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在兜里高兴的少年，勾了勾唇角，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少年的小卷毛，让本就炸成花的头发雪上加霜。
虽然是在家里，谭骁还是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身边人也不例外。
不过没有适合少年的梳子，于是带着少年去了浴室，光着脚丫的少年站在偌大的洗手台上。
好奇地看着谭骁的动作，先是把他放在台上，接着又用水打湿指尖。
“怎么梳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还以为是用小梳子。
“没有适合你的梳子，用水打湿一下，就没那么毛躁了。”
耳尖微动，乖乖站着不动，任由头顶的手来回揉弄。
没一会儿，谭骁就收回手。
矛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哒哒的贴着额头，呃……
看上去确实没那么乱了，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头发贴头皮的造型，就像村口那二傻子。
对着镜子，矛九臭美地拨弄额发，湿发下面是一张青春靓丽的小脸，脸颊粉粉嫩嫩的。
由于中午睡太久了，晚上喝完奶的少年就睡不着了，从枕边小床上跑下来，理所当然地坐在谭骁宽阔的胸膛上，脚丫还不安分的乱踢。
光滑的小脚丫时不时踢到谭骁冒着小胡茬的下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脚下扎扎的，痒痒的，矛九咧着小嘴咯咯笑。
“好玩吗？”谭骁抓住下巴上调皮的小脚，放在嘴边亲昵地亲了一口。
矛九乐呵呵地笑着，“好痒。”动了动被抓着的小脚丫。
为了陪着少年，谭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睡前不看书了。
瞧这少年开心的笑容，他凌厉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宠溺的笑意。
跟逗小孩玩一样，抓着矛九的小脚丫故意按在青色胡茬上。
少年刚喝过奶，全身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儿，肚子小小的，不知怎么就喝得下整整一杯牛奶。
好痒啊，矛九被扎的笑的喘不过气来，脸蛋红红的，眼尾处水色弥漫，柔嫩似果冻的两片唇瓣微张，泄出少年不断求饶的声音。
“好了，不闹你了。”松开手，捧起快要笑晕过去的小人放回小床上。
矛九玩累了，困意汹涌，慢慢张开粉嫩的小嘴，打了一个哈欠，嫣红又柔软的小舌，微微动了一下。
柔软的指腹在少年脸颊蹭了蹭，被蹭的仰起小脑袋，显得娇憨又可爱。
第75章 如果可以
像矛九这样的大妖，寿命与普通修炼成精的小妖不同，一般妖精的寿命大多只有数百年，很少有上千年的。
矛九不一样，寿命无穷无尽，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上与天同寿。
少年永远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或许从没有想过谭骁只是一介凡夫俗子，逃不过命运轮回，几十年后，忙碌的世界只剩他一人。
“谭骁，你会永远陪着我吗？”圆圆的小脸露出期待的表情。
窗外，月影遍地，树影婆娑，夜风轻拂而过，响起树叶飒飒声。
指腹摩挲少年细腻的脸庞，敛下深沉的眸色，似乎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悠长，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却始终张不开嘴。
少年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他说的很慢，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被拒绝：“老公会永远永远陪着小九的对吧？”
“嗯，老公会努力地陪在宝宝身边。”努力地活着才能陪伴在少年左右。
垂眸看着少年咬紧的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指，怕谭骁下一秒就消失，却努力伪装自己的慌张，牵强地扯起笑容，那副模样令谭骁心里酸胀。
矛九活了上千年，看过无数生命的流逝，无论是人还是妖，最后都会烟消云散，就像安安一样，曾经许诺做一辈子的朋友，却留自己一个人。
“我……我……困了……”矛九咬着嘴唇含糊不清地道，眼神躲闪。
谭骁看出了少年的慌张无措，却无法安慰，这是他们二人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松开他的手，少年背过身掀起被子盖过头顶。
谭骁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表情里全是落寞，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
藏在被子里的少年，咬紧牙关，漂亮白嫩饿脖颈紧绷，小肩膀微微耸动，不断溢出伤心的呜咽声，犹如小兽孱弱哀鸣。
大大的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企图将眼眶里不断盘旋晶莹剔透的眼泪憋回去，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憋的通红。
谭……谭骁会永远陪着他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矛九难过极了，觉得肋骨下的小心脏隐隐作痛，快要破裂开来。
接着泪珠开始不停滚落，滑落在小枕头上。
他不要谭骁离开他，想永远和谭骁在一起。
蒙在头上的小被子被掀开，白炽灯刺眼的光亮泻下。
耳边传来男人叹气的声音，“我该拿你怎么办？”无奈又心酸。
大眼睛里水雾朦胧，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随后仰着白生生且透红的小脸，枕着水汽弥漫的泪眼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谭骁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矛九湿润的脸颊，道：“哭的跟小花猫一样。”其余的话说不出口。
指腹轻轻揩过少年泛红的眼尾，“我的宝宝啊。”如果可以，他也想永远不分离，但最终他还是会先走一步。
“就算我不在了，宝宝也会开心的生活对吗？”
矛九伤心地瘪着嘴，摇摇头，抽泣道：“不……不要……不要……”不停地摇着头，似乎这样谭骁就不会离开他。
“宝宝看着我。”语气无比的温柔，看向少年的眼神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矛九闻言抬起头，紧紧地抿着唇，几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谭骁手上，滴答滴答，炸开一朵朵小水花。
看得人格外心碎，小肩膀一抖一抖地搐动，视线在看向男人的一刹那模糊成一片。
“也许死亡总要到来，但既然活着，就没必要去想未来如何，真正让分别变得痛苦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我和宝宝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好好过，即使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遗憾，因为我认真爱过。”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地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开口道。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
矛九倏然把头转向一边，那哭声，断断续续，不知有没有把谭骁的话听进去。
这道题对于相爱的两人来说，是无解。
矛九哭累了，即使在睡梦中却也是止不住抽噎。
卧室里的灯熄灭，寂静一片，今晚连床头的南瓜小夜灯也没开。
谭骁说的那番话他自己都不相信，全特么的放屁。
仰躺在床上，枕边就是睡的极不安稳的少年，幽黑的眸子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随后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从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向四肢，炸的他全身无力，微微扭头望向月光下莹白的少年，眼底泛着血丝，里面满是不甘和悲痛，又安静而无力的垂下。
他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应该珍惜眼前人。
少年的梦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蹲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光亮。
很害怕，他在想谭骁什么时候来接自己，他想回家了，回到属于他和男人共同的家。
第二天少年揉着红肿的双眼睡醒，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人，梦里的那种无措感袭来，矛九慌张地光着脚丫在房间里寻找他的身影。
浴室门被推开，谭骁身着正装从里面走出来，宽肩窄腰，身型挺拔。
看见神色慌张的少年以为他饿了，“吃完饭带你一起去公司。”
矛九垂下头握了握小拳头，平复自己的心情。
与其整日这般患得患失，不如过好眼下生活，他是妖，可以用自己的修为换谭骁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谭骁并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两个人都有意忽略，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系好领带，高大的阴影完全把矛九收入其中。
“今天外面很冷，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最低温度只有三度，得穿厚一点。”说着从小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的面包服，还有毛茸茸的帽子。
矛九穿着小黄鸭睡衣呆呆地站在一团被子中央，抬头就见谭骁坐在床边朝他伸出温暖的大手。
“过来，小九。”
他不由自主地迈着脚步跳上谭骁的掌心，谭骁用拇指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睡傻了？怎么呆呆的。”低笑一声。
第76章 大白兔奶糖
由于矛九体型太小了，系不上安全带，谭骁临时拆了一个纸巾盒，把少年安稳地放在里面，连带纸巾盒一起系在副驾驶座位上。
中途矛九想打开车窗透透风，刚打开，呼啸而来的疾风迎面吹来，要不是谭骁眼疾手快按下按钮，矛九指不定被风刮出窗外。
矛九悻悻地摸摸小鼻子，心虚的嘿嘿两声，“今天风真大。”
谭骁空出一只手替少年扶正被吹歪的小熊帽子，眼底闪过笑意，“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幸好没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要是碰见老鼠，指不定还打不过。”
纸巾盒底部垫了很厚一层纸巾，坐在里面很柔软，两条白的发光的细胳膊悠哉地搭在上面。
“那可不一定。”攥紧小胖手，骄傲地举起面团似得小拳头晃了晃。
谭骁提着装着矛九的黑色手提包上了总裁专用电梯，随着数字的跳转，电梯门伴随叮地一声打开。
以前矛九经常来谭骁办公室玩，但都没怎么注意过周围环境。
这一层很安静，走出电梯后是一段走廊，右手边有一间半透明的会议室，走廊尽头是一间超大的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谭骁先锁好门，接着把手提包放到办公桌上，手提包里面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哎哟，终于到了，快憋死我了。”
矛九手脚并用的撅着屁股从手提包里顾涌出来。
谭骁按下桌上的呼叫铃，声线清冷：“要一杯牛奶和零食，零食就买小孩子喜欢吃的就行。”
“是，老板。”
没过一会儿，蹲在键盘边上玩儿的矛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头顶的一缕头发瞬间就竖了起来。
谭骁呼噜呼噜吓炸毛的矛九，“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害怕。”矛九捂着嘴，小声说。
“别怕。”揉揉少年的小卷毛，办公室里暖气充足，早上出门戴的帽子摘下放在一旁。
年轻女秘书端着牛奶和点心进来，俯身放在桌面上。
没有立即离开，“老板，今晚七点有个慈善晚会，地点在西区。”
“康家组织的那个？”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是的，老板。”
康家和谭家是至交，放在平时的慈善晚宴，谭骁肯定一口否决，但今天不行，邀请函都送到了，不能拂了康伯父的面。
谭骁沉吟了几秒：“好，你先下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等关门声响起，坐在谭骁大腿上的小人才抬头看向谭骁，“你要去吗？”
“嗯，”谭骁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矛九。
谭骁剥了一个奶糖递给矛九，“你也跟着去，不过只能待在口袋里。”
矛九接过比他脑袋还大的大白兔奶糖，白嫩的双手抱住奶糖，周身都是甜丝丝的奶味。
“嗯嗯嗯。”抱着奶糖伸出舌尖舔了一小口。
眼睛亮了亮，仰起头甜甜地说：“好吃哎，这是什么？”说着又舔了一大口。
他以前只吃过水果硬糖，没吃过这种，有牛奶的味道，却比牛奶甜，好神奇。
谭骁看一眼手里的糖纸，“大白兔奶糖。”
矛九眼睛转了转，大白兔奶糖？
“是用兔子做的吗？”矛九伸手戳了戳怀里的奶糖。
展开揉成一团的糖纸，配料表上写着主要成分包括砂糖、明胶、炼乳、奶油、奶粉等，就是没看到兔子的身影。
“不是。”一脸复杂的摇摇头。
小巧的鼻尖微微抽动，“那为什么叫大白兔奶糖啊？”
好奇宝宝上线。
轻敲手指，无言地看着桌面上剩下的几颗糖果，觉得头大，为什么没有兔子，还叫大白兔奶糖？
矛九歪着脑袋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边舔边等谭骁的答案。
手指快速的敲击键盘，电脑搜索一栏写着：配料表里没有兔子，为什么还要叫大白兔奶糖？
页面跳转，谭骁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开口机械般地念着：“大白兔奶糖的前身源自1943年上海“爱皮西糖果厂”。该公司的商人尝试过当时英国的牛奶糖之后，认为味道不错，经过半年后便仿制出自家品牌的国产奶糖。包装则使用红色米奇老鼠的图案，并名为“ABC米老鼠糖”。由于售价比舶来品便宜，所以广受民众喜爱。直至1950年代，该糖果公司被收归国有，米奇老鼠被视为崇洋媚外的符号，于是包装图案改成白兔，并于1959年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十周年的献礼产品。”
犹如唐僧念紧箍咒一般，矛九听的头大。
谭骁低头看了一眼呆傻的少年，矛九嘴巴蠕动，眼神里带着困惑，张张嘴。
“快吃。”谭骁打断少年的提问，“一会就化了，快吃。”
“哦。”一听糖要化掉，矛九不再好奇，埋头吭哧吭哧舔起比脸还大的奶糖。
默默跳转回工作页面。
谭骁拎着大口舔舐奶糖的少年放回桌上，少年有了糖吃，就一个人跑到装满点心的碟子边。
牛奶加热过，谭骁拿着奶匙搅拌杯子，为滚烫的鲜奶人工降温。
矛九一口气吃了三颗奶糖，被腻着了。
“喝口牛奶。”杯子太高，矛九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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