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知轻轻战栗,顿觉后悔不迭,这些年读书少,比喻起来越来越错漏百出了。
在盛绪将他衣服彻底撩起来前,他自食其果地环住盛绪,下巴压在盛绪肩头,手掌顺着脊椎摩挲,声音放的轻佻,勾的人心一扑一扑。
“知道小狗难受了,别咬,怕疼。”
那地方可受不住肩头那种对待。
‘怕疼’二字就足以让盛绪克制欲|望,他一边像被主人温声安抚的小狗,一边又像禁不住情人撒娇的头狼。
虞文知总是能在各种身份里游刃有余,甚至同一时刻兼顾着两种身份。
“你就知道拿这套对付我。”
-
然而不过两日,集训基地突然发生意外。
早晨九点,英雄联盟集训组正在开复盘会,窗外突然响起救护车的鸣声,好似破空撕开了空气。
大家纷纷向窗口凑去,趴着往下看,果不其然,担架抬出个人来,快速塞进了救护车。
消息很快传到网上,一张语焉不详的救护车照片,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有选手受伤被救护车带走了?】
【在基地里怎么会受伤?】
【救,我想知道哪个游戏的啊,别是我们凋零锋吧。】
【受什么伤了,一定要平安啊!】
为了平复舆情,官方很快做出回复——
@亚运谜锋集训组:“很遗憾的通知大家,选手Song突发腰部疾病,现已送往医院接受治疗,目前选手情绪平稳,整体无大碍,期待Song早日返回赛场!”
【居然是Song!腰部疾病不会是腰间盘突出吧?】
【我去,一定要早日恢复啊,幸好距离亚运会还有几个月。】
【虽然还有几个月,但总不能不训练直接上场吧,他真没有多少时间恢复了。】
【Song现在是谜锋夺金唯一的希望了,六边形战士啊,求别搞。】
【Song去年全球赛拿金牌是因为Devil禁赛了啊,现在Devil跑亚洲秽土转生了,他赢面不大。】
......
集训基地里,谜锋教练组紧急开会,因为Song是亚运争金的种子,他们本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Song恐怕回不来了,片子看他脊柱侧弯40度以上,必须做手术。”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个Devil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当初作弊被北美禁赛,现在换个国籍换个赛区又能出来了,而且他拿了金牌,还要在咱们国家领奖!”
“但说实话,从集训开始,我们打Devil就没赢过,金牌基本没戏,正因如此,Song才压力大到偷偷加训,脊柱损伤。”
“那现在还有可培养的种子吗?排行榜从上到下前三十,有没有能捞过来集训的?”
“你要这么说,也就只剩曾经的五年榜一喻泛了,当初Devil就是想赢他才铤而走险作弊,可他转型去LOL一年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能不能捡起来。”
“把这件事报告组委会,让他们和喻泛谈谈吧,只这一次,为了金牌。”
兹事体大,负责英雄联盟和谜锋的领导都在,喻泛被请去办公室谈话。
秉承尊重选手意愿的原则,谜锋总教练把当前集训组的窘境告知喻泛。
“喻泛,我们知道你当年转型情有可原,但这些年能力压Devil的只有你一个,你能不能克服困难,为我们拿下这枚金牌?”
去年谜锋洲际赛,喻泛差点就能拿到大满贯,给这款他钟爱了十年的游戏一个完美的收尾。
然而关键对枪环节,他却输给了北美狙神Devil。
喻泛顶着所有嘘声,当场质疑Devil使用外挂,结果却被官方以损害名誉为由封号。
谁想过了一个多月,果然查出Devil与游戏公司高层勾结作弊,最后公司道歉,Devil禁赛,这件事黯然落幕。
喻泛一气之下转型英雄联盟,发誓再也不碰谜锋。
一年过去了,电竞首次加入亚运会,Devil居然更换国籍,再次回来了。
按如今的事态发展,一旦Devil拿下亚运金牌,他就会成为谜锋史上唯一一个大满贯。
喻泛没有立刻允诺,他托着下巴深思。
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他很认真的回忆,自己当初有没有发过什么毒誓。
但一转念,他哪是为难自己的人。
“喻泛,谜锋现在无人可用了。”
这句话乍听难免悲凉,在这个地方,他们并不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队伍,他们共同代表着,中国电竞队。
“那好吧。”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一边是拎出两个战队都绰绰有余的LOL,一边是凋零至此的谜锋。
谜锋教练提醒:“你大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能否回到当初巅峰实力的大半呢?”
喻泛闻言笑了。
他可是制霸了谜锋排行榜整整五年啊。
第77章
喻泛临危受命, 接替了Song的位置。
他曾因为个人的失望,头也不回的离开,但命运又将当年绑死的结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终是要亲手解开,与Devil做一个了断。
抱着外设出门时,门外是前来迎接的谜锋教练,门内是亲送他离开的Mokki。
肩负使命四个字,突然就有了具象。
喻泛看向这群为宿命般巧合动容的LPL选手,仿佛也被氛围所感染,他颤着唇, 哽出一句:“谢谢, 只是换到隔壁训练室, 不是死啦, 夏季赛还是会五杀各位。”
李魏凯:“滚,现在就滚。”
金堂:“拜拜了您呐。”
徐册明:“就知道不能浪费感情。”
虞文知也忍俊不禁, 喻泛是个妙人, 严肃似乎与他无关,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他都希望身边人能开心点, 再开心点。
Mokki送别喻泛,转回头与其他四位教练说:“我们的五名首发名单, 也是时候公布了。”
名单公布的当下,也宣告着一轮集训正式结束,LPL夏季赛到来了。
两个被召回韩国集训的选手与凌晨抵达首都机场,回到所属战队, 准备夏季赛的训练。
桐市集训基地的人也纷纷收拾行李。
电竞选手与其他运动员不同,他们除了要为国家荣誉拼搏, 同样也得为所属俱乐部负责。
临解散前一天,Mokki找到盛绪,俩人站在集训中心的露天阳台,Mokki习惯性抽出烟,稍一迟疑,想给盛绪一根,于是递出一半问他:“抽不抽烟?”
盛绪摇头。
“你不吸烟啊?”Mokki有些意外。
“不是,虞狐狸不爱闻。”一会儿他要去找虞文知给他开锁洗澡,衣服上不能沾烟味儿。
“有意思你们俩。”Mokki给自己点着吸了一口,谁想一阵邪风刮过,烟扑了盛绪一身。
“......”
盛绪木着脸猛抖衣服,撤开一大步距离,离烟丝远远的。
“找我干嘛?”
“别走了吧,留这儿,我带你练两个月。”Mokki开门见山,也不藏着掖着。
盛绪被他说的一愣,也顾不得太阳刺眼,抬眼就向Mokki看去。
Mokki身高体阔,表情向来有些严肃,由于经常皱眉头,眉心处挤出三道皱纹,他早年是在网吧看机子的,与无数网瘾少年打过交道,谁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带出两届S赛冠军的知名教练。
“文知很强,有他在,你很多细节问题都会被遮盖,但他也不是万能的,打亚运韩国队,他没有精力时刻盯着你,甚至可能自顾不暇,你得自己做出准确判断,把握细节。”Mokki弹弹烟灰,继续说着。
“世界赛你们输QZ那几场我看了,内情我知道,单说你,听说你没听指挥被人反杀了。文知应该是告诉你不能追吧,其实也不全对,你留下来,我教教你怎么追能单杀崔京圣。”
盛绪:“!”
虞文知听说这件事后笑了笑,望向Mokki的目光掺着真诚的感谢。
“好,留吧。”
很多话不用说出来,但Mokki这份情他会记着。
“哟,你就做主了,不问问他?”Mokki眉头挑起来。
“不用,我能做主。”当着盛绪的面,虞文知就直接这么说。
盛绪果然没反驳。
一天转瞬即逝,很快就是解散的日子。
这次离开,有很多人不会再回来了。
比如李魏凯,首发名单定下盛绪后,目测也没有替补的需求了。
但他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即将来到的夏季赛和世界赛足以将他的生活填满,而他也有足够多的时间与队友配合,争取拿到更好的成绩。
盛绪虽然得偿所愿,却并不知足。
他还是觉得与虞文知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因为基地严苛的时间表,晚上十一点他们就不能再见面,早上八点又要匆忙洗漱赶赴下一场复盘会。
真正抛开电竞私下接触的时间,每天还不足一个小时。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不在一个战队,他们和异地恋没有区别。
不少俱乐部为了满足选手的感情需求,会允许他们把女朋友带到俱乐部,可盛绪不能。
盛绪去了,就会影响Snow的心态,影响茶队夏季赛成绩,影响他们角逐世界赛名额。
泽川做了中单替补,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问虞文知:“亚运会都首发了,盛绪是不是也能回TEA了?”
这句话一提,乒乒乓乓的杂声都中止,也蓦地勒紧了另两个人的神经。
泽川并不知道虞文知和盛绪的关系,所以问出这句话时,他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盛绪正在往行李箱夹层里塞充电线,在这骤然的安静中,他下意识将线绕在自己食指上,用力勒住。
充血肿胀的感觉登时袭来,而他虽然耷拉着眼皮,但全部的注意力,已经向虞文知逐去。
虞文知不紧不慢的将洗干净的袜子叠好,整齐地推到收纳袋里,笑道:“我又不是老板。”
“队长你可以问啊。”泽川的声音贴着虞文知而来,但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好,他又解释说,“队长,我不是对Snow有意见,就是感觉自己也打不了多久了,还是不想混到退役,我们现在的阵容,世界赛很难的。”
泽川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作为电竞选手,队友情固然重要,但成绩更为重要,谁都想豁出一切,只为S赛上的漫天金雨。
他担心,盛绪的实力有目共睹,转会期一到,一线战队腾出位置,盛绪就成对手了。
能在高层面前询问这件事的,也就只有虞文知了。
可虞文知却很难开口。
私心里,他当然希望盛绪能回到自己身边,如果他没有喜欢上盛绪,他会义无反顾的向徐锐和老板推举盛绪,希望他们无论如何将盛绪签下,茶队会成为盛绪最好的土壤,而盛绪是茶队下一个传奇AD。
但都说举贤不避亲,真做起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就在这里说说吧,夏季赛要开打,我......找找机会。”虞文知将最后一样东西收起来,还是准备跟老板请求一下,就当是纵容一次私心。
“我知道,俱乐部里肯定不会说的,还要照顾Snow的感受。”泽川应着。
盛绪那被充电线勒着的指尖彻底麻了,指甲成了红紫色,他一松力道,血液迅速流通,带来细针扎肉样的痛。
他并不能猜到虞文知几句话里藏着的挣扎和取舍,脑子里晃过的,是Snow的心态,Snow的情绪,Snow会不会受影响......
他被迫学着像虞文知一样成熟,理智,替别人着想,为了不让虞文知为难,他甚至不能常出现在TEA俱乐部。
虞文知注意到盛绪一直没说话,有些好笑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看,果然盛绪的情绪都挂在脸上。
他转头对泽川说:“你去看车到没到。”
“哦。”泽川不疑有他,起身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虞文知勾住盛绪的脖子,一个吻温柔地盖了下来,并不是碰一下就离开,而是细腻的摩擦,再亲昵的顶顶他的额头,然后继续拥吻。
“夏季赛我还是跟Snow配合,可能又要双排到很晚,小狗要是生气,就记账,我来还,好不好?”
他的指尖很白,像是能透出光来,一下下抚摸过盛绪的锁骨,体贴地安慰着。
“知道了。”盛绪废了大力从鼻子里挤出一个气音,耷拉着眼睛,“也就糊弄我。”
到时候再撒娇,他又没办法了。
“不是糊弄你,认真的。”虞文知收回手,偏长的额发搭住眉眼,日光下,显得眼神很温柔。
“队长,车来了!”
一声叫喊,切断了两道黏在一起的目光,虞文知与盛绪默契的拉开距离,他规整行李箱站起身,才觉腿都蹲的有些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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