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在一起的尸体?
江元化刚想凑过去看一眼,却猛地被容和尘抱起飞速跳跃后退,整个人被按在他怀里,看不见一点东西,只能听见花月春风的惊呼声和一阵飞石崩裂四溅的声音。
容和尘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才放开他。
江元化探头一看,豁,那安置在正殿里的神女石像竟然活了!
那三个头面上不是钱老所说的慈悲,而是愤怒、怨恨和贪婪。那六条手臂上也不再是拿着女儿家的物件,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铁剑、铁锤、铁钩、铁矛、铁棍和铁枪。
那石像足有三丈那般高,平常是以坐姿待在正殿里。眼下站着冲出来,那殿门根本不够它外出,所以刚刚听见的飞石崩裂之声就是殿门连带着周围的墙面被其撞碎、石块四溅的声音。
花月跟春风身手敏捷,刚刚的飞石并没有伤到她们,眼下已经提剑上前和那石像战成一团。可惜她二人的兵器皆是短剑,不得寸进,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拼命闪躲。
“你在这儿躲好。”容和尘将江元化放下后,飞速掏出墨斗缠绕在灯台上绕着江元化四周拉起红线,将他牢牢在红线里圈好后叮嘱道:“不要出去,有这些朱砂线在,鬼怪伤不到你。”
说完,还不等江元化回话,就提起金钱剑加入战局。
容和尘一加入,花月和春风压力骤减,他一人牵制住了四条胳膊,剩下两条她们一人一条完全应付的过来。
金钱剑刺在那石像的表面,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完全造成不了伤害,反倒是花月和春风的短剑能时不时在石像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她们手上的两柄短剑都是用精铁千锤百炼而成,锋利无比。
容和尘有些疑惑,喃喃自语道:“这石像竟然没有生命不是鬼怪?那它是如何动起来的?”
江元化注意到容和尘那一向无往不利的金钱剑在对付石像时有些无能为力,又注意到花月和春风反而能留下划痕,顿时解下腰间天子剑扔给他,同时大喊一声,“容和尘,用这个!”
容和尘一个飞身旋起,踢开向他砸来的铁锤,手一捞就接住了天子剑。
那天子剑随着南安帝征战沙场十数年,早就饱饮鲜血。剑身则是汇天下铸剑师之力,耗费九九八十一天才锻造而成,锋利无比,堪称绝世兵器。
容和尘接过剑后腰间用力,翻身飞跃顺势一划,石像那拿着铁锤的手臂就被砍去大半个缺口。再用力一划,整条手臂断裂开来,直直地砸在地上。
“好剑!”
容和尘换了趁手的兵器,顿时愈战愈勇。反倒是那石像,因为那三头六臂是共用的一个身子,而且那手臂还被刻意地放大,所以当它失去一条手臂后,石像自身的平衡便有些难以保持。
容和尘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下一刻就冲着那条拿着铁剑的手臂而去。一番纠缠后,这条手臂也被顺利砍下。
这时,那石像右边的三条手臂已经少了两条。整个石像的重心都忍不住往左边偏移,身形有些摇晃。
容和尘抓住时机,从右边飞起一踹,力道之大愣是把那石像踹的向左边倒去。
可惜那石像将一条左手上的铁棍插在地上,硬是撑住了自己,反手用仅剩的那条右臂去拍打容和尘,试图直接将他砸死。不过显然是无用之功,甚至还反被削掉了手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胳膊。
“你们退下吧,去保护化化。这里有我就行了。”
容和尘头也不回地冲花月春风二人吩咐道。
“是。”
花月和春风瞅准机会,直接一个飞身后退。两人一左一右护持在江元化的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这份警惕很是及时。
那石像将左手上的两件铁器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长鸣声。
江元化三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而下一秒,一群“人”从正殿里冲出。
一大半扑向了容和尘,剩下的一小半则冲向了江元化三人。
那些人都是两眼发红,口水流了满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些就是求血奴!将我之前给你们的符箓贴在剑上,斩下他们的头颅,他们就无法再动了。”
容和尘抽空冲着三人喊道,而后一手天子剑,一手金钱剑,硬是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了石像和大部分的求血奴,甚至还能隐约压着他们打。
那些求血奴不敢触碰围着江元化的搭设的朱砂线,这让花月和春风打起来毫无后顾之忧。
二人将符箓贴在剑上后,这些求血奴与两军交战中的敌人没有任何分别。虽然需要砍掉脑袋才能彻底消灭它们,可是有了符箓的加持,这些求血奴的脖颈在利剑下就显得无比脆弱,压根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砍下来。
大家都有自己的对手要打架,就江元化一个人待在圈里无所事事,索性蹲下来观察那些被花月春风砍掉脑袋的求血奴。
仔细看了看,江元化发现这些求血奴的体内早就没有了鲜血,砍下来的肉也跟放在冰窖里好多天的冻肉一样,肌理十分的明显。
花月和春风打起来没问题,江元化又看向容和尘那边。
......好吧,他更没有问题了。
围着他的求血奴都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那石像更是可怜,现在就剩下左边的两条胳膊了,甚至左腿都断了一截。眼下那石像全得靠那根插在地上的铁棍才能撑住身体,所以其实只有一条胳膊能用了。
等到花月和春风解决掉冲着三人而来的求血奴,容和尘那边也结束了战斗。
石像现在就剩下那三个头颅和大半个身子,胳膊腿啊都散落四周,瞧着甚至有那么几分可怜。
“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在圈圈里带了好半天十分无聊的江元化可怜巴巴地问道。
容和尘失笑,招手道:“化化过来吧。”
江元化避开一地的尸首,小心地跳到容和尘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石像问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和尘摇头,“我也不知道。不是石头成精,也不是鬼怪。”
“不过,”他转头看向那口井,“或许井里的那些尸体能给我们答案。”
江元化点点头,“确实,刚刚花月说看见井里有尸体,然后这石像就冲出来了,好像是不想让我们发现那尸体的样子。”
说完这话,江元化注意到那石像的三张面孔的表情变得极其统一,都是怨恨的样子。
江元化往容和尘身边贴了贴,拽着他的袖子问道:“咱们怎么把尸体取上来,不会要下井去吧?”
容和尘半揽住他,回道:“不用,有纸人帮忙。”
取出空白的一叠黄纸,划破手指后将一点血滴印在纸上,鲜血渗透下去,染上了全部的黄纸。
手下灵活地将黄纸叠成纸人的模样,一道真气甩出,一队儿纸人立马站了起来,排着队一个个跳下井。
江元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和自己手掌一样大的小纸人,惊奇道:“它们抗的动吗?”
容和尘淡淡一笑,“放心,它们的力气可大了。”
片刻后,纸人扛着一具尸体出了井。将尸体平铺在地上后,那些纸人就无力地瘫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一动不动。
“它们还有用吗?”江元化有些手痒,但是又不
想碰刚扛过尸体的小纸人。
容和尘扫了一眼,制止了他的动作,“一次性的,回头我叠几个给你玩儿。”
“好吧。”江元化恋恋不舍地道,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尸体上来。
看了这尸体的样子后,江元化满脸问号。
这、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本来先看见了三个头六条胳膊,还以为是三具尸体叠在一起被小纸人扛上来的。结果定睛一看,这些头和胳膊共用了一个身体一双腿,简直就跟那石像一模一样。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长成这样的人?”江元化属实感觉开了眼了。
“世上或许有,但是她绝对不是。”容和尘面如寒霜,冷声道。
江元化还没有提问为什么,春风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惊呼道:“只有一个头一双胳膊是属于这具女尸的,剩下两颗头和两双胳膊是被人缝上去的!”
此话一处,江元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吐了。转身就埋进容和尘怀里,猛吸一口青竹之气来冷静一下。
“咦,容道长。那石像的表情又变了。”
花月注意到这点,出声提醒道。
容和尘转头一看,果然如此。那石像的表情变成了哀伤,还带着一丝祈求。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走两步,就意识到怀里还有个小拖油瓶,索性抱起他走向石像。
江元化猝不及防地被人抱起,下一秒就站在了石像的面前。
疑惑地眨眨眼,就看见容和尘举起天子剑,用力划开石像的胸膛。
下一秒,一缕幽蓝的灵魂飞了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的魂魄,拥有和女尸中间头颅一样的脸。她飘到女尸的上空,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尸体。看了半响,这才抬头看向容和尘等人。
她在空中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谢谢诸位,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说完,又看向容和尘道:“还请这位道长再送我一程吧。”
容和尘点头。
得到肯定的幽魂欣慰地笑笑,轻声道:“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死前的记忆。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还帮不了你们。再见了。”
一切都说完,幽魂缓缓地飘回女尸的体内。开了天眼的江元化看见她像孩子一样蜷缩在她自己的身体里,闭着眼睡去。
“你要怎么做?”江元化问道。
容和尘取出一张离火符,淡淡道:“虽非她本愿,但她害了无数的人也是实施,再不能入轮回。她并不想受十八层地狱之苦,托我帮她魂飞魄散,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离火符点燃,抛出。
火焰落在女尸的身体上,将其燃烧殆尽。
江元化靠在容和尘怀里,叹息道:“可惜,还是不知道是谁引我们来的。”
容和尘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安慰道:“会知道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走遍大江南北。”
第55章 荒野鬼宅(南朝)
众人又在喜乐城待了几天。在“神女”魂飞魄散后,喜乐城无法外出的禁制就消失了。江元化给皇兄传了信,叫他派人来安置喜乐城剩下的百姓。
在等待的几天中,容和尘帮助喜乐城的众人彻底驱散了体内的鬼气。虽然在驱散后全都病了一场,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精神,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当然,更重要的是帮他们重新选择了一块地作为坟地,好让喜乐城的死者能够真正的安息。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钱老硬是带着剩下人的将神女观推了重建。也不再供奉什么神仙佛祖了,反倒是给容和尘和江元化二人供奉了一个长生牌位,说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此后日日烧香叩拜,直到战争将长生观摧毁为止。
不过神奇的是,就算是后世那长枪大炮的战争,只要喜乐城的百姓躲在那观中,就是再快的子弹再大的炮都打不进来。与其说这观是毁于战争之下,倒不如说其是在庇佑完百姓数千年后,自毁在黎明的前夜。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江元化猫一样赖在容和尘怀里,无聊地试图干扰他。
即使怀里有个人在不安分的挪来挪去,容和尘下笔画符的手依旧稳的很,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陪他玩。
江元化把玩着人家修长的手指,第三百六十五次叹气道:“唉,皇兄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啊,赶紧交接了我们好继续出去玩...不是,出去斩妖除魔!他慢死了,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拖着我不让我出去玩儿。”
本来还试图遮掩自己游山玩水行为的小王爷索性摆烂了,直白地暴露自己想要玩耍的心思。
容和尘画完一张符后,笑着低头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温声安慰道:“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龙安城皇宫内,勤勤恳恳批阅奏折的南安帝搁下笔准备休息一会儿,顺手招来边上随侍的高内侍问道:“我让你派出去的人现在到哪儿了?”
高内侍躬身回道:“回陛下,按照陛下的吩咐,袁将军他们一路注重休息,大概要今日下午才能到喜乐城。”
快马加鞭一日便能赶到的路程,硬生生被拖了五六日。
南安帝满意地点点头,傲娇道:“哼,叫他丢下哥哥自己跑了,拖着他几天,朕看他怎么玩儿。他现在一定在偷偷骂朕!”
可以说这对兄弟是十分了解彼此了。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太阳都到西边儿了,江元化终于听见来人禀报,说派来交接的人到了。
“终于到了,快快快,去跟他们见一面后咱们就走,走快点还能在入夜前赶到下一个城池。”
江元化一下子弹起来,怀里揣着的手也不要了,急忙招呼着众人出门。
“容和尘,还不快把你这些东西收起来,咱们准备走人了。”
容和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配合着收起东西,递给一旁随侍的花月放好。
“咦,舅舅,是你亲自来的啊。”江元化一见来人,顿时眉开眼笑,故作埋怨道:“舅舅走的也太慢了,我都等好几天了。”
袁将军白面长须、温文尔雅,是个风度翩翩的儒将。他翻身下马,还没等抱拳行礼呢就被江元化托住。
“舅舅不必多礼,咱们赶紧交接了吧,我还有事儿呢。”
江元化急的很。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出去玩儿,怎么能在一个城里浪费这么多时间呢。
“你呀。”袁将军宠溺地笑笑,小声道:“其实舅舅也想早点来,是陛下说体谅我年老,容我慢行。”
还体量年老呢,叫舅舅出去剿匪的时候怎么没体谅舅舅年老!说什么慢行,明显就是为了故意拖着自己。江元化撇嘴,吐槽道:“我就知道,肯定是皇兄在后面搞鬼。”
哼,等我回宫先去搜罗一波他的私库去!听说前段时间诸国又上供了不少精巧的贡品。
容和尘跟在后面走出来,先是看见了江元化与人交握的双手,面上的微笑一顿,又抬眼仔细看了袁将军。
虽是中年,却并不显老态,反而意气风发,又有一种别样的成熟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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