲了一把下巴，总感觉意犹未尽。
只是萧景身怀有孕，他不敢挑火，只怕伤着萧景。
“说起来，你小时候生下来就喜欢习武？就没有想过从文？”萧景问起。
那武国公一生戎马，还生了一个不爱武只爱文，偏偏还文不成的儿子呢。
“也许和我父亲教我读书认字时用的就是兵书有关？”周允枫也不确定。
男孩子嘛，小时候总是比较崇拜舞刀弄枪的，那家里又天天有人练着，看起来就很是厉害，或许周允枫还是个小萝卜丁时，就已经默默地确定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
“你说的石榴树是那一棵？”萧景不经意抬眼，就看见了一棵极为茂盛的石榴树。
周允枫语气充满回顾过往的意味：“是，我还摘过上面的石榴吃。”
萧景：“那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就带他也来摘石榴，嗯……就坐在你的肩膀上，肯定能摘到。”
周允枫：“你也可以坐在我的肩膀上。”
萧景别过脸：“才不要，羞死人了。”谁那么大个人了还骑大马？
周允枫却说：“不会被人看见，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萧景抗拒：“周允枫！你不要试图给我当爹！”
把你的老父亲心思都收起来！
第79章
春闱是大宁开朝以来的第一件大事，马虎不得，这也是周允枫第一次接触到科举，很多地方他都是要从头学，而且又盯得紧，所以这到了三月，周允枫每天起得更早、睡得更晚了。
萧景也只有白日里能见着周允枫的人影，周允枫再怎么忙，也会腾出时间来陪他用膳，还会跟他待一阵，说说话也好，或者是看书写字，总归不会晾着萧景，而大清早萧景从未被周允枫起身的动静吵醒，有时候晚上他睡熟了，周允枫回来睡下他也不知是何时回的，只是能感受到温暖的臂膀搂住自己。
待春闱结束，考官们改起考卷来，周允枫还天天去看考官们改考卷，把考官们给弄得紧张兮兮，生怕自己是判错了卷，惹得皇帝不快。
周允枫的忙碌和考官们的紧张，一直持续到了考卷改完，呈到周允枫那里去，由周允枫来定夺前三甲。
“要是我定下来的和大家的想法不一致，他们会不会说我无能？”周允枫捧着考卷，莫名感受到了压力。
萧景坐到他身边：“亏我先前还夸你，说你适合当皇帝呢，你这会怎么又想这么多？”
周允枫：“总归是在为这个国家择能臣、选贤明，我自是不敢大意。”
萧景：“你且安心就是，自古以来这科举考试就没有完全一致的标准，还有因为引用的典故冒犯了皇帝，被皇帝给撕了考卷的，你难道还能这么做？”
周允枫失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不担心了。”
萧景最是会安慰他，有了萧景这番话，周允枫也就大着胆子，依照自己的判断，来定前三甲。
用了足足三日的时间，周允枫才彻底拿定了主意，确定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而后就是放榜。
放榜那日是个大晴天，朝廷将告示名单张贴好，很快就涌来了一群考生，还有一些考生的家里人也一起来看榜，除此之外，来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在少数。
朝廷派了专人守着，不会有人闹事，只是这放榜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考中了，自然也就有人不曾考中。
考中了的奔走相告，没考中的那姿态就多了去。
萧景不在意别的人有没有考中，他在意的是萧瑞堂兄有没有考中，他这堂兄在京城备考几个月，这几个月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差不了多少，萧授又夸赞了他的文章，要是没考中，萧景想要的自己人没了不说，萧瑞自己怕是也无颜见人。
所以萧景在下了早朝之后，特意把萧授给请了过来打听此事。
萧授面上不显，其实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欣喜的，因为萧瑞不仅中了，还是一甲第四名，仅次于状元、榜眼和探花。
“按照惯例，除了前三界会留在京城中任用，其他的都要下放到地方去，有的去了地方，做出一番政绩还能有调回京城之日，有的去了地方就再也调不回来。”萧景不是很想让萧瑞停留在地方，“父亲对萧瑞堂兄是如何安排的？”
萧景相信，以萧授的老谋深算，肯定早就给萧瑞铺好了路，只待萧瑞考中。
萧授也不瞒萧景：“瑞儿作为一甲第四名，留在京城之中也未尝不可，只是他的身份太为敏感，若是此时留在京城，只怕对他并无益处，我也与他商议过，待琼林宴后就让他去地方出任县令，先在地方上锻炼几年，等日后再迁回京城。”
萧家的风头已经很盛了，纵使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会打些小算盘，萧瑞留在京城确实不是什么好的，还不如先远离众人视线，等到有了成绩再升迁回京。
况且萧景想要有自家人，也不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培养别的人，这考生里也不是个个身后都有着关系，而且就算是出身限定了利益有代表，也不意味着不能收到手下，作为心腹。
周允枫是新皇，哪个新当上皇帝的不培养自己的亲信？是选择维护自己身后错综复杂的家族利益，还是效忠皇帝，说不定将来位极人臣，精明的人自然清楚该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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