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瞄了眼手表。
虽然首领刚才在电话里说“情况已经十分紧急,请速回”,但是那个人一向会虚张声势,从前就是用这一招,把十五岁的自己给骗进港口黑手党……
所以,情况应该还没有紧急到连两三分钟、和恋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吧?
“大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我也想一直和维特在一起啊,”
气质夹杂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干部弯下腰,单膝抵在卡座的硬沙发上。
他那种柔和而略显谨慎的态度,比起试探,更像是在寻找最容易去安抚对方的角度。这样宛如常人般的脉脉温情,似乎将太宰治身上浸染不去的阴谋与黑暗也洗掉了些,
“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情,这也没办法……维特?该不会在生我的气吧?
“……当然没有,”
被他靠近的维特,一开始还不快地抿着唇不说话,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就像扎了好几个洞的游泳圈一样慢慢泄气了,一脸委屈又心甘情愿地溺在恋人所构造的温情陷阱之中,
“我那么爱太宰,怎么会舍得生你的气。”
“诶——”
仿佛听到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太宰治恶趣味地拉长了声音。
原本用指腹抚摸着头发的动作,开始转向更加暧昧而敏感的耳廓,指尖极轻地一划而过,就足够对他抱有强烈爱意的少年一下子红了脸,“真的吗?无论怎么样都维特不会对我生气吗?万一我以后做错了什么、唔,很重要的事?我亲爱的恋人先生也会好好地原谅我吗?”
嘛,他本意是想把人哄得开心点没错啦,但是现在,对方都眼巴巴地将把柄递上来了,不收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玩战术的心都脏,这也算是常识了吧。
毕竟他还有个绝对会让保护欲极强的维特原地爆炸的……嗯,个人自杀爱好瞒在那里。
以太宰治的性格,会提前多给自己准备两条后路,也是很正常的。
维特微红着脸,并且面露警惕地躲了躲恋人的手——没办法,耳朵可是这边的敏感区之一,而且他现在都要被太宰玩弄到浑身发软了。
和人类不同,廉耻心极为薄弱的维特完全不会在意调情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但是这种状态对于谈判可是很不利的,
“我可不好哄……至少酒,在和罗玛尼检查完身体之前,是不可能让你喝的。”
话虽这么说,维特现在的样子可不能说是不好哄啊。
太宰治想。
至少声音都细弱到快让人听不清了。比起谈判,更有种他在单方面欺负对方的感觉。
“不是那种事情,我可是很听话的,”
太宰治无辜地睁大眼,嘴里说着连鬼都不会相信他的话,顺便还颠倒了一下黑白,“维特怎么可以这样冤枉人家,好令人伤心哦。”
“……不要明知故问啦,太宰,你真是够坏心眼,”
维特的声音比刚才稍微大了一点,他拉过对方的手,贴在脸颊上摩挲着,
“不管你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的。”
虽然那双蜜金眼眸里依旧毫无焦点,无法倒映出所爱之人的身影。
但是那其中仿佛燃烧着全部灵魂的炽热恋情,是不容半点浑浊杂质和虚与委蛇的纯粹,也是让旁人忍不住为之动容的真挚。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它事情,能够比太宰的意愿更加重要的了。”
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呢。
太宰治低下头。他望着恋人的眸光里,似乎也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愫。
虽然很想留下来再逗维特多说几句……但是口袋里再一次开始震动的手机,和已经等在洋食馆街旁的防弹专车,无一不提醒着这位年轻的五大干部,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了。
虽然很无奈,但他也只好放弃了在这里继续调情的打算——反正一会儿织田作就过来换班了,他们晚上还有的是时间——于是把话题移开,
“居然说什么我的意愿最重要,维特刚才还说不让我去喝酒哦。”
“啊,这个嘛,”
维特敛起目光。
肢体相接,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手机震动。
于是,被过分抚摸了敏感带的神灵,握着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把心爱恋人拉下来,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凑到对方的耳边,
“难道不是因为太宰自己……喜欢被这样对待吗?”
说话的音量,被压到那种第三人绝对听不清的气音,也依旧是之前那种缠绵悱恻又爱恋十足的韵律,但是无端就生出了一丝勾人的邪气,
“被我死死地管束着,看到我因为你故意犯禁而生气,想方设法地要我证明自己有多在乎你……太宰,明明就很高兴吧?”
……
小小地暴露了一下自己的病娇属性之后,维特来回叮嘱了十几遍“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宰了,不要总是跑到前线以身犯险万一出什么事留我守寡(?)怎么办”之后,在司机惊悚的目光中把恋人送上了车。
他站在街头,目送着车辆渐渐远去。
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机,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时候作之助是不是该结束工作回来了”,就听到身后传来问候的声音。
“辛苦了,维特,”
身材高大的红发男人从街道的另一段走进来,用一如既往的淡然口吻冲他打了声招呼,“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抓了一只小老鼠,太宰已经派人把他送走了,至于更加详细的事情,你们还是自己谈吧。”
维特平淡地交待完今天的保护工作,接着话音一转,目光颇有几分哀怨地看着他,“话说,为什么作之助就不能提前哪怕一分钟回来啊,那样的话我刚才就可以和太宰一起走了。”
“对不起。”
织田作之助耸了下肩,“但是,其实维特一会儿还要去打包晚餐吧,这样的话其实也没办法和对方在一起待很久呢。”
“作之助不懂的,和太宰相处的时间,哪怕多一秒对我也是极乐。”维特叹了口气,然后有点狐疑地看向对方,“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晚餐的事情,是太宰告诉你的吗?”
“差不多吧。”红发男人对此不置可否。
维特“唔”了一声,他默认了对方是在Lupin喝酒的时候知道的,“你们关系真好啊——太宰有没有在你们面前说过什么?”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告诉你吧。”
“说的也是,”
想到太宰那如水银镜面般,对他人情绪极其敏感,又相当口是心非的性格,维特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恋爱中人特有的甜蜜笑意,“不管是喜欢的地方、还是讨厌的地方……我还是更倾向于听他亲口说出来呢,”
“……”织田作之助的嘴唇动了动。
然而最终,他还是默不作声地选择推开了洋食馆的店门。
洋食馆里,原本坐在对面的罗玛尼和藤丸立香,早在这两个人开始少儿不宜的腻腻歪歪时,就主动跑到别的卡座上去了,现在似乎正在交流一些迦勒底方面的事情;
而老板也不知道被太宰交代了什么,一直在后厨待着没露过面。
维特转过头望向迦勒底二人组那边,他本来和作之助交接完工作就可以直接离开的,但是想起今天的聚餐是自己组织的,于是又转回来问一句,“我现在要回去了哦,要不要顺路送你们一程?”
“呃……立香说他肚子饿了,我在这里陪他吃完晚饭再走。”医生摸了摸鼻子,“晚上他就直接住在我那里好了。”
“……”守护之兽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记得对方两个小时前,刚刚才吃完一大份激辣咖喱饭?
是这个年龄段的人类男孩子吃的就多?还是迦勒底的伙食实在太差劲了?
“好吧,但是不要忘了明天早上来我家一趟,太宰走得太急了,他的身体检查还没做呢……”
维特嘀嘀咕咕地准备退场,忽然又被刚从后厨冒出来,正在吧台里给自己倒咖啡的织田作之助给叫住了,
“对了,维特,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他撕开糖包,将细碎的雪白砂糖倾倒入毫无热气冒出的浅色咖啡中,“我和老板说好了,会停业一段时间,让他去外地暂时避避风头。孩子们也是,已经有了安全的去处。”
“这样的话,”
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咖啡,碧蓝双眼平静地注视着蹙起眉的维特,
“你也可以有多一点时间和……恋人相处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九点还有一更,甜甜星十分精神饱满~
*
第64章 第六十四天【二更】
不可否认,维特被这个说法所引诱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哪怕能多一秒和太宰在一起,对他而言也是宛如身处至福乐土一般的仙境。
毕竟太宰看上去完全没有要成为长生种族的意思。而人类短短数十年的生命对维特来说,又实在太短暂了。
如果不是来自太宰本人的要求,他简直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对方腻在一起不要分开才好。
“但这件事情和我说也没用啊,”维特苦恼地回望着他,“我是为了遵从太宰的意愿才这么做的……作之助不如直接去和太宰提一下?”
“我的手机坏了。”
织田作之助这边,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理由,“而且现在去找太宰也不行吧,我听说上层为了应对这一次来自Mimic的全面袭击,要准备召开五大干部会议……他今天恐怕会加班到没空吃晚饭呢。”
【没空吃晚饭】
触发了关键词,维特的神色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他的左脚踝略微动了动,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店门的方向。
单纯从从肢体语言上来看,已经是想立刻离开这里,前往餐馆让他们马上开始准备饭菜的心急模样了……还是老样子呢。
织田作之助,或者说经由持有技能「易容A」伪装成【织田作之助】的Caster地想到。
他就是因为不想去和太宰治直接通话,才会让维特从中间转达。
依照维特那傲慢过头的死心眼,他才不会意识到织田作本人才是这起灭门惨案的当事人……或者说,哪怕意识到了这一点,维特也不会去顾忌对方的心情,或者做出迁就对方的行为。
因为那孩子的性格,就像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只会关注恋人的心情。
另一方面,Caster并不愿意直接对上现在的太宰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家伙在作为敌人时,会是多么难缠了。
哪怕与之多一分计划外的、不该有的接触,都有可能导致这边准备好的一切作战的都全面崩盘。
“但是没有太宰的话……”
维特还在犹豫。
如果不是因为作之助这临时辞退的、颇有些可疑的神来一笔,他早就离开这里,去之前已经预定好的餐馆准备晚餐了。
看来要加点筹码才行,Caster想。
“话说,太宰手臂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说到这方面,维特的表情难免有些黯淡,“还可以吧,异能力者的恢复力总是比普通人要好一点。我想主要是因为之前不小心被豆腐砸伤的头还没有好,才恢复得慢了一点……”
“砸伤?”Caster等他说完,才用那种无辜而茫然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话,“可我听说是他自己在豆腐上撞伤的?”
“……什么?”
“对了,手臂上的伤也是。”
面对将信将疑的维特,Caster又添了一把火,
“之前听说他有用开车冲到悬崖下面的行为来【自杀】,才会把自己的手臂弄成这样,而且伤口的撕裂程度也比一般情况下更为严重……维特,你还好吗?”
他貌似无意地开口,甚至还假惺惺地询问已经从神色恍惚转成一脸不可置信的维特,完全没有坑了过去的自己一把的愧疚感——反正Caster在十八岁的时候,也被已经成为了从者的自己一模一样地背刺过一遍。
现在这样,也只能算是因果轮回吧。
毕竟,总是会与自己的同位体过不去,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从者们之间的老传统了。
“别太担心了,”
Caster充满“善意”地劝说着他,
“现在总比之前天气还热的时候要好。那个时候经常能听到他的部下提起,太宰某一天又去入水【自杀】,然后被他们打捞出来的事情……你们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真的没有发现这些事吗?”
之前偶尔露出的某些蛛丝马迹,开始顺着对方的话发挥作用:
那个所谓不能跟踪探听打扰的“私人时间”;
身为搭档的中原中也无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自杀混蛋”;
夏天的时候浑身湿哒哒地回家并且转天就把自己弄成重感冒,还狡辩说是因为中了敌人陷阱才不小心掉到水里去的缘故。
!
伴随着一声巨响,维特脚下踩着的陶瓷地砖,一瞬间放射性地朝周围龟裂开来。
洋食馆内剩下的两人被这宛如地震般的动静惊吓到,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最近横滨的夜晚又不算太平,这样剧烈的声响定会招来不少围观之人。
“作之助,你知道……太宰他这样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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