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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嘘！”陆晏辰朝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祺锐比划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怎么样啊顾少爷？我这礼品都买好了，就等着给你提亲去呢，快把地址发过来。”
顾星野靠在走廊的墙上，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提个屁。”
手机被祺锐一把抢过去：“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没成？我和你说我就是看那个洛栖呜呜呜！”
陆晏辰非常粗鲁地捂住祺锐的嘴，把手机抢了回来：“别听他瞎说，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他累了，先挂了。”
“不是，什么累了？喂我还没…”
顾星野放下手机，掐断了祺锐聒噪的声音。
他懒散地站着，洛栖住的是私立医院顶层的高档病房，病人不算多，偶尔有一两个来往的护士，红着脸偷偷瞄几眼。
即使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洛栖的拒绝依旧让顾星野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么长时间，他从没提起过十九年前那匆匆一面，就连陆晏辰都看出了那只贝壳对于顾星野的重要性，然而洛栖却像完全记不得他了一样。
想一想倒也不觉得多奇怪，上次见过洛栖的父母，恩爱有加，两人对视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是默契。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最习以为常的就是爱与被爱，或许那天在婚礼现场，不管洛栖碰到的人是谁，都会跑上前去安慰。
然而对于洛栖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却支撑着小小的顾星野一个人熬过在偌大别墅中的每个黑夜。
听到推门的声音，一直关注着门口动静的洛栖急忙把头转过来，假装盯着手机。
顾星野看了一眼时间，调暗了灯光，走到病床边，低声道：“太晚了，你今天中午没有休息，早点睡。”
虽然精神不怎么好，但是洛栖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一团毛线球，被顾星野下午直白的表现扯得乱七八糟。
“好。”洛栖此时不想说话，把手机放在一旁，滑进了被子。
顾星野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卫生间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伴随着水声，洛栖盯着那处亮光看了半天，指尖微微蜷缩，下意识地碰了碰被顾星野吻过的唇。
对顾星野究竟是什么感情，洛栖没有想通，自从那天在齐项明的办公室答应带他，一切就都变了。
第61章 洛栖对你不一样
习惯了冲在前面解决一切的经纪人突然被自己带的艺人护在身后，习惯了一个人在四合院过闲散的退休生活突然有人拎着行李箱强势入住。
洛栖盯着雪白的被面，更要命的，习惯了冷静理智处理问题，却在看到顾星野和陆晚凝那张照片时，心会莫名其妙的刺痛。
顾星野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缓慢扭开门把手，光线从病床边一闪而过，正好落在洛栖的脸上。
“怎么还不睡，”顾星野有点意外，顺手关掉卫生间的灯：“我吵到你了？”
“没，马上就睡。”洛栖小孩子似的闭上眼，几秒钟以后又睁开，迟疑着问：“你明早要回剧组？”
顾星野躺在陪护床上：“嗯，早上就要走，花花过来接我。”
“好，”平躺着保持一个姿势实在难受，背对着顾星野的方向多少显得有点没礼貌，洛栖自己纠结片刻，还是侧身面向顾星野的方向。
好在楼层高，病房里很暗，洛栖只能隐约看到顾星野的轮廓。
黑暗之中，顾星野发出一声轻叹，嗓音低沉：“睡吧，晚安。”
林花花绝对是社牛一般的存在，只要有她在，基本上没有冷场的时候。
然而一大早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还是结结实实地被里面达到零度以下的温度给吓到了。
洛栖靠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甚至连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和林花花打招呼的时候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但是林花花却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哆嗦，急忙求助地看向从卫生间刚出来的自家老板。
顾星野看了一眼洛栖，眉眼沉沉，平时婆婆妈妈的样子不复存在，走到病床边，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手机揣进外套口袋。
“等下陈叔送早餐过来，记得按时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像平时一样带着温度，甚至有了几分冷冰冰的意思，没什么情绪，公事公办的口吻。
洛栖大概是觉得一直用后脑勺示人有点太别扭，于是转过头来：“好。”
从医院到剧组的路上，顾星野始终沉默地看着窗外。
已经是初秋了，路边的树叶开始慢慢泛黄，今天早上的气温只有十几度，骤然下降的气温就和顾星野的心似的，都挺凉。
洛栖看似温润，其实骨子里很倔强，认准的事情从不会为了谁轻易妥协或改变。
自从确认了自己对洛栖的心意，顾星野就没奢望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导地位－－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他把洛栖放在心尖上，怎么捧着疼着都不为过，哪怕是他无缘无故发脾气或者做一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顾星野都认。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洛栖始终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想往上走一步，洛栖就要往后退两步。
这样的过程让顾星野多少有些烦闷，摸不准洛栖的态度。
林花花憋了一路，到片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顾星野化妆的时候试探道：“老板，你惹洛栖哥生气啦？”
化妆师耳朵竖了起来，专心致志听八卦。
顾星野连唇角都懒得勾：“能不能别带有色眼镜看人，怎么就一定是我惹他？”
林花花嘿嘿笑：“我总觉得吧，洛栖哥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旁观者清，顾星野沉默了一会儿，问林花花：“你觉得洛栖对我和对别人一样吗？”
林花花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斩钉截铁：“不一样。”
顾星野从早上到现在几个小时兴致不高，林花花这句话比一杯浓缩美式还有用，立刻让他来了精神：“哪里不一样？”
那种感觉林花花说不上来，她纠结了一会儿，说道：“反正就是…在你面前的感觉不一样。”
化妆师已经替顾星野化好了妆，站在顾星野的双腿和化妆桌之间的位置，弯着腰平视顾星野冷硬的脸，眼中带着爱慕。
这种爱慕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恋爱，只是顾星野这种人，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被人追逐的，此时不停追问林花花洛栖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画面有点过分违和。
违和而迷人。
林花花嘴笨，倒是化妆师开了口。
“洛栖老师平时看上去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孔雀，头发丝上都写着生人勿近，你不配和我说话。”
化妆师不觉得自己用词有点不妥当：“但是在顾老师跟前就变得很软很好哄。”
顾星野刚刚化了妆，锋利的眉梢微微一扬，显出凌厉的气势，然而目光却带着暖意。
林花花点头：“对对对！反正我觉得洛栖哥看到你的时候就更有烟火气儿！”
两人一唱一和，让顾星野心情大好，昨晚洛栖带给他的烦躁和不快也烟消云散。
今天要拍摄的戏份是消防队接到救援电话，一名高考失利的女生受不了打击，趁着家里没人爬上了楼顶，被人发现时已经坐在了30层楼房的天台边，情绪激动。
拍摄现场自然不会真的用一栋这么高的道具楼房，顾星野换了衣服来到片场，王林正眯着眼睛从监视器里看面前那栋三层高的楼房的角度。
饰演女学生的也是剧组找的一位兼职的群演，女生本来也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听说是顾星野所在的剧组招群演，还能被顾星野抱在怀中，激动得早上四点就赶到了剧组。
“待会儿别紧张，可以动作小幅度的挣扎，但是别太使劲，”动作指导再次叮嘱女生：“不然星野拉不住你。”
前段时间那场救援的戏份，因为陆晚凝紧张而导致顾星野伤了手腕，这次动作指导更加小心谨慎。
因为角色的原因，女生脸上基本上没有带妆，见到顾星野立马涨红了脸，主动伸出手：“您好顾老师！”
顾星野伸手礼貌地和她握了一下，能看出她脸上的紧张，态度勉强称得上温和：“你好。”
女生觉得自己这只手回去以后恐怕一个月都不会洗。
“走了，上去。”动作指导说完往那栋楼中走去。
女生跟在他身后，顾星野走在最后面，到达指定的位置以后，几名工作人员立刻给女生绑威亚。
刚刚还不觉得，但是当坐在天台的边缘，即使只有三层高，女生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第62章 顾奶奶探病
“action！”随着王林的一声吼，这场戏正式开拍。
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陈磊率先冲到女生身后，后面是已经泣不成声，双腿发抖的父母。
“别过来！”
听到门声，女生立马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喊道：“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
“别动！我不过来，你先冷静一点。”陈磊放缓了脚步，安抚女生的情绪。
女生仍然在哭，一会儿说对不起父母，一会儿又说自己不想再活了。
陈磊让女生的父母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她沟通，自己则步调非常缓慢地朝女生身边移动。
就在陈磊马上走到女生身边时，女生突然惊叫：“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倒退了两步，千钧一发之际，陈磊飞身而上，抱住女生的腰往回一拉，两人摔在天台上。
“糟了！”
林花花正在一边玩手机，动作指导突然站起身，闷着头往楼上冲去。
早高峰的车流量太大，宽敞的马路上塞满了车，很是拥挤。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正好夹在两辆货拉拉中间，被堵的没脾气。
老陈一边盯着手机导航上堵得发紫的路线，一边拿眼睛瞟向坐在后座上满头银发的老人。
顾老太太年近八十，穿了一件简单的针织衫和长款素色半身裙，但是气质端庄。
她的膝盖上放了顾家那个可以说是洛栖专用的食盒，侧头看着窗外。
“还有多久？”老太太眉头微微皱着，看上去有点心急，语速却不快。
老陈叹了口气：“估计还得二十分钟，这段路堵死了已经，早高峰是这样的，您没晕车吧？”
顾老太太摇摇头，手指轻轻敲了敲食盒：“马上九点了，这早饭送过去恐怕太晚了点。”
提到这个，老太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啊，还替星野瞒着我，今天我倒要亲自看看，我的宝贝孙媳妇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陈无语：“真是少爷的经纪人…”
“就一个经纪人能让星野操心成这样？”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他高三那年住校，周末我说让你给他送饭他都不同意，你看看现在，整天让家里的保姆做这做那，都精心呵护成什么样啦？”
车子开始缓缓往前移动，老陈识趣地闭了嘴，少爷的事儿他可不敢多说。
“待会儿吃了早饭还有两瓶液体，”查了房，禇君泽又转回洛栖的病房。
这两天下了几场雨，气温立刻降低了不少，洛栖身上穿了单薄的病号服，见禇君泽走过来，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能不能陪我去走廊走一会儿？”洛栖眨眨眼：“星野看我太紧了，我这两天都没出病房。”
禇君泽笑了一声：“行，走吧。”
陪护病床上扔了顾星野的一件黑色卫衣，洛栖掀开被子觉得有点冷，顺手把卫衣套在自己身上。
走廊的温度比病房还低一点，洛栖几天没出门，腿有点软，禇君泽陪着他走的很慢。
“洛栖老师出来透气啦？”两名护士从对面走过来，看到洛栖，抿着嘴笑得很暧昧。
洛栖笑了笑：“对。”
两个护士捂嘴窃窃私语了几句，眼睛时不时看着洛栖，笑得更开心了。
洛栖有点莫名，看着禇君泽：“在笑什么？”
禇君泽陪在洛栖身边：“这几天我们医院单身的医生护士们都说，顾星野对你太体贴了，找老公就得找这样的，估计是偷偷调侃你呢。”
一名护士笑着回答：“是呀！我们说这本来就没对象，现在看着顾男神，估计更找不着了。”
洛栖温声笑笑：“如果你们身边有适合星野的，可以给他介绍一下。”
另一名护士夸张地瞪大眼睛：“您舍得呀？”
禇君泽及时开口：“行了你们，现在还和患者开起玩笑了是吧？”
两个护士这才笑着走远了。
“褚医生，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洛栖问。
禇君泽有点意外，洛栖对自己的身体总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往医院折腾，却是出了名的不遵医嘱。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知道主动和医生沟通病情了，”禇君泽开了句玩笑。
洛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的情况我也不用多说，老毛病，得靠养，手术暂时没有意义。”禇君泽正色道：“不过听说前段时间国外有了新的科研成果，只是还需要时间。”
洛栖垂着眼，顾星野的卫衣套在他身上太大了，袖子盖住了他半只手掌，只露出细白的指尖。
黑色衬得他肤色更苍白，大了两码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还要弱不禁风一些。
“我有点担心，”沉默了一下，洛栖才又说：“我那天…只是因为忘了吃药。”
之前洛栖偶尔也有忘记吃药的时候，但是并没有太明显的不适。
这次连续两三天心脏处剧烈的疼痛，还有毫无征兆的晕倒，让他觉得心慌。
禇君泽沉默了一下：“你突然这么关注自己的身体，和顾星野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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