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青问:“……学长,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何灿转头对她说:“现在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是假的,等我走到终点了再告诉你吧。”
他抬眼看向镜头:“还有一直关注着这个节目的所有观众朋友。”
第42章
众人接下来的任务是滑降到瀑布下方,滑降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不管是第一期的戈壁滩还是第二期的雨林都有过类似的任务要求。
但这回水流变成了冰面,以前好歹能踩着水下的山壁下滑,现在只能踩在冰上,一用力就打滑。
这个时候吴锋提醒他们看包里都装了什么物资,大部分人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只有齐涟、宗政慈还有顾深圳拿出了配套的钉鞋。
钉鞋节目组其实按照每个嘉宾的鞋码都准备了一双,但放得比较隐晦,被其他物资压在下面,不是带着目的性去找的话很难留心到。
何灿基本没进行过滑雪、探险之类的业余活动,多少还是受了网上舆论的影响,没有专心做功课,就忽视了这个工具。
他有些懊恼地抿了下嘴唇,还好没拿鞋子的人是大多数,镜头下一片遗憾的哀嚎。
齐涟主动提出可以出借钉鞋,她们几个女性的鞋码相差的不太多,试了一次后,勉强都能套上。Vicente这边就比较困难,他的脚码太大,没有一双能穿的。
宗政慈把手里的鞋递向何灿,但何灿恰好转过脸,像是无意间的动作,他对着另一边的顾深圳问。
“圳哥,我可以试一下你的鞋吗?”
顾深圳倒是把宗政慈的动作尽收眼底,他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毛,还是把手上的鞋给了出去。
不过说:“小慈的鞋码可能和你更合适一些。”
何灿平和地笑笑:“弟弟看起来不是那种喜欢和人共用物品的性格。”
宗政慈伸出的胳膊悬空许久,终于收了回来,顾深圳望着他垂下眼皮的脸,点头应和何灿的话,心里却感到诧异。
他确实认可何灿的话,而且他还记得上一回在雨林中宗政慈对自己的提点,如果不是对方提示,他会在镜头前向吴锋抛出不恰当的话题,让彼此都难堪。也正因此,他以为宗政慈和何灿两人不是互有好感的关系。
但最后他们还互投成功,成了搭档,可以说事情的发展非常奇妙,昭示着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
顾深圳收回视线,同时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他是一个探索欲十分重的人,这也是他从事金融行业,专精股盘债券的原因,他喜欢这些不停变动的数字。
然而,他也非常理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停手。比如现在,他是来享受假期的,不必要为一点好奇卷进复杂的人际关系里。
有了钉鞋支撑,与冰面的摩擦力加大,众人下冰瀑还算顺利。虽然大部分人挪动得比乌龟还慢,而且落地后伴有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大脑发晕等等运动后的高原反应,但到底还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最惨的是没有合适的鞋的Vicente,他打滑了好几次,有三次脸都撞到了冰面上,硬生生把颧骨撞青了。整个下降的过程都充斥着他的惨叫,他最后一个落地,半真心半做戏地嚎啕,其他人都累得瘫在雪里,边听边笑,只有何灿站起来朝他走去。
他们传递钉鞋的方式是一个人先下去,再脱下鞋绑在绳索上,让上面的人拉上去。此刻钉鞋还穿在何灿脚上,这种鞋比较重,所以他走路慢吞吞的,但走得很稳。
鞋底和雪面发出清晰的刮擦声,让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坚定。何灿来到Vicente身边,拍掉他帽子和身上的积雪,然后摘下手套。
穿着厚重的衣服在冰天雪地里滑降,算是一种激烈运动了。所以现在众人普遍是脸被冷风和飞溅的冰碴子扑得冰凉,身体又很热。
何灿也是这样,他的掌心就很热。
脱离手套,骤然受冷后他的指尖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随即便贴上了Vicente的颧骨。
发热的掌心贴着冰冷的皮肤,由于温度相差太大,这股温热就尤其明显,几乎显得烫了。冻久了的脸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Vicente没反应过来,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何灿。
何灿半俯着身体,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心,认真的问他。
“没事吧,有撞得很严重吗?”
Vicente一时失了声,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分明还怀疑着何灿,所以才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何灿却像是以为他真的撞痛了,指腹轻轻在他颧骨的淤青上摩挲几下,直起身体。
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呼叫节目组的随队医生了,之前在笑的其他队友见状也不免认真起来,纷纷从雪地里爬起。
Vicente回神,压下心底翻涌的感受,赶忙抓着他的手,笑着说。
“哎呀看把你吓的,就是撞青了一块,没什么事儿!”
何灿将信将疑地看过来,他便撑着身体站起来,还蹦了两下:“我多强壮你还不知道么,前面沙子里淌过林子里翻过的,一座雪山算什么?”
“嗯,你厉害。”
何灿松了口气,笑着收回手,他对人的距离一直是这样。不吝啬于肢体接触,但不会保持很久,甚至先前对蓝靖童也是这样,所以没有谁真的察觉到异样。
难道拍掉自己衣服上雪的这双手,盖在自己脸上的这片温度,全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所谓的“装”吗?
Vicente看着何灿已经向前走去的背影,用力搓了把脸。
各自的钉鞋物归原主,他们继续往前徒步。在瀑布上的时候他们看到一片反射着阳光分外美丽的冰湖,当时觉得离得很近,似乎一下瀑布旁边就是它,但真正到了底下,举头四望,湖影子都没看见,才发觉距离挺远。
经过这一趟跋涉,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半,是时候选择扎营,寻找晚餐了。
把冰湖列为明天的目标,众人在吴锋的带领下找到一个背风的山坡。这里积了非常厚的雪层,适合挖雪洞。
“雪是天然的保温材料,在雪地里挖一个雪洞过夜比带帐篷还要靠谱。”
吴锋进行科普:“我们分为两人一组,每组一男一女,男的负责挖雪洞,女的清理挖出来的雪堆,免得最后反而被挖出来的雪埋住。当然,你们想男女互换分工也没问题,谁有意见吗?”
队伍里少了亟欲表现自己的赵军,除了Vicente插科打诨了两句外,没有人有意见。最后的分组是陈莉顾深圳一组、孙青青Vicente一组,宗政慈林墨一组,齐涟何灿一组。
组队最初孙青青望着何灿有点犹豫,但Vicente主动找了她,她也就同意了。
和齐涟一组在何灿的意料外,在她身上何灿感受到了和宗政慈类似的气质,非要形容的话,这种气质由良好的成长环境、优越的大脑和傲慢的性格组成。
区别在于宗政慈大约是家境过于优良,所以这种气质往往披着低调的外壳漫不经心地流露出来,个别时候才会主动彰显尖锐的锋芒。而齐涟身上这种气质比较淡,天然地外放着,显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自信、敏锐、运筹帷幄。
放在以前这是何灿很喜欢挑战的类型,然而在分组刚刚落定的时候,何灿发觉自己第一反应是抵触的。
尽管非常不愿意承认,宗政慈还是给他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他在这段路程还能有明目张胆对上宗政慈的底气,除去不甘心之外,是他掌握了对方送上门的把柄。
宗政慈有弱点,他已经被剖光在大众眼皮子底下,一无所有了,才有绝地翻盘的决心与气势。
……因此就本心而言,他实在不想再对上一个女版的宗政慈。
齐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对方问:“需要我们互换分工吗?”
何灿谨慎地回答:“我觉得不需要,你有其他想法吗?”
齐涟说:“我有做过雪洞的功课,挖起来大概会更有效率。”
两个一个雪洞,吴锋不参与,此刻正走在他们之间讲解挖雪洞的要点。主要是保证雪洞上层的积雪有一定的厚度,不然容易塌陷,以及要做一口冷气井,人从这个入口进出,同时冷空气会下沉,从井口出去,以此保障雪洞里面恒温。
何灿思索两秒:“吴教练讲的我听明白了,要挖一个两人睡的雪洞的话,体力支出比较大,我来吧。”
齐涟打量了他一会儿,在何灿以为她会坚持的时候,她拿着铲子站远了一些。
她说:“如果你有哪里不明白,可以问我。”
何灿很少被人用这种语气讲过这句话,因为大部分时候他充当的是解答他人疑惑的角色。偶尔听到这句话,也是他故意装傻,好满足他引诱对象无处发挥的大男子主义。
他笑了笑,用铲子开始挖雪洞了。
齐涟倒是有点意外,在她接触到的男性中,很多男性,尤其是自认为高智商的男人实际上都不愿意听到女人对自己说这句话。好似被女人指导一下会多影响自己的权威一样。
何灿看起来有点惊讶,但接受的却很平和。
挖雪洞并不需要太精妙的技巧,至少何灿完全掌握了要点,剩下的只是花费时间和体力。
吴锋在指导他们完毕后就去挖自己的雪洞了,大概一个小时后,众人的雪洞才都陆续完成。
由吴锋检查一遍,基本上都满足安全性的要求,只不过有些大有些小,内部的整洁性也不一样。
挖雪洞的时候是男女一组,但要是一起睡也这么分组的话就不合适了。所以他们通过石头剪刀布来按顺序挑雪洞,宗政慈本来不参与这项活动,他一向是留到最后的那个。
不过这一次,等何灿挑完雪洞后,他参与了石头剪刀布的分组。
然后输给了顾深圳。
顾深圳选择了何灿挑的那个,而这个雪洞恰好是宗政慈和林墨挖的,可以说在所有的雪洞里舒适度名列前茅。
他看着顾深圳走向何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或者只是临近黄昏的喜马拉雅山颠光线太温柔,宗政慈竟然觉得何灿对着顾深圳的笑容很有几分真心。
宗政慈很少见过何灿真心的笑,尽管对于其他人来说,两者根本没有区别,也许假笑的时候还更温和、完美。
但宗政慈能认出来,大概何灿自己也没发现,他不伪装的时候笑容总是带点自我,像是在对这个不绕着他转世界进行挑衅。
第43章
他现阶段的人生快乐源泉又多了一个,就是宗政慈不高兴他就高兴。
其他人也分组完毕,该打算晚饭的事了。
山脉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很有些“千里鸟飞绝”的意思。放眼望去四周的活物就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宗政慈在雨林里大放光彩的打猎技能在这里并不适用。
众人只能按照老方法,踏踏实实探索周围的区域,寻找节目组给他们准备好的食物。
最终他们在两百米远的雪层下发现了一只冻死的羊,只有两只坚硬的羊蹄露在外面,这是只强壮的公羊,完全够他们九个人的晚餐。队伍里的男性合力把它扛了回去,接着就是生火和烧水。
在雪山里生火并不容易,尤其他们正处于光秃秃的山脊下方,寻摸了一遍也没看到能用来燃烧的枯枝。还好节目组最开始提供的物资里有酒精炉,不少人都捎上了,这种环境下,人天然对火源有向往。
小刀也凑出了5把,众人分工进行山羊的处理,他们剥皮削掉了半只公羊的肉,平均分到几个点燃的酒精炉里,Vicente居然还翻出了几包真空包装的小袋辣椒油撒进锅,热辣的气味瞬间蒸腾,所有人像吃火锅一样迅速围了上去。
剩下的那半只羊被重新埋进雪里,他们打算第二天带它上路。处理羊的过程齐涟基本没有参与,和她一直以来的干练表现不符,何灿完全是条件反射,问了句。
“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时代发展到今天,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开放,同时任何标签都产生出一批行为比较魔幻的群体。无论是反同主义者、同性恋自由主义者、男权主义者、女权主义者、无性别主义者又或是素食主义者,一旦给这个人贴上了标签,大众就会很自然把他和这个标签里最魔幻的那些人联系起来,直白的说就是一种刻板印象。
所谓的素食主义者就闹出过在菜市场放跑被捆绑的家禽,在路上泼红油漆狂热警示路人不要吃肉的笑话。
何灿这句话有更好的询问方式,比如“你是不是受不了血腥味”“你是不是不吃肉”,但他直接带了个标签,这会让观众对齐涟产生刻板印象。
这种不一定利己但一定不利他的说话方式已经成了何灿面对人群中的优秀者的习惯,只有把别人踩下去了,他才更容易成为人群中心。
尽管他现在并不想和齐涟对上。
如果是齐涟,一定能感受到这个问句的微妙之处。
果然,说完,其他人倒没什么大反应,Vicente抬了抬头。对于靠互联网流量而生的网红主播来说,他对于舆论这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而齐涟只是睨来一眼,目光似笑非笑,这种眼神让何灿不太舒服,像回到了刚遇见宗政慈的时候。
“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不过家里人信佛的比较多。”齐涟冷静地说:“所以我耳濡目染也避讳血腥,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务必和我说。”
众人闻言连忙是一溜地表态,顾深圳笑着说:“我们这还有好些大男人呢,不是非得你来弄。”
齐涟道了谢,却把话题抛回给何灿:“何灿,你是完美主义者吗?”
某站知名UP主分析《和你一起》这档综艺,对何灿本人的行为动机概括为“完美主义”,关于这个名词的探讨也在网络好一通延伸。齐涟用“完美主义者”这个标签回敬何灿的“素食主义者”,既是一种反击,其实也是观察。
挖雪洞的合作让齐涟对何灿生出些不一样的看法,如果何灿对这个话题回复得好的话,反而能够澄清一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负面言论。
以何灿的情商,本应该敏锐地抓住这次机会,给出合适的回答并不是难事。然而,他现在成了惊弓之鸟,只以为这是齐涟的回击,生怕自己一个词说错就落入对方的言语陷阱。
他头脑风暴,思考的过于久了,对外则呈现一种仿佛是心虚的沉默。
Vicente没忍住,还是想替他打圆场,宗政慈的声音却率先传来。
“论队伍里的完美主义者,那应该是我。”
齐涟显然对于宗政慈很有些欣赏,听他这么一说便转向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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