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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眠(穿越重生)——杨溯

时间:2024-02-18 08:42:16  作者:杨溯
  算了算了,去就去。5天没见那帮傻逼,看来他们又要他来整顿一下穆家的做作风气。方眠摆了摆手,让穆雪期等一等。他关上门,换了身衣服。当初带来的衣服是皮袄,在气候如春的南都完全穿不了。方眠剪短了穆静南的牛仔裤,随便一穿,又套上穆静南的黑衬衫,大了点儿,就当oversize了。打开门,穆雪期看他一身松松垮垮,街头小流氓似的,惊讶地张大嘴。
  穆雪期小声道:“父亲重视礼节,或许不会喜欢这样的穿着。”
  “我就这么穿,不行我就不去了。”方眠说。
  穆雪期叹了口气,道:“走吧。”
  到了宴厅,已经有好些人围坐在圆桌前。一眼扫过去,蓝娅夫人一头抹了油的长发,墨绿长裙在灯光下翡翠似的泛着油光。几个婶婶一径儿望过来,个个脸庞抹得丰白雪嫩,一袭花色不一的绸缎裙装,腕子挂金镯,指上还要戴莲子大的钻戒。男男女女,妖精似的,花团锦簇,分不清是人是鬼。
  他们的丈夫沉着脸,也不看方眠,反正看起来就不大高兴。蓝幼微坐在黑绒烫金花的长沙发上,旁边围着几个Apha青年,全是金瞳,身高至少一米八,看方眠的眼神就像看什么脏臭的垃圾,充满轻蔑。蓝幼微偷偷瞄方眠,满眼幸灾乐祸。
  最上首那个想必就是穆家的家主了,上了年纪,脊背有些佝偻,灰白的头发往后梳,抹成大背头,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穆擎右看了看方眠,目光停留在方眠松松垮垮的黑衬衫上,对蓝娅说:“你怎么不给方先生准备妥帖的衣服?”
  蓝娅垂头,说:“是我怠慢了。”
  穆擎右向方眠招了招手,说:“和雪期坐在一起吧,只是家宴,不用拘束。”
  方眠坐下,二房的Omega婶婶立刻站起来,她穿着大红绸缎裙装,艳丽得像只鹦哥儿,光是站在那儿就如火烧似的,晃人眼睛。只听她说:“大哥,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哪里不舒服,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穆擎右道。
  “不用了,小毛病而已。”她睨了眼方眠,说,“大哥,我多嘴一句。这孩子贫民窟出身,身上难免带点不干不净的毛病。你看幼微,跟他一块儿吃了顿早饭,病了这么多天。”
  穆擎右眉头一皱,“你身体不好,就下去休息吧,不要多嘴。”
  另一个男性Omega也拉着丈夫站起来,“我们中午吃多了,也不吃了。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二房三房都要走,这家宴只剩下穆擎右一家。
  穆擎右脸色很不好看,问:“好不容易吃顿家宴,非要走吗?”
  两个婶婶看了眼方眠,笑得为难,“如果只是和大哥大嫂还有雪期,那当然是可以的。可这……”
  他们不说话了,内中含义不言而喻。
  穆擎右无可奈何,摆摆手,“走吧走吧。”
  两家离席,正要推开门出去。门一开,几个穿着黑色军装制服的军人站在外面,面无表情,站得笔直,跟标枪似的戳在众人眼前。二婶婶吓了一大跳,脚下绊到红绸长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幸好她的丈夫接住了她。军人们分立两侧,露出后面一袭黑衣的穆静南。他披着披风,一身笔挺,纤尘不染,军帽帽檐压着长眉,穆家军徽锋利的光芒衬得双眸寒冷如霜。和这帮花团锦簇的亲戚一比,他是把收在鞘里的利刃,不露锋芒,却自有逼人的威严。
  “哎呀,穆静南回来啦。”二婶婶连忙赔笑。
  方眠眉梢一挑,这货脱离易感期了?
  蓝幼微猛地站起来,欣喜喊道:“静南哥。”
  穆静南扫了眼立着的众人,道:“回去,我有话说。”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嘛。”三婶婶笑道,“大家都在,都听着。”
  穆静南握着一捆军鞭走进来,军人们堵在门口,婶婶们看了眼他们手上的步枪,又看了看穆静南手里的军鞭,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瞄穆静南脸色,他面无表情,神色冷漠,周身的空气好像结了冰,隐隐能听见冰花凝结的咔咔声,寒气扩散,浸透众人的胸腑。二婶婶摸了摸冰凉的手臂,心想早知道多穿点衣服。
  一个Alpha青年迎上去,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穆静南忽然抽出一鞭,打在那Alpha胸前。仿佛鞭炮炸响,Alpha惨叫了一声,布偶似的倒在地上。二婶婶大惊失色,连忙赶过去抱住那青年,喊道:“穆静南,你疯了,你打你弟弟干嘛!”
  “第109条家规。”穆静南声音冷冽,一字一句地说道,“方眠是我的未婚妻,从今天起,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如果你们无视他,孤立他,你们会挨打。如果你们辱骂他,嘲笑他,你们会挨打。如果你们背地里诋毁他,你们会挨打。如果你们屡教不改,你们会被逐出穆家。”
  一言既出,全场鸦雀无声。
  二叔气得脸色青白,抹了蜡一般难看。右手指着穆静南,手指中风似的颤抖,“穆静南,别以为你握着穆家军,你就能肆意妄为。先前108条家规,打个麻将挨打,嫖个Beta也挨打,现在不过是骂了几句你身边那个贱种,居然也要挨打。你把我们当什么,我们是你的亲人,还是你训的狗?”
  穆静南看向他,目光冰凉,眼底铺着霜。
  他们同样拥有一双金色眼眸,二叔贼眉鼠眼,穆静南的眼眸却有君王般的威严。
  迎着穆静南清凌凌的目光,二叔蝌蚪似的眉毛微微一抖,看起来有点怂了,碍于脸面,梗着脖子强撑着,骂道:“看我干嘛,难道你敢打我?我告诉你,我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腰间盘突出,我还痛风,你把我打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做人!你不让我骂,我偏要骂。”
  “父之过,子来偿。”穆静南淡声道,“穆子铭,替你父亲受罚。”
  他说完,几个军人走上前,一个推开二婶,两个拉走她怀里的Alpha。那名叫穆子铭的Alpha大喊大叫:“大哥,别打我!爸、妈,救我啊!”
  他被强行摁住跪倒在地,一身精致的手工衬衫被扒下来,露出精壮赤裸的上身,一个军人高高扬起鞭子,啪的一下打在他背上。宴厅里回荡着穆子铭的惨叫声,声震穹顶,余音绕梁。二叔气急,跺着脚破口大骂,什么脏字儿都出来了。他一边骂,那边一边打。不过一会儿,穆子铭已经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几个军人端着枪站在那儿,没人敢上前去拦。二婶好几次冲过去,都被挡了下来。
  穆擎右坐在原位,慢悠悠喝着茶,等他们打了半天才老神在在地说:“算了,静南,毕竟是你二弟。”
  方眠看愣了,目瞪口呆。
  敢情家规上说的军鞭是真的,穆静南他真打。
  “别骂了,爸爸!”穆子铭有气无力地喊,“别骂了,求你了!”
  二婶狠狠扇了她丈夫一巴掌,二叔闭了嘴,那边的鞭子也停了下来。
  “静南,我们知道错了,”二婶眼泪汪汪地说,“再也不说那种混账话了。小方,二婶对不起你,二婶乱说话,你原谅二婶和你二弟吧。”
  再看穆子铭那边,原先还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下彻底蔫了。穆静南的人下手是真狠,半点没留情。
  方眠很尴尬,看着穆静南说:“要、要不算了?”
  穆静南终于罢休,让人把穆子铭带去医生那儿。军人退了出去,立在门口。二婶想跟着去,守门的军人把枪一横,硬邦邦道:“上校吩咐,家宴结束才可离开。”
  二婶愁眉苦脸,绞着帕子退了回去。三房一家连忙上桌,丈夫儿子女儿都低着头,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三婶一改往日满脸嫌弃的刻薄面目,殷勤地给方眠夹菜,道:“多吃点,瞧你这孩子瘦的,以前没少受苦吧,快吃快吃。”
  二婶拧了把二叔,二叔不情不愿地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二婶抹了把脸,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笑模样,道:“看静南和小方多般配,我第一眼看小方就知道,他们俩啊,是天生一对。大家一起举杯,祝静南和小方百年好合!”
  满桌的酒杯叮叮咚咚碰在一起,众人高声道:“百年好合!”
  方眠:“……”
 
 
第18章 
  宴席间,穆静南短暂离席,处理艾娃上报的关于路阿狸的新线索。当初带走他的Alpha已经找到,是苏锈的副官,叫莫浩克,现在跟随苏锈在黑枫镇附近打仗。黑枫镇在南都西北面,隶属于反叛军陷落区,坐飞机过去半天可以到达。只是那里被反叛军控制,附近还在打仗,距离反叛军和奔狼山荆家的前线仅有十几里的距离。
  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上校,要告诉方眠这个消息么?”艾娃问。
  “我来说。”穆静南淡淡道,“先派人去黑枫镇一趟。”
  “是。”
  艾娃的光影消失,穆静南侧过脸,看见走廊上的穆雪期。
  穆雪期捧着一块古董手表,来到他面前。穆静南认出来了,那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一直存放在衣帽间的抽屉里,许久没有拿出来过。他无声地等着穆雪期的解释,穆雪期犹豫半晌,轻声说道:“您不在的时候,大家欺负方先生,送的饭菜总有些奇怪的东西。方先生无奈之下,只好托我典当兄长的东西换钱,去买通家里的仆人,送些正常饭菜来。”
  “你没告诉他这是什么?”穆静南问。
  穆雪期低下头,长而翘的睫羽轻轻颤动,说:“我说了,我说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方先生他……他还是要我卖掉。他说,就是要让你难过才好。”
  穆静南拿起她手捧中的古董表,洁白的瓷表壳,里面的指针日夜不休地转动,即便经过十八年的时光,亦没有失准的迹象。时间太久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妈妈的样子,只记得她经常戴着这块白瓷手表,坐在实验台前放置试管。表盘反射灯光,映进他金色的眼眸。
  “兄长,”穆雪期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基因适配度高并不代表你们一定可以获得幸福,就像父亲和您的生母安心夫人一样。方先生……似乎很讨厌您,每次看见方先生,我总会想起安心夫人。安心夫人也很讨厌父亲,对么?”
  她的语气轻飘飘,却如一记重锤打在穆静南心间。
  “我明白了。”穆静南收起手表,转身离开。
  宴席结束,回到卧房,方眠坐在桌前,向穆静南招了招手,道:“过来,咱俩好好谈一谈。”
  穆静南脱了军装,换上一身休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不似平日那么正经禁欲,多了几分随性的味道。他在对面坐下,神色淡然地倒了杯茶,推到方眠面前。
  方眠观察他的模样和神情,脖子上没有黑色鳞片,双眸淡漠如清潭,无有波澜。果然,脱离了易感期,他不再为欲望所累。方眠心里有了几分希望,试探着问:“你现在脱离了易感期,脑子应该清醒了吧?”
  “嗯。”
  “你易感期做的那些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咱们就此揭过。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方眠问,“好不好?”
  穆静南抿了口茶,道:“好。”
  “那你不会再强迫我嫁给你了吧。”方眠又问。
  穆静南垂下眼眸,眼睫掠下阴影,慢慢想起穆雪期的话。
  ——“方先生……似乎很讨厌您,每次看见方先生,我总会想起安心夫人。安心夫人也很讨厌父亲,对么?”
  半晌,他终于回答:“不会。”
  “太好了,我就说嘛,你是被易感期的激素冲昏了脑子。”方眠如释重负。
  Alpha的易感期果真可怕,居然能让穆静南这么冷静自持的人无法自控。幸好仅有七天,要不然方眠只能和他绝交了。方眠感叹自己宅心仁厚,嗦叽吧这种大仇他都能一笑泯然。关键在于他还得靠这条蛇找阿狸,要不然他早跑了。
  “那我能去外面住吗?”方眠又问。
  “可以,”穆静南道,“帮你找房子。”
  方眠感动落泪,“谢天谢地,你终于恢复原样了!”
  穆静南从口袋里拿出手表,执起方眠的手,把手表扣在他的腕子上。
  方眠认出了这块表,“这不是……”
  这不是他托穆雪期当掉的手表么,怎么会出现在穆静南手里?方眠立时明白,他偷偷当掉穆静南东西的行为被发现了。心虚地挠了挠头,方眠说:“这个,我当时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穆静南道,“送给你,不要再当掉了。”
  “那个,我不止当了表,还当了你的领带。”方眠小心翼翼地主动坦白。
  “那些不重要。”穆静南顿了顿,道,“离穆雪期远一点。”
  “干嘛,你怕我爱上她?”
  “……”穆静南长眉一皱,冷峻的眉宇间透出几分严肃的况味,“她用心不纯。”
  用心不纯?方眠摸不着头脑,穆雪期温柔恬静,帮了他许多忙,怎么也和“用心不纯”沾不上边儿啊。要说用心不纯,不应该就是眼前这条gay蛇么!?方眠嘟囔:“你拉倒吧,人家再不纯也没你黑。贫民窟那俩月,我可没少被你蒙,全身都被你摸遍了。”
  穆静南:“……”
  二人相对着沉默,卧室里安静无声。窗外夜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好像谁在呓语。
  穆静南终于开口:“过几天我要去一趟黑枫镇。”
  “那不是反叛军控制的陷落区么?”方眠一愣,“呃,我不用陪你去吧。”
  “不用。”
  那敢情好,方眠自然是希望穆静南这家伙离他越远越好。现在看来,穆静南业已完全恢复理智,不再强迫方眠干那种可恶的事。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或许可以提一些别的要求。方眠抓了抓头发,又道:“我听说小妹他们都要上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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