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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气氛没那么沉凝，他赶紧招呼这群人进去：“行了，都先进去吧，有什么事等你们之后再说，听动静估计快到我们了。”
冯主任走在后边，用力拍了下云昙肩：“还不快松开？赶紧的。”
“哦。”云昙连忙放开伏泽，他这会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他小声想解释：“那什么，刚才我——”
一抹凉意轻抵在他唇间。
“嘘”
伏泽笑着冲他眨了下眼，手指朝前弯了弯。
云昙心领神会，跟着抿了下唇角。
一行人鱼贯而入。
冯主任掐时间是一流的。
云昙他们一进去，台上那叫谢傲安的雕塑眼珠子总算动了动，与此同时，伏愠桁的讲话也到了尾声。
谢傲安面色很不自然抱着塑料奖牌下来，路过时丢了个疑惑眼神。云昙回了个无奈的表情，顺着他的来路踏上舞台。
颁奖过程没人闹幺蛾子。
等到合照环节，云昙真的对谢傲安感同身受了。云哲弘摆出副家长的样子，站在右边，云崇站左边，云昙浑身哪哪都不舒服，板着厌世脸拍了全程。
伏泽更惨。
大庭广众下他不想争，最后直接是三位一起上去的。上去后伏鸿德似乎还想讲两句，但被他干脆利落地夺过了话筒塞给了主持的老师。
今年底下的人有幸见到了神奇的一幕。上台的家长人数一个比一个多，可这前三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怪异。
散会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抛来抛去，最后还是云昙一锤定音，拽起另外两只就走：“剩下的没我们事了，你们自己找班级去吧。”
云哲弘快步上前想拉住他。
云昙刚走两步又猛地回头警告：“都别跟过来，今天晚上谁也不见，没得商量。至于你们关心的事，明天自然会有答复。”
室外冷空气迎面吹来，三人动作近乎一致，深深吸一口。
谢傲安陶醉“啊”了两声。
云昙也很感慨：“是自由的气息。”
“是啊，太离谱了。”谢傲安说，“快快，快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伏泽：“先采购物资，正好路上聊。”
云昙他们进来的晚，没看到谢傲安上去的情况，更没听到他爸当场自我检讨那番堪称精彩动人的讲话细节。听谢傲安说起，两人都很不可思议。
云昙看着他：“真的假的？听上去，这不挺好的吗？”
伏泽也看着他：“那你们这算冰释前嫌了？”
谢傲安抓了把头发：“嘶，我该怎么说呢。这东西，他这次是先低头，但我，emmm我这不还在摇摆吗！”
“说过去就过去，我很没面子的诶。”谢傲安嘀咕着顺带把一把葱丢进菜篮子，“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是你两啊，你两啊……明天真要走？”
云昙沉默了一下，又无所谓说：“这有什么的，趁周末早点解决完。伏泽你说是吧？”
伏泽挑菜的手停顿了一下，说：“嗯。”
“喂，又不是吃散伙饭，干嘛这么丧啊？”谢傲安大大咧咧说，“走吧，都安心走吧，这边就交给我了，我相信云昙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云昙笑了下：“干嘛？这还没走呢，就想夺家产啊？哎等等，伏泽你打住！手上拿的什么！”
谢傲安笑他：“笨，连西红柿都看不出来吗？”
云昙怼他：“傻啊，我就是让他别做什么西红柿炒蛋。”
伏泽闻声回头，语调颇为无奈：“……这是圣女果。”
在两只厨房小白一路相随下，这买菜之旅格外热闹。
胡萝卜玉米香菇虾仁韭菜葱姜蒜等等，一应俱全，准备饺子馅料的过程堪比打战，吵吵闹闹个不停。好不容易才把各自喜欢的料理准备妥当，包饺子又是一大工程。
“这年头谁还吃不起个饺子了，重要的是这个氛围，这个氛围，懂吗！”谢傲安企图为自己那一条条的东西辩解。
“嗯嗯。”
云昙深以为然点头，转头就再次找伏泽虚心请教：“你看这样OK不？我这花边漂亮吧？”
少年指节清瘦，修长，扑了层粉，双手捧着饺子看过来时，连带着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伏泽喉结滚动了一下：“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云昙盯着他。
“就是煮完后，馅料可能会漏。”伏泽弓腰，探过手去，“应该这样，再这样……”
伏泽圈住那双手，教起来看似很认真，可实际他余光全程聚焦在那近在咫尺的光白侧脸，止不住地恍神。
“然后呢？”云昙一眨不眨，看着伏泽手把手教自己操作。可突然，对方没了动静，他又试着催了句，“然后呢？”
说着他纳闷微微抬眸，猝不及防地，和伏泽视线对上了。
专注，深沉，夹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云昙心跳当即漏了半拍，几不可闻的一个字“你”字囫囵吞了回去。
伏泽像被惊到，如梦初醒般仓皇撇开视线，他很突兀地站了起来，低声道了个歉：“抱歉，是我失态了，失陪一下。”他说的时候没看云昙，转身匆匆离去。
“嘭”的一声，不远处浴室门被关上，紧跟着有流水的声传出。
谢傲安听到动静，难得从他的大作中抬头看了眼：“他怎么了？”
没人回话。
云昙收回视线，看着手头这个被加工到一半的饺子，他呼吸莫名有点不顺畅，他手指一动劲，饺子顿时皱成一团，正想朝垃圾桶一丢，他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伏泽已经回来了。
发梢沾了点水，似乎刚刚就是去洗把脸。
伏泽居高临下，扫了眼他手里那团，眉梢微动，声音含笑：“怎么变成这样了？”
“手滑。”
云昙仰头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抿了下嘴唇，又低头继续捣鼓去了。这家伙，转头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就轻飘飘揭过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
伏泽又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云昙看似专注地揉捏，实则心思一点也不在上面，这回他能感受到明显的注视感。
一不留神，皮破了一块，馅漏了出来。
云昙吸了口气，一只手从旁边探来，轻轻一挠，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云昙转头，看到的便是伏泽那灵动的指尖不停跳跃，三下五除二，一个大一圈的小包子新鲜出炉。
伏泽拍拍手：“很好，这个就是今天的幸运物之一了。”他若无其事问云昙：“需要再弄几个别的混淆下视线吗？就一个，不管说什么，目标也太明显了。”
云昙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缓缓笑着接了句“行啊，我过去拿”，他转身过去，在伏泽看不到的地方他闭了下眼，又很快睁开，轻轻吐出口气，笑了。
不管某人是用心还是无意，总之，先过完今晚，不是么？反正，来日方长！
很快，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各色“惊喜”完美混入其中。
这已经不是吃不吃饺子，吃什么馅的饺子的问题了，看着那一锅东西，真是心惊肉跳，谢傲安都有种在玩踩雷的错觉。
谢傲安迟疑：“这，这玩意真能吃？”
云昙微微一笑：“废话，总不能浪费吧？这东西玩的就是心跳。”
怕归怕，怂还是不能怂的！
系着围裙的伏泽已经把碗筷拿出来了：“那，来吃？”
谢傲安盯着那锅咽了下口水，在伏泽动手前连忙阻止：“等一下！”
两人立马停手，看着他。
谢傲安提议：“不如来玩游戏好了？”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采取边玩游戏边吃，谁输了谁掷色子，摇到多少吃多少个这一方案。
显而易见，谁也不想先试毒。
“卧槽，这谁把芥末弄进去了的？云昙你这什么手气！你丫的给我等着！！”谢傲安在哀嚎。
云昙又一次吐槽：“服了，又是伏泽你的菇，亲爱的你下次能给选点玉米的不？”
“嘶嘶，辣死我了，水水水！！谢！傲！安！”伏泽笑着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杯递了过去。
……
饺子是什么味？
最后已经没人能说清了。
他们在闹，在笑，跪在沙发上划拳，抱着水壶毫无形象狂饮，那些纷纷扰扰，有的没的全都融进了那五味杂陈的锅里，一勺又一勺，荡着，荡着，渐渐化成了桌面那七零八落、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烟火气。
他们没有守所谓的规矩，没有叫上各自的家人，更称不上什么团圆，彼此相聚，却度过了最为特殊的一个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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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年啦！争取日更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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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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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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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伏泽关切地看着他。
云昙手撑在门上，摆了摆手，没说话。闹太嗨，结果把胃也闹着了，集体抗议，这会儿吃了点药，差不多没事了，就是有点虚。
狂欢过后的宁静透着一丝寂寥。
伏泽在洗澡，房间内除了流水，没有别的声响。
云昙就在这白噪音中爬起，翻出了个最小号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几身衣服，电脑键盘充电宝充电器，云昙盯着那空荡荡的间隙，犹犹豫豫还是没合上，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确定明天走了吗？”伏泽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毛巾披在湿发上，就那么垂眸，静静看着他。
“不知道，可能吧。”云昙晃了下手机，“你知道今晚有多少陌生电话打来吗？”他咕哝：“幸亏我提前静音了。”
伏泽没接话，云昙也没说话，在那半蹲着翻弄屏幕。屋内一时沉寂了下来，水珠滴落，一滴滴砸在亮屏上，砸在脖颈间。云昙掐灭屏幕，抬眼看向旁边的伏泽。
碎发遮脸，神色莫测，让人莫名觉得失落。
安静了几秒，云昙站起来，拍拍他：“快擦一下，我待会还得拜托你一件事呢。”
“什么事？”伏泽把头发往上一捋，露出那好看的眉眼。
云昙近距离端详了他几秒，抿了下唇，他把手机往伏泽那一塞：“拿着，帮我录一下。”
伏泽：“录什么？”
云昙已经走到了书桌旁，挑挑拣拣从一堆草稿纸中抽了张出来，他握着笔调整好坐姿，这才对伏泽露出个招牌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走近点。这这，你站这，应该差不多了。”云昙指挥着伏泽站好，“OK，可以开始了。”
“咳咳”
云昙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看向镜头，“其实呢，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练习下写个遗嘱——诶等等，伏泽你冷静一下——”
云昙话音还没落，就见伏泽绷着脸放下了举着的手。
“喂，别一副要奔丧的表情啊，我就玩玩，就玩玩，你赶紧给我重来。”云昙笑嘻嘻催他，“快点，就几分钟的事。拜托拜托嘛！”
云昙连哄带夸，甚至扯了一大堆不知哪来“死亡教育”歪理，摄像师终于再度半蹲弯腰在了书桌前，手腕平稳，专注地给他录像。
云昙看过了他找的视角，不错，一如既往地帅气，云昙非常满意。伏泽给他打了个手势。这意味着录像又一次开始了。
该写点什么呢？
云昙叼着笔帽，略做思索，很快下笔了，他神色轻松，边写边嘀咕出声：“这玩意还是第一次写，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模板或者格式要求啊，想来是没有的吧？不过无所谓啦。死都死了，总不能还把人挖出来让重写吧？”
“从哪儿开始呢，我想想，先清点下身上财产吧……卡号密码都在这了，没多少，勉强活着还是够的。我在这也没什么朋友，你两到时候看着分了呗。”
“……天台上的昙花是我从一大爷家花大代价搬过来的，据说已经养了好几年了，好好护理，指不定能有开花的那天，对了，要是还有骨灰的话，就扔进去当花肥吧……”
“……账号什么的记得帮我格式化，不许偷看哦！”
“拐角处那家糖炒栗子味道不赖，每次路过记得顺手帮我买上一袋，然后塞给小报亭那小女孩，她很喜欢”“邻居会在周末捣鼓些奇奇怪怪的美食……”
云昙絮絮叨叨，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
“好了，最后写个日期，2022年，12月，22日留，云……昙！”云昙捏起来吹了下墨迹，“很好，简直太完美了。”
钢笔字迹龙飞凤舞，铺满了整整两大页纸。
直到写完，云昙才意识到伏泽就那么一言不发，稳稳当当握了大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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