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陆行在本该学习的年纪提早见识到外界的残酷,还因为他给陆行带去了一些非同寻常的危险,让陆行差点被人算计沉睡。
今天,陆行更是死死护住了他,自己伤痕累累,他却毫发无伤,让阮遂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学生,才是那个需要教官保护的人。
冲洗完陆行的脚,阮遂伸手覆在伤口上,治愈力微动,陆行脚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即使阮遂已经尽量把伤口冲洗干净,但黏在伤口上弄不下来的脏东西和血肉快速愈合的滋味并不好受,陆行沉默地用手扳住长椅两侧,固执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陆行是没有发出声音,但阮遂通过陆行小腿肌肉紧绷的状态中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状态。
抬眼望去,果然,陆行头上毛绒绒的狗狗耳朵完全塌了下去,身后的尾巴也耷拉了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一看就知道他很不舒服。
阮遂心更软了,分出一股精神力去安抚、梳理陆行的精神体。
这一股精神力一入陆行的精神海,陆行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头顶的狗狗耳朵虽然还趴趴着,但尾巴已经不像刚刚那样了有气无力,摇动的幅度大了许多。
阮遂无声地笑了,其实陆行这次暴露了许多秘密,他应该防备他的。最好是把他交给刑讯部,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阮遂就是没有这么做,不是什么狗血的因为陆行救了他、他对陆行这种特殊的精神体好奇、陆行在他监视下即使有问题也翻不出什么花样的理由。
他不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这是他冷静思考后的结果。
陆行从小履历特别清晰,这是考入帝都军事学院的学生必须要经过的最重要的一环,可信度极高。
陆行主动暴露这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给他,在自己拉着他去军部的时候也没有迟疑,这代表陆行十分相信他,也不怕自己把他交给刑讯部。
因为他没有问题,即使进入刑讯部也能平安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陆行的精神体——那只漂亮的、讨人喜欢的哈士奇。
一个人最不能伪装的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哈士奇就是陆行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哈士奇那么可爱、友善,它的主人必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
反之,如果哈士奇的表现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么连自己精神世界都能伪装的陆行即使进入刑讯部,估计也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选择不把陆行交出去,也不让陆行的秘密暴露,自己抗下一切。
陆行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乖乖地照他的话做,真是个十分乖、又十分能干的小家伙。
治疗很快结束,阮遂拿过第三特战小队治愈者连同药箱一起带过来的全套制服递给陆行,温柔道:“快穿上吧。”
陆行接过衣服鞋袜,快速穿戴整齐,刚要说话,阮遂又道:“一会儿我会让严厉派人送回我那里,我去军部一趟,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学校。”
“教官,我能跟你去吗?”
阮遂摇了摇头,忽然伸手摸了摸陆行苍白的脸:“你接连受伤,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
陆行没有反驳,他确实有点到极限了。
平时这么点不耗费精神体能量的运动对他来说只是开胃菜,虽然他现在这具身体还没接受过系统训练。
坏旧坏在他这些天接连出事,那个让他陷入睡眠的药,更是让他神思倦怠。
刚刚那么神勇只是被他不能让阮遂受伤的那股精气神吊着,现在阮遂安全了,这股气就散了,他也就有点挺不住了。
阮遂又摸了摸陆行的头发,眼神温柔:“听话,回去休息。”
此时,战斗结束走过来的严厉看着这副“慈父”模样的阮遂,乐了。
“阮遂,这小家伙不想回去,你就让他跟着你吧。你办公室里不是有个休息室吗,让他在那休息,等你忙完了,你再带他回去。”
严厉玩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笑道:“或者你忙完也干脆睡在休息室算了,你这脸色也不比他好多少,伤没好利索吧。”
“伤?什么伤?”陆行敏锐提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教官,你受伤了?”
阮遂收起一直以来温柔的表情,睨了严厉一眼:“你话有点多。”
严厉耸了耸肩,痞笑了一下:“严远话少,我再话少不是太无趣了?这小家伙是不是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天才?”
上下打量了陆行几眼,严厉点了点头:“确实是好苗子,我也喜欢。”
严厉说着把胳膊搭在陆行肩上:“新生,考虑一下我怎么样?别听别人说什么阮遂上校温柔善良,我告诉你他......哎,阮遂你干什么?”
阮遂一把拉走陆行,让把身体重心压在陆行身上的严厉差点没在自家队员面前摔个跟头。
看着阮遂牵着陆行朝飞行器上走的背影,严厉笑了一声:“口是心非,看来有好戏看了。我们联邦军部第一军草怕是要有主了。”
“什么有主了?”路过的小队队员见自家队长絮絮叨叨,十分好奇。
严厉给了小队员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还不快打扫战场。”
小队员噘嘴哦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跑走了。
严厉晃晃悠悠地跟在阮遂和陆行的身后上了飞行器,这次他没有讨人嫌,把后排的一排座位让给了两人,自己坐在最前面有条不紊地撰写任务报告发回总部。
等他报告写的差不多,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了,队员们还检查了一下周围公共设施的损毁程度。
好在,阮遂着急,去军部途中选择了抄近路。这条近路比较偏僻,周围只是一些没有建完的公园之类的工地。
事发那个时间,工人都已经下班回去休息了,并没有发生什么误伤的事件,也没人给阮遂他们添乱。
要不然,陆行和阮遂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严厉将报告存好,队员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飞行器上。
严厉回头去看后排的两人,就看见陆行枕着阮遂的肩膀已经睡着了,手上拉着的好像是阮遂时常带着用来装饰的腰带,跟怕阮遂跑了一样。
阮遂不止没有抽回腰带,手还温柔抚摸陆行散落在额间的碎发,看向陆行的眼神是严厉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无声笑了一下,严厉收回目光,下令回程。
*
联邦军部,统帅办公室。
宣长鸣看着最新递上来的报告,眉头紧锁。他面前站着的是情报部的罗拉少将和任务归来的严厉和苦主阮遂。
半晌,宣长鸣沉声道:“罗拉,这件事情不简单。关于这件事情的调查,就交给你们情报部门,务必找出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
“是,统帅阁下。”
宣长鸣得到肯定答案后,把目光落在了严厉身上。
严厉快速把现场的战斗情况叙述了一遍,这些阮遂之前传回来的录像和报告中都有,他只是在最后补充了一些情况。
“统帅阁下,经过确认,这种新型异变体确实短期内繁殖过,但具体是繁殖过后,还是裂变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裂变还有待证实。”
“很好。”宣长鸣问,“周围全部仔细排查过了吗?”
“全部仔细排查过了,被斩落的触|手也都对得上数量,没有遗漏。”
“不错,这件事情你跟着罗拉少将沟通,由你们负责调查这种异变体的来历。”
“是!”严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跟在罗拉少将的身后出了宣长鸣的办公室。
等两人都出去后,宣长鸣起身拉过阮遂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才长出一口气。
“还好没事,你要是有事我——”宣长鸣说不下去了,虎眸中一丝眼泪滑过。
阮遂心中叹气,知道外公这是想起自己殉职的父母了。看着外公百岁不到的年纪,头上就已经是花白的颜色,内心十分不好受。
现在新人类的平均寿命在两百岁,过了一百五十岁才算进入老年。
宣长鸣今年才七十八岁,正处在壮年,就已经头发花白。除了工作繁忙的原因,更多的是阮遂父母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
想到这些阮遂目光柔和了下来,扶住宣长鸣的胳膊,温声安慰:“外公,我很好。我有人护着。”
宣长鸣叹了一口气:“是那个叫陆行的新生吧。”
阮遂点头。
宣长鸣沉吟片刻:“小水,你对那个新生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阮遂见自家外公“是不是”了好几次也没说出下一句,有些疑惑。
宣长鸣深深看了阮遂一眼:“没什么,我是想问,新型异变体的这些资料不是你发现的,而是那个新生告诉你的吧。”
阮遂沉默,既不急切否认,也不直接承认。
宣长鸣十分了解阮遂的性格,拍了拍他的手,慈爱道:“我知道你是想保护你的学生,这小家伙的天赋、实力和眼界确实都是一等一的。但你要知道就是这样才更危险。”
阮遂垂下目光,嗓音沉了下来:“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把他交给刑讯部吧,我会让刑讯部不对他用那些对他身体有伤害的刑讯方法。”
“不行。”阮遂拒绝的干脆。
宣长鸣有些意外了,阮遂的性格他十分了解,就算再欣赏一个人,他也不会因私废公。
现在他这个外孙居然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新生直接拒绝他,这让他对这个新生更加好奇了。
想到严厉报告最后写的“新生陆行穿着阮遂上校浴袍,浑身是伤,阮遂上校身体和精神状态良好。陆行伤势已被阮遂上校治愈,先跟随飞行器一起返回军部。”这句话,宣长鸣心中有了答案。
“小水,我是你的外公,也是联邦统帅,我有我的责任。这个新生身上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就此放任我无法放心。”
阮遂冷静道:“我明白,我现在不能告诉您具体原因,但请您相信我,陆行不会对我们有威胁,相反他会帮助我们对抗那些特殊的异变体。”
“我会做陆行在军部的第一监护人,会看好他。如果发现他有任何反人类、窃取机密的行为,我会亲自处决他,绝不手软。”
宣长鸣没有马上回答,看着阮遂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琉璃色眸子中露出的坚定,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阮遂的决定了。
叹了口气,宣长鸣回身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黑色大气的联络器递给阮遂。
“别拒绝,既然你不让我送他去刑讯部,我总得在他绝对清白前有制约他的手段。”
见阮遂不说话,也不接联络器,宣长鸣又道:“如果以前,我绝对不会对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家伙这么警觉。但你父母那件事情发生后,让我深刻意识到不能小瞧任何人。”
“我知道了。”阮遂眼睛眨了一下,张开手心,让宣长鸣能将联络器放在自己手中。
宣长鸣叹了口气:“放心,这只联络器中只有监视和定位他的功能,并没有击杀功能。我也不想这样的天才因为‘意外’出事,这也是对他的保护。”
“我明白的,谢谢。”
“傻孩子,跟我说什么谢谢。”宣长鸣温柔地摸了摸阮遂的头发,“去吧,去找他吧。”
阮遂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宣长鸣的办公室,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路上遇见刚刚从他家扑空赶过来的费山几人,停下了脚步。
“阮遂。”严远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阮遂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东西被你们重创,实力减弱,已经被严厉送进帝都研究所了。”
“那陆行呢,你不是说他昏迷了,让我把阮玉祁绑过来吗?”费山拉过身边身材消瘦的男人,“我人给你带来了。”
阮玉祁翻了白眼:“白痴。”
“你怎么又骂我?”费山嘟囔,“这是费力传达的消息,又不是我。”
“说你白痴,你还不服气。阮遂刚刚已经看见我了,但什么也没说,情绪上也不急,可不就是人没事了吗?”
“哦。”费山哑火了,委委屈屈地朝费力身后躲了躲,再次得到了阮玉祁一个白眼。
“好了,不和你这个白痴浪费时间了。”阮玉祁回头看阮遂,“人呢,我再看看更保险。”
“在我办公室。”
阮玉祁也不废话,抬腿朝阮遂办公室走去。
*
阮遂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陆行穿上阮遂给他找的睡衣沉沉地睡在阮遂的床上,阮遂推门进来都没能惊醒他。
阮玉祁跟在身后,看了一眼床上人穿的睡衣,挑了挑眉。
“你洁癖好了?”
“我什么时候有洁癖了?”陆行看他,“他在睡觉,可以看吗?”
阮玉祁啧了一声:“别转移话题,你居然让一个刚刚和异变体打完架,没洗澡的臭男人穿你的睡衣,睡你的床,还不是洁癖好了。还是——”
“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阮遂斜了他一眼:“随便你怎么想。”
“哼,”阮玉祁冷哼一声,走到陆行面前,“真应该让那帮崇拜你,说你温柔善良的人看看你是对我这个哥哥的态度是怎么恶劣的。”
“那个哥哥,能麻烦你不要再废话吗?”阮遂话语中透出了威胁,“如果你不想你五岁尿床被姑妈打哭的照片出现在联邦八卦论坛版块,就快点。”
阮玉祁:“............”
“越来越不可爱了。”阮玉祁嘟囔了一句,手指搭在陆行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睁开眼睛,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台小巧的机器对这陆行全身一同扫描后,重新放回药箱中。
“怎么样?”阮遂见阮玉祁检查完,开口询问。
阮玉祁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把我给你的保命用的药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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