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他多次从这门口蹦蹦跳跳进出,长大后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了。
这会郁松柏正在帐房里看帐,突然听门童报戴天到了。又惊又喜,慌忙抓起梳子,把头发重新绾了绾;又回房换了件衣服,这才三步并做两步,径直冲到门口。
果真是那熟悉的人,气宇轩昂,站在大门口,含笑望着自己。
算一下时间,他们也才有三个多月未见。不知为何,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漫长,像是轮回了几个春夏秋冬。
两人相视而笑,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以桥正里。
“松柏,你没事..... ”
“戴天,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被对方打断,又互相笑了起来,郁松柏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平平淡淡的两句话,就好像过日子的小两口子,平静又心安。
“噢,对了。我要送你礼物。”郁松柏拉着戴天来到了郁任重的书房。
郁任重的书房挺富贵的,一看就是没读过书人的书房,典型的附庸风雅。书倒是挺多本的,满满一书架,崭新崭新;桌上的笔墨也基本上原封未动,做装饰用的。
戴天装作无意义的随便翻了翻书,嗯,确实是干净,连名字都没写。
郁松指了指墙上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是我父亲从西域外带回来了,极品,削铁如泥。说送给我使,我嫌它没鞭好用,就丢在这里了。正好你用剑,这把就转送给你。”
说着,走上前取剑。那剑蛮古怪的,郁松柏拿了几次居然没成功。他火大了,袖子往上一推,准备强行取剑。
“等等。”戴天拦住了他,他觉这剑不一般,像是七行八卦图的摆放。取这剑,不能硬取,要按七行八卦图的方法来取。
他想起原来师傅教的方法,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再往外一拔,果然将那剑取了出来。
戴天掂了掂重量,不轻也不重,挺适手的。抽出宝剑一看,晶盈剔透,寒光闪烁,刀刃锋利无比,真真是上等的好剑。
不由的喜上眉梢,这把剑真乃极品。
正待说话,突然听见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书桌下面出现在一个黑幽幽地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了上来。
“地道?”郁松柏错愕:“我从不知道我家书房里居然还有地道。”
他好奇心起,跳了下去:“我去看看。”
“哎”,戴天拦他不住,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只好跟在后面。
这地道开启着实巧妙,难道是因为宝剑的拔开,导致它入口打开的吗?
戴天打开火折子,就见这地道修的很好的,青石台阶;显然不是临时挖的,是当年盖地面房子时就已做好了地道。
两人轻轻走了一小段路后,血腥味越来越重,像是被血淹没了。
前面房间传出来轻微的呻吟声,声音有些熟悉。
郁松柏走在前面,他悄悄的靠了过去,那房门虚掩,烛火晃动。
房间很大,十几个穿着虎啸镖局衣服的人躺在地上,脸变成了铁灰色,不知道是死是活;另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喃喃自语,小心的切开其中一人的胸膛,把什么放进去。
房间血流一地.....
也许是血流的太多原因,地面都是黑的.....
“父亲。”郁松柏愕然,父亲多日不见,原来是在这。郁任重听到声音,慢慢把头转了过来。
第45章 你的命更重要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模样,衣服头发还是这么整齐。可是眼神疯狂,嘴边喋血,发出嘶嘶的声音;在阴暗的烛光,显的阴森恐怖。
“快跑。”戴天不待郁松柏反应过来,把房门用力关住,顺手锁住,拉着郁松柏就往回跑。
郁任重眼神明显不正常,甭发起疯来把他们俩制成尸人了。
身后传来了巨大轰隆声,那门被郁任重踹开了。不过幸好没追出来,也许他这会还有点清醒,知道制作尸人比被儿子发现要重要多了。
郁松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自己敬爱尊重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书房外的花园里,大脑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自己所看到:地上躺着那些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镖师,平日为镖局出生入死,结果结果......
戴天陪他坐着,知道郁松柏这会很不好受,试图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敬爱的父亲背后竟是这种人,换谁也受不了。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郁任重是在炼尸。上次在京城外那控尸人也是他吗?他到底做了多少个尸人?尸人水平有多高?消息得赶紧传给靖王府,让父亲做好准备。
......
天色渐渐变暗,太阳落下,月亮即将升起。
这时又从书房走出了一人,踱着步子不缓不慢,目光清明,着装富贵,正是郁任重。他脸上血迹已经擦掉,衣服也换了,嘴角带笑,跟地下室的人仿若二人,又是那洒脱大度的总镖头了。
“松柏......”远远的一声召唤,吓的郁松柏哆嗦,直接跳了起来。
“你这样可不好。为父教过你的,大丈夫要能承住气。”郁任重走上前,不赞同的摇摇头,顺手帮郁松柏把衣服整理好:“看衣服都皱了。”
态度还是那么温和,还是那一心教子的父亲。
这个站在花园的温和父亲跟地下密室的喋血父亲一会重合,一会分开。
“不”,郁松柏崩溃的大喊一声,他实在受不了,弃下父亲和戴天,狂奔出去。
留下戴天和郁任重,两人面面相觑。
“咳咳。”郁任重轻咳两声,“世子,我以为你会去追小儿。”
“呵呵。”戴天干笑着,心想我倒是想追,可是这会你的命更重要。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长二短的鸟叫声,是靖王府的暗号。戴天长啸一声回应。不一会,冲进了数名靖王府侍卫:“见过世子!”
“等一下。”郁任重站在不动:“有一句话,希望世子能带给靖王爷。当年虽然是在下设计害死王妃,但小的并没有赶尽杀绝,对世子是尽心遮掩。要不世子哪能顺利长大,也是小的把世子被戴锋铎收养的消息传给靖王爷的。”
“希望世子看在当年情份上,留小人一条命;若靖王爷跟世子答应留小的一命,小的愿意把郑亲王企图谋反等物证,交给靖王爷。”
说完,深深的一鞠躬。
这个两面三刀老尖巨滑的家伙,戴天着实不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他娘害死了,害得他家败人亡,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就想了结。
他咬咬牙:“你倒是问问郑王爷愿不愿意留你性命。”
边说边连下三指,趁郁任重来不及反应,就把他的三处大穴给封了,速度狠快准。
郁任重愣了一会:“世子好俊功夫,功夫又长进了。”他试图用内力,却悲伤的发现,内力已被封住,他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摇摇头:“物证不在这里,小的把它放在他处;见过靖王爷后,靖王爷一言九鼎,待他同意了,小的再告知放在何处。”
戴天冷冷一笑:“搜”。
郁任重冷脸看着他们搜。
镖局的人一看老爷要被拉走,大吵大闹,晾出兵器拦着门口不让走。
声音惊动了郁夫人,见此情况吓了一跳,一手拉着夫君一手拉着戴天,寻死寻活要戴天放人,不然她就撞死在石狮上,一尸三命。
戴天对这个从小带过他的人,着实没办法,怎么说都不听,就是要放人。
眼见天要黑了,戴天心中莫名烦燥,地下室那十几具尸人就像定时火药,再不走可能就会原地出事了。
面对无辜的人,他却又下不了手。
侍卫把靖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没找到啥物证,就不知道地下密室有没有了。
闹腾正欢时,郑亲王府的人也到了。带头的是老熟人,郑王府死士邵哥儿。上次李玉染也带着他去抢玉玺。没抢到玉玺,李玉柒都被关水牢了,郑王府居然没惩治他,绝对是个人才。
他伸手指向郁任重:“世子,奉郑亲王命令,带郁任重回郑亲王府。”
“很巧,我也是。我奉靖王爷命令,带郁任重回靖王府。”戴天微笑。
既然大家目的一样,那就靠实力说话吧。
邵哥儿二话不说,慢慢抽出腰中的剑。
他冷笑一声,直接亮剑,下面的人也纷纷加入战局,一片凌乱。
这时传来一阵铃声,一声二声三声,在杂乱声中特别清晰。
打的正激烈的众人,谁也没注意到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院里多了十几位穿着红色镖服的镖师,面无表情,走起路来颇为不自然。有同行见了,大喜,叫道:“快来帮忙,他们要把总镖头带走。”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后出来的镖师目光呆滞,不听人话,似乎也不认识他们。
见人就打,也不管是不是熟人,而且招数狠毒,招招致命。
好几位镖师不忍对同行下手,结果自己受伤了;连郁夫人都被他们指甲深深划了一下,算她躲的快,只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血冒了出来。她皱着眉,没当作一回事。
郁任重见夫人被划到,脸色稍有些变化,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自己又往门外挪了一下,站到了大门口。
戴天一见这些人,不正是在地下密室躺着那些人嘛,都已成尸人了。他来不及细想,边打边喊:“大家小心,他们是尸人,被他们伤到,自己也会变成尸人的。”
邵哥儿一听这话,大吃一惊,马上收住掌风,跳到屋顶上,马上也有尸人跳了上来。
此时院内已乱成一遭,有些受伤的人,开始转头对付自己身边的人。
郁夫人也有些不对劲,突然对着自己身边的丫环出手。只听见丫环一声惨叫,郁夫人的手如闪电般掏进了她的心窝,把她的心脏就这么活生生的扯出来了。
第46章 郁松柏应该不愿...
在场的正常人都吓住了,一些人当场晕倒,一些人朝大门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强劲的掌风扫过,院子各个门都被关了起来。也就是说,想跑走是不可能了。
在场的人中,戴天是唯一见识过尸人厉害的,深知这些尸人一但放出去,会带怎样严重的后果;必须在这院子里全部解决掉。
郁任重见大门被关,脸色大变,手中铃铛晃的更凶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神态颠狂。
听到一阵比一阵更灵促的铃声,尸人更狂燥了。显然这一批尸人比上次戴天碰到的尸人更成熟,自身的功夫都能发挥出七成,更难对付。
唯有把郁任重手上的铃铛抢过来,才不会让尸人继续暴动。
可惜现在七、八个尸人围着他转,反正都死了,打起来都是拼命的。戴天怕被他们伤到,不敢近身博斗,只能很小心的与他们周旋。
他运足一口气:“你们谁,谁去把郁任重打昏,或者把他手中铃铛抢过来。这些尸人没听到铃声,就不会进攻了。”
本来打死是最简单,可惜还要留着做人质。郁任重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
邵哥儿听了此言,随手折下一根柳条,狠准快的朝郁任重打去。郁任重没有内力,但架不住有尸人。他身形一闪,拽过一个尸人挡在他面前。那尸人被这重重一击,头骨开裂,脑浆撒了一地。
竟是郁夫人,可怜他们夫妻一场,最后却是这样各赴殊途。
郁夫人虽然脑浆崩裂,但手脚还在,又爬了起来,继续张牙舞爪。
这倒底是什么邪术,邵哥儿倒吸了一口气,他听说过尸人传说,但没见过。江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都以为这邪术失绝了。
这种死人打法要打到牛年马月?
这时院内越来越多人被划伤,也越来越多的人变成尸人,他们不知道疲惫,断了一只手一只脚都能继续打斗,整个院子成了血海。
郁任重手被束着,按理说不方便动手,但偏偏护住了他的铃铛。他又站在大门边一个死角处,要取铃铛异常不便。
戴天跟邵哥儿使了眼色,他在前面吸引郁任重注意力,要他趁机偷袭。
不愧是死士堂出来的人,邵哥儿很快领会他的意思。
戴天跳到院子中心,一把清风玉剑甩的是呼呼作响,招招指向尸人。这把剑跟了他多年,用起来得心应手,仿若能听懂他的话。
突然他惊呼一声,痛苦的弯下腰捂住肚子,像是被谁击中了。
郁任重眼睛亮了,不由自主往前站了一步。
就是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邵哥儿一剑疾如雷电击中他的手。
郁任重手疼,铃铛顺理成章的掉了下去;又一脚,那铃铛被踢到戴天身边。
戴天一个鲤鱼打滚,把铃铛拿在手。
铃声停下了,尸人也不打了,站在院里傻傻的走来走去。
还有些人刚刚被尸人划伤,邵哥儿问戴天怎么处理,有没救治方法。
戴天疲惫的道:“杀了,再用化骨水化了。”邵哥儿像是愣住了,又问了一句,还是这个回答。
邵哥儿明白了,看着眼前一片尸海,咬牙再加几具。
戴天跟着他一一检查,发现受伤流黑血的,通通补上一剑,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离去。
郁任重见此情况,知道大势已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毒自尽了。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俩发现,若大的院子,也就他们二人完好无缺。
遍地都是尸体,一个生气勃勃的院子成了地狱。
戴天站在庭院中间,茫然看着院内这一切。
今夜的事本不是他所愿,结果却成这样。
他痛恨斩尽杀绝戴府的人,而今夜自己却血洗郁府。
戴天痛苦之极!如果点完郁任重的穴道,就给他搜身,把铃铛搜出来,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局了;或者在地下室时,他不顾及郁松柏,直接把郁任重制服再走,是不是也不会这样?
他不知道,他还太年轻了。他不想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月上梢头,垂柳摇曳,本来是一个很美的夜晚。
戴天和邵哥儿两人分头行动,给这些尸人撒上化骨水。
当撒到郁夫人时,戴天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个美丽善良的妇人,曾经照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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