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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栖握着杯子的手僵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留守儿童？”
林姐：“唔，对，今天一大早就听他在客厅打电话联系导演来着，说是想见个面深入了解一下剧本的事。”
有一种强烈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洛栖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只是喉咙发胀，心里像被人丢下一片柠檬，酸酸涩涩，又带着甘甜。
“他说是哪位导演了吗？”洛栖呼出一口气问。
林姐只是听了一句，自然没好细打听：“不知道，我就听顾老师叫他刘导来着。”
二楼的小会议室是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临时改造的，顾星野手边放着早上刚刚打印好的几份剧本，分发给每位学员。
“所以这次咱们是要去北城拍摄？”周晴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我去！”
顾星野开口直接打击：“北城上个星期已经在下雪了，去山区拍摄环境很艰苦，而且时间短，拍摄也很紧张。”
李闯笑呵呵地说：“我无所谓，之前什么条件的组都跟过。”
对于几名学员，尤其是孙凝和赵靖这种还在读书的学生来说，能够接触到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作品太难得了，大家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孙凝和周晴两个女生已经开始上网搜北城的信息了。
钱乔皱眉看了一会儿，把剧本搁在桌上：“我不同意。”
这句话往外一抛，一屋子人都安静了，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周晴偷偷看了一眼钱乔，又看了看顾星野。
“拍摄一部完整的作品所耗费的精力太大了，再说就算是群演也要给点片酬吧，”钱乔冷笑一声：“让我们无偿出演，有这么压榨人的？”
顾星野抬眼看了看钱乔：“节目组有规定，拍摄作品由导师决定，我是导师，我说了算。”
钱乔拧紧了眉，一脸不服气，紧跟着一拍桌子就站起身，脾气上来了拦都拦不住。
坐在他旁边的李闯赶紧跟着站起来：“干什么啊都是，这么点事不至于，咱们本来就是来学习的。”
钱乔确实气着了，尤其是又看到顾星野坐在原处一动也没动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挣脱开李闯的手。
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顾星野转身看过去，洛栖手搭在门把手上，看向顾星野的目光带了一点局促。
顾星野站起身走过去，全然没在意钱乔脸上愤怒的表情，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洛栖看了一眼其他几人，敏感地察觉到钱乔脸上的表情，用眼神询问顾星野。
顾星野走到门外，反手关了门。
走廊里没有摄像机，洛栖往后退了两步：“你要接刘淼的那部戏？”
顾星野笑得有点漫不经心：“对，我昨晚联系了刘导，他这段时间刚好在洛城，我约了他今天过来面谈。”
洛栖无声地看着顾星野好一会儿。
他的脸是那么年轻，但是洛栖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顾星野是这样可靠。
“怎么这么看着我，”见他一直发愣，顾星野笑了下：“感动？”
洛栖唇角微微上翘，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姐从楼下上来，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就看到走廊处站了两个人，顾星野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势把洛栖禁锢在自己与墙之间，声音又低又哑：“感动的话就…”
余光瞥到楼梯口的身影，洛栖急忙伸手推了顾星野一把。
林姐恨不得自己压根就没上来过，但是想到那样就会错过方才两人亲昵的互动，又觉得上来这一趟，就算是在顾老师心里被封杀也值了。
“呃，刘导来了，在楼下。”
顾星野点了一下头：“麻烦帮我招待一下刘导，我们马上下来。”
林姐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转头下楼去了。
“跟我一起下去？”顾星野捏了一下洛栖的手：“我要接新戏得经过我的经纪人同意才行。”
刘淼人都来了，顾星野噙着笑的征求意见着实没什么说服力，洛栖虚张声势，瞪了他一眼。
顾星野推开会议室的门，眼神很厉，说话间也没什么表情：“刘导来了，想跟着我拍这部作品的现在下楼。”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钱乔：“不想拍的就别来了。”
第70章 是我经纪人的意思
说话的功夫，洛栖一直在旁边站着，按照他平常的处世态度，肯定是要先下楼和刘淼寒暄一番的，不管怎么说都是顾星野的经纪人，这种事肯定要在顾星野前头。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就有点露怯，之前只是有想帮一帮刘淼的冲动，可是现在人就在楼下坐着，洛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当年的事确实是沈皓白的不是，可是洛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倍受宠爱，也没有谁那样大声的对他说过话。
洛栖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但是对于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经纪人来说，被导演在剧组里当着近百人的面破口大骂，确实足够给心里留下点阴影。
如果让他一个人面对刘淼，他不是做不到，可是身边有顾星野，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有点软弱了。
“刘导，您先喝茶，顾老师刚在上面给学员开会，这就下来了。”林姐倒了杯茶放在刘淼面前。
楼梯上传来几道脚步声，刘淼一抬头，正好和洛栖对上了视线。
“刘导。”顾星野上前两步，主动握了一下刘淼的手。
出现在镜头前，让刘淼多少有点不自在，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刘导坐，”顾星野示意刘淼，他和洛栖挨得近，一只手始终放在洛栖背后，虚虚地护着他。
顾星野脸上带着谦逊的表情：“这次特地麻烦刘导过来，是因为我的经纪人给我说过这部戏，我很感兴趣。”
顾星野说着看了看洛栖：“哦，刘导可能不知道，这是我的经纪人洛栖。”
刘淼目光复杂地看着洛栖，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拉不下脸面，对视了几秒，洛栖先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声音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圈外人提到洛栖，知道的会说一句“金牌经纪人”，但是只有娱乐圈里的人才了解他的影响力。
刘淼就算再边缘人物，也知道洛栖现在风生水起，尤其是又带顾星野，“洛栖被自己带的艺人捧在手心里”的传言不止是在网友口中，就连在娱乐圈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当导演的，没几个脾气好。刘淼在剧组口吐芬芳的次数自己都数不过来，当时也不是针对洛栖，是真气着了，沈皓白见不着人影，只能逮着一个温和的经纪人撒气。
刘淼自己在心里早就把洛栖封杀了，没想到几年以后再见，俩人地位彻底颠倒了。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顾星野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护着洛栖，等两人相互打了招呼，才又说道：“我知道刘导忙，特地请您跑这一趟确实不好意思，但是想更详细地了解一下本子的具体细节。”
这句话纯粹扯淡，顾星野没那么多时间看剧本，只大致扫了几眼，然而话里话外在镜头面前给足了刘淼面子。
提到剧本，刘淼的神色认真了许多。
“这部《在路上》我筹备了很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淼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没开机。
刘淼是北城荣村人，他自己就是留守儿童，靠着政府资助和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深知留守儿童的生活，一直都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在路上》采用的是伪纪录片的形式，我主要就是想让大众关注到留守儿童这个群体。”
这部电影可以说是刘淼十几年的心愿，提到的时候侃侃而谈，神色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钱乔憋着一口气，毕竟是顾星野的学员，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还是跟在其他几人身后下来了，只是没有坐到客厅，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玩手机。
周晴眼泪汪汪的：“我读大学的时候去做过一段时间的支教，那些孩子真的很可怜，要是真的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我愿意。”
其他几人也出声附和，顾星野垂眸听完，认真道：“刘导这部电影非常有意义，如果刘导愿意给我和我的学员一个机会，我保证会尽我们所能出色完成。”
顾星野是什么身价，刘淼压根没敢奢望过他会出演，来之前本以为只要有机会让这部作品有拍摄的机会，哪怕是只有学员们出演他都愿意。
只是…刘淼双手交握着，有些难堪地抬眼看着顾星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是刘导的心血，也是我没有接触过的类型，如果刘导愿意，我愿意无偿接。”
顾星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直接开口。
洛栖猛地转头看着顾星野，皱着眉，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如果按照正常的节目组要求，顾星野只需要在自己曾经的作品中选择一部，带着学员们准备几周就可以了，任务并不算重。
洛栖当然知道顾星野联系刘淼的原因，洛栖投资刘淼他会觉得是同情，但是作为一个把导戏当成命的人来说，却不会拒绝顾星野主动抛出来的橄榄枝。
“这…”刘淼简直受宠若惊，看了看顾星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洛栖：“这怎么好意思。”
顾星野笑了笑：“这也是我经纪人的意思，是吧洛栖？”
洛栖和顾星野对视了几秒钟，在顾星野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略有些呆滞的神情。
“是。”洛栖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刘淼激动得双手抓住顾星野的手用力握了握：“太好了，有你们的加入，这部戏肯定会超出我的预期！”
顾星野两手被他抓着，笑道：“那刘导这边可以安排一下，我们随时可以动身。”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刘淼声线颤抖：“这事儿我和村长提了好多年了，咱们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
顾星野站起身：“行，北城现在的温度很低，大家今天可以回去收拾一下，航班号我等下发给你们。”
刘淼年轻的时候就有一组团队，大家志同道合，那个时候钱啊名啊利的都不放在心上，觉得只要拍自己喜欢的，迟早有一天能闯出一片天。
然而时间久了，上了年纪，才发现不追求这些，连生活都无法抱在。
第71章 独自见顾南山
“这一次听说你无偿参与，刘淼的那些原班人马都开心坏了，不过我看钱乔好像不太乐意，你要不要再和他谈谈？”
洛栖坐在卧室的凳子上，手指被顾星野抓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刘淼短短几个小时就迅速组建好的几十人的微信群。
“他就是气不顺，不用管他，等这部作品结束，不管反响如何，该给他们几个的片酬，我不会少给。”
顾星野低头看着他被试金石的牙齿划伤的位置，眉头紧紧拧着：“还疼不疼？”
洛栖蜷缩着手指：“本来就不疼。”
“北城气温低，我让花花整理了一些厚衣服明早带过来，”顾星野顺势握着洛栖的手没再松开：“明天我们十点左右出发就来得及。”
洛栖的目光闪了闪，迟疑了一下：“明天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北城。”
“怎么了？”顾星野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是齐总，让我回公司一趟，”洛栖浅笑道：“我后天飞过来找你。”
经纪人本来也没有必要全程跟着艺人，只是这段时间两人形影不离就像是养成了习惯，突然之间说要分开，顾星野竟然有点难以适应。
顾星野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齐项明找洛栖也没什么不对，点点头。
他刚刚给洛栖的伤处涂了药，把纱布重新裹起来，起身扔掉手中用过的棉签。
手指处的药膏传来凉滋滋的感觉，洛栖坐在原处，看着顾星野走进卫生间洗手。
这一天的经历实在太多，直到刘淼受宠若惊地起身离开，洛栖才有机会慢慢地咂摸其中的滋味。
如果说顾星野身上引人注目的是他所取得的成就和外界赋予他的光环，那么在洛栖心里，这些都比不上顾星野对他的上心更让他心动。
上次在医院，顾奶奶轻叹着说顾星野不会疼人，可是相处的久了，洛栖却觉得，他哪里是不会疼人，而是太会疼人，他把全部的心思和爱意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才是最让人招架不住的。
身后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顾星野洗掉手上洗手液的泡沫，一抬头，从镜子中看到洛栖靠在卫生间门口的身影。
“困了？”镜前灯很亮，让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洛栖眼尾的一点红。
“星野，等我后天来…”洛栖的声音透着懒，却又格外认真：“我可能会给你一个答案了。”
顾星野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微微弓着腰，两人从镜子中对视，顾星野大概能猜到洛栖给他的答案是什么。
顾星野没谈过恋爱，但是桃花实在太旺，往他身上贴的人太多了，谁对他有特殊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洛栖对他的感觉顾星野当然感受得到，说是要一个追求的机会，其实也不过是想等着他自己慢慢想通。
“好。”顾星野的眼睛带着笑：“那我等着洛老师的答复。”
第二天上午，学员们跟着顾星野统一从别墅出发，趁着大家往车上装行李的时候，刘杰从车上下来，手中还拎着两袋苹果。
洛栖站在别墅门口，早上风大，他被顾星野堵在门边，顾星野用身体帮他挡着风，两人正低声说话。
顾星野背对着外面，洛栖往旁边一眼，就看到刘杰有点拘谨地站在几步远的位置。
“刘杰？”洛栖开口叫了他一声。
顾星野直起身，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收敛起来，不过因为知道了他和刘淼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了第一次看到洛栖跟着刘杰时的敌意。
刘杰硬着头皮走过来：“洛栖哥，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苹果，挺好吃的，昨天晚上我看到就买了点，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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