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留有一盏微弱的床头灯,江觅微微侧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躺在自己枕侧的少年,安静良久后,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一下。
随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
“梁哥,你最近学习好像很猛啊,和霍哥都不相上下了。”周三上午第三节 下课,朱玉睿一下课,就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小游戏,余光却扫见他梁哥不仅没有看着窗外发呆,也没有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而是拿出了昨晚上的化学卷子,他不由得道。
梁锦奕头也没抬:“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朱玉睿拿着手机的动作僵住,他扭过头,见霍然很认真地刷着卷子,他目光在教室里环绕了一圈,就见七八成的同学都埋着头,奋笔疾书,就连班级上平时几个最闹腾的同学,此刻也安安静静的。
被气氛感染,朱玉睿忽然放下了手机,翻开了语文书。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一晃就到了六月七号。
实验中学的高考生被分在了几个学校高考,梁锦奕运气好,留在本校高考。
七号早上,江觅开车送梁锦奕去学校考试。
路上,江觅的心情还有些复杂,毕竟其他人都是送儿子女儿或者弟弟妹妹去考试,只有他,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送十八岁的男朋友去考试。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经历一般人估计遇不上,江觅还有些可乐。
前面停在了校门口附近,江觅和梁锦奕一起下车,把他送到了校门口,江觅叮嘱道:“锦奕,放松心情,好好考试。”
江觅想了一想,多加了一句话,“考砸了也没关系,反正高考对你的人生不是很重要。”高考对于普通家庭的小朋友来讲,是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但对于梁鸿的儿子,江觅的男朋友来讲,高考并不是那么重要。
梁锦奕微微诧异:“哥哥,不是你一直鼓励我好好学习吗?”
江觅没好气道:“不然呢?不让你学习,让你天天黏着我?”
“行了,进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中午来接你。”
梁锦奕考试了两天,江觅就接送了两天,八号下午,最后一门理综考完之后,江觅虽然把车停在了实验中学的校门口,但是没有告诉梁锦奕。
梁鸿和竺正馨要为高考结束的梁锦奕庆祝,江觅让他今晚上回家,毕竟梁鸿和竺正馨对他还是有些关心的。
不管梁锦奕是男朋友,还是弟弟,江觅一直都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疼爱他。
九号晚上十点,江觅收到了梁锦奕发来的消息,说他们的班级聚餐快结束了。
江觅拿起车钥匙出门,去接结束毕业聚会的梁锦奕回家。
车刚开出地下车库,江觅抬眼便看到了小区对面的超市,江觅瞬间涌起一周前梁锦奕拖着自己去便利店买计生用品时的回忆。
脸忽然有些发热,江觅调低了一些空调温度。
实验中学距离世贸庭芳很近,所以毕业生的班级聚餐点距离世贸庭芳并不远,七八分钟后,江觅便到了中餐店外的停车场。
刚刚停好车,就见一个熟悉的少年和两个同伴从玻璃门内走了出来,三人似乎还在说话,江觅并没有现在就按下喇叭,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和朋友聊天的少年。
直到一个女生从玻璃门后快步走了出来,小跑到了梁锦奕身旁。
两天正式的高考结束了,今天虽然有口语考试,但是除了对考外语系的同学有影响,大部分同学并不在意,今天晚上,有一部分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化了妆。
不过很多人的妆面都很生涩,眉头僵硬。
许立娜无疑是六班妆容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她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裙,脸蛋有些红地看着梁锦奕:“梁锦奕,我们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
梁锦奕性格冷淡,天生感情波动比其他人少,不过今天晚上可能被毕业聚餐的气氛感染了,加上他喝了一点酒,他难得比平时好说话了一些。
于是说了声可以。
两分钟后,梁锦奕果断地拒绝掉许立娜能不能拥抱一下的要求,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目光扫向停车位上停着的一辆辆汽车。
这时候,又有一个女孩子被两个女生怂恿着跑了出来,把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塞进梁锦奕手里。
江觅牙齿轻咬,用力按下了车喇叭。
听到了车喇叭的声音,梁锦奕转过头,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奥迪。
两分钟后,梁锦奕打开奥迪车的副驾驶,坐了上来,随后把手里的信封扔在中控台上。
江觅余光扫了眼,没出意外,是粉红色,上面还有两颗可爱的小心心。
江觅打转灯,发动引擎,淡淡地道了句:“弟弟,很受欢迎啊。”
梁锦奕今晚喝了一点酒,喉咙有些干,他拿起奥迪车内的矿泉水,扭开,刚喝了一口,便听见江觅这样说,他扭头看向江觅,眼神忽然变得很亮:“哥哥,你吃醋了?“
江觅神色冷淡:“没有,怎么会。”
梁锦奕目不转睛地看了江觅片刻,伸手,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扔掉的情书拆开,用略有些沉的嗓音念了起来,“梁锦奕同学,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我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从此,忍不住在每一个不经意瞬间偷偷……”
江觅额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他冷声道:“闭嘴。”
梁锦奕笑了,胡乱地将情书扔在奥迪车内的垃圾桶里,又盯着江觅的侧脸道:“哥哥,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梁锦奕已经向江觅告白过无数次了,按理说,人的阈值是会不断提高的。
一开始听到他的表白,可能会手足无措,怦然心动,但是炙热的爱语磋磨在天长地久里,就会变成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可是梁锦奕每一次说喜欢你,江觅都能感受到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强烈悸动。
江觅呼吸微紧,开车的速度变快了。
几分钟之后,两人走出电梯,江觅打开防盗门,皮鞋都没有来得及脱掉,就被梁锦奕压住了。
十分钟后,见梁锦奕已经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往床上压了,江觅恢复了一点理智,哑声提醒他道:“先去洗澡。”
梁锦奕一边吻一边急切的肯求:“等会儿再去洗吧,哥哥,我忍不住了。”
江觅被压在了床/上,窗帘还没来得及拉上,窗外的月亮越来越圆,江觅也有些想不管不顾了,但喘了几分钟,还是按住了弟弟的手,“不行,不卫生。”
“哥哥。”梁锦奕浑呼吸炙热,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
“去洗澡。”江觅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梁锦奕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狠狠地在江觅的耳垂上亲了几下,才哑声道:“一起洗。”
江觅用残余不多的理智拒绝,“你……你去外面的卫生间洗。”
梁锦奕盯着江觅看了三秒,他没拿任何换洗的衣物,大步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梁锦奕离开后,江觅缓了缓,打开衣柜,拿了件浴袍走进了主卧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江觅洗干净身体,做好准备后,缓缓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磨砂玻璃门刚被打开,江觅就一双宽厚的大掌拽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此处省略一万字!大家自行脑补吧……
第65章
昨天晚上虽然操劳的很晚,不过平时晨跑的生物钟一到,六点过,江觅便睁开了双眼。
他侧眸看了看躺在自己身侧,睡得香沉的梁锦奕,放弃了去晨跑的习惯。
直到察觉到时间快八点了,江觅坐直身体,掀开被褥下床。
双腿刚一触地,陌生的酸疼感从下半身席来,江觅原地忍耐了片刻,脚步缓慢地走向卫生间。
几分钟后,他洗漱结束,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梁锦奕正准备推门的动作僵在空中,他打了个呵欠,脑袋靠在江觅肩膀上,晨起的声音有些干哑,“哥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不早了。”江觅幅度很轻地推了推梁锦奕,嗓音同样干哑,他的干哑和梁锦奕不同,是被过度使用后的干哑,江觅往衣帽间走,“上班都快迟到了。”
听到了这句话,意识浑噩的梁锦奕猛然睁大了眼睛,“哥哥,你还有力气去上班?”
江觅沉默了一瞬,骂道:“我怎么没力气去上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锦奕走到江觅身后,大掌贴在他的后腰,逐渐往下,他关心道:“你不疼吗?”
江觅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面色镇定:“不疼。”
说完,他扭头看向梁锦奕,示意他可以滚了,他要换衣服了。
梁锦奕当然不会滚,他后背斜靠烟灰色衣柜,兴致昂扬盯着江觅。
江觅深吸了口气,转过头,解开身上浅灰色睡袍的衣带,睡袍滚落脚边,江觅抬起手臂,穿上纯白色的衬衣,一颗一颗扣上纽扣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装裤,弯腰穿裤子。
腰弯下的时候,江觅没忍住,轻嘶一声。
江觅闭了下眼,犹豫了两秒后,还是用力将西装裤扔到一边,打开衣柜,选了条纯棉睡裤。
梁锦奕凑过去问:“哥哥,你怎么不穿西裤了?”
江觅神色镇定:“罢了,今天也不是很忙,去不去公司都无所谓。”
梁锦奕轻笑了一声。
江觅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梁锦奕举手告饶,他亲了亲江觅的侧颊,哑着嗓子问:“哥哥,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昨天晚上好长时间的体力运动,江觅现在的确腹中空空,他想了一下,“拐角那家的土鸡米线。”
“那哥哥等我一会儿。”梁锦奕脱下睡衣,换上短T运动裤出了门。
江觅其实还有些困的,毕竟体力消耗太大,睡得太晚,今早又被生物钟叫醒了,他给顾远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今天有事不能去公司后,又站在卧室等了梁锦奕十来分钟,最后躺在了床上等。
梁锦奕拎着三份土鸡米线回家,早餐放在餐桌上,他叫哥哥,屋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应答。
梁锦奕皱了皱眉,阔步走进主卧,在看见侧躺在床上的青年后,梁锦奕放轻了脚步。
江觅只打算小憩一会儿,但是再睁开眼时候,耀眼的阳光都从没有拉紧的窗帘撒了进来,江觅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江觅穿上拖鞋走进客厅,梁锦奕穿着两人半月前在超市里买的蘑菇围裙,手上端着一碗汤,看见江觅眼睛一亮,“哥哥,我刚刚把午饭做好,准备叫你起床吃饭,你就起来了。”
“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梁锦奕问。
客厅的落地窗太大了,所以照进餐厅里的光是那么耀眼。
江觅看着穿着围裙,沐浴在金光下的少年,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
想到这儿,江觅摇了摇头,锦奕才十八岁,不用急着规划一辈子的事。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往餐桌走去,刚准备在自己常做的位置坐下,梁锦奕急切地说了声哥哥等等。
随后他阔步跑到了沙发前,拿起刚刚去超市买菜,刻意买的两个软垫。
他把一个铺在江觅的椅子上,另外一个铺在自己常做的椅子上,脸色一本正经地道:“最近还是挺凉的,我们坐软一点。”
江觅安静了两秒钟,面色沉静,不曾拒绝。
吃过午饭,梁锦奕在厨房里洗碗,江觅则来到了书房,书房里的办公椅和餐厅里的椅子不一样,偏柔软舒适,江觅直接坐了上去,伸长手臂挑了一本书架上的书,江觅翻开书。
梁锦奕收拾干净厨房,走到书房,见江觅坐在办公桌前看书,梁锦奕靠过去问:“哥哥,你在看什么?”
江觅把带着书名的封面给他看了看,是一本讲国内旅游地点的图书,随后他又道:“还没问你,高考考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江觅的确还没来得及问,毕竟考试的时候过问太多,他怕给家里的小朋友增添压力。
梁锦奕把自己的学习椅挪到了江觅身边,和江觅手臂碰着手臂坐着,回答:“我昨天早上对过答案了,挺好的,应该能上京大。”
江觅闻言放了心,又说:“那你这段时间去想想要读哪个专业。”
梁锦奕眼睛一亮,张口就想滔滔不绝。
江觅先说道:“别说什么药学药剂学。”
他上下打量梁锦奕一番:“首先,你那个想法就是不切实际的,不可能实现的,再者说,弟弟,你要搞药物研究,你有耐心从本科读到研究生再去读博士吗?”
“当然,如果你是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能够忍受它的枯燥,察觉到它的兴趣,也能静下心来,我不反对你。”
梁锦奕其实对学什么不太感兴趣,其实准确的说,除了江觅,其他所有东西都不是那么感兴趣。
他喜欢拳击散打篮球,也有些喜欢游戏,不过是努力在平淡的人生里增添快乐,作为一个看似健康的正常人正常地活下去。
听到江觅这样说,他问:“哥哥,学这个是不是会忙?”
“当然,有几个研究员不忙。”江觅道。
梁锦奕叹了口气,“那我再研究一下吧。”
说完,他拿起江觅常用的笔记本,上网搜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侧过头,又叫了一声哥哥,皱眉道:“哥哥,你说为什么没有一个专业,可以是教人怎么牢牢抓住另外一个人的心?”
江觅:“……你给我正经点。”
梁锦奕委屈道:“我就是很正经的。”
“那我也可以很正经的告诉你,你不用学了,你……”江觅忽然顿住。
“你什么?”梁锦奕问。
你已经抓到了,江觅眼睫轻颤,下意识在心里回答。
“你一点都不正经。”江觅抬起头,用书拍了下梁锦奕的肩膀,“行了,给我好好思考这个问题,成绩下来的时候,我要得到一个合理可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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