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和以往的有细微差别,可云昙却说不出那里不对劲,他只是莫名有点不自在。
伏泽比他微微高一点点,云昙有一种被他揽着腰,圈在怀里的错觉,他甩开那点点异样,有一搭没一搭找话题:“所以你昨晚真因为那几句话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力,像个废人,什么都不能干。压根帮不上你一点忙……”
“停停,以我两的关系,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实在是太生疏了吗?”云昙连忙打断,他大概明白伏泽的意思了。
只是他没想到伏泽的心思居然会这么敏感。他灵光一闪,顺势提出剧本情节:“要不,你给我补课吧?”
伏泽一句‘要不我以身相许’卡在喉咙里,听他这么说,也是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冲动:“好。”
补课这事,正式提上日程。
伏泽是实干派。
云昙拿到伏泽制订的学习规划表时,他都惊了。
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到,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重点是,这上头还不是粗略的,而是异常详细的,从单科的每个知识点分布,详略,到不同学科间的合理安排,学习方式,林林总总,列了整整五张A4纸。
云昙自诩这要是换他来,这点时间,估计光抄都来不及。
云昙翻了翻那些纸,抬眸看他:“你早有预谋?”
伏泽展颜一笑,没有否认:“我为你筹备良久。”
云昙捏着纸的手动了下,欲言又止。
伏泽:“你这什么表情?”
云昙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伏泽:“说过什么?”
“其实……”云昙突然刹住话头。
在伏泽好奇的等待中,他不得不话锋一转,睁着眼开始说瞎话,“其实,我们学渣都是从来不看计划表这玩意儿,这东西有你记住就够了。反正到时候,你指哪我就闭着眼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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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要一起补课后,云昙就着手布置房间,准备腾出两人学习的空间。
围绕着床,他重新挪动了下沙发茶几等东西,一切以方便为主。在伏泽过来前,云昙的房间本来就不算太乱,只是书多而已。
而在伏泽住过来后,云昙也不打算隐藏什么,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只是他学习一般用平板,他本人不怎么喜欢正儿八经的写字,学习的时候也没什么拘束,大多时候都是没个正形,懒洋洋窝床上不时划弄下屏幕,量谁也看不出来这样的他居然在写题。
伏泽呢,也显然没什么窥看的爱好,估计至今都没发现云昙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学习了好久。
书桌上原本被云昙散乱地堆了很多书,大多关于写作手法,剧本的创作这类的,自伏泽过来后,这书桌主要就是伏泽收拾了。
眼下,云昙难得地端坐在书桌面前,听着伏泽在讲那些他闭着眼睛都会的知识点。
认真不到一分钟,云昙就开小差了,盯着伏泽那只手走了神。
那只手绝对称不上精致,和他自己这双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显然是不能比的,可却给人一种少有的生劲有力。
修长清瘦的手虚虚握着笔,在白纸上落下一行行干脆利落的好看字迹,整个过程看上去游刃有余,无比地赏心悦目。
“怎么样?听懂了吗?”
“啊?”
云昙实话实话:“抱歉,刚走神了。”
伏泽也不恼,依旧是那幅不紧不慢的口吻,眼见着又要讲了一遍。
在伏泽即将讲第三遍时,突然,伏泽用笔轻敲了下他:“想什么呢?”
云昙嘴瓢:“你……”
伏泽笔尖一顿。
云昙咳了下,重新组织语言:“准确来说,是超过你。”
“哦。”
伏泽垂眸:“那这类题你会了吗?”
“怎么办,我还是不会啊?”云昙说出这特定台词时,懒懒的,没怎么放在心上,“要不,你亲自上手教我写?”
就这么一类简单的题。云昙已经按照剧本,来回磨蹭了三遍,眼见着似乎有磨蹭第四遍的趋势,连他自己都有点不耐烦,见伏泽依旧是那幅不急不缓的样子,他顿时很佩服对方的耐性。
原主这怎么想的,不会真以为这样居然可以加深两人间关系吧?
他刚冒出这一念头,伏泽就突然把笔塞他手心,整只手直接握了上去,像小时候的手把手教学写字的姿势,夹杂着一抹自然的皂荚清香,伏泽嗓音淡淡:“这次你给我好好看着。”
粗糙的指腹压在食指上,微微凉,稍有动劲就给人一种摩擦的粝感。
感受着突然侵袭而来的气息,云昙沉默了。
你妹的。
好像还真的可以。
就是总觉得这剧本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两人磨磨唧唧磨蹭了一晚上,就写了几道题……
而且还是每次云昙按照那墨迹的剧本走,费力把某部分台词说完,就立刻懂了。
以至于云昙总有种微妙的被伏泽看透的感觉。
直到云昙掏空心思把所有的剧情点加速串联完,他也不装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啊,不学了,就这样吧。”
云昙一本正经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天才。”
伏泽也学着他,摊开了往床上一躺:“嗯,我知道。”
“嗯,嗯?”云昙一个机灵,“你什么意思?”
“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伏泽仿佛未卜先知,精准地踩中了云昙心里的想法。
云昙目不转睛盯着他:“为什么?”
伏泽微微一笑:“你猜?”
云昙:……
云昙随手抄起抱枕冲他砸过去:“猜你个头啊!居然吊我胃口!”
伏泽戳穿云昙后,补课这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伏泽那天的反应,还是在云昙心中留下了个淡淡的疑点。
他奇怪的不是伏泽抛出的那两个问题。
而是,伏泽为什么没有来问他?
为什么不好奇他这么做的理由?
——就好像,对方早就猜到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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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冥婚诡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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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补课第三天,门外突然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门铃响起时,云昙和伏泽正穿着睡衣,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正准备看恐怖片,看恐怖片是伏泽提议的。
昨天晚上,伏泽突然说:“你不觉得最近日子太平淡了吗?”
自不用补课后,两人的时间很自然地变得宽裕。云昙重心落在了他几天前下单的那批书上。
书今天刚到,整整齐齐两大箱子。一箱子全和养植物有关的,另一箱子全和猫有关。云昙毫不避讳,明目张胆地把《植物致死指南》《新手养猫》等等各种书籍摆在伏泽面前。
他当时还在专注地翻他刚采购的一大批关于养猫养植物的书籍,丝毫没注意到伏泽的异样,他随口道:“有吗?”
“要不我们来看恐怖片?”伏泽说。
“啊?”云昙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伏泽很自然说:“我胆子小,可从没人能陪我看恐怖片。”
胆子小?
云昙当场就来劲了!
他爽快答应:“好啊,那明天我陪你看,想看多少看多少!”
伏泽不动神色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是现在?”
云昙:“这个点太晚,我不习惯,还是少熬点夜吧。”
“这样啊。”伏泽当时似乎有点失望,但云昙很快又埋头于整理新书,没怎么注意到。
太晚了自然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云昙胆子其实不算特大,但他自认看恐怖片的勇气还是有的,于是就有了一大早陪伏泽看恐怖片这幕。
“是你?”
开门看清来人后,云昙下意识往伏泽方向看去。
“怎么?不欢迎吗?”
门外这人正是谢傲安。今天周六,他也没穿校服,扣着帽子,单肩挎着个挺沉甸的包。
云昙估摸着谢傲安可能是伏泽喊来壮胆的,心里头笑了下,他让开位置:“你随意。边上有新鞋,自己换一下。速度点,电影快开场了。”
谢傲安还是头一次来云昙这,他随意打量了一圈。
室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沙发上躺着两人,前面桌子摆满了各种吃的喝的,看上去真是悠闲自在。
“你落下的作业。”谢傲安随手把包往离伏泽近的地方一扔,在沙发上坐下,“看什么啊这,卧槽,冥婚诡话?一大早你们这么有兴致,就看这玩意?”
“嗯”
伏泽言简意赅,“来得正好,那就开始吧。”
诡异的吹奏如丝线般断断续续,期间伴随着低低的啜泣,和神神叨叨的耳语。
“嚯”“嚯”“嚯”厚重铁器的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挫骨声,“哞——”“嘭!”接着是牛羊的哀鸣,重物狠狠砸落。
几乎同时,似乎有无数觥筹交错的碰盏声“叮”“叮”响起,喜庆却又诡谲,无数人的交谈声像是隔离层纱,低哑浑浊,茫昧含糊得听着让人不自觉烦躁,心底直打哆嗦。
画面起初隐晦灰蒙,卡卡顿顿,依稀可见屏幕上一团团黑影,配合着声响,只能隐约推测出黑影在做什么。随着声音挪移,色调渐渐变化,颜色由昏黑转暗沉,再到隐约发黑的凝固暗红血迹。
“咯吱——”
一阵尖锐的刮划声骤然而起,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撕过屏幕,画面上顿时出现几道鲜红欲滴的,不停渗着血的痕迹。
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这音频,本就紧绷着神经的人鸡皮疙瘩直冒,云昙受不了这声音,他蹙着眉,下意识就抓住伏泽的手。
伏泽像是怔了怔,他视线从屏幕上撤离,眼尾从那只手上一扫而过,手指往回扣,紧紧握住了。
谢傲安也没好到哪去,直接倒吸口凉气。
“喀”“咯”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骨骼动静,屏幕上被人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划出一道道粗粝痕迹,好似频死的人拼命用自己尖锐的骨头沾着血,满是怨气和不甘地试图留下最后一丝残迹——
“冥…婚诡讠”
画面忽的陷入黑暗,“滋滋”一片雪白,像古老电视机一样闪了闪,又噌的恢复正常,眼前昏黄的色调一闪而过,像是有人在点蜡烛,抖动了几下终于趋于稳定——
镜头里出现了一双样式古怪,花纹繁琐的破旧绣花鞋……
至此,影片正式开始。
音调迥异的唢呐拉开了整场大戏的序幕,开篇就是红白喜事相逢,一边哭哭啼啼扬着纸钱,一边喜气洋洋放着鞭炮,两对人马僵硬前行,眼见着就要遇上……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风格冲击实在太浓烈。
三人心神都被吸引,就连伏泽也不例外。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看着,没人说话。
不知不觉,谢傲安也挪了过来,坐在了伏泽另一边。
随着氛围的烘托和镜头的切换,三人挤成一团,看着有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趋势。
突入其来的人脸拉近!
“我擦!”
谢傲安刚被吓得起飞,下意识想一把抱住自家兄弟,就瞥见了伏泽和云昙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在一起了。
而云昙把伏泽的手抓地死死的,瞧着紧绷地不行,却在口中不停地安抚全场看上去最淡定的人:“别怕,这么有什么,我猜它下一秒……”
下一秒,谢傲安顾不得多想,又被刺激的剧情给吸引了进去。
末了。
扑朔迷离的浓雾散去,累累的白骨终得见天日。
而孤独的魂却带着她未能说出口的恋念永久消泯,活着的死人只能独自枯守着这份畸形的心事入土,再也没有见光的机会。
无人知晓,她们曾经暗自苦恋过彼此。
影片的最后一幕是两个主人公并肩站落日余辉中,静静听着不远处的女人趴在她坟前低声吟唱。
歌声丝丝缕缕,起初夹杂着几缕童谣的天真欢快,越往后越悲怆,此恨绵绵,如诉如泣,幽幽飘荡在日暮旷野,像是唱尽了她和她相遇的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
云昙看着渐渐熄下去的屏幕,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抛开影片带来的最直接的感观上刺激,最让他动容的还是两个女子间的那份注定见不得光,不被世俗所允许的纯恋,以及,深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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